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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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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称王,不过斋、沐、坛、祭四个步骤,只是每个步骤的繁琐程度各有不同。如今吴国未定,庆忌在城外登基称王,整个典礼过程已经大大减缩,即便如此,仍是极为复杂。

    登坛受封,应有先王遗诏,这一步,省了。诸侯登基,应有周天子册封,但是吴国自庆忌太祖父寿梦时便已僭越称王,与周天子平起平坐,周天子不可能派使节到吴国册封,这一步也省了。

    一大早,任若惜、季孙小蛮″孙摇扁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实自昨晚听说庆忌遇刺,三人就心惊胆战地赶了过来,任若惜还带来了任家精制的软甲,这是两层皮甲,中间辅以五金软丝的贴身甲胄,造价昂贵,不能大量制造,但是造出几副精品专给贵人享用却是可以的。

    这副护身软甲如今已被三人强迫着让庆忌穿在身上。当着叔孙摇扁和季孙小蛮的面,庆忌和任若惜不便说些什么,但是有情人相见,言行神态总有些异样。庆忌还好一些,一身带孝如雨后梨花似的任若惜,掩饰的功夫却不那么高明。

    叔孙摇扁察觉二人神色有异,心中也已有所了悟,但任家军不止目前对庆忌帮助甚大,庆忌得到整个吴国之后,要想稳定山河基业,也需要多些像任家这样的世族豪门支持。何况庆忌一旦登基称王,一国之主的嫔妃又岂会少了?她有家族与庆忌订下的婚约,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了保障,虽说心中有点吃味。却也得表现大度一些,没有明白表示出来。

    至于季孙小蛮,虽说私下里曾揪住庆忌耳朵大发娇嗔,逼问他和任若惜之间有何奸情,但她本就看不惯叔孙摇扁处处以庆忌准夫人身份压她地举动,如今多个竞争对手,对叔孙摇扁的威胁要比对她大的多,其实她倒是乐见其成的。再被庆忌一番反攻,把她搂在怀里恣意爱抚一番,上下其手。唇舌深入。气势汹汹兴兵讨伐的季孙小蛮帘丢盔卸甲,娇喘吁吁,最后钗横鬓乱,满面羞红地自他腿上挣出来逃出帐去。

    季孙小蛮回头仔细一想,不曾为难了庆忌,反被他占了自己不少便宜,不禁大为泄气。泄气是泄气。小妮子又觉得被他搂在怀里的**游戏颇为甜蜜,是以一会儿杏眼圆睁愤愤不平,一会儿又手托下巴羞涩甜笑,把不知就里的叔孙摇扁和任若惜看的莫名其妙。

    今日庆忌登基,这是无比隆重的大日子,三个女孩儿虽私下各怀心机,在这种重大时刻却没有一个表现出来。她们自发地扮了庆忌身边的侍女,帮助他穿戴打扮。那些复杂地君王服饰,穿越起来十分繁琐。这里没有宫中专司服侍穿戴地宫女,寻常侍婢又不懂帝王衣冠,也只有她们三个才能胜任。

    吴王与周天子同,称王爵,礼服极为繁复,中单、大裘、玄衣、裳。王冕,里里外外好几套衣裳,即黄赤色,玄即青黑色,玄与象征天与地的色彩,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共十二章。

    当时最盛大的典礼,公卿大王都要戴冕冠。也就是后世历史电影上常见的带珠帘的顶冠。那时并不是帝王的专利,公卿大夫最隆重的顶冠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冕冠上地琉珠串数和珠子多少不同。

    庆忌称王,祀天祷地,是为最高礼节,因此衮冕用12串玉旒,每串12颗玉珠。掩余、烛庸是王公,用九珠九旒,孙武、梁虎子、荆林等人为公卿,按官位高低戴6旒、4旒、2旒以下各有不同,自三公以下的公卿只用前旒,没有后旒。衣服上也依官阶递减花纹,掩余、烛庸衣上不绘日月,其余与庆忌相同,再往下不绘日月与星辰和山,依次递减,如此大典,虽在军中,这些礼制细节丝毫不敢马虎。

    庆忌登坛受封,左右应陈列国宝,如今吴国宝物尽在姑苏,又不能拿出诸国贺礼充作吴国国宝,本来要显得寒酸一些,可是东夷女王送来的巨龙骨骸弥补了这一缺点。那巨龙骨骸化石可没有生物学家赶来指导他们搭起一副恐龙骨架,军中士卒按照自己的想象,在坛前掘挖祭祀深坑,然后把一根根巨大的龙骨按照王旗上的五爪金龙模样摆开来,诸国观礼使者站在王坛阶上看了如此庞然大物,不由为之心惊。

