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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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恩走进仍然敞开的大门,打开大厅深处的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窗户已经损毁,外面的光线将屋内照得明亮。

    里面并没有魔神。

    这间宽广的房间地板以石砖铺成,中间摆了一张木桌,墙边也并排了不少棚子,然而因为表面已经结了好几层的蜘蛛网,因此看不出来里头摆了什么。

    正面及右边都有一扇门,不过只有右边的门有开过的痕迹,因此没有犹豫的必要。

    法恩站在右边的房门前面并缓缓打开。

    里头的通道向左延伸,虽然另一边有好几个房间,不过看来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而通道深处则是通往二楼的阶梯。

    以火把将通道照亮之后仔细一看,地上留有魔神频繁通过的痕迹,这些痕迹也一直朝阶梯的方向延伸。

    镜像魔神应该就在楼上。

    至少神圣之武具一定在城里。为此麦斯还在今天早上托白鸽捎来讯息告知这个消息。

    法恩十分感谢这位年轻魔术师的协助。虽然潜入魔神的住处是件好事,然而如果神圣武具在之前就被搬走的话就麻烦了。何况无法使用魔法的法恩根本无从得知神圣武具的去向。

    法恩慎重地走上阶梯。

    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魔神。或许不只是镜像魔神,里头住有魔神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关于魔神将的恐怖,法恩也已经从芙劳丝的口中得知了。

    在莱丁郊外的洞窟中,赤发之佣兵与魔神将展开了一对一的决战,最后贝鲁特斩碎了魔神将的身体,并砍下了它的头颅获得了胜利。

    魔神将的头就这么被带回莱丁放在广场展示。

    这是赤发之佣兵已经传遍全罗德斯的英雄传奇。

    然而那时的魔神将并没死。它在肉体再生之后,为了取回自己的头而来到了莱丁郊外贝鲁特的住处。

    后来赤发之佣兵贝鲁特与芙劳丝、渥特等人联手再度挑战,才终于完全埋葬了魔神将。

    根据渥特之后的调查,魔神将似乎对自己使用了无法以剑杀死的魔法,而且与其说是防御魔法倒不如说是种诅咒。因为虽然用剑砍不死,然而面对其他的武器就会相当的脆弱,换句话说最后打倒魔神将的并不是贝鲁特的剑,而是芙劳丝的锤鉾以及渥特的魔法。

    如果这里真的有魔神将,法恩将会先以剑将其打倒,然后再回到小船上把准备好的锤鉾拿过来,在魔神将的肉体开始再生之前将其完全消灭。

    走上阶梯之后,眼前是左右相连的环状回廊。通路外侧总共有六个房间,每扇房门看来都曾经被使用过。

    法恩决定从最靠近自己的房间开始调查。由于双手为了防止偷袭而握紧了剑,所以只能用踢的来打开房门。

    第一个房间似乎才刚有魔神在里面居住过,漂浮在房里的空气有点温度,而且有一种腐臭的味道。举起火把进入房内调查,可以看到散落在地上某种动物的骨头。还留在骨头上的肉块早已腐败,使得房里满是黑漆漆的苍蝇。

    法恩就这么直接往下一个房间移动。

    在他正要踹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欢迎光临,骑士队长法恩。"声音是如此呼唤著他的。

    法恩总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他毫不犹豫地踢开了门。

    里面有蜡烛的火光,因此很快就可以看清房间的全貌。

    只有这个房间被打扫得乾乾净净。法恩很快就知道是谁打扫的,因为房间一角站了一位全身颤抖的中年女性。

    这位女性一看到法恩便不停地开合著嘴,然而她很快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大概是看到人类之后将原本压抑住的感情一吐而光了吧。不过在魔神群中生活的她竟然还能保持正常,其实已经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了。

    而房间的主人则站在房间深处的窗户旁边。

    他有著人类的外型,身上穿著神圣之武具,而且法恩曾经看过这一张脸。

    然而这个人跟预测的不一样,并不是化身成自己的外型。

    "罗杰尔骑士"这位圣骑士是在神圣武具被偷之后,尸体被人发现倒在城中的后庭。

    他在死去时几乎是全裸的,不只头部被魔神打碎,脑部也被啃食殆尽,大家是靠他脸上的胡须以及右前臂的旧伤才辨认出他的身份。他在三圣具被夺走的当天是城门警卫的负责人,在天亮前出外巡逻之后就失去了下落。然而这个消息并没有报告到宫廷会议上,这完全是守卫怠忽了职守。

