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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意外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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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时分,唐宓和李知行都习惯走楼梯回公寓,这次却是例外,李知行目光在电梯前一扫,径直朝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一个背着大包小包还拉着个行李箱的高大男生正在金属电梯门前等待,他和李知行显然非常熟悉,满脸热切地一掌拍在李知行的肩膀上。

    “喂,李知行,你可算回来了。”

    李知行没什么意外,问他:“你不是明天到?”

    男生得意扬扬地笑了:“哈,给你个意外之喜嘛。”

    李知行不以为然:“我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可惊喜的。”

    “好啦,给我点面子嘛,高兴一点。”男生拍了拍李知行的肩膀。

    李知行笑了笑,算得上是“给面子”的具现了。

    “哎呀还有个大美女呢”男生的视线在李知行身后一转,视线长久停留在唐宓身上,跟见了鬼一样“我去,这不是唐宓吗?”

    异国他乡被人叫出名字,唐宓的震惊半点不逊于对方,她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生,谨慎而礼貌地开口:“你是谁?”

    此言一出,男生再次大惊失色,伸手指着唐宓,简直不敢相信。

    “啊?好歹高中同学一场,你都不记得我了?”

    唐宓微微一愣,偏着头想了想。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面前的男生有点面熟了,她还在记忆中搜索“同学”的关键字时,李知行笑了笑,解释:“唐宓,这是何树森,我们高中的校友。

    是的,她也终于想起来了。

    何树森,是两人中学时代的校友,平行班的男生,体育不错,和李知行关系很好,曾和她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件。何树森原本就生得身材高大,在国外生活这些年后,体形更加魁梧,皮肤晒成了棕色,头发剃成了板寸,怎么看都很接近西方人,冒充橄榄球队员大概都没什么问题。他形象改变太大,也难怪唐宓第一眼根本没把人认出来。

    唐宓可一点没想到,自高中毕业到现在,快六年时间过去,居然在如此遥远的异国他乡重新看到了何树森;唐宓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李知行和他也还是有联系的。

    电梯“叮咚”一声,开了门。

    “居然不认识我了”何树森沉浸在重重的打击之中,在电梯里用见鬼一样的神情看着唐宓“李知行,你俩怎么在一块儿?我去,我就知道高中的时候你俩关系不一般啊!”“唐宓是今年秋季来伯克利当交换生的。”

    李知行语气平和,但眼神中略含警告之意,何树森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果然厉害的人到哪里都厉害啊。”何树森敏锐地闪避了这个话题,转而和唐宓攀谈起来“你来美国多久啦?”

    到底是曾经的老同学,哪怕当年做高中同学的时候关系恶劣,唐宓也回答了他。

    “八月底来的,期末考试完就回国。”

    “这样啊。”何树森盯着电梯里显示的楼层数“4”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看着唐宓“你在李知行这里住?”

    “我在这套公寓的三楼,”唐宓说“李知行帮我找的公寓。”

    何树森看到李知行警告的眼神,顿时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以一种点评学生作业的态度严肃开口:“嗯,都是老同学,住得近可以互相照应。”

    “是的。”

    电梯到了四层,三人走出电梯,李知行开了门,示意何树森和唐宓进屋。

    进屋后,何树森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背包一扔,行李箱踢到墙角后, 飞一样跑去李知行的冰箱找吃的。

    片刻后他拎着一串香蕉,大口吃着半块比萨,大发感慨:“你冰箱里的食物真丰富啊!给你点赞! ”

    李知行冰箱里的食物是不少,有时候晚上从学校回来后,他常常在宿舍招待唐宓和纪文静吃点消夜什么的。

    李知行指了指另外的一间卧室:“把你的行李拿进去。吃饱了谈正事。”

    何树森从善如流,拖着行李大包小包就去了卧室。

    李知行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微妙的无奈态度跟唐宓解释:“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另外一位合伙人了。”

