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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人要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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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概一呆:“什么?他在乌程?”

    夫概呆了一呆,勃然大怒,厉声道:“他在乌程做什么?如今庆忌发兵来攻我,孙武援军又尚未赶到,正是天赐良机,他既让你来通知本將军兵发夫湫山引他入彀,可他此刻却屯兵乌程,这是何意?”

    那信使毫不畏惧,淡然说道:“自然是在乌程张开大网,天上捕飞鸟,水中捕游鱼。”

    夫概虽在气愤之中,但是这话还听的明白,顿时目光一凝,问道:“你说个明白!”

    那人向他施了一礼,神态从容,丝毫不受耳边惨烈的厮杀声影响:“我国兵马得到將军兵至姑苏的消息,立即从天目山中赶来接应將军,奈何將军走漏了风声,反受庆忌袭击。我国大军不及赶来,若走露行踪,便失奇军之效。明明事不可为,是以我国太子殿下当机立断,立即令大军停下,就地设伏,地点就在乌程。”

    夫概厉声喝道:“既然如此,你该告诉本將军移师乌程,何以却把我逛来五湖夫湫山?”

    随着这一声大喝,左右亲兵已铿然拔出佩剑,架在那人颈上。

    那人从容笑道:“將军领兵多年,战阵经验丰富,不需要在下解说过多吧?將军新败,而庆忌士气正盛,就算有我军暗中相助,若正面交战仍非庆忌之敌。若想引庆忌中伏,总得有些时间安排,况且,如果將军直接逃往乌程。庆忌纵然追赶,也必有所小心,我们焉能让庆忌本人落入埋伏?”

    夫概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骂道:“勾践匹夫!因此上,他便使本將军做了诱饵?”

    夫概气得浑身哆嗦:“我的大军怎么办?现在庆忌兵困夫湫山,此山无险可守,我的大军怎么办?难道要尽数葬送于此?你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那人正色道:“將军,要做大事,总要牺牲许多人的。但是只要杀了庆忌,再大地牺牲都是值得的。如果正面作战,將军这些人马尽数死在战场上,能不能伤得了庆忌分毫?万万不能!

    將军你看,庆忌已被將军引到五湖,但他贵为大王,手下军將岂肯让他轻身涉险?他如今坐镇中军之中,稳若泰山。就算我们突出奇兵,杀得他人马太乱。他手下兵將也可护着庆忌从容退回姑苏城下,今日他纵然败了,也不能改变將军你的弱势。”

    他伸手推开架在颈上的利剑。踏前几步,凑到夫概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然而將军若是自夫湫山再逢大败,只引少数人马落荒而逃,庆忌就算用兵如神、疑心再重、还会疑心將军是以身作饵,要诱他入彀吗?自古以来,都没有葬送了自家的兵將,反借助外人之力设下埋伏的道理,正因没有。才绝对可行,庆忌及其兵將才绝对不会想得到,才一定会中计!”

    “呛!”那人话声未落,一柄利剑已横在他的颈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肌肤,渗出一串血珠。那人的脖颈被寒气所逼,浮起一层颗粒,但那人脸上神情仍然十分镇静。

    夫概咬牙切齿地道:“原来这便是你们打地好主意,要以我夫概项上人头。诱引庆忌入彀!庆忌就算中计,我夫概也大军尽殁,庆忌一死,因他而聚的兵马帘分崩离析,你越国就能从中得利了,是不是?”

    那人平静地笑了笑:“败则败矣,將军何言必死?难道惧怕了庆忌之名?以一时之败,以一军之失,换庆忌项上人头。两者孰轻孰重。相信將军应该明白。那时將军如欲称王,重整吴国山河。也是易如反掌。”

    夫概嘿地一声冷笑:“就算庆忌死了又怎么样?那时本將军身边只剩下一点残兵败將,这吴国將是何人天下?是你越国,还是夫差小儿?什么本將军称王,哪时我成了孤家寡人,凭什么称王?就凭勾践一句话?”

    那人轻轻一笑,道:“將军应该知道,就像吴国吞不下楚国一样,我越国也吞不掉吴,以我越国之力,屡次三番袭扰吴国,求取的只是财帛米粮,而不是吴国的山河。那时庆忌一死,我们自然会拥戴將军做吴王,到那时吴国上下,还有何人威信更重于將军,將军自然一呼百应,千军万马,招之即来。相信將军做了吴王,必会与我越国结盟友好,我越国所要不多,愿以越国领土换取同等面积的一条道路可以北上大江,交通中原,越国贫弱,只是想过得好些罢了

    斌国太宰伯大人现与我国太子在一起,伯大人乃你吴国太宰,且与將军一向友好,相信他会乐于见到將军称王。贵国胥门巢將军在天目山一战时,打起王旗、牙旗冒充阖闾大王欲引开庆忌追兵,不料反被识破。他转而想去邗邑投靠將军,却被孙武设下疑兵,骇退至鸠兹,如今伯大人已亲赴鸠兹,召来他的人马,埋伏于西苕溪,这路人马,就是將军的根基了。”

    夫概虽恨极了勾践如此利用他,但是听到这里还是不禁大为心动,而且他目前已经中计落入这步田地,实也再无其他道路可走。胥门巢既是阖闾的臣子,同样是他驾驭多年的部下,此人对吴国忠心耿耿,绝不会投靠了越国。如果文有伯,武有胥门胥,就算夫湫山大军尽殁,要重整旗鼓确也不难。

    那信使见夫概已然意动,微笑道:“乌程背依天目山,左为西苕溪,右为东苕溪,两水汇入太湖,乃是最佳地伏击地点,只要將军成功引得庆忌亲自追去。我家太子便有十足把握断其后路,斩其首级。”

    夫概此时恨不得把勾践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可是勾践的人直到此时才將真正的计划合盘托出,就是看准了他即便一万个不愿意,也再无第二个选择。听从勾践地计策,他还有翻本的可能,不听的话,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不管他是不是一个赌徒,不管他是不是聪明人,如今留给他的。只够下这一条路了,他有得选择么?

