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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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小红回东城新村十几天没个音讯,也没来华建找陆一平,把个陆一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马小红发生了什么事,想去找马小红问个明白。

    谭凤并不知道马小红家住的具体位置,就知道在东城新村住,一问三不知。

    马小红没有留下准确的居住楼牌号,一时间把陆一平难住了。难是有些难,然陆一平并不着急,他对马小红充满信心,相信马小红会来华建找她的。尽管尚没个音信,或许会有事缠身,还没有具体到恐慌地步, 只是见不到马小红的人,心里想得慌,有点烦。

    这边厢因为想人而烦躁,那边厢李君鼓鼓捣捣又生事端。

    四季度的奖金早已核算好,应是每人平均八百多元,正赶上要过春节,大家乐颠了馅,以为这下可以宽绰地过个好年了,不想却途生变故。

    李君让财务室减半,说是按公司意图,并做好了奖金发放表。

    消息被财务室有意透露给刘佳,刘佳传给冯娟,冯娟传给了室外组,几个组长见众人议论纷纷,无心干活,忙来找陆一平确认此事。

    陆一平颇感惊讶,怎么会呢?忙到室内组找李君,李君承认确有此事。

    陆一平以为又是李君的事,与李君吵了起来。

    李君是怕了陆一平,言之不是他的主意,是关山的意思。

    陆一平与李君找到关山。

    关山称公司现在摊子大,影响了整体效益,别的单位对华建高奖金已有诸多意见,并有人告到大元总公司,大元总公司也认为有滥发奖金之嫌。

    陆一平指出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这是合同,理应按合同履行。

    关山直言已超过当初设想,就这么决定了。

    陆一平见合同都能肆意违背,朝令夕改,如开腚纸无异,抓起桌子上的新奖金发放表,几把撕个粉碎,直说自己无能,另请高明。

    关山气得直翻眼睛。

    李君见陆一平撂了挑子走人,欣喜欲狂,马上让容长盛兼管工作组。

    刘景洋知道此事后,与关山发生争吵,俩人险些大打出手。刘景洋不主抓业务,一气之下,不管公司任何之事。

    谭凤知道李君、容长盛想占有陆一平的功劳,做司机杨树仁、李佳平的工作,劝其制造麻烦,俩人犹豫不决。

    杨树仁爱开玩笑,笑问谭凤,如果帮了谭凤,给点啥赏赐,望着谭凤前胸直“吧哒”嘴。

    谭凤与杨树仁一向爱开个玩笑的不拘小节“扑哧”一笑道:“瞧你谗那样,我早知道你小子惦记‘凤姐’了,你不是想要点赏赐吗,如果你办明白了,我一高兴,让你摸摸这吧。”谭凤一拍前胸。

    杨树仁一拍大腿,一挑大拇指“好唻!” 呵呵笑着而去。

    李佳平一本正经地道:“你说话得算数呵!”

    谭凤望着李佳平,沉了一下道:“ ‘凤姐’从不食言,不就是摸两下吗?”

    李佳平搔着脑袋去了。

    谭凤把郭文武等组长都找到陆一平办公室,言明厉害关系 ,公开说陆一平此次辞官就是因为公司扣发每人400元奖金之事,众人纷纷表示给陆一平行动上的支持。

    室外组的大部分人是拥戴陆一平的,明摆着陆一平的罢官是对关山、李君的直接抗争,是在为大伙争口袋。

    当然了,陆一平会审时度势的,自己这种冷处理,虽然发泄了自己的不满情绪,但也是无奈之举。

    关山是授意人,是创业公司总经理,李君是执行者,是华建物资站的站长,相比之下,陆一平明显处于弱势,正面冲突难免头破血流,有可能元气大伤。现在是以退为进,明哲保身,留有回旋余地,力图东山再起。一旦重回华建,则名利双收,不仅可以维护自己的权利与威信,也为受到肆意欺凌的工人们打个报不平,又积一份阴德。

    在华建期间,陆一平也得罪了不少人,在将离开华建之时,想留下点念想儿,少些骂罢。

    有些政治与社会的事情,陆一平已开始读懂,权衡权衡,自己仅仅是一粒沙子,再或是一块顽石。回想初到创业公司之所为,有些莽撞。想象总是美好的,但若不识时务,大风吹沙千万里,让你无影无踪。重压辗挤,再硬的石头,一样粉身碎骨,然后再蚀粉扬沙。想想退路,看看前程,有些事情不必太较真了,有些划不来。

    中国的政治你永远弄不懂,还是不参与其中为妙,但政治还是要影响着你,能躲则躲,躲不过再说,别说是创业公司,乃至全国,天天宣传着以法治国,健全法制,但老百姓因法受益者何其少矣!