    唐宓并不意外。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准备创业开公司,首先需要做的是什么?是招募人手。李知行就算再能干也无法满足自己的野心,他需要帮手,还得是非常强力的帮手。

    何树森已经本科毕业,没什么继续啃书的打算,毕业后的这一两年在美国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比如参加过冒险旅行,开车过大峡谷、阿拉斯加,游遍了全美,所有能去地方都去过了,然后,他接到了李知行的邀请。

    唐宓记得高中时代隐约听闻的八卦,何树森家里非常有钱——就这个项目而言,李知行要找什么级别的投资者都可以找到,拉何树森入伙,绝对不是钱的原因。

    “他做公司的市场开拓,发展客户。”李知行说“他在这方面确实有长处。”

    唐宓琢磨了一下,于是好奇:“他做了什么?”

    “之前和其他人合办过一个博彩网站,发展得还不错。”

    “就是赌博网站吧?”唐宓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

    “对,不过赌博网站在国内是非法的,打擦边球都不行,他赚了一笔后被取缔了。”

    虽然已经被取缔,但用来证明何树森的市场营销能力,对李知行来说足矣。

    接下来何树森的行动刷新了唐宓对他的认识,也进一步证明李知行的眼光不俗。

    “嗯 ”何树森拿着数份厚厚的文件从客房闪身出来,一边啃着半块冷掉的比萨一边说“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有好几个想法。”

    她对何树森一直以来印象稀薄,高中的时候两人仅有的几次打交道的过程都很不愉快,总而言之,何树森给她的印象大抵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此刻,她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此时的何树森站在写字板前滔滔不绝, 一套一套的方案仿佛不要钱那样拋出,他将公司的客户群体分为三类,对不用的企业购买力进行了分析,策划了方案——唐宓不敢说每一个方案都很出色,但有点不能忽略,这些方案完全考虑到了国内大多数企业的现状,可操作性非常高。

    她自己学金融经济的,对市场行业的了解及国内企事业单位微妙人情世故的认知都不如何树森。

    李知行找合伙人,果然够水准。

    何树森这次到来,预示着公司正儿八经地进入了起步阶段。

    他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占据了李知行的另外一个房间;孙轩工作之余,基本上每两天就来一次伯克利的这套小公寓碰头,即便有事无法来,他也会选择视频通话,和其他两个合伙人交流。有人分担了部分压力,李知行也减少了去学校的次数。

    个人的讨论由浅到深,公司的架构、人员的配备、技术人员的招聘问题,营销团队配置问题、服务器的投资问题、每年度的计划问题——所有人都是新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三个人的讨论气氛极其投入,往往不眠不休,拍桌子敲板凳互相对骂都是有的,唐宓眼看着他们建立起商业方案又一次次修改和成熟。

    那瞬间唐宓明白了李知行为什么一定要找同龄人当合作对象,年轻人的活力、勇气和灵性,再加上思维碰撞所产生的火花,燃烧起来,宛如夏季的太阳那么迷人。

    唐宓没参与他们的讨论,继续兢兢业业完成自己的课程,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受李知行的帮忙实在太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努力帮李知行做一点事情,比如,有时间的时候,去楼上帮着做一顿晚饭。

    对此,何树森莫名惊诧。

    “唐宓,你看着冷冰冰的,居然做饭还挺像样的。”

    唐宓没理他。

    孙轩也不辞辛苦地驱车从硅谷赶来蹭饭,嚷嚷什么“得美人一饭之恩,余生足矣。”

    唐宓自然也没理他。

    做饭本身不难。科技的发达带动了各种做饭工具的出现,电饭煲高压锅炖锅都好用得不得了,做饭炖汤炒菜卤味只需要定个时间就行。只要冰箱里有足够的食材,她做个一汤也就二十分钟,有时候李知行还会帮她,两个人干活就更快了。冰箱里的食材一周买一次,总共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李知行对此很不乐意,叫她不用折腾,他们几个男生又不是没生活能力,无论是做饭还是叫外卖都很简单。唐宓也只是摇了摇头,认真道:“没关系,我很愿意。”

    李知行嘴角微微一扬,看了她好一会儿:“感恩节的时候,你有时间吗?”