    那人瞧见夫概脸色,眸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夫概將军,太子殿下有一番话要我转告將军,欲谋大事者,就要舍得、忍得,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够狠!如今情况危急,何去何从。將军还需早做决定。在下越国上將军灵姑浮,静候夫概將军一言决断!”

    夫概怵然一惊,霍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位虬须將军。眸中射出困兽般狞厉凶残的光芒

    夫概登船离开的消息一传开,夫湫山守军便立即全面崩溃,整座夫湫山已在庆忌军队控制之中,掩余、赤忠亲自率军上岛清剿残军敌军,整个战况渐趋稳定,收复整座夫湫山只是时间问题。

    “大王,夫概是自此处登船离开的,约有十余艘船,四百多人追随”一名卒长指着一条狭长的水道向站在船头的庆忌大声禀告道。阳光斜照。那水道两侧地小岛屿上草木变成了墨青色,显得有些苍凉。

    “追!不要让夫概再次逃掉,夫概授首之时,便是此战大获全胜之即!”庆忌想也不想,立即发出將令,他地旗舰楼船升起追击的旗令,同时调转船头驰向那条水道。左右两艘大翼船、四艘戈船随之而行,两艘负责警戒的舟令灵活地绕到大王庆忌的旗舰前边,像游鱼一般。先行钻进了水道。

    “夫概逃走的方向,是东西茹溪汇合处!”庆忌站在楼船最高一层,眺望远方湖面上的点点船影说道。吴国最重视水战,他也在太湖练过兵,不但通晓水战之术,而且对太湖地形了如指掌,这也是他听闻夫概逃至夫湫山,未多做准备便敢追来的原因。

    “夫概取这条路逃走,有三个可能。一、自东苕溪逃往越国。在越国召集残部,谋求越国支持。再伺机打回国内;二,自西苕溪逃往鸠兹,与胥门巢合兵一处;三、遁入天目山,摆脱我们的追击,然后想办法潜回姑苏城”

    庆忌说到这儿,举手一拂被风吹得缠在身上地披风,扭头喝道:“传令,命掩余、赤忠部速速平定夫湫山残敌,然后衔尾追来;命任成杰部,自陆路火速插向乌程,切断东苕溪,西苕溪通道,阻止夫概逃逸;命,孙武部赶到后立即赴乌程增援,务求毕全功与一役!”

    书记官匆匆记下庆忌地命令,返身赶去安排,片刻功夫,几叶舟令便向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仇摩拳擦掌地道:“大王,何必如此谨慎,夫概如今不过十几条船,三四百人,咱们就能把他一口吞掉,嘿嘿!夫差如今只不过顶着个大王的名头,夫概才是大王您地劲敌,只要他今番死掉,大王的大业便定了。”

    庆忌微微蹙眉道:“阿仇不可轻敌大意,勾践的那支人马到如今都不见踪迹,我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再仇笑道:“咱们的人马正陆续赶来,就算勾践那支人马出现,又济得了什么事,如今夫概只剩下几百个残兵败將,越人则是我吴人一贯的手下败將,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大王,末將请为先驱,争这诛杀夫概地大功劳。”

    庆忌摇头笑道:“谨慎还是要谨慎地,寡人又没说要疑神疑鬼的,放着眼前一口就可吞下地肥肉不吃,眼睁睁看着他溜之大吉。做事小心到那种程度,便什么都不必做了,哈哈,你去吧,宜將剩勇追穷寇,但求一战竞全功!”

    阿仇抚掌叹道:“大王出口成章,末將佩服!”

    庆忌一脚踹在他地屁股上,笑骂道:“少拍马屁,速速追赶,杀了夫概,方是轻松谈笑之时。”

    阿仇抱拳大声道:“诺!”随即向兵士们高声喊道:“加把劲儿,扬帆起橹,追上夫概,兄弟们俱是大功一件!”

    楼下兵士轰然称喏,楼船加快速度,乘风破浪,向乌程方向疾驰而去

    乌程在望,前方夫概的船队已尽落眼中,再仇率领三艘中翼战船狂追不舍。此时风向并非随风,但是适当调整风帆的角度,风力仍可起到极大助力,因此庆忌的船队追的甚快。

    “快追上了!”庆忌站在楼船之巅,看着渐渐追到夫概船尾的再仇的中翼船,心跳也不由加快了起来。辛苦了这么久,几番生死颠沛,游说鲁国三桓,齐国弑杀姬稠,卫国参与政变、楚国与之结盟,再到吴国如今错综复杂、混乱不堪的局面,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將得到回报,只要夫概一死,外援断绝地姑苏城就只剩下和平收回还是武力收回的问题,吴国,將是他的了。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入水一片艳红,一艘艘船驶过,水波潋滟,半江瑟瑟半江红,充满萧杀之气。夫概的船只眼见要被追上,最后四艘小翼船分向两侧划开,绕了一个半弧形,攻向再仇成品字型的三艘中翼战船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