    人家有钱权,你又说得不算,便不要去奢望什么法与不法,磨道驴听着喝,主人抽你屁股两鞭子,当是给你鼓励与让你加劲卖力,待卸磨后,如果不杀你赏你点草料,你便躲在一边咀嚼着吧,为活着而侥幸,千万别想让主人供奉于你,这样去想,离死真的不远了。象华建之事,关山也是碍于大元总公司的压力,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应该料得到的,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权大于法的事,天天都在上演着。

    陆一平向来不愿谈及政治,现在已经不是初生之犊,该为自己着想一下子了。为工人叫冤叫屈,仅仅是获得一些好名声而已,而自己的路也将越来越窄。交下一个刘景洋,自己得了许多好处,自己在创业也算有个依靠,官当的不大,但没出过苦力,什么香油之事不落,若是交下一个普通工人呢,一个月上千块的吃喝谁给报销?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陆一平如何不想呢?

    陆一平没有崇高的理想,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命的人,他只想有钱,有权,有女人,物质形态也好,唯心论也好,甚至就是一种自然倾向的拜金主义者,然陆一平从不认为有什么错。

    陆一平也想,没钱谁能给你吗?没钱能活的很好吗?你们吃土豆丝有你们的快乐,我吃排骨有吃排骨的快乐,你们有土豆丝式的道德,我只讲我排骨式的道德,至于个人品德的事,不须考虑,谁又不是个三岁孩童,哪个不知道呢?做着损人利已的事,装做一副茫然的样子,杀了人拎着滴血的刀言称不懂法,大把的脏钱揣进腰包却说不知道是贪污或贿赂,那都是骗谁呢?

    陆一平认为,想透这些事后,你或许便会发现,人活一世,活得有滋有味,仅仅是活的巧妙,窍门是处事圆滑。或许一些人总要叫嚣要做一品人物,但怎么能证明你是真正的一品人物?你是不认钱呵,还是不认权?再或是不认名?没有这三者之一,想成就一番事业,恐怕即时而言,不容易,至于后世能否千古留芳,还是别奢求太远吧。

    陆一平可不认为追求钱、权、名是错误的,人若无私欲,至少活的不现实,有些蠢。为长一级工资,哪个不争争抢抢?到月不开支,哪个高兴的手舞足蹈而无怨无悔?每回扣捐款和扣国库券时,都怨声载道的 。为了吃好、 穿好、享受好,哪个不在绞尽脑汁而做为着?高喊着道德至上的人就清高的淡看名利吗?未见得吧。不用去书上找,电影、电视上正演着哩,得道高僧也论资排辈,为争说话权而血雨腥风,一个正常生活在社会上的人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吗?国家讲国家利益,企业讲企业利益,个人就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呢?不应当有自己的想法而做为吗?趴在妓女身上写着关于道德的文章,不觉得是在**民意和**自己吗?陆一平不想做这样的事,但也不想对此抨击,各人生活方式不同,都是在为生存而奔波着,只是活法不同。

    陆一平的退,虽有些无奈,但心里有数,郭文武、宁东、崔德林、曲桂芬、冯娟和接蓝影一职的曹玉洁,均是底细之人,李艳、银小云至少不会站到李君一面,林森即便有心投靠,孤木不成林,他们一联合,甭说是李君,关山来了也一样没招没落,千说万说,动了每个人的痛处---钱。

