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近胸闷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了

    几个月前,因为关天逸与凌雁霜完婚,她猜想聂飞想必会去“关家堡”喝喜酒,因此她也匆匆赶了去。

    到了“关家堡”她才被告知凌雁霜的脑中有异症,唯一活命的法子只有施针之术。

    霜霜为脑疾所苦,她当然义不容辞地亲自为凌雁霜施针。

    由于脑部施针,必须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风险,且数十个时辰之间不能停针,因此对于体力、脑力及内力的消耗,非常的巨大。

    所以,当她为霜霜施针结束后,发现聂飞又跑掉了而照惯例地追出去,却在跑了一小段路后,便立即瘫软倒地,不省人事了。

    当她转醒过来,见到自己竟然就躺在自个儿的闺房里,爷爷及父兄们也全都围在她身边的时候,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们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依依,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爷爷袁青山问道。

    她深呼息了几口气,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但不算太过严重。

    所以,她摇了摇头。

    “没有呀,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骨头也酸酸的。”

    “那是因为你睡了四天四夜都没醒过来的缘故。”大哥说道。

    “睡了四天四夜?”她愣了一下。

    “是啊,一睡不醒,害我们以为你”五哥快口地接著说,直到被身旁的老三碰了一下肘子,这才住口没再往下说。

    袁敏依看着家人们脸上沉重的表情,心里的某处,也在一点一点地凝结成冰。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曾听爹爹说过娘的怪病。

    娘亲在去世之前,也是这样,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到最后,她一睡之后,便再也没醒来过

    她在小时候便被发现也有著和娘亲一样的病症,发病时也是会出现沉眠的症状。

    他们用尽镑种方法治疗她,皆不见起色。

    直到她有一次在睡眠中停住了气息,爷爷才紧急将龙涎果塞进她的嘴里

    龙涎果?!

    “爷爷,我不是曾经吃过龙涎果吗?龙涎果能起死回生,我的身子应该好了,不可能再发病吧?”

    她颤抖著嗓音,张著盈著泪的双眼,环视著他们,拚命地希望他们对她的话给予认同与支持。

    她应该好了

    应该是好了呀

    袁镜堂不忍心看她如此惊慌,看了看众人后,开口安抚地拍了拍女儿单薄的背脊。

    “或许是太过劳累了,所以身子自动进入沉眠的现象。”袁镜堂温和地说道。

    “这也是有可能”袁青山拧眉思考。

    八位兄长彼此迅速地交换著目光。

    “依依,你先不要担心,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说不定这只是暂时的状况,很快就会恢复了。”大哥也开口安抚道。

    依依失魂落魄地靠在床角,不再说话。

    大家都担忧地互相对望。

    “依依,你休息一下,不要睡著,等会儿会送来一些粥食,你多少吃一点。四天没有进食,很伤身的。”二哥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轻声开口。

    袁青山拍拍她。“好的,我们先出去,你不要想太多。可能一切都是我们太过忧虑了,胡乱猜想的。”

    四哥也赶忙安慰道:“对呀,那个龙涎果可是非比寻常、世间难得的灵葯,怎么可能会没效用呢?你看你这些年来,身子不是很健康吗?”

    袁敏依微弱地点了点头。

    房里没人再说话,沉重的气氛让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凝结了一层霜。

    袁青山叹了一口气后,首先走了出去,接著是袁镜堂。

    八位兄长看了看依依后,也慢慢地走出房间。

    等人全都走光了之后,袁敏依整个身子蜷了起来,缩在床角,将自己冰凉的身躯紧紧地环抱住。

    她泪眼蒙蒙地望向窗外的那株山樱,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骗人骗人都是骗人的”她不甘心地哭泣著。

    “爷爷骗我、爹爹骗我、哥哥骗我、聂飞骗我,就连山樱都来骗我,害我空欢快一场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她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膝之间,绝望地低声啜泣

    ***

    聂飞躺在高高的树干上乘凉。

    有好几天都没看到袁敏依了,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回事?我都故意留下线索让她追来了,甚至还在这里等了六,七天,怎么还不见依依追来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丫头该不会像上次一样,又给她七荤八素的一连睡上好几天的觉,才打算醒过来吧?”

    想了一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六年前,他负责看顾她时,她几乎是随时随地在睡觉,醒的时间并不怎么多

    突地,他微微地打了一个颤。

    “那样的睡眠方式,应该不是正常的状态吧?”他用力地思索著。

    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间,一声令他毛发竖起来的破空声朝他而来。

    他飞快地从树干上翻身而下,循声用指尖拈住了疾射而来的银针。

    一看到银针,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翻身落地之后,果然看到袁敏依就站在树下,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想开了,不打算要追著我娶你了咧!”

    他笑得很开怀,对她开玩笑地说著。

    袁敏依静静地瞅著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眼神有种他说不上来的奇异情绪,像是埋怨、像是伤心,还有一抹似曾相识的气息

    为什么她身上又再度出现绝望的气息?

    “干么一直看着我?”

    “我已经过了十七岁生辰,山樱也开花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娶我?”

    她的追问不带火气,却蔓延著一种无止境的哀伤。

    “我说过了,我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不适合成家啊!”他照惯例,给了公式化的回答。

    “实事上,是我不应该太过期待对于未来的承诺,是吗?”她淡淡地自嘲了一句。

    正摆出落跑姿势的聂飞,听了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后,明显愣了一下。

    “依依你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问她。

    她将眼眸中快要掉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

    “聂飞,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实现承诺娶我吗?就算山樱奇迹似地开花了,也坚决不娶我,是吗?”

