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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匈奴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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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阴离长安也不甚远,众人星驰电迈,当日便到。刘备面色戚然,一言不发,领着文武来到未央宫,只见宫内处处白带高悬,哭声一片。刘备心中更加伤感,扶着廊柱放声大哭,众人上前解劝,刘备这才止住哭泣,领着众人来见糜夫人。

    糜夫人见到刘备,便拉着他的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她与甘夫人早到小沛时便一起服侍刘备,一路同经患难,情同姐妹,甘夫人病死,她又怎能不难过?

    刘备柔声抚慰,待她停止哭泣,方才询问情况。糜夫人哽咽地说了,原来甘夫人生阿斗时便叠遇凶险,亏得稳婆经验老道,这才化险为夷。可生完孩子之后甘夫人体质虚弱,不久便即染病,大夫多方医治无效,因病辞世,临死前大喊着刘备的名字,想是盼着见刘备最后一面却不可得,带着无限遗憾离开人世。

    刘备听完之后,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伸手拭了拭泪水,便同糜夫人一起去见甘夫的遗体。刘备抱着遗体痛哭良久,这才收泪,命人好生敛葬。刘备入主长安之初,未施善政百姓不信,这才纷乱叠起,民变不断。经过关公、贾诩、钟繇、张既等人的精心治理之后,民风大变,如今政治清明,庶民安居乐业,众百姓对刘备、关公等人都十分爱戴。听闻刘备丧妻,全城上下哀声一片,三军将士也尽皆挂孝。

    此后数日,刘备忙着为甘夫人办丧事,无心打理政事,一应大小事务均由徐庶斟酌施行。丧事过后,这日刘备心情略宽,便集文武议事,道:“前段时间,我心烦意乱,无心理事,不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诸葛亮道:“平阳一役,匈奴、鲜卑元气大伤,一厥不振,当趁此良机,迎头痛击,永消边患。没有了胡人掣肘,我们才好专心致致的对付曹操。”

    贾仁禄心道:“对头,对头。师父就师父,这和他七擒孟获如出一撤。”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曹操远征乌桓便是此意,孔明之言甚为有理,还请主公允准。”

    刘备沉吟道:“曹操对我虎视眈眈,怕不会坐视不理,一旦他发兵来袭,如之奈何?”

    贾仁禄道:“发兵守住虎牢、河内、宛城,便不怕曹操胡来。”

    诸葛亮微笑道:“仁禄之言甚善,不过还漏了些地方,主公只要坚守宛、虎牢、河内,皮氏、蒲坂等地,多张疑兵,以迷惑曹操,如此曹操虽有百万大军不足忧也,待我军平了边患,腾出手来再来收拾他。”

    刘备点头,道:“两位言之有理,好,就这么”

    一亲兵走进殿来,道:“报!匈奴、鲜卑俱我侵伐,各遣使前来求和,使者已在宫门之外,等候主公召见。”

    刘备心中一喜,捋了捋须,朗声道:“宣进殿来。”

    不多时匈奴使者率先进殿,其时匈奴骑兵作威作福已久,跋扈嚣张惯了,也就害怕正横行北方的鲜卑人,见到汉人则桀傲不驯,趾高气昂,习以为常。是以那使者进入殿来时老毛病一时改不过来,仍是斜着眼看着众文武,见到刘备微一躬身,便算是行过礼了。

    刘备刚死了夫人本就心情不爽,一见到他这个样子,更加不悦,心想我胜你们,你们尚且如此无礼,若是你们大胜的话,岂不就更加不可一视,目中无人?面色一沉,厉声道:“我与呼厨泉向无怨仇,且我为长治久安计,一再容让,年年献礼修好,倍加恭敬。我自认对你们匈奴已算是仁至意尽,并无丝毫得罪之处。可你们却欺人太甚,屡屡兴兵来犯平阳。如今兵败势孤,这才想着来求和。你们想战就战,想和就和,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战由得你们,和可由不得你们。我欲起大军三十万克日兴师直捣王庭,刚才还在商议此事呢。回去告诉呼厨泉,让他好生准备,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战,一决胜败!”