    工作班在以郭文武为首的带领下,明显消极怠工,让李君搔首无计。

    李艳有威信,但已调到站务组,不做蜡就已万幸,而且人人知李艳是陆一平的心腹,可不敢让李艳出山。

    曲桂芬是陆一平一手提拔,心存感激,兔死狐悲,难免有气,只做表面文章。

    曹玉洁与郭文武个人关系甚密,看郭文武眼色行事,俩人似乎忙的不可开交,叫唤撒欢,就是不玩活,趁没人注意,跑小车库休息室里摸摸搜搜。

    宁东、崔德林把人放出去,俩人找个僻静之处下象棋,下得热火朝天。

    容长盛找到他们,问活咋干的,俩人茫然若失“没干吗?不可能吧?我告诉他们干了。等一会,下完这盘棋我俩去看看。”

    容长盛站在一边,摇头叹息。不是不能管,而是不好管,整体崩盘。不是撤一两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是全员有情绪,自己也少拿四百块,心里也不得劲,去他妈的吧,愿咋干咋干,出了事李君兜着。

    也不知冯娟给刘佳灌了什么迷魂汤,刘佳也不玩活,一会上趟厕所,一会去找点东西,待她回来了,监秤的冯娟没影了。

    卖破烂的挤成一团,直吵的乌烟瘴气,围着李君连喊带骂,李君吓的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

    好容易刘佳、冯娟全回来了,李君气汹汹地问:“你俩干啥去了?”

    刘佳一昂头:“我俩来例假了,换纸去了。”

    李君没想到城里孩子如此胆为,这种事也无顾忌地明说,直翻眼睛。

    冯娟是个孩儿的妈,更不顾忌,冲李君道:“不信是不,待会你验验。”

    李君吓得刺楞一下钻进办公室,大气不敢喘,心怦怦直跳“我的天呐!了不得了。”

    如此一乱,华建陷入一种无组织无秩序状态。

    鲁守田本就无能,只好把于江涛请到华建。虽有好转,但仍无法完成当日任务。

    于江涛站在院里,看着人人都在干活,好象还忙够戗,怎么就不出活,纳闷而解不开这个迷。

    刘景洋兴灾乐祸,与陆一平跑到酒店喝酒。

    鲁守田找到陆一平,求其回华建复职,接下来的事好说。

    陆一平言之华建没有陆一平更好,谁都能干好。

    鲁守田央求谭丽去找陆一平,谭丽愉快答应。然谭丽不仅不劝陆一平回华建,反与陆一平、刘景洋喝起酒来,临行告诉陆一平,公司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

    李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直催容长盛。

    容长盛双手一摊“我这一摊活,咋分身呐!”

    李君道:“你跟陆一平学嘛!该撤撤,该提提,出了事我兜着。”

    容长盛摇摇头“撤下一个消极的,提上来一个还是消极的。我不是帮着陆一平唬,连我都想不通,扣谁钱谁愿意呵!”

    李君叹了一口气“我不也一样吗?关经理让我这么做,我敢不做吗? 我多大的脑袋!”李君一抹脸,一挥手“向前推着干吧,反正咱俩兜不住的时候有关经理顶着。”

    李艳安排容长盛组织人向站台送货,说有两车皮纸壳和一车皮废铁明晚同时装货,容长盛慌了手脚。

    郭文武说自己姥爷病了,得去护理两天。李君不准假,郭文武一直找到关山那才获准休假,自然要带走曹玉洁,两个班没班长了。

    崔德林、宁东领着装卸工慢慢吞吞向货场送货。半路上先是杨树仁的车坏在路边,而后李佳平的小四轮又抛锚在站台附近。

    李君兽医出身,对车一窍不通,围着车打转转干着急。杨树仁到对面天工修理厂找来修理工。路上,杨树仁已做了手脚,修理工看了一会,冲李君说道:“这车一半会修不上,赶紧另找车吧。”

    李佳平裹着大皮袄缩在一边不吭声,似在想着谭凤赏赐摸乳的美事。

    李君看出来了,这些个人,故意难为自己,为陆一平助威呐喊。

    “运上多少装多少吧。”关山对李君道。

    李君无奈地说:“只有这样了。”