    “嗯。”聂飞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心惊于她语气中令人不安的决绝,他第一次回答得这么迟疑。

    袁敏依闭了闭眼。

    当她再度睁眼望着他时,眼中澄澈见底,不再怀有一丝情绪。

    “我明白了。从今以后,六年前的约定,就当作不存在吧。”

    聂飞愣愣地看着她。

    他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空空渺渺的,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给捏得紧紧的,只要再紧一些,他的心就要爆开了一样。

    “为什么?”

    头一次,他问她为什么不追了,而不是问她为什么不放弃?

    “不为什么,只是突然明白,我这六年来所做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毫无意义?”

    “是啊,我们六年前的约定毫无意义,就连我能多活这六年,也一样是毫无意义的事。”

    她对他淡然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他想也不想,伸手出去将她拉住。

    “依依,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追问。

    “很清楚啊,就是六年前的约定不算数,我也不再跟你计较了。”

    她拨开他的手,慢慢回头离开。

    “你要去哪里?”

    “回袁府去。”她轻声说道。

    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这不是她的什么“欲搞故纵”的诡计吧?

    他怀疑地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后,又倏地回头瞧她有没有偷偷看他?

    再走了两步,又回头。

    他这才发现,她走得好决然,一次也没有回头。

    “依依这丫头是怎么了?”

    他想了好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至少他从今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必担心她天天缠著他,四处宣告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并且要他信守承诺娶她了。

    “嘿嘿自由喽”

    聂飞摊摊手,转过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纵身一跃,几个弹身,消失在树林里

    ***

    聂飞没有想到,他的快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有袁敏依随时随地出现在他身后,他竟然会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走在路上,他有事没事,就会疑神疑鬼地回过头去,瞧瞧袁敏依是否跟在他身后?

    这种感觉让他抓狂不已,不管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的。

    有时候上酒楼大吃一顿,还会不小心地为她多点几道素菜上桌。

    最后,他心烦意乱地决定去“关家堡”作客散心。

    到了“关家堡”新任不到半年的关夫人凌雁霜才一见到他,竟然伤心地哭了出来。

    “呃霜霜,你不会想念我到这种地步吧?这样的话,师兄可是会对我吃醋的喔!”聂飞调侃道。

    “没有啦我就是想哭嘛”霜霜一边哭、一边说。

    他一头雾水地望了望关天逸。

    必天逸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著霜霜曾因要在脑部施针而全部剃光、现在已经留到过肩的秀发。

    “喂,师兄,你们两个看到我,怎么都露出这种丧家之犬的表情?”聂飞非常无奈地看着他们。

    哭得正伤心的霜霜,没有心情搭理他,抽抽噎噎地跟她的夫君说道:“天逸哥哥我要进去了”

    “进去吧,别再哭了。”关天逸叮嘱道。

    霜霜点点头,带著满脸的泪,回房休息去了。

    “好了,娘儿们都不在了,可以跟我说了吧?‘关家堡’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家堡’平静无事。”

    “那能不能不要再打哑谜,直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可以吗?”聂飞不耐烦地问道。

    “师弟,你好像显得很烦躁。”关天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谢谢你的提醒。我现在很饿!”聂飞没好气地答。

    必天逸瞧了他好半晌后,才慢慢地开口。

    “你没有听到袁府的任何消息吗?”

    “什么样的消息?难不成是袁敏依找到了门当户对的对象,愿意跟她成亲拜堂了?”

    “你真的都没听到任何的消息?”关天逸再次追问。

    “她真的要成亲啦?那我祝福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语气尖酸地回答关天逸。

    必天逸听了后,脸色一沉,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聂飞才抓抓头,施施然地道歉。

    “不好意思,最近我真的是心浮气躁,尤其是听到‘袁’这个字整个情绪都会莫名其妙地不试曝制。”

    必天逸看了看他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求你告诉我,可以吗?”

    他托著下巴,按捺情绪地说道。

    “听说袁敏依她旧疾发作,可能时日无多了。”关天逸语气沉重地说道。

    聂飞浑身一霞。

    过了一会儿,他才跳了起来,激动地抓住必天逸的衣襟大叫。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啊?这一定是误传吧!”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袁敏依那丫头,就算是恹恹一息,也是六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又健康、又有生气,根本和六年前的她完全不一样啊!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曾经陪霜霜到袁府走了一趟。这件消息,是袁老太爷亲口说的。”关天逸冷静地说道。

    聂飞愣愣地站在原地,仍然不太相信。

    “怎么可能呢?”

    他不断地摇头,不停地来回踱步。

    “她不是吃了龙涎圣果吗?那东西不是能起死回生吗?不是能化毒去疾,医百病吗?怎么可能会活不久?她明明全好了啊”他终于明白,那天她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在跟他道别。

    她说的那些话,充满了浓浓的死别意味,可他却钝得没有听出蛛丝马迹

    依依说她的过去已经毫无意义。

    对于死人而言,过去当然毫无意义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还一个迳儿地以为解脱了!

    “她那天她跟我说了好多话,还说是最后一次问我是否会娶她?结果我告诉她说绝对不会娶她”

    他懊恼万分地想起当时的每一字、每一句

    “六年前,我随意地施舍她一份承诺,让她对未来有了期盼。但是在六年后,我却用最残酷的方式收回了承诺我怎么做了这么混蛋的事?”

    他忍不住痛捶自己的脑袋。

    必天逸搭住他的肩,压住他有些狂乱的情绪。

    “你要去看看她吗?”

    过了一会儿,关天逸开口问道。

    聂飞回望关天逸,放在身侧的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他轻轻拨掉关天逸搭在他肩上的手。

    看她?

    他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看她?

    斩杀她生存意志的刽子手吗?

    “让我想想”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头埋进双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