    “嗯?”

    美国高校在感恩节期间,通常会放个两三天假,再加上周末两天,这四五天时间,大部分学生会选择出去旅游。而唐宓原本的计划是在这个假期把手里的论文完结投稿,再撰写硕士论文的开题报告,不过李知行有要求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压缩时间。

    “陪我去一趟波士顿,怎么样?”

    唐宓一怔。旧金山到波士顿距离遥远,交通工具只有飞机一个选择——感恩节期间的机票堪比国内黄金周,往返机票不会便宜,唐宓可没有去波士顿的预算,要李知行出钱,也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不等她拒绝,李知行接着说下去:“往返机票我出,我要你去波士顿,是有事要你帮忙。”

    “是什么?”

    “我和罗志维沟通时遇到了一些问题,他的研究和我的想法有一定程度的偏差。简单来说,就是思维不合拍。你和罗志维认识的时间更久,也了解他的思维方式,为了避免我们见面时出现鸡同鸭讲的局面,我认为如果有你这样对我和他都比较了解的人在,我们的沟通会顺畅很多。”

    这种问题之前在欧几里得俱乐部唐宓感受过不止一次,数学这门学科,越到高阶,分歧越大,顶级数学家写的论文,新数学家可能根本看不懂。

    唐宓略微一想,点了头:“那住宿费我自己出就可以。”

    “住宿不用担心,我们住我大哥那里。”

    唐宓有点吃惊:“你大哥?是李泽文先生?”

    “是的,他是哈佛的助理教授。”

    如同尘封已久的灯泡被人点亮,那瞬间唐宓醍醐灌顶。她明白了李泽文身上的学者气息从何而来。在美国,教授的级别有三种,助理教授、副教授、正教授。助理教授虽然不是终身职位,但是以李泽文的年龄而论,并不多见。

    她看着李知行,缓缓开口:“我方便问一问,你哥哥,到底教什么?”

    李知行瞬间给出了答案。

    “政治学。”

    “”欣赏着唐宓的表情,李知行笑得很开心:“果然,每个听到他的专业的人,都会露出你这种表情。”

    唐宓迅速收好脸上的迟滞表情,反问:“你不是说你哥哥有心理学学位?”

    “我大哥正儿八经读到博士的专业是政治学,心理学是辅修。”李知行略略收了点笑容,蛮开心地解释“政治学真正博大精深。只不过,我们之前教育的方法有偏差,导致大部分人听到政治都觉得苦不堪言。”

    这一点唐宓还是能够想象到。真正的政治学是个浩大的工程,需要对社会、经济、法律、宗教、历史等学科都有深入而细致的了解,正因为如此,政治学极其难学。

    “虽然难,但课本里说的,都是真理。”李知行说“譬如辩证主义、资本的剥削本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理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是的。”

    她想起李泽文的脸,以一种很奇特的心情点了头。

    周末的时候唐宓再次敲开李知行的公寓大门,就看到何树森死鱼一样趴在桌子上。无论是谁,进行了若干天思维风暴一样的洗礼之后,也不会太轻松。

    “不行了。”何树森呻吟着“我需要放松。”

    唐宓问:“要不要喝咖啡?”

    “不需要! ”何树森一脸严肃。

    “”唐宓现在对他的印象好多了,很欣慰李知行能找到他作为合作伙伴,因此她还是努力提出自己的建议:“那你好好休息下。”

    “休息?”何树森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表情诡异地看着唐宓“我必须去‘party’充电才行! ”

    “”唐宓瞠目结舌。

    李知行倒是忍不住笑了,点评道:“你们关于‘放松’的认知差得太大,矛盾大得不可调和。”

    “哈,我和她又不一样。”何树森陡然来了精神“知行,你跟我说说,你们学校旁边哪些酒吧不错?”

