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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一如此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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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时,大清世宗宪皇帝爱新觉罗胤,即人们通常所说的雍正皇帝,突然在北京圆明园神秘地死去,终年五十八岁。

    雍正的死,十分蹊跷,因为事先并无任何征兆。据世宗实录和近臣张廷玉自撰的年谱,雍正只是二十日“偶尔违和”但“听政如常”十八日、二十日处理了重要军机大事,二十一日也照常办公。然而二十二日深夜,却突然召见皇子弘历(即乾隆)、弘昼,皇弟允禄、允礼,近臣鄂尔泰、张廷玉等,其时已口不能言。接着便在一两个时辰内骤然去世,连传位密旨放在哪里都来不及交代,难怪张廷玉要表示“惊骇欲绝”了。

    中国古代的宫廷总是充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烛影斧声,扑朔迷离。目击者们早已作古,有关证据也早已销毁,可供考证的蛛丝马迹确乎不多,能够肯定的只有三点:一、雍正以前并无重病;二、雍正死得十分突然;三、雍正死前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如果是因患急病而死,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急病?为什么所有的史书,对其病因、病情、病状和病名都一字不提?

    看来,雍正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雍正确实有心病。其中之一,就是他的帝位多少有些来历不明。

    康熙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十一月十三日,一代雄主康熙大帝病逝于畅春园。他留下了一片大好河山,也留下一个严峻的问题:谁来继承?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生前没有明说,只是对大臣们说“朕万年后,必择一坚固可托之人与尔等作主,必令尔等倾心悦服,断不致赔累尔诸臣也。”对此,朝臣们多有猜测,但似乎很少有人想到,这个“坚固可托”的人,竟会是四阿哥雍亲王胤。

    可以继承皇位的人原本很多。

    按照多子多福的观念,康熙福气不小。他前前后后一共生了三十五个儿子。除掉早夭不叙齿(排行)的十一个,中途夭折的四个,也还有二十个。

    当然的下任皇帝原本是允。允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儿子,也是康熙皇帝唯一的嫡子。皇后生下允就命丧黄泉,允则在出生的第二年即康熙十四年(公元1675年),就按照汉族王朝的传统礼法被立为太子,到康熙四十七年(公元1708年)第一次被废,整整当了三十三年太子。时间这么长,当然要出问题。一是他的性格变得乖张、残忍、贪婪、刚愎、骄奢淫逸,暴戾不仁;二是他对没完没了地当太子,已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而且对康熙形成了威胁。

    四十七年(公元1708年)夏,康熙出巡塞外,发现允竟每晚都在自己的帐篷外转悠,窥视父皇的动静。康熙终于忍无可忍,下令将其锁拿,并宣布废掉了这个太子。

    太子被废,储位空缺,多少有点资格的皇子都红了眼睛。其中,最迫不及待也跳得最高的是大阿哥允。他认为,既然嫡子被废,当然该立长子。所以,他恨不能置废太子于死地。允被废,康熙派他看守,他便把允看得死死的。允还买通一个蒙古喇嘛名叫巴汉格隆的施行巫术,妄图咒死太子。于是,康熙下令将允革爵,严行圈禁,并称他为“乱臣贼子”说他为“天理国法,皆所不容者”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子没当上,反倒成了囚徒。

    康熙迫不及待地废黜太子,除势在必行外,多少也有杀一儆百的意思在内。没想到鸡杀了,猴子却跳得更高。允自己固然贼心不死,其他皇子的野心更是大大地膨胀。这就让康熙大伤脑筋。

    允的斗争策略是收买人心。

    允在皇子中排行第八,爵位却不算高,是个贝勒。清制,皇子、皇孙的封爵凡四等,即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贝勒只算三等。允人品出众,识量不凡,仪表端庄,风度儒雅,他又以仁爱自励,为人谦和有礼,倾心结交士人。于是,朝中大臣交口赞誉,说他“极是好学,极是好王子”

    然而这个好人缘却害苦了他。

    康熙在四十七年九月初四废黜太子后,忽然又在十一月下令朝廷满汉大臣各自举荐太子,明令除大阿哥允外,诸皇子均可入选。康熙还表示,大家看中谁,就立谁。结果不出所料“得票”最多的是允。谁知康熙皇帝翻脸不认人,不但没有立允为太子,反而下令彻查是谁带头拥立允的。群臣开始还互相包庇,但哪里顶得住康熙的凌厉攻势?最后都查出来了:为首的是议政大臣、大学士马齐,次为康熙的舅舅兼岳丈佟国维,此外还有王鸿绪等人。康熙毫不客气,将马齐夺职拘禁,其弟革退,责令王鸿绪退休。保举允的人,全都讨了个没趣。

    现在看来,康熙此举,是有预谋的,目的则是引蛇出洞。看看允到底有多大势力多大能耐。康熙原本是喜欢允的,后来逐渐对允不满,尤其不满其收买人心。康熙说:“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凡朕所宽宥及所施恩外,俱归功于己,人皆称之。”这就使得一贯大权独揽唯我独尊的康熙极为恼怒,甚至扬言谁再敢说允一个好字“朕即斩之”因为“此权岂肯假诸人乎”!

    四阿哥胤在这次举荐太子的活动中得了多少票,我们已不得而知,但肯定很少,也许没有。他明白自己现在还排不上号,也不愿意去当出头鸟,而其他野心勃勃的弟兄们又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所以,到诸王谋储时,胤便采取了低调的态度,不但不热衷,甚至不掺和。他很明白,自己并不具备特别的优势:论嫡庶,他不如允;论长幼,他不如乃;论学识,他不如允祉;论人望,他不如允。甚至论才干,他也未必比得上亲弟弟允。既然如此,争他做甚,不如坐山观虎斗,说不定可以坐收渔利。即便无利可图,也不会失去什么。因此,当允他们为夺嫡而忙得不可开交时,胤却把自己打扮成“天下第一闲人”俨然一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样子。

    胤的这种姿态很得康熙的欣赏。他表扬胤说,先前拘禁允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唯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屡屡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胤听了,却表示诚惶诚恐“不敢仰承”他心里很明白,太子是保不住的。只不过除太子外,也无人可保,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但这事又不能张扬,以免攻击太子的人反感。因此在康熙面前,极力否认自己保过太子。这样一来,他又得了个谦虚的美名。

    因此五十一年(1712年)以后,康熙对胤越来越信任,差使也越派越多,甚至在登极六十年大庆时派胤代替自己到盛京三大陵祭祀。盛京三陵,即爱新觉罗家族远祖的永陵、太祖努尔哈赤的福陵和太宗皇太极的昭陵,是大清王室真正的祖坟。胤能代父祭祖,可见其在乃父心目中的地位已很不轻。康熙去世前,他又代父于冬至日到南郊祭天。这是国家大典。可以奉派恭代的皇子,差不多已被暗示为储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