    庆忌登坛,受玉玺、王旗、黄册、地图,等等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象征的器物,于吉时祷天告地,献三牲于天地,于青铜鼎内燃起燔木,香烟升起,上达于天,在术士祷舞指引之下,以裎祭之法祭拜日月、风雷、四时;以“望”祭之法遥拜托四方山川河流;

    继而敬拜神龙、焚香埋葬神龙骨骸;祭拜祖先、父王,献祭当今吴国大司马专毅的人头,以告亡父在天之灵。这每一祭,都有不同的祷辞,这些祷辞尽皆出自叔孙摇扁之手,为了引经据典,写下这些祷辞,她可是几日扶案不睡了。可是眼看着心上人登上黄土高坛,身着王服祭告天下,她地心里可是比蜜都甜,就算再辛苦些,也不觉得甚么了。

    庆忌自登坛的那一刻起,季孙小蛮的目光便滴溜溜地在他身上乱转。这些日子的军旅生涯,让他的面上多了几分沉稳,目光多了几分深遽,再加上王袍加身,更是隐然有了几分王者气象,看得季孙小蛮不禁有点目醉神迷,投向庆忌的目光便有了几分现代追星族地狂热。再念及这些日子来的亲热举止,一颗心更是不由得飘飘然,晕陶陶。

    台上的庆忌留了短髭,与一年前相比。更多了几分成熟,台下的任若惜虽面上保持着平静,可一双妙目还是忍不住在庆忌身上游移。这个男人,终于走到了复国地这一天,目前姑苏城虽还未攻下,越国与夫概的外患也尚未剪除,但她相信,这些对这个男人来说,不会是太大的难事。

    回首这一年多来两人的命运交集,在似有情与若无意之间。命运似乎早已注定。想起他曾说的那句豪语:我庆忌若能得国。必纳你为妃。如今世事更迭,不论是自己地心,还是自己地家族命运,都把她推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可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如花少女,自投入庆忌帐下。他和自己从未私下谈话,看那若即若离地态度,可是恼恨我任家直到事态即將明朗才做出选择么?想到这里,任庆惜不由得黯然一叹。

    庆忌依序祭拜神明、祖先完毕,便登上王座,接受群臣朝拜、诸国使节朝贺,然后仪仗上前舞蹈,先武后文,以示武力得天下。文治得太平。文舞,武舞,象征文治、武功两种统治方略,乐曲声中,以钥、翟、鹭、为饰的文舞登场,象征文德。

    文舞之后。继由武士手持干、戈、戚、扬、弓“登场起舞,象征武功。一个舞蹈姿势代表一个字,歌生唱一个字,乐生奏一个韵,舞生跳一个动作,每一献礼32个舞姿,三献礼96个舞姿,每一个舞姿展现,都如同一副优美地群雕图。

    这一幕看在失国久矣地东夷使节眼中自然是大开眼界。那位玄鸟姑娘看的是津津有味。庆忌偷空瞄了她一眼,只见这位姑娘不时探手入怀。然后摸摸嘴唇,那红唇便一阵嚅动,竟似在吃什么零食。饶是庆忌身怀后世人的记忆,对这典礼并不十分敬畏,也不禁看的然冒汗。

    待诸般礼仪已毕,众文武、来使便幕天席地而坐,新王登基的盛宴便开始了。四方仪仗武士仍然林立不动,各个方阵之间,大镬下烈火熊熊,煮着牛羊猪肉。搭起的凉蓬下,厨师满头大汗地准备着各色食物。

    有从小在鲁脍居长大的季孙小蛮居中指挥,这些临时充当大厨地军中伙夫倒也有条不紊。尤其是军中登基,一切从简,食物品色本来有限,但是季孙小蛮临时培训,搞了许多新式菜样,于传统的烹煮卤酱的菜式之外搞了许多煎炒烹炸的新菜式,以此弥补了登基宴会的不足,至少在那诸国使节看来,不觉寒酸,反觉气象一新。

    及至上菜,就轮到任若惜帮忙了。须知庄重盛大的饮宴,上菜、布菜都有许多规矩,带骨的菜肴放在主位的左边,切的纯肉放在右边。饭食靠在食者左方,羹汤则放在右方。切细地和烧烤的肉类放远些,醋和酱类放近些。蒸葱等佐料放在旁边。酒浆等饮料和羹汤放在同一方向。更细致的讲究处,如果有干肉牛脯等,弯曲的放在左边,挺直的放在右边。试想庆忌军中都是武夫,哪怕训练十天,谁能记的住这么些规矩,若让他们上菜,这酒宴必然混乱不堪,贻笑天下,这庄严地登基大典也变成了一出闹刷。