    “不知道。”

    “你哄谁呢! ”何树森完全不信“你又不是唐宓,不可能完全不聚会,总会知道那么两家。”

    李知行瞥他一眼,拿着何树森放在桌上的手机扔过来:“自己上网查。”

    “哎,搞半天地主还要我自己查酒吧,真惨啊。”

    何树树森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查询酒吧的状态却专注无比,五分钟后他打了个响指:“搞定,查到了,两公里外的‘rose’酒吧,今晚很热闹。”

    何树森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啊,我终于可以摆脱原始人的生活,接触广阔的世界了!”

    “李知行,我们一起去吧!改善一下你的夜生活!”

    李知行没理他,专注敲击电脑。

    “那算了。”何树森没再劝,打了个响指“我自己去了。”

    他走进了自己,片刻后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长袖翻领t恤外罩了件浅灰色外套,还戴了副骚包的墨镜。

    总的来说,中国人的体格不如西方人,中国男人的体格和西方人更是差距大,唐宓不止一次听到学院里的中国男生抱怨在美国买不到特别合身的衣服,但何树森是个例外,他骨架子确实很西方人。

    何树森骚包地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确认自己的外形无可挑剔之后,如风一样消失在大门外。

    唐宓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目睹何树森这次“充电”的成果。

    第二天下午,她从学校归来,刚刚到公寓楼下就被闪瞎了眼睛——一辆拉风的红色敞篷跑车停在公寓楼下,车上一男一女正在接吻,唇舌交缠气氛缠绵难分难舍。

    唐宓抽了抽嘴角。她来美国有一段时间,加之为了学口语看了不少美剧和美国社会学方面的图书,知道美国人在性观念上相对开放,因此倒不算太在意。

    她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抱着书准备绕行离开,恰好车上的男女终于结束了长长的亲密,男生抬起头来,和她来了个直接对视。唐宓眼角顿吋一抽,是的,就算她接受能力不错,但她也没想到,当街表演热辣吻戏的人正是昨晚嚷嚷着要去酒吧放松的何树森。

    她下意识看了看跑车的主人,漂亮的金发美女,细腰长腿,雪肤红唇,看上去着实性感。

    何树森笑着拉开了跑车车门下车,美女冲着他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笑吟吟地重新发动汽车,小敞篷车在街上流利地掉了个头,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何树森大大咧咧跟她招呼:“唐宓你回来了?”

    “嗯是的。”

    何树森看上去是真的“放松”好了,气息饱满,精神奕奕,完全不复昨天的委顿,他浑身都散发着莫名浓郁的香水味道,饶是唐宓这种素力冷静自持的人也觉得太过于熏人,忍不住离他远了一些。

    发现她的远离,何树森笑着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满脸无辜。

    “没办法,外国女人就喜欢喷香水,我也是受害者。”

    唐宓内心还是充满了纠结,看着他欲言又止。

    何树森绝不是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没心没肺,实际上对女性心理的揣摩可谓炉火纯青,唐宓脸上的纠结他看在眼底,于是颇为好心地问:“怎么了?”

    唐宓看着他,想起他和李知行的战略合作关系,还是指了指他的唇:“那个,你嘴上,有红色的唇膏。”

    何树森挑眉而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唇,看了看手指上的红色痕迹,解释道:“这妹子太热情了。”

    唐宓无言地思考着一个深沉的问题,何树森不是昨晚才去的酒吧,怎么今天就和这么位美女当街打得火热?

    两人走到电梯入口,何树森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张卡片,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唐宓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卡片难道是刚刚那美女给他的?

    何树森耸肩:“‘for one night’而已,我完全没有跟她长期发展的打算。西方虽然美女多,但不是我的‘type’。”

    既然不是你的爱好,你还跟她们这么如火如荼?