    匈奴平阳兵败,老巢被抄,一条命已去了九成九,元气已然大伤,没有三十年休想忧复起来。此时别说是三十万人,就是三万人也抵挡不住。那使者闻言吓了心中怦怦乱跳,目光和刘备那两道好似冷电的目光一触,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道:“皇叔且息怒,单于误听人言,说皇叔专权窍命,残暴不仁,欲篡汉自立,这才兴师来伐。如今单于知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有人恶意造谣中伤,已认识到错了,保证不再侵扰皇叔之地,并献上黄金一千斤,白银一万斤,珍珠五百颗,美女一百人,肥牛一千头,肥羊五千头,骏马三千匹,以示求和诚意,还望皇叔允准。”

    刘备见他服软,微微一笑,随即面沉似水,道:“这些东西你们就算是不给我,我难道不会自己去取么?桓、灵以来,朝政紊乱,群雄割据,你们便趁着中原之乱,肆无忌惮,上郡、西河、太原、平阳等郡均受过你们的涂毒。黄巾之乱时你们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称兵向阙,袭扰洛阳左近城镇,蔡琰就是在那时被你们掳走的。似你们这等刁顽的胡人,不好好的整治你们一下,当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平了益州之后,便想着肃清北方边患,为老百姓除了这一害。都还没去找你们,你们便自己找上门来了。如今你们大败亏输,便想着求和了?焉知这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不准!去告诉呼厨泉,要么战要么降,就这两条路。”

    那使者道:“皇叔的要求太苛刻,我不好回去向单于交待,还请皇叔再宽限一二,另外指条明路。”

    刘备道:“光武以来,南匈奴一向臣属于我大汉,年年纳贡。桓、灵之世,纪纲不振,你们这才背主自立。如今让你们复归大汉,这样的条件怎能叫苛刻?不降即战,没有第三条可走!”

    那使者见刘备声色俱厉,面有惧容,道:“皇叔以大义见责,匈奴知罪矣,我们甘愿臣服,年年纳贡,不敢再叛。”

    刘备捋须微笑,道:“这样就对了,回去告诉呼厨泉让他臣属大汉,休得再生二心。你们匈奴也不容易,这些礼物,怕已是倾其所有了,我又怎敢收?你们只要遣使向朝庭贡献方物,以表示你们臣属汉朝,我便感到欣慰了。”

    那使者望见刘备颜色和缓,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屡屡得罪皇叔,皇叔竟还关心及之,真是仁义之主也。听闻皇叔新近丧偶,单于有一爱女,年方二八,端庄秀丽,无双无对,素来仰慕皇叔仁义,愿奉箕帚。”

    贾仁禄心道:“得,又是美人计。当头就是命好啊,动不动就有美人计可以吃,老子想吃还吃不着,唉!同人不同命啊!”刘备面色不豫,摇头道:“我是堂堂汉室宗亲,怎能娶胡女为妻。再者我已近知天命之年,鬓发斑白,单于之女正当花信年华,恐非良配。”

    那使者道:“此女并非单于亲生,乃是义女,中原邺郡人氏,是个正宗的汉人。她幼年时遭逢兵乱,父母俱亡,沦为孤儿,流落北地。单于见她可怜,这才收为义女,抚养**。此女高期自许,常言非天下英雄不嫁,匈奴不知有多少王公贵胄向她求亲,都被她拒绝了。如今皇叔天下闻名,她若知道自己嫁得是皇叔,高兴都还来不及,哪还会嫌年纪相差悬输?”

    刘备本来只是以那女子是胡人,只能为妾,不堪为夫人为嫌,此时听说是汉女,倒也有几分心动,向诸葛亮、徐庶两人各瞧了一眼,对那使者说道:“我新近丧偶,骨肉未寒,怎能再议亲?这议再也休题。”

    那使者向刘备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若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则单于便是皇叔亲戚,哪还敢再有二心?再者皇叔与曹操誓不两立,有了我主相助,势力更大,曹操必不敢正视皇叔了。”

    刘备道:“年纪相差太大,我总觉得不妥,此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那使者还欲再劝,刘备一摆手,道:“就这样吧,退下吧。”

    那使者又瞧了刘备一眼,行了一礼,怏怏而出。

    刘备待他走后问道:“你们怎么看?”