    李君不懂业务,不懂如何安排装车。平常一逢装车皮,陆一平把班长叫来,多少人装,装什么,都提前安排好了,从不抓瞎。

    李君去创业汇报回来,人都下班了,听说要装车,燕飞似的没了影。

    李君问容长盛,容长盛以为李君安排了,怎么办?忙向关山汇报。

    关山安排容长盛去找,忙组织创业机关男性去货场。

    容长盛费了老大劲才找回几个来,没办法,李君、容长盛也得加入装车阵营。

    经过半宿紧张劳做,千呼万喊,总算在挂车时间把两节纸壳车皮装完,但废铁车皮做废了,一下子损失了六仟多块。

    关山望着挂走的空车皮,唯有苦笑。有陆一平那小子舞舞扎扎,自己从不操心这事,二三十个大小伙子干的热火朝天,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扛纸壳的。

    一群老弱病残,平常不干这体力活,一副狼狈相,大冬天也不怕冷,瘫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张松仁、古铜对李君不满,骂骂咧咧,一些机关科室长和干事都把不满挂在脸上。

    于江涛对李君道:“陆一平管得多好哇 ,这他妈的象什么呐!乱糟糟的,好几十个装卸工闲着,让一群糟老头子来装车,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安排的?都不是我说你,你这是瞎指挥,姑爷要操丈母娘,这不整乱套了吗?”

    李君哑口无言,容长盛不敢搭腔。不服陆一平还真不中,内行不说,小棒子一挥,那帮小子欢龙活虎,争先恐后,往那一站,净整那套干活的把式,就是出活。

    一大早,一个外包工头送来五大卡车水泥纸,过完磅后却进不了院,只好卸在大院门口上。有点小风,灰飞尘走,漫天水泥灰,呛得人嗓子疼不说,浑身灰戗戗的。

    公路对面是天工汽车修理厂,斯厂长正为柳红岩之事恼火,觉自己面上无光,对华建仇仇的。见灰土扬尘,找到李君,赶紧解决,否则找个说理的地方,不然雇人给点着了。虽是吓唬,却也担心,中心区环保局的人一来,罚一次就得上千。

    关山听说后大怒,把李君、容长盛不客气地骂了一通:“你俩不是叫号能整好华建吗?短短几天,你们就弄出了这么多麻烦,都给我稍后吧, 丢人现眼的!今天不把陆一平找回来,站长、副站长就别干了!”

    李君望着关山,心道:“这能怨我吗?这不都是你闹腾的吗?你不扣人家奖金,大伙能群起向着陆一平吗?你能耐,不也得吃回头草吗?冲我撒气,找台阶下呵!”

    李君找不着陆一平,只好求谭凤。

    谭凤见计划实现,目的达到,把陆一平从周长柱那里找回来。

    陆一平不是不识时务,见好就收,只要求关山兑现完当年奖金即可,来年再签合同时再说。

    关山觉陆一平条件即不苛刻,也给足了自己面子,欣然答应,只求华建恢复秩序。陆一平想准备一个大会战,顺便领300元会战补贴。

    陆一平回到华建,马上组织二十四小时大会战,特意让崔德林、宁东在盈盈小饭店订下夜餐,热呼呼的肉馅包子和羊肉汤,吃的大伙浑身热乎,干活有劲,又给男人们买了花生米和辣咸菜,几瓶白酒,个个提足精神。这边女工打包,那边男工运输,谭凤在陆一平宿舍里烧着开水,沏上热茶,谁冷谁渴就喝上两口,顺便喘息一下。

    陆一平亲临现场,一边说着笑话,一边逗势郭文武与曹玉洁,引得大伙哈哈直笑。

    郭文武冲陆一平道:“一平,你干嘛总盯着我不放?”

    陆一平一笑道:“我怕你抱着孩子去见老丈人。”

    曹玉洁羞得笑孜孜地道:“放心吧,都不小了,谁还不知道采取个措施啊!”惹得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待到天亮,院里恢复正常。

    陆一平喝了一缸子白酒后盖着大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早上七点,陆一平被闹钟吵醒,揉揉惺松的双眼,见床头有油条和豆腐脑,知是谭凤买来的,狼吞虎咽之后,依然潇洒坐到办公室里,指挥正常班人进入工作岗位,一再叮嘱,不许出任何差错。

