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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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齐家儿子真是个傻子啊!”目视面容俊美的憨傻男子委靡不振跟著书僮离去,二楼某个俊秀少年摇着扇子,一派潇洒悠闲地淡笑自语。

    呵原来传言是真,齐家真的出个傻儿子呢!

    “少爷,您确定他就是齐家少爷?”同桌,满脸机灵相的清秀童仆迫不及待发问。

    “小豆子,你没听见方才那些书生说他是洛阳首富的齐家公子吗?”扬眉一笑,慕容晴可是将方才众书生捉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了。

    呵若是爹爹没谁她,既是洛阳首富,又是姓齐的,那就没错了!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搔了搔头,如今化名小豆子的红豆尴尬糗笑,随即又忙道:“少爷,既然齐少爷真是个傻子,那接下来您是不是要上齐家去退了这门亲事?”

    淡觑一眼,慕容晴摇着翠竹扇,从容泛笑。“就算齐家少爷不是个傻子,我也不打算应允这门亲事啊!”这红豆是不是有点搞错了?

    “耶?”还以为小姐特地上洛阳,是为了暗中观察齐家少爷的人品,才决定要不要嫁人,没想到红豆瞪大了眼,一脸纳闷嘟囔。“少爷,既然您横竖都不愿意,那直接让老爷回信拒绝就是了,干啥还特地出这趟远门上洛阳?”

    亏小姐还在家里跟老爷、夫人讲得那么好听,说什么要来探采齐少爷是否真是个傻子。若不是,那最好,两家人高高兴兴办喜事;若真是,那也会想出个不伤双方感情的方法来退了当年的口头婚约哈!原来都是骗人的。

    她根本打定主意,不论齐家少爷是好是坏,都不愿意嫁人的!

    扇子一收,直接往她脑门敲去,得到一道呼痛声,慕容晴才满意笑道:“小豆子,我若让我爹直接回信拒绝了,我们这些日子来能一路游山玩水,到处赏玩各地风光吗?”她许久没出远门了,当然要找机会出来走走啊!

    这下总算明白自家主子心思,红豆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少爷,您心机好深啊!”笑横一眼,慕容晴没反驳,径自起身伸了个懒腰,迈步就往楼梯口行去。

    红豆见状,知晓她酒足饭饱,打算走人了,忙不迭抓起包袱跟着尾随在后。“少爷,接下来要上哪儿?”

    “当然是找个客栈,休息睡觉。”她笑,很满意才踏进洛阳城,齐家少爷就自动出现在眼前让她约略了解其性情,心中有个底了。

    呵虽傻,但却性情温和又良善哪!

    想到某人傻到以为豆腐脑是猴儿脑做成的,竟在大庭广众下哭成那样,慕容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原来一个大男人也可以这么的可爱!好真的性情啊!

    翌日

    街尾的小摊上,一名花甲老婆婆乐呵呵地舀着一大碗热呼呼、软绵绵的豆腐脑给眼前这个面生、但却很捧场,已经连吃三大碗的俊俏新主顾。

    “婆婆,您的豆腐脑儿又绵又细,真是好吃到让我差点儿连舌头都吞下了。”接过热烫的海碗,慕容晴舀起一大汤匙送进嘴里,也不怕烫口,脸上咧开迷人粲笑,甜言蜜语直夸赞。

    小姐果真心机好深啊!这种表里不一的话都能说的让人完全察觉不出,真是佩服!

    一旁,低头猛吃的红豆不禁暗笑在心,盘算着等会儿可能有人得跑茅厕了。唉没办法!谁教有人不喜吃甜食,一吃就容易坏肚子,却还硬是喝下三大碗甜腻的豆腐脑,真不知在想什么?

