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纤夫们都傻在那里,只当自己是在做梦。那商人靴跟一抬,头也不回地把固老大的尸身踢落江中,动作十分利落。他昂首道:继续拉!谁要是敢停话音未落,眼前一花,索隐已经逼在身前。那商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纤夫的身手这样敏捷。他反应也快,右臂一挥反手抽刀,左拳同时轰出。只是肩膀才动了一下,听见喉间一声清脆的咯嚓,顿时觉得浑身空空荡荡,力气都泻得干干净净。索隐一把捏碎了那商人的喉结,知道闯了大祸,反而心思安定了。这一战他虽然处处回避,心里却早准备好了。只是这些纤夫无辜卷入,不知道如何计较。抬眼往往这些拉纤的弟兄,那些惊慌和迷惘渐渐被愤怒取代。纤夫们的性命都拴在同一条纤索上,又都是最底层的再没有别人看重,那份兄弟情义比军中同袍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要不是固老大见机得快,不但船要毁,还不知道有几名纤夫要被一同拖入这森冷的寒云川里去。才刚得口气喘,固老大竟然被这个商人莫名其妙地杀了,纤夫们心中的惊怒烧起来比寒云川里的浪头还要高。后面的大石堆中又闪出几个人影,几个弓箭手跟了上来。索隐看着带纤的纤夫,几个人都眼中都是杀机,微微点了点头,把手一松,几条纤索嗖嗖地滑了下去。那夸父没看见岸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船身一震,忽然飘了开去,急得大吼了一声:拉住啦!这一嗓子喊出来,峡谷里轰隆隆的尽是回音。夸父的吼声里面隐隐夹了一阵衣袂带风的声音,索隐一抬头,四条白影同时从山崖上跃下,直扑向那条船,原来是扶风营又发动了。峡谷两岸青山高耸,只是江北这面的山崖到了江心石破了个口子。但那山缺离着江面差不多有一里的高度,若是寻常武士,本领再高跳下来也是死路一条。这四名跃下的武士显然是被施了秘术,临到船顶上忽然白光一爆,滞了一滞方才落下,两个人挥刀直取掌舵的夸父,另外两个把住舱门,并没有攻入舱房的意思。跟着的弓箭手知道前方有变,乱哄哄地涌了上来。还没等他们看清形势,河滩上一片咯吧吧脆响,怪石林立的河滩上居然长出好大一片冰柱林来。这是很高深的亘白秘术,三个秘术师撤去伪装,站断崖中间上一块岩石上合力施法,冰柱子长得比春笋还快。那些冰柱一人多高,生得密密匝匝,几十名弓箭手困在里面,慌乱中连出路都找不出来。正鼓噪间,头顶又是崩的一声闷响,听得人牙酸。这响声太过熟悉,索隐的身子也不由一震。那断崖上,扶风营的刺客们居然推出一台投石车来。投出来的也不是石块,而是一筐六角尖锥,蓝幽幽地闪着毒光。当年青石守城用的就是这样的器械,威力实在惊人,不知道扶风营的人怎么能搬到这里。一片毒锥投下来,在冰柱林中叮当做响,弓箭手们没有穿戴盔甲,一击之下就倒了大半。船上也有了变化。夸父一手把着舵,一手提着那舵手抵挡刺客。他力气极大,挥动舵手的尸体毫不为难,但是精神还得放在舵上,刺客的武功又高,没两个回合下来就吃了大亏。那舵手被刺客的快刀削得只剩小半截,夸父浑身浴血,把着舵的那条胳膊几处伤口都深得见骨,困兽一般连连低吼,眼见是撑不下去了。纤索都被纤夫们抛弃了,那船虽然是勉强对着江心石,却被水流冲了开去,晃得厉害。两名刺客守在舱口,身上已经带伤,显得很吃力,但是舱里的人一时也冲不出来。这个时候舱中闷响连串,桅杆带着白帆咔地折断坠入江中,舱盖也被掀了起来。索隐看见船舱中的布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两舷各布置了四台床弩,亮闪闪分明是铜铸的,难怪这船吃水这样深。八台铜床弩拿来可以守卫一座小城池,路牵机如此安置实在称得上奢侈。没有了舱门的限制,十几名护卫一起攻向守着舱门的两名刺客。舱中几名秘术师也在联手施术,船周围的水面象是突然被冻住了似的,在一片白浪中显得十分诡异,狂乱跳动的商船渐渐安定了下来。船身才稳住,右舷的四台床弩崩崩崩一阵齐射。粗大的弩箭呼啸着掠过纤夫们的头顶,漆黑的箭羽划破了峡谷中劲急的江风。