    早上十点,会战的人员又开始正常上班,各自就岗。陆一平打电话让关山来巡视现场。

    关山早上路过时就已经偷着看过了,装模做样地转了一圈,赞不绝口,狠狠地剜了李君、容长盛一眼,然后悻悻而去。

    李君与容长盛联手两次与陆一平交锋,都明显被动而捞不着便宜,而第二次有关山介入也没有扳倒陆一平,反而人心尽失,又令关山失颜,在创业公司机关里惹来一片骂声,自知这样下去对双方都不利,商量一下,请陆一平下了趟饭店,表示愿与陆一平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勾心斗角斗心气了,齐心协力搞好华建。

    陆一平考虑自己可能过完春节将另攀高枝,不须咄咄逼人,还须让人三分,当场表示从此去除隔阂,和平共处。

    谭凤守信,把杨树仁、李佳平叫到陆一平宿舍,撩开衣服露出**“摸吧。”吓的杨树仁撒腿便跑。

    杨树仁与陆一平、谭凤私交甚好,权当开谭凤的玩笑,打死也不能去摸谭凤的**。

    杨树仁爱说爱笑爱热闹,但人还是比较本分的,况家有贤妻,**之美并不逊于谭凤,本是逗乐的玩笑话开心求爽,怎能动真。何况,摸一下人家的**,也过不了多大瘾,也上不了天堂,反让谭凤笑话一辈子,为了摸一下女人的**而受人差遣,那多砢碜的事呀!太折男人的腰了!不管陆一平计较不计较,非男人所为。

    李佳平小眼睛眨巴眨巴倒是有心,见杨树仁跑了,心也慌了,看谭凤大有面不改色无一丝羞耻之意,心下怯了,咽着口水忙忙而去。跑回车库,见着杨树仁就道:“你跑的是啥么?”

    杨树仁挥起一个棉手捂子照李佳平的脸搧了几下“操你妈的!你当真事了是不?我看你是一个孙子的孙子!熊屌样!你去摸一下子,看我怎么剁了你的手!”

    李佳平缩到一边,半天没敢“吭哧”出个屁来。

    华建稳定,陆一平心情也随之安定,几乎是全权委托郭文武、曲桂芬、曹玉洁、宁东、崔德林负责,自己没事就闲溜跶,到新村三区转悠,以为可以碰到马小红。

    陆一平与马小红每次打车的时候,都听马小红告诉司机到三区12号楼路口。陆一平以为马小红家是三区12号楼,记得还真牢,一直没忘,待到新村三区细寻时才发现,三区12号楼路口,实质是两片楼区分界口,左边是四楼区,右边则是三楼区,而且三区有三个十二号楼,有老区12号楼,新三区12号楼,还有一个3a12号楼。四楼区大致情况都差不多。因为楼区是封闭管理,大约十来栋才有一个大出口,门口上正是老三区12号楼。顺着12号楼向里去有二十几排,向两边分也有一长溜,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而路的这边,对着大出口处,也有一个四区12号楼,与三区情况差不多。不管怎样,还是以12号楼为主吧,三区、四区三个12号都问遍,无人知道马小红家,有的干脆回答不知道。

    陆一平转了小半天,累的腿酸,一无所获, 转到郎秀花的点上闲聊一会,在闲聊时,认识了袁圆和冯秀秀。

    袁圆在天马百货公司门口卖冰品,冯秀秀在新百商场门口卖冰品,都是新近一批来华腾的。

    史俊英把新来的三十多人按照原来点位,排成秩序,然后按一天一换点方式来协调矛盾,有时不大愿意管她们,形式上保持着管理, 事实上从不过问,进货都不给张罗,全是她们自己和华源饮料厂联系。

    三十多个人,也不设个组长,有时徐丽帮助协调一下市场上的卫生、环保、城管、工商、税务之类的事。

    史俊英忙着登记结婚的事,经常不在华腾,徐丽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

    陆一平不愿打搅史俊英,也不愿听徐丽叨咕个没完没了,与郎秀花、袁圆、冯秀秀闲谈事非,各抒己见,让思念马小红之心有所缓解。

    袁圆20岁,相貌姣好,表面看性情温柔,正与同来的潘庭芳谈恋爱。

    郎秀花说袁圆那不是谈恋爱,是瞎扯淡,潘庭芳就是骗她钱花,只是她不知觉而已。

    听郎秀花讲,刚来那会,袁圆就看上了相貌堂堂的潘庭芳。

    潘庭芳浓眉大眼,鼻正口方,是个俊朗清雅的大男孩,经常帮袁圆搬箱运货,令袁圆有些感动,认为潘庭芳对她有意思,上了心,想方设法讨好潘庭芳。

    潘庭芳一米八四的大个,嫌袁圆一米六二的个小些,而且,袁圆家中经济条件不怎么好。潘庭芳认为袁圆虽说也算是个漂亮的小丫头,但并不出众,他看上了与他同学的邱艳子,而邱艳子并不同意,认为潘庭芳两面为人,人虽大,胆子小。