    “喜欢就多吃些!这可是婆婆我一大清早起来做的,当然新鲜又好吃啦!”王婆婆笑呵呵的,真被逗乐了。

    闻言,慕容晴笑咪咪地正要回话时,一道有些耳熟的憨憨男嗓忽地从后头响起。

    “婆婆,我要一碗豆腐脑。”

    话声方落,一道黑影跨进长板凳内,她微一偏首细瞧,果然就见某个昨日被要哭的男人落坐在自己身旁,而后头则站着那个忠心护主的僮仆。

    呵果然来了!不枉她硬吞下三大碗豆腐脑在此等候。暗自一笑,慕容晴凝觑着他,心中打着无人明白的算盘。

    “齐少爷!”一见老主顾,王婆婆更加开心,忙着招呼人。“好些天不见您来了!您等会儿,婆婆我马上盛碗给你。”

    “婆婆,谢谢您!”可以马上吃到软绵绵的甜食,齐砚心中挺开心,但视线随即对上身旁投来的凝睇目光,白皙俊美脸皮不禁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回以害羞笑容。

    唔旁边的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呢!可若是不认识的人,为何这样一直瞧着他?会不会是以前见过面,他将人家给忘了?爹爹说,瞧见认识的人要主动打招呼才不会失礼,那他究竟认不认识他啊?要不要主动打招呼呢?

    陷入苦思挣扎中,齐砚好烦恼。

    瞧那显得万分烦恼的神情,慕容晴看穿他单纯心思,当下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真觉得他简直“纯洁无邪”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耶!他也在对他笑呢!脸红加深,难得被人如此示好,齐砚开心得不得了,终于“主动出击”了--

    “你、你好!”嘻!这个人笑起来感觉很好呢!就像爹、娘、小九对他笑的那种样子,不像外头有些人虽然是笑着与他说话,但脸上常常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唉,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有时会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你好!”颔首微笑,觉得他纯真的让人一目了然,心情完全写在脸上。

    “我、我们认识吗?”一定是以前见过面,所以他才会对他笑吧?

    “没有。”摇摇头,慕容晴笑意加深。“我们并不认识。”

    “可、可是你对我笑了”迟疑中有着不解。

    “不认识不能对你笑吗?”挑眉反问,晶亮眼眸闪着湛亮光芒。

    “也、也不是不行”结结巴巴的。

    “那就是了。”点着头,冲着他又是灿烂一笑。“再说,我对你笑,自然是瞧你顺眼,想与你认识作朋友啊!”“作、作朋友?”除了怀生,从来没人愿意和他当朋友的!齐砚闻言,俊脸霎时一亮,根本没那种心眼去怀疑人家莫名其妙的示好热络是安啥心思,当下高兴地笑咧了嘴,迫不及待直点头。“好!作朋友!我们作朋友!”

    而后头,忠心护主的小九忍不住皱起眉来:心中怀疑眼前这个面生的俊俏少年主动亲近示好究竟有何意图?想开口警告自家没心机的少爷,却见他一脸欢快粲笑。想到他在外头一直受到旁人的揶抡笑讽,无人真心与他来往,难怪有人稍表善意,就高兴成这样,当下泼冷水的话到嘴边又硬生吞下,不忍见他失望。

    愿意和他交朋友,值得高兴成这样吗?慕容晴莞尔,在他欣喜难抑的一声声“作朋友、作朋友”声中,不禁失笑不已。

    就在某个呆子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忙着欢欣鼓舞要交朋友之际,王婆婆的笑嗓乍起--

    “齐少爷,您的豆腐脑来啰!”老手稳当当地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甜食。

    “谢、谢谢!”也不知是新交了个朋友太过兴奋还是怎地,齐砚嘴上憨憨回应,一双眼却舍不得离开那令他备感舒服的笑脸,有些恍神的伸手去接豆腐脑,谁知不专心的下场就是--

    “哇--好烫!好烫!”才接过碗公,马上就被烫了手,痛得他跳起来哇哇大叫,手一抖,热呼呼的豆腐脑就整碗翻倒,不偏不倚地全泼洒在旁边倒霉鬼身上。

    “哇--”这下换人凄厉惨叫。

    “啊--对不起!对不起!”眼见自己闯下大祸,将才新交的朋友烫得惨兮兮,齐砚惊慌失措,急得团团转,深伯因这样而被嫌弃,当下直觉抓起人负上背,飞快的冲了出去,口中还不停哭着大叫:“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就不和我作朋友了”

    哭叫声从街心奔驰而过,越去越远,让两旁不明就里的洛阳百姓再次指指点点,窃笑讨论着齐家的傻儿子不知又干出啥傻事来?