这样距离的齐射没有什么悬念,山崖顶上的那台投石车顿时被拆的七零八落,投石车边的两名刺客被弩箭钉着倒飞了出去。山崖中间三个秘术师见势头不对,也不再施术,急匆匆抓着绳索往下溜。路牵机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个回合间,后舱面的形势已经逆转过来。四名刺客被逼在角落里,个个身上带伤。夸父把舵把交给两名护卫,终于腾出空来。他身材庞大,心思却很灵敏,知道这个时候要对付的还是纤索,毫不犹豫地向岸边纵身一跃。船被水流冲得离岸已经远了些,他这一跳没能跳上岸来,扑通一声落在水中。纤夫们看得欢叫了一声。这一段寒云川水势最急,没有人敢在这里下水。夸父落入水中,人人都当他逃不过去。不料那个夸父真是一个怪物,三划两划,虽然被冲到了下游一些,居然爬上了岸来。索隐早松开了商人的尸体,手里掂着那幅弓箭。几个纤夫也看出索隐是个有本事的人,指着夸父大声鼓噪:射死他!射死他!纤夫们地位最低,有什么事情一向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可是固老大惨死的景象加上这一场混战的刺激,把他们埋在心底的兽性杀心都翻了起来。索隐右手扣了三支箭,沉吟不语。他的眼睛盯在路牵机身上。路牵机还是一身大红,背着双手,站在那绑得结结实实的销金炉边。这样的大变,他脚下好像钉着一样的稳,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见夸父上了岸,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左手一扬,一条黑索突地从袖中飞出。他身边的一名护卫抓着索头,被他投到了岸上来。索隐的脸色变了变。他眼中只有一个路牵机。三百多步的距离,以路牵机的身手,索隐没有击中的把握。秘术师撑不了多久,秘术消解后的江面只会更加沸腾,夸父的力气再大也救不了这船。扶风营在乎的不是这船,索隐也是一样。他等待的是商船失控的那一刻,那一刻他才有机可乘。可是路牵机这样把人抛上岸来,护卫们就算不会拉纤,好歹也能保住这船。在床弩装填好之前,他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不能再等了。夸父已经挽住了两条纤索,他的浑身都是血,不知道伤得有多重。他知道索隐举起了弓箭,可是他什么也不管,只是死死地拉住纤索。索隐的手一松,鹿筋的弓弦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唱,一枚羽箭贯穿了夸父的右臂把他的胳膊与肋骨穿在了一起。好啊!纤夫们欢呼。偏了。索隐喃喃地说,他瞄准的是夸父的咽喉,但这不是他惯用的弓箭,峡谷中的风又强劲。夸父的身子动摇了一下,江中的船摇得更厉害,夸父怒吼了一声,口中溅出血来,身子却又稳住了。索隐赞叹地望着这个夸父,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战士。但他只能钦佩而已,手中的长弓又轻轻的抖了两下,箭尾的白羽划出一条流畅的曲线,切断了夸父手中的纤索。夸父的手一轻,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脚下的巨石上。路牵机吃惊地凝视着那个站在巨石上的纤夫。他是那么狼狈,几乎是完全赤裸的,肩上背上都是模糊的血痕,纤夫特有的黝黑发亮的皮肤上都是污泥。可是那个纤夫发出三箭,一箭射伤了八伯,两箭切断了纤索,多么熟悉的箭术。他很难把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和这个纤夫重合起来,然而这一定是索隐。才抛过去三名护卫,他们不是八伯,拉不住这船。干掉那个纤夫。他对掌握床弩的护卫说。船上的刺客马上就会被清除,秘术师只要再稳住水流一刻,也许他还有机会。他抛出一块木板,纵身跃起。到江边只有十多丈,还难不住他。眼前又亮了一下,这次是红光,火刃的秘术。刺客的攻击层出不穷。路牵机的嘴里有些发苦,这样完备的计划,怎么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