    潘庭芳小受挫折,对邱艳子有些不舍,还不敢去追,面对着袁圆讨好式的追求,还不想答应。

    袁圆见潘庭芳犹豫不决,使出浑身解数以追求之。袁圆这人,看似文文静静,但做出的事让人咋舌。潘庭芳说是喜爱吃排骨,袁圆花了卖货的钱给潘庭芳买了好几斤18元一斤的卤烧精排。听说潘庭芳过生日,把父亲准备看病的二百元钱拿来给潘庭芳大摆筵席。 当然,潘庭芳在认为邱艳子无望的情况下,赏赐了袁圆一个与之处两天的机会。袁圆追潘庭芳成功, 整天是喜气洋洋的,而潘庭芳则当冯秀秀等人说袁圆是一个大傻瓜。

    郎秀花对袁圆的做法表示不解,但陆一平却不以为然,认为袁圆此举是大多数少女情窦初开时的通病,有一种病态心理,把初情当爱情,看的过重,待岁数一大,便会觉自己既无知,又幼稚,甚至有些愚蠢,没什么好奇怪的。

    冯秀秀亭亭玉立,婀娜身姿,曲线分明。穿着一件仿狐领的皮大衣,戴一旱獭女士帽,露着长长的秀发。毛绒绒的长睫毛下,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勾人魂魄。冯秀秀身材妙曼,看上去并不怎么丰腴,却有着一个高高隆起的胸部,搭眼上去,便会让人痴迷中幻想那衣服下是一双大大而美极的**。一双高筒皮靴锃亮闪光,为其陡增诱惑。

    冯秀秀举手投足间都显示出造作的淑女模样,让陆一平看着不舒服,即便是这样,也难免要望上几眼冯秀秀的那睫毛与那双眼睛,还有那高胸。

    “其实,这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陆一平如此认定。

    不承认也不中,冯秀秀确是一个美人。

    冯秀秀之美艳,比秦良玉更有超绝之处,冷眼一望,可惊叹天下竟有如此尤物。若细一端详,便觉其俗不可耐一副贱相,目光游离且散,说话嗲柔嗔滑,似娇若哼,回音颤长,这样的女人大多淫贱,陆一平不喜交往。

    冯秀秀听说陆一平曾是华腾旧主,在化建业绩斐然,是创业公司响当当的人物,一身打扮颇具男人气质,心里产生深交之意。

    陆一平故意避而远之,却发现冻鱼摊上的外地小盲流子李传云对冯秀秀虎视耽耽,总是用一种淫晦的目光贪望着冯秀秀。

    李传云今年二十三岁,个子不大,瘦若小猴,据说是新安大市场保卫科长的亲戚,家住在山东什么地方,与华腾人混的挺熟,夏天卖水果,冬天卖冻鱼,一天屁得溜星,爱说个小騒话,大家唤他“小花痴。”

    李传云与郎秀花相当熟,有一阵子传说与郎秀花谈恋爱,后来证实郎秀花不同意而此传说夭折。

    陆一平不仅认识李传云,经常把李传云收拾得叫饶才算罢手,一见着陆一平,李传云便象个霜打茄子似的在一旁不敢乱说乱讲。

    冯秀秀艳惊新安,招得蜂起“小花痴”也凑了一个名额,成了冯秀秀的所谓男朋友当中的一员。

    冯秀秀收入不高,消费惊人,就是凭姿色哄着想与她处对象或想与她上床的男人掏腰包。冯秀秀也鬼精灵,心中打定主意,不忙着确定,先耍耍这些个男人们,吊吊男人们的胃口,啥时觉着吃得高兴,看谁钱厚,并顺心思,委身一嫁不迟。冯秀秀一天天倒挺忙,这个请吃,那个请玩,饭局应接不遐。

