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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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口渴,想到厨房冰箱拿瓶冷饮解渴的闻显达,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麻油掺和着米酒的香味传来。

    “嗯,好香啊!”照这香味判断,那锅子里头的食物应该是“姨,你在煮麻油鸡,对不对?”

    “是啊!少爷,你的鼻子好灵。”呵呵!从小就是这样,不管她煮些什么,少爷总是一闻便知;也不知是他的鼻子太灵,还是她所煮的东西太过一成不变的缘故。

    “说到鼻子灵这件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想到那个人,闻显达很自然地露出一抹微笑。“我想我的鼻子再怎么灵也灵不过她才是。”与她的鼻功相比,他闻显达的鼻功又算得了什么,她厉害到连几里外谁喷了香水都能闻得到,甚至还夸张地猛打喷嚏、猛流鼻水。

    想到此,闻显达不由得想起那段几乎被他遗忘的往事。

    还记得在他读高三的那年!

    那次可是闻显达第一次带女性朋友回家,恰巧被老爸撞见;基于待客之道,老爸便开口留那位朋友在家里用饭。

    席间主客三人聊得还真是愉快,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阵打喷嚏的声音,待他回头一瞧,方知原来是刚从学校下课回家的郝如意。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闻显达最喜欢的就是找她斗嘴,最爱看的就是她斗输之后气嘟起嘴的模样。

    碰上这等情况,可想而知闻显达定是不肯放弃这糗她的绝妙机会。“哇塞!如意你的鼻子好红喔!红得简直可与猴子的屁股相互较劲。”

    这句话所引发的效果还真是惊人!

    只见郝如意当场气得脸色愀变,双拳握紧,那眦目欲裂的狠劲就像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很不幸的是,她那张吓人的怒容完全被止不住的喷嚏给破坏,不只收不到吓阻作用,反而还增添几分可笑的滑稽,逗得在场所有的人开口大笑,其中笑得最为嚣张的不是别人,正是闻显达。

    “哈哈哈!”正当闻显达捧腹大笑之时,突然一只黑色的皮鞋飞掠过众人的头顶,好巧不巧的投入他大笑的嘴巴中。

    用口接鞋!这史无前例的惊奇景象,使得每个人张大了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幕奇观直瞧。

    因为太过突然而疏于防范的闻显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嘴巴好像含着什么东西似的。

    待他拿下一瞧,方知竟然是一只鞋!“郝如意,你真是没品.我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怎能用皮鞋丢人?”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包让闻显达无法忍受的是,她别的地方不丢,偏偏往他的口中塞,这种事他怎能忍受!

    “没品的人总比那些喜欢对人落井下石的坏人好得太多了。哼!郝如意冷嗤一声,也不管在场三人会怎么看她、说她,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那目中无人的倔傲神态,更教闻里达气得牙痒痒;若非当时还有他的朋友在,他早追着那傲慢的女人去问个清楚明白。

    事后,闻显达才从伍含笑的口中得知,原来郝如意从小就对香水过敏,只要有人身上喷有这种“致命的毒物”就算相隔再远的距离,她也无法忍受。

    很不巧那天他带回来的女性朋友身上,正好有她最致命的弱点。

    对于这件事,闻显达也曾亲自向她道歉,哪知那个坏脾气的女人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也就罢了,还过分地摆出一副睥睨的神情对他说:“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一只猪计较的。”

    猪?她竟然骂他是猪!听到有人把卓尔不群的他譬喻成猪,闻显达若没翻脸那才是奇怪!

    霎时什么牛鬼神蛇、贱狗、狼心狗肺、马不知脸长等等不堪的词儿全都出笼;而这番礼尚往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与都如意两个人全都被列入“不是人”的行列之中。

    想到此,闻显达不禁摇头叹息,抬头看方知伍含笑竟也跟他有着同样的心情想念;这种情绪最是螫心,又痛苦又无奈。

    既然他俩都有同样的心情,’那为何不

    对!就趁这机会,稍稍再鼓吹一下,事情应该能成功才是。“姨,如意”

    “我郝如意可惹到你了吗?闻小人。”

    将近两年未见母亲,说不想、不念根本是骗人。

    她郝如意就算当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也不可能寡情到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顾;因此她才会不时打电话回来找母亲聊天,还开口邀请她老人家搬过去与她一起住,好让她有机会能尽为人子女的义务。

    无奈母亲的固执不下于她,不管她怎么苦口婆心、怎么威胁利诱,母亲就是不肯松口答应。

    这使得郝如意对闻家人的憎恶更加深一层其中尤以闻显达这卑劣的小人更是令她厌恶,她讨厌他的程度可说是恨不得活啃他的肉、生饮他的血。

    若是要原因,抱歉!没有。

    反正她就是与他不对盘,讨厌他讨厌得要死,更主观地认定闻显达这个人铁定是个真小人、伪君子。

    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没错!闻显达当真是个真小人、伪君子。

    当她为了能再见慈颜而满心欢快地踏入厨房,想尽快投入母亲的怀抱享受亲情的滋润时,瞧她看到了什么,又听见了什么!