    而王婆婆的小摊上,原本惬意吃着豆腐脑的红豆,眼见自家主子被挟持走了,想追也追不上,当下急得跳了起来,一把揪住看傻了眼而忘了追上去的小九。

    “说!你家少爷要把我家少爷给带到哪儿?他若敢对我家少爷不利”

    “你想太多了!”骤然回神,毫不客气打掉揪住胸前衣襟的手,小九斜睨哼笑“我家少爷若懂得干坏事,我准去买鞭炮从洛阳城头放到洛阳城尾。”不利?他还怕他家少爷对他天真敦厚的少爷不利呢!

    对喔!齐家的少爷是个傻子,哪是小姐的对手?不要被心机深的小姐耍着玩就好了!

    突然意识到这点,红豆稍微安心,可还是忙着追问“那你家少爷究竟会背着我家少爷去哪儿啊?”小姐刚刚好像被烫得挺严重的,还是快点找到人要紧。

    “跟我来吧!”横觑一眼,小九迈开步伐走了,非常有把握能在某个地方找到人。

    唉自从两年前,带着被顽皮小孩丢石子而弄伤额头的少爷就近找了家医馆敷葯后,往后少爷只要在外头稍有受伤便直觉的往那儿跑,有时附近就有医馆,也不懂得舍远求近,硬是多跑一大段路去他认定的那一家,真是

    也不知该说敦厚不懂得应变还晕笨呸呸呸,不能说笨!怎么他也被外头的人给“污染”了?少爷不笨!不笨啦!

    “呜是我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不要不和我作朋友”

    医馆内室,就见一个锦衣俊美青年像被罚站似的直挺挺立在一边,恍如孩子般两手直在脸上胡乱抹泪,嘴里不断哭号认错,尤其在老大夫将伤患衣袖卷起,露出原本纤细白嫩,如今却红肿了一大片,还冒出不少水泡的手臂时,他哇哇哭得更加凄惨悲壮。

    他他哭啥啊?被烫伤的人是她、受皮肉痛的人也是她,该哭的人应该是她吧!怎么他抢先哭去呢?害她想挤出几滴泪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角色是不是颠倒了啊?

    心中觉得啼笑皆非,有些同情地瞧了瞧以着最快速度帮她治疗的老大夫唉,老大夫其实很想跑去拿棉花塞耳朵吧?亏他极力忍住,真是辛苦老人家了!

    暗忖失笑,慕容晴摇着头,闷不作声的任由他哭去。

    不一会儿,老大夫上完葯、包扎好手臂,并拿了罐葯膏给她,好让她日后自行涂抹止痛后,便急急离开内室,逃到医馆前堂去,以便躲开“魔音传脑”的追杀。

    “呜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魔音传脑持续发功。

    眼见老大夫逃命而去,医馆内室仅剩下他们两人,坐在诊疗床上的慕容晴这下可不客气了,凝气大喝一声--

    “闭嘴!”

    清雅嗓音恁地威严有力,登时让齐砚果真吓得立即住了嘴,连吭个声都不敢,然而纯真大眼却依然不断滚出豆大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个犯错被罚的无辜孩子,说有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把眼泪擦一擦,不许哭了!”强忍住笑,故意绷着脸命令。

    “哦!”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胆战心惊地飞快以衣袖胡乱抹脸。

    “擦干净了吗?”

    “擦、擦干净了。”湿漉漉的眼眶还有泪水在打转,却怎么也不敢让它掉出来。

    “很好!”微微绽笑,非常满意。

    他,他笑了呢!这是不是表示他不生气了,愿意继续和他作朋友?

    小心翼翼瞅着他,齐砚眼眶红红,像个小媳妇似的。“你你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你气。”斜睨一眼,真不知他想到哪儿去了?

    “那那我们还可以可以当朋友吗?”结结巴巴询问。

    “当然!”