    "好久不见了。不过您大概也不认得我了"镜像魔神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如此说著。

    "你真的是比传闻强得太多了。听说你打算一个人前来的时候,我还真不相信你能够来到这里呢""可恶的魔神"法恩丢下了这句话之后走进了房间。

    "要打的话我奉陪,不过我希望在这之前,你能够先听听我的意见。"这真是令人意外的提案。

    "听你的意见?"目前关于魔神有各种不同的传闻。魔神拥有高度的知性,应该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不过曾跟魔神对谈的传闻却意外的少。因此人类根本不知道魔神的意图,罗德斯诸国也无法采取因应措施。

    据说支配魔神的是史卡德的国王布鲁克。

    布鲁克虽然拥有野心,但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物,这一点看他的儿子纳协鲁就可以理解。如果他正如传闻所说,应该就不会一直采取大军压境的正攻法,而会使用结合外交的战略才对。

    事实上为了与布鲁克交涉,摩斯诸国似乎都曾经派遣过密使。

    然而获得谒见的使者却完全无法得知布鲁克的意图。对于各国使者的提案,布鲁克都没有表示明确的接受或拒绝,总是以暧昧的方式含糊带过。由于威诺是史卡德唯一的邻国,加上曾经是盟主国的关系,因此也有威诺积极想与史卡德同盟的传闻。

    法恩也认为这个传闻应该是真的。

    在魔神进攻柳瑟王国的同时,威诺也挥军进攻连顿王国。正如那时亲卫骑士队长多洛斯所指摘的,这便证明了威诺与史卡德同盟的事实。

    然而在之后的摩斯诸王国会议之中,威诺却也派出了使者并立誓加入联合骑士团。如果他们与史卡德之间的同盟成立的话,威诺根本没有采取这种行动的必要。难道说威诺国王因为过于害怕魔神军团的强大而临阵倒戈吗?支配魔神的真的是布鲁克吗?魔神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任何人都希望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法恩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不算是交换条件,不过如果能得到情报的话,法恩并不会有所排斥。

    法恩缓缓地收起了剑,不过仍然十分注意魔神的一举一动,毕竟狡猾的魔神很可能会设下陷阱。

    "我们这个种族拥有变身成各种外型的能力。"看到法恩有意商量,伪装成圣骑士罗杰尔的魔神打开了话题,并且就像是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似地在一瞬间换了张脸。

    "提特"是负责守卫宝库时惨遭杀害的圣骑士。

    "由于在史卡德仔细看过你的脸,所以我当然可以化为你的外型,如果杀掉你的话还可以取得你的记忆跟能力。"魔神恢复罗杰尔的脸之后继续说著。

    这些事情芙劳丝都已经告诉法恩了。教她这些事情的则是荒野之贤者渥特,因此这个消息应该是正确的。

    "然而我们在取得他人记忆的同时也会受到影响。像我之所以想夺走神圣之武具,就是因为这个叫做罗杰尔的圣骑士,心中一直有著能穿上这套神圣武具的梦想。""能穿上神圣之武具是最高的荣耀,只要是圣骑士谁都会这么想的。""这我当然知道,法恩先生。因为现在的我就是罗杰尔。"魔神说到这里以近乎陶醉的眼神看着法恩。

    "而罗杰尔,也就是现在的我,其实是非常尊敬您的喔。白银之骑士,百年不出一人之骑士,我多么希望能将你纳入我的旗下。"法恩很少跟圣骑士罗杰尔说话。他虽然比法恩年长了两三岁,然而法恩却比他早一年接受骑士叙勋。不过与其说是因为身为骑士的实力,倒不如说是因为法恩的父亲很早就退休的缘故。

    因为父亲希望法恩能早日继承一家之主的位置以及圣骑士的资格。

    如今的父亲在自家的领土充分发挥了经营的手腕,法恩之所以能常常留在王都,都多亏了有一位伟大的父亲守护著领土。

    虽然父亲应该早已知道法恩失去骑士资格的消息,不过并没有特地与法恩联络,法恩认为这正是父亲信赖自己的证明。

    "你要我成为你的部下?"法恩在惊讶之余也感到无奈。

    "不过我知道你是伪装成罗杰尔骑士的魔神不是吗?""的确如此,不过我可以舍弃魔神的身份,永远封印自己的变身能力,以圣骑士罗杰尔的身份渡过一生。而且现在穿著神圣武具的我也的确有这样的能耐。"法恩开始无法理解这个魔神的真正意图了。