    李传云卖点冻鱼,收入有限,比不起一些人出手阔绰,但买根糖葫芦哄着冯秀秀一笑,顺手掐一下冯秀秀的屁股也已心满意足了。

    陆一平回到华建物资站,在收购大厅碰见谭凤。

    陆一平给谭凤买了一副软皮手套,谭凤欣赏不已,告诉陆一平,她与郑海天又见了一面,双方已订下婚约,约好谭凤过春节时去郑海天家。

    陆一平忙问谭丽怎么办,谭凤笑得十分诡异“我早安排好了, 跟我一块,你就别操心了。”

    陆一平闹个没趣,女人真是三伏的天气,一会阴,一会晴,一会雷,一会雨。昨天还与你缠绵着泪眼汪汪,今天拥着新人就冲你怒目凝眉,虽说是无邪的一种离怨,但终究是让人感觉心中有些冷。

    陆一平回到宿舍,盘腿于床上,抽着烟正在想着马小红为什么会音讯皆无,门被轻轻敲了三下,这肯定不是谭凤,陆一平忙放开腿道:“请进。”

    门一开,谭丽身着紫红的羽绒服带着一股寒气进屋,站在地中间望着陆一平笑吟吟的。

    羽绒服的帽子掀到脑后,露出谭丽那始终的短发,依然俏皮而天真。

    陆一平忙站起来“谭丽!快坐。”伸手示意谭丽坐床上“快坐床上,暖和。”

    谭丽望着陆一平,甜甜地道:“一平哥 ,我来请你吃饭。”

    陆一平一怔“请我吃饭?”

    陆一平喜欢谭丽的清纯,但碍着谭凤不想接近谭丽。

    谭丽道:“今天是我生日,我谁也没有请,就请你一个。”

    陆一平有些不自然地道:“今天是你生日!”

    谭丽以为陆一平怀疑她借生日名义,一笑道:“现在过生日的确有些泛滥,但今天确实是我生日,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扯谎。”

    陆一平有些为难“这倒不是一个原因,如果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只是”

    谭丽吃吃一笑“你不用顾忌我姐,她是她,我是我,正常往来你不介意吧。”

    陆一平见谭丽一副清新可人之色,想想谭丽此话不错,抓起大衣道:“走吧。”

    俩人来到一家饭庄的雅间,点了几个喜欢的菜肴,要了一瓶红酒。

    谭丽不喜欢白酒,陆一平坚持不喝烈酒,担心酒后把持不住,说上几句疯话,引起谭丽情绪波动,会使结果走向一个极端,他感觉谭丽是个不顾后果的女孩。

    谭丽脱下羽绒服,露出白色羊绒的针织毛衣,衬着阳光般的面容,分外显得清丽纯情,看着就想吻上一下她的面颊和粉嘟嘟的双唇,但理智象刀在心上剜了一下般,立觉有痛,压住了痴狂。

    俩人谈吐自然,虽未涉及些什么实际内容,但或多或少地谈了些将来之事。

    谭丽谈吐间说着自己因谭凤之故而与陆一平失之交臂之事,陆一平一再解释。谭丽善解人意,明白陆一平苦心,只说自己生日之际,不想与他人分享幸福,包括谭凤,只想与喜欢并爱着的人分享。

    陆一平望着谭丽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喜欢你,只不过是极单纯的一种喜欢。”

    谭丽道:“一平哥,你无须解释,总得活的现实一些。我不怨我姐,也不怨你,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和你一样不信天命,但又对人命无力改变,或许这就是人命无法解释的地方,说是人命就是人命,说是天命就是天命,总之是一种结果。有时候,我怨过谭凤,怨她自私,可是,谭凤为了我,付的代价已经够高,如果我继续满足着自己的想法而去做,而让她为某个结果而尴尬,甚至伤心,那我就太自私,太残忍了,我不应当这样去做,你也不希望的。细细思量,还有什么比我和谭凤的姐妹之情更重要的吗?至少现在我真实的讲,还没有。我清楚谭凤的代价是多么昂贵,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永远是我的姐姐,永远值得尊重,因为她为了我从没考虑过她的荣辱与顾忌她今后的个人幸福与家庭和谐。我为她牺牲全部的快乐,也无法抵得上我们姐俩之间永恒的真切亲情。”