    闻言,两眼瞬间一亮,高兴地又眼泪、鼻涕齐喷。“哇--谢谢你!你人好好,不生我气又肯和我当朋友,真的对我好好啊”这样也哭?瞧他感动得涕泪齐飞,慕容晴有些头大,但又忍不住被他纯真的情感表达给逗得发噱,忍了忍,最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你是小狗啊?”笑着嘘他,莫名有种母性的怜惜情绪。

    “我、我不是啊!我叫齐砚,不是小狗。”他好认真回答,眼角还挂着泪,脸上却露出了好害羞的笑容。

    “嗯。”点了点头,慕容晴不似旁人对他孩子气的对答而给予讪笑目光,一如对待常人那般的向他自我介绍。“在下慕容晴,苏州人氏,近日上洛阳游玩,如今暂住在悦来客栈。”

    “阿晴!”只听他叫啥名字后,后面的话就再也没听进去了,齐砚喜叫着眼前新认识的朋友的名儿。

    阿晴?难道他就不能叫声慕容兄弟就好了,非得非得蹦出个这么俗的叫法吗?脸色有些泛绿,然而瞧着他一脸真挚的神情,慕容晴唇瓣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吞了下来,勉强接受了。

    唉幸亏爹爹没帮自己取慕容福、慕容财之类的名儿,否则被他阿福、阿财的一叫,简直像在叫狗似的。万幸!万幸!

    暗自庆幸完,回神瞅见他眼角泛光,当下面色一整,手中扇柄毫不留情往他额上击去,疼得他痛呼一声,额头微微发红起来。

    “阿晴,你、你为什么打我?”捂着额,好委屈询问,眼眶又隐隐浮现泪光。难道难道阿晴也和别人一样,喜欢打他、欺负他吗?

    “不许哭!”横瞪一眼,慕容晴教训道:“你长大了,不行动不动就哭,会让人笑话的。”齐家伯伯是怎么教儿子的?就算他稍痴了些,只要好好教导,也不至于会教出个爱哭鬼来!

    像昨日那些喜欢取笑他的人,主要也是因为他一逗就哭、好捉弄的缘故,所以才动不动就拿他来寻乐子、找开心。

    “可、可会痛自然就想哭啊”他小声辩解,却也真诚无伪的道出至理名号口。

    慕容晴闻言一窒,随即又恶狠狠瞪着他,直到他心惊胆跳地将眼泪硬收回去,这才清朗训斥道:“你这么大了还如此爱哭,别人自然会来欺负你!难道你想让人笑你吗?

    “那那那”他“那”了个半天,一张俊脸都愁成了苦瓜脸,无辜地不知该怎么办,可心中却隐隐清楚,他是真心为他好,是以心中方才的疑虑一下子便消失殆尽了。

    “齐砚,你刚刚烫伤了我,是吧?”见他呆得让人好气又好笑,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为了帮那从未见过面的齐家伯父、伯母教儿子,也为了自己未来盘算,慕容晴心中忽生一计,笑着将裹上白布的受伤手臂举到他眼下,存心让他心生愧疚。

    “是”果然,被算计的某个呆子羞愧的垂下了脸,小小声认罪。

    “那你是不是该赔罪,表示歉意?”扬眉质问。

    “是”声音更小,越发内疚。

    “好!为了表示歉意,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而且绝不可违背,不然我就不和你作朋友了!”

    一听有方法可以赎罪,他忙不迭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你说!你说!”

    “第一个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哭,就算想哭也得忍回家,自己一个人躲到被窝去才行哭,听懂了没?”那么大的人了,还在大庭广众哭成那样,不象话!

    “懂了!懂了!”点头如捣蒜,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想哭得忍回家到被窝哭,不然阿晴就不理他了。“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要求嘛”觑睨他一眼,恰巧对上他纯真眸光,慕容晴心虚地转开了眼。“第二个要求我还没想到,待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真糟!竟然有拐骗无知孩童的罪恶感。

    “好。”他笑得纯真无忧,连连点头应和,根本不懂有人罪恶感丛生。

    瞧憨憨脸庞一眼,再一次确定他实在“无邪”的让人自惭形秽,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

    “啊?为、为什么叹气?”爹娘常看着他叹气,现在阿晴又对他叹气,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好,所以他们才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彷佛看透他心思,慕容晴哀声叹气直摇头,表明不关他的事。

    “那那那”又开始“那”了起来。

    不想再让他继续“那”下去,慕容晴垮脸哀叫“我叹气是因为我想上茅厕!离这儿最近的茅厕在哪儿啊?”

    呜不应该吃那么多甜豆腐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