    或许它有可能是要欺骗法恩,然而这对它有什么好处?难道是要藉这样的方式求饶吗?但是看魔神的表情并没有露出半点恐惧,而且魔神也可能没有恐惧之类的感情吧

    "您不信任我?不愿意跟我并肩作战吗?你的愿望应该是消灭魔神,而不是成为瓦利斯之王吧?""那当然。"听到法恩的回答,镜像魔神满足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穿圣骑士之铠就是最好的证明,看来您的骑士资格应该被剥夺了吧?""你为什么会知道!"法恩相当的惊讶。难道在谒见大厅争执的时候他也在场吗?"在杀害宝库守卫的时候我借用了你的脸,而且故意没有给其中一个守卫致命伤。""也就是逼我走进陷阱是吗?""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只是忠实的遵循我的想法而行动罢了。我想要穿上神圣之武具,想要让你成为我的部下,同时我也知道为此应该要怎么做,只不过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呢。""你想穿上神圣之武具,想要让我成为你的部下,那你真正的企图是什么?""是要消灭所有的魔神。"魔神如此陶醉地说著。

    "你说要消灭魔神?"从魔神口中说出的尽是出人意表的事情。

    "没错,将魔神驱逐出这座罗德斯岛,然后由我成为瓦利斯之王。现在我的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为了要消灭魔神,我所拥有的知识跟力量一定可以派得上用场。"魔神说的完全没错。

    眼前这个能盗取外型的魔神,拥有许多圣骑士罗杰尔所没有的情报。

    其中包括了魔神被解放的真相以及魔神的真正目的。如果知道了这些情报,一定能使魔神之战迈向另一个新的局面,而且在肉体的能力上,躯壳化为上位魔神的罗杰尔跟之前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你想成为人类之王想到不惜背叛自己的同伴?""这并不能说是背叛唉,反正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何况我也不想知道。"法恩冷淡地说著。

    "即使我真的想要知道,人类也永远无法理解魔神究竟是怎么样的生物,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召唤并使唤魔神。"法恩如今开始感觉到,他跟眼前这个魔神似乎已经谈太久了。

    虽然并不是相信魔神所说的,然而这其中却似乎隐藏了真实。如果再这样谈下去的话,或许法恩会丧失了跟魔神作战的念头。

    "至高神法利斯不允许你们魔神的存在,何况我完全不想对魔神发誓效忠,更不会把神圣之武具交给魔神。"法恩就像是做出结论般说著。

    或许魔神所说的不是谎言,然而它至今所犯下的暴行却是罪该万死。

    "如果你愿意后悔赎罪,而且慈悲的天神也愿意饶恕你的话,或许真的会发生某种奇迹,就像是之前那些受到饶恕的罪人一样"法恩如此对魔神说著。然而这个时候的到来将会代表著自己的死期。

    魔神哼了一声露出侮辱的表情。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请神帮你判断是非?即使没有神的协助,人类仍然可以活下去的不是吗?""即使如此信仰还是必要的。这是人类活下去的规范,如果忘记了神的教诲,脆弱的人类将会屈服于邪恶的诱惑。""真是太可惜了。法恩先生,你因为这坚定的信仰而抹杀了自己的可能性。那还不如就由我代替你,对世人展示你所拥有的可能性吧。"说到这里,化成罗杰尔的魔神缓缓拔出了三圣具之中的"法之剑"。

    "法恩先生您知道吗?其实我这个名为罗杰尔的圣骑士,在尊敬你的同时也非常的嫉妒你,而且常常会幻想自己能够跟你一样。能够像你一样强、像你一样的俊美、像你一样受到许多人所敬仰我现在就可以完成这个愿望了,只要杀了你之后再吃掉你的脑袋。""我接受你的挑战。"法恩以双手握紧了长剑。

    他决定以骑士的身份堂堂正正地与魔神对决,这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圣骑士罗杰尔的敬意。然而现在的对手并不是当初的他,而是能支配楼下那些恐怖魔神的上位魔神。

    而且他身穿神圣之武具,蕴含了神圣之力的至高宝物

    法恩不断强化自己的精神力。虽然对手只有一人,然而他感到这场战斗将会比之前还要艰苦。

    而法恩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法恩离开洛依德至今刚好十天。

    一位戴著像是面具般头盔的魔法战士,将成功夺回神圣武具的消息带回了瓦利斯王城。这位魔法战士表示由于在魔神之战中身负重伤,因此法恩返回瓦利斯王城的时间将会延后。

    魔法战士说到这里之后便消失了踪影。之前众人即使再三的询问,魔法战士依旧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他只说,他是位担忧罗德斯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