    唐宓没什么评价别人的爱好,这么多年她奉行的生活模式一直是“求同存异”四个字,但何树森的话她还是觉得精神上产生了轻微不适感。

    “看你那个耳朵被污染的样子。”何树森乐不可支“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上个床,然后才能决定是否发展下去。男人其实大部分跟我一样,只不过很多男人没钱或者没脸玩罢了。”

    唐宓转过视线,对如此没下限的话无法评论。

    他最后总结道:“当然,有钱的男人中也有例外,比如李知行那种感情洁癖 ”

    “”电梯到了三楼,唐宓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何树森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

    唐宓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放下书包,然后如之前一样去了李知行的公寓。

    今天是李知行的教授生日,他中午就去了教授家聚会,没在公寓中,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堆食材,开始麻利地准备晚饭。

    食材准备到一半,浴室水声暂歇,何树森推开浴室门出来,他只穿了裤子,光着上身,脖子上搭了块浴巾,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喝水唐宓瞥他一眼,看到一身的腱子肉。

    李知行不在家,唐宓没什么可以和何树森聊的, 专注手中工作,麻利地把西红柿倒进锅里。

    何树森一脸的饶有兴致。

    “唐宓,高中的时候我可真没想到,你也会有现在这个样子,一脸贤妻良母的样子给男人做晚饭。”

    “你要说什么?”

    “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跟你聊聊,我们好歹也是老同学好吗。”

    说是老同学,其实高中时候两人说话不超过十句。

    ”那聊吧。”唐宓回答。

    何树森还真没客气,直接选择了两人的过往作为谈话的开端。

    “高中时有一次,你差点退学,那事是我做的。如果是李知行授意的,当时校长根本不会再问你的意思。”

    何树森的意思唐宓听出来了,她看着锅,随口说:“无论是你还是李知行,都没关系。”

    “我当时是恨不得你退学,不过李知行不这么想。”何树森耸肩“他气得要命,说我多管闲事,骂了我一顿。尤其是他知道你真的打算退学之后。”

    “哦。”

    唐宓扣上高压锅盖子,定好时间。

    真的打算退学了。高一读了两个月后,她发觉对宣州中学的环境无法适应,挂念外婆,再加上班里还有看自己不顺眼的李知行,这所学校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没错,宣中的教学质量远超自己之前就读的镇中,教师们个个名校毕业,学校还有外教,图书馆的藏书丰富得难以想象,还有专门权威的数学竞赛培训,她所占有的资源是前难以想象的。

    退学是有些可惜,但也并非不能接受。她才不相信自己在镇中就无法继续学习。

    她退学的心意非常坚定,老师和校长一起上阵,三番五次地劝说,希望她留下来。

    何树森盯着她看,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眸子里精光迸射,气息凛然,就算是唐宓背对着他依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在她背上扫来扫去。

    唐宓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要说什么?”

    “总之。”何树森一脸的深不可测“澄清一下当年的事情。虽然李知行当时对你很生气,但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无意为难你,你是否在意不要紧,总之我应该解释。”

    唐宓略略点了头:“我知道。”

    当年不知道李知行为人如何,现在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李知行当时是生她的气,但他不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唐宓估摸着,如果他真要对付自己,自己压根连申辩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呢,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时真的选择了退学现在会不会后悔。”

    是否会后悔,她想,她也不会知道。人生的选择就是这样,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当你走上了一条路并只能朝这条路走下去,你永远不会知道另一条路会怎么样。

    如果她当时真的一意孤行选择了退学,这样的话,能否考上京大,也将是一个未知数;虽然也会认识叶一超,但是两人绝不会有太深的交情;她依然会认识严晓冬和丁霄霄,但绝对不会保持联系;至于和李知行,这可以想见——一定是老死不相往来。

    思绪纷繁复杂,她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而何树森极为体贴地没有多问,只看着她的侧脸,满脸思索之意。

    唐宓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

    何树森冲着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拿起手机接听。

    下一瞬,他脸色忽变,在一句“我马上过来”后匆匆挂上电话。

    唐宓惊魂未定地看着何树森,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何树森露出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非常吃惊。即便唐宓不爱多管别人的闲事,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怎么了?”

    何树森沉着脸道:“李知行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