    任家家大业大,贵不可言,家中自有许多仆佣侍候,如今任氏造反,这些私奴家仆尽在军中。他们是懂得这些繁琐规矩的,由他们来上菜,便做的井井有条,从容不迫,看得各国使节啧啧称奇,不知在城外仓促登基的庆忌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仆佣侍候,对他一统吴国,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诸位使节远道来贺,盛意拳拳,寡人敬诸位特使一杯,聊表谢意。愿我吴国,与贵使诸国,守望相助,永为友好!”庆忌手捧青铜爵,朗声说道。

    主人劝进,是为献礼,诸国使节纷纷举杯应和,庆忌走到东夷使者席前时,那位玄鸟姑娘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似乎想与庆忌碰杯,把庆忌吓了一跳,连忙在她面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身。

    玄鸟在他身后啧啧地道:“他冠上戴的珠子不错,成色极佳,只是脸上挂了个帘子,不怕走路跌倒么?”

    “玄鸟。”丹乌在一旁无奈地叫。

    庆忌只做没听到,赶紧迈着八字步向对面席上走去

    庆忌敬酒已罢,回到主席,诸国宾客回敬,庆忌笑饮,称为酢酒。然后庆忌注酒入杯,自饮一杯,再向宾客劝饮,称为酬酒。自献而酢、而酬,合起来叫作“一献之礼。”在二献之前。大家便可以自由交谈。随意饮酒。庆忌受了掩余、烛庸两位王叔的敬酒,然后是孙武、荆林、梁虎子、赤忠,再然后是阿仇、再仇

    酒意半酣时,庆忌举杯,慢慢踱前几步,各国使节在这种礼节性的宴会上都不敢多饮,神志都很清醒。庆忌只一举动,他们就有所察觉,都道吴王庆忌要行“二献之礼”于是有地伸手去抓杯子,有地杯中美酒已空,急急举壶斟酒,那位玄鸟姑娘喝得脸蛋艳若桃花,此时只顾与身边一个东夷女子窃窃私语,倒没注意他的行止。

    诸国使者都在看着庆忌。庆忌地目光却看向了远处,他受各国使节和臣下们频繁敬酒,脸色已微现醺意,高台上风有些急,吹得他的衣带飘起,王冠上的珠帘也微微摇曳。珠帘下那双眼睛时而泛起的光芒便会被人看到。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只见庆忌所看的方向却是姑苏城头。巍峨的姑苏城,耸立在三箭地外,城头大旗飞扬,远远的却看不清人影。庆忌注目那里良久,忽然一掀珠帘,將一爵酒一饮而尽!

    “將军,我们为何不趁庆忌登基之日发兵攻打他们呢?”虬髯將领薛蛟向夫概问道。

    夫概微微摇头:“庆忌登基之时,其势最盛。彼时攻打。殊为不智。去寻找越国勾践地斥侯可有了消息?”

    “还没有,勾践滑溜地就像一条蛇。近万人马,居然隐藏的无影无踪,已经派出十余路斥侯,都没打听到他的消息。”

    夫概唔了一声,沉吟道:“可是如今,我们很需要这条毒蛇,没有他们的配合,仅靠姑苏城内的夫差,我们怕是很难打败庆忌。”

    夫差如今已经继承王位,夫概还是直呼其名,那位將军听了微显尴尬,他答应一声,迟疑一下道:“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姑苏城内已將成年男子、壮年健熬尽皆召入军中,现有大军四五万人,难道还不能与庆忌一战?”

    夫概凝目看他,看得他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去,才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守守城墙扔扔石头还成,一旦杀出城来,与待宰的牛羊何异?

    这时夫概手下大將牟齐舍大步走进帐来,说道:“將军,庆忌称王,拜孙武为相,兼领三军,如今已向咱们干隧发兵了。”

    夫概目光微微一缩,冷笑道:“抛下姑苏城围而不打,转而来攻我干隧,莫非在庆忌小儿眼中,我夫概就是好啃地骨头不成?”

    薛蛟庆幸道:“还是將军有先见之明,早早维修城池,加固城防,咱们据险而守,庆忌想攻下我干隧城,怕也不是那么便宜。”

    夫概冷笑着正欲下令,手刚刚抬起,一名士卒又急急跑进帐来,抱拳禀道:“大將军,越人秘使来见。”

    “喔?他们竟自己找上门来了,快快有请。”

    片刻功夫,几名士兵引着一个葛袍草鞋,头戴斗笠的男子走进他的中军大帐。夫概端坐案后,左右两员大將侍立,扶案问道:“是越太子勾践派你来的?”

    那人微微抬头,他的竹笠压得极低,看不清眉眼,只见他唇角微微一勾,慢慢抬手摘去了斗笠。看他模样,长颈鸟喙,其貌不扬,气度倒极沉稳。

    那人嘴角向上微微一勾,启齿一笑道:“夫概將军,鄙人便是勾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