    陆一平知道这些真实感情的流露,不是谭丽一时之辞,而是有着许多时间考虑后才说出来的,并且是出自真心,用佩服欣赏兼怜爱的目光望着谭丽。

    谭丽接着说:“假如没有谭凤,或许你我都无缘见面,谈什么相识并在一起过生日呢?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高兴!我幸福!也许我并不懂什么叫幸福,但此时有你陪着我,与我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我将终生难以忘怀,我就认为这就是幸福,我谭丽的幸福!”

    谭丽嘴上说着幸福,实是伤感大于激动,泪水忍不住顺颊而下。

    陆一平最怕女人流泪,见到女人流泪则陡生怜爱柔情,况是谭丽这样纯情女孩。第一次见面就打心眼里喜欢上这阳光般的谭丽,想与之有种正常的往来关系,硬是让谭凤给弄复杂了,只好理智地做出抉择,硬着心肠避而远之,但心中的喜欢随时随地,不可能掩去即无,见谭丽凄凄落泪,心亦难受,控制不住地抓住谭丽柔嫩的小手“谭丽,别这样,我这不是正陪着你吗?”

    谭丽点头,破啼而笑。

    陆一平为谭丽擦去眼角泪水“这才是谭丽。”

    谭丽把住陆一平的手“我不是难过,是高兴,真的很高兴!”从对面椅子上站起来,坐到陆一平身边。

    陆一平天生多情而无忌,流着怜香惜玉的血,见谭丽坐过来, 不自觉张开胳膊,迎着谭丽的娇躯。谭丽借势,拥体入怀, 把头俯在陆一平胸上闭目藏眸,似在听着陆一平“咚咚”心跳,听着陆一平有些粗重的呼吸,感受着陆一平的温存与男人的阳刚气息。

    陆一平抚揉着谭丽的短发,望着谭丽长长的浓密睫毛和美鼻香唇, 忘情失控地吻了一下谭丽的额头。

    谭丽睁开眼睛,晶莹剔透一汪水的眼睛,含情脉脉,甜甜的笑, 爽爽的而惬意,然后复低下头,将头埋在陆一平怀中,陶醉在一种快乐境界之中。

    忘了时间的凄迷柔情,终还是让服务员打佯的提醒终结。

    谭丽坐起身,想要与陆一平吻别,陆一平有意识地躲了一躲“天晚了,回家吧,要不谭凤该着急了。”

    谭丽知陆一平的心思,不再强求“是的,该回家了。良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知明年的这天,你我是否还能重来此地。或许,那时将各奔前程了也说不准的。”

    陆一平道:“那谁知道呢!”

    谭丽道:“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来生,若是有来生的话,让咱俩爱上一回吧。”

    “但愿是有来生,让爱重来身边,或许咱俩会爱上一回的。但只是太晚些了吧!”陆一平无奈地道。

    俩人出了饭庄,谭丽挽着陆一平的胳膊,一路无话, 顺着公路直奔南杠居住区,一直把谭丽送到家门口。

    见屋里灯光正亮,想必谭凤正等着谭丽回来。

    陆一平与谭丽在院门旁伫立着,伫立着,凝望着许久,最终还是默默无语地分手。

    陆一平踯躅着回身向华建走去。

    谭丽在院门前轻声低泣了好一会,才擦干泪水进屋。

    陆一平回到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说不清是为失去谭丽而失眠,还是为失去音讯的马小红而无法安睡。

    想着谭丽,惦着马小红,觉哪个都让自己放不下 ,但慢慢地感受着两个人的不同与认知的程度,理顺着渐渐清晰的思绪, 最终还是马小红驱散了谭丽,占据了陆一平的整个脑海。

    陆一平肯定了一点,自己喜欢并挚爱着马小红,两情相悦, 自己更投入其中。喜欢并惜爱着谭丽,谭丽对自己的爱,似乎更清晰强烈些,而自己的爱则朦胧些,报偿的意识,牵引着一个不成熟的眷恋,与马小红之爱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