    诸葛亮道:“胡人甘心归附,向汉人进贡女子,自古就有,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这正可说明主公威加四海,化及异域,实是大大美事,主公为何一再推辞?再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胡人桀骜不驯,叛服无常。要打败他们不难,但要服其心使其永不再叛,可谓难上加难。若与之结亲,不劳大军千里驱驰,匈奴必将死心踏的追随于我,匈奴服从则鲜卑势孤不必敢胡来,也必服从,娶一女而令四夷宾服,何乐而不为?”

    刘备本想诸葛亮会谏阻,没想他竟然赞成,怔了一怔,隔了半晌,方道:“单于兵败势孤这才献上美人,我恐怕他不怀好意。”

    诸葛亮笑道:“单于虽能用谋,岂逃得出在座这许多谋士之料?明公放心大胆的娶来便是。”

    刘备微微点头,问道:“仁禄,你怎么看?”

    贾仁禄摆出一副流氓样,道:“常言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可是送上门来的便宜,哪能不占?就算是美女砒霜,主公也先吃下去,屁股我们帮您来擦。”

    刘备哈哈一笑,道:“哪有这样的常言?八成是你杜撰的,不过你说得虽然粗俗,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年纪”

    诸葛亮道:“当年晋文公欲返国主政之时,秦穆公愿与之结亲,将女儿许配重耳为妻。那时穆公之女已先同晋文公侄儿晋怀公成亲,怀公当时尚在,只是为了得国抛弃妻子,逃回国去而已。晋文公颇以此为嫌,再说晋文公当时已年过半百,秦女方当妙龄,实非匹配。晋文公手下重臣狐偃、赵衰等人恐失秦欢,心想若秦国不助文公,不但无望返国,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是以力主晋文公纳之。晋文公在群臣劝说下,认清形势,最终娶秦女为妻,立为夫人。晋文公连侄媳都不以为嫌,明公为何嫌降胡一义女?”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怔怔出神,忽地眼泪流了下来,道:“甘夫人尸骨未寒,马上就娶单于之女,我心里总觉得对她不住。再者糜夫人尚在,这样做也对不起她,此事还是缓议吧,容我再想想。”

    诸葛亮道:“主公真仁义之主也。”

    贾仁禄心道:“甘夫人这么早就死了,本来刘备是要娶孙尚香的,现在可倒好,冒出个什么匈奴单于之义女来,刘备的艳福还真是齐天啊。”说道:“主公不忘旧情固然是好,可是若拒绝了这门婚事,我恐呼厨泉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投了曹操。若有匈奴在后面掣肘,我们便无法专心对付曹操了。”

    刘备低头沉吟半晌,方道:“有理,有理。可是”

    诸葛亮道:“明公可以丧事为由,先与之定亲,以固其心,婚事可待日后慢慢再办不迟,如此即服匈奴,又可顾及主公夫妻之情,诚为两便。”

    刘备哈哈一笑,道:“先生之策甚妙。好,就这么办。伯苗,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邓芝应道:“是!”转身出殿,去游说匈奴使者去了。

    刘备挥手道:“请鲜卑使者上殿。”

    过不多时,鲜卑使者踏步进殿,颇为跋扈,向刘备行礼,亦少谦恭。刘备怒目而视,历声道:“平阳之战,是你们胜了,还是我们胜了?”

    那使者挺起胸膛,嗤的一声,道:“是你们胜了,不过你们靠诡计取胜,不是大丈夫行径。若是正面作战,汉人根本不是鲜卑骑兵的对手。”

    刘备朗声道:“我大汉以仁义治国,不似你们化外之人唯利视图,穷兵黩武。我们守国不出,只不过是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还道是我们汉人真怕了你们了?我正欲起大兵往攻鲜卑,到时汉人与鲜卑人哪个更厉害些,战场上定见分晓。”

    那使者迎着他那凌厉的目光,丝毫不惧,道:“平阳一战,我方未曾大损,此番我主命我前来求和,只是不想两国兵连祸结,永无宁日,实是为两国百姓考虑。若皇叔定欲一战,我们也愿意奉陪。”

    刘备见震不住那使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措词,目视贾仁禄,盼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