    看到闻显达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已然令郝如意满腔的热情冷了大半,再听到他口中吐出自己的芳名,她气得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就问:“我郝如意可惹到你了吗?闻小人。”

    一听闻小人这三个字的称呼以及那熟得不能再热的嗓音,闻显达与伍含笑两人互瞅着对方,似乎是想从对方眼中得到证明,这熟悉的声音是否是他们凭空幻想的错觉。

    不是!真的不是!两人不可能同时产生幻听的错觉。

    也就是说,身后的她当真是郝如意!

    “如意,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急忙转头看到自己的女儿终于肯来看她,伍含笑高兴得眼泪直掉,一跨步双臂一展就想紧紧地拥住这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女儿。

    “妈,你等等,先让我把话给问清楚再说。”她们母女的时间很多,绝不急于一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闻显达给处理掉。

    “你说啊!为何无缘无故提起我?我惹到你了吗?还有,你凭什么直呼我的名字?”而且还叫得那么随意、亲呢,听起来就让她想吐。

    闻显达摇摇头,一双颇含深意的眼眸静隔着眼前气势强硬、咄咄逼人的郝如意,她真的是一点也没变。

    当然,闻显达所指的并非外表,而是她的脾气。“两年不见,看来你还是没啥长进,一样的不懂礼貌、一样的盛气凌人;这样的你,真让我怀疑你在快乐保险公司到底还能待多久。”

    “你”郝如意直觉的一开口就想反讽他,可是再一想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职的地方?”这个才是重点问题。

    “是妈告诉少爷的啦!”看这两个年轻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伍含笑赶紧开口回答,希望能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妈,你怎么可以告诉他?这太过分了啦!”妈这样的举动,简直是对她的背叛,’这教她怎能不埋怨几句?

    “我”个性懦弱的伍含笑怎敌得过自己所生的强悍女儿,才被她埋怨一两句,她就忍不住心生愧意,暗恼自己的多嘴。

    “是我逼的,含笑姨才会说。”这绝对是个事实。

    想当时他逼着伍含笑要答案的时候,刚开始她老人家还是坚持守口如瓶,若非他执意再以身份压迫,含笑姨又怎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女儿?

    一听又是闻小人所做的好事,郝如意更是咬牙切齿地逼问:“你自以为是我的谁?凭什么过问我的行踪?”

    这问题可难住闻显达了!答案当真要说,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更何况她的态度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郝如意,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太过分!”

    “我过分?”哈!这叫做贼的喊捉贼吗?“我的态度若真的过分的话,那敢问闻家的大少爷,你所做的又该算是什么?”

    火了!真的火了!面对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女人,就是圣人也会发火。“算什么是吗?告诉你,若非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分上,我闻显达根本不屑去关心你的行踪。还有你知道”

    “不稀罕。”冷冷凉凉的三个字,郝如意就这么干脆地拦截他所有未竟之言。

    不管闻显达接着要说什么,单单那句从小一起长大的话,就让郝如意忍无可忍,这件事可说是她这辈子最为痛恨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郝如意!”这女人当真是个没心、没肺、没肝的狠心女人,枉费他对她可恶!

    “在。”薄凉地虚应一声,郝如意故意噙着一抹的讪笑开口:“我耳朵没聋,少爷你只要轻轻一叫就好,免得连坟墓里头的死人也被你给叫醒。”这话的意思是在暗骂他“吵死人。”

    “我”

    正当闻显达与郝如意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激烈的战况几乎可喻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突然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

    “住口!你们要吵,全都给我滚出厨房去吵。这里可是专属我的地盘,不准你们两个无知的小辈在这里撒野耍横,知道吗?”

    哈哈哈!伍含笑难得发威,气势果真不同凡响,还不逃的人就留下来等着吃苦头吧!

    “都是你害我的!”若非这个闻小人先惹上她,她也不会一回家就跟他杠上,以致完全忽略母亲,当场把母亲气得跟她翻脸。

    对!全都是他的错!

    “哈!小姐,你说话可得凭良心。”他都还没跟她计较,她竟反咬他一口,这怎行呢?“如果你还有所谓的记忆能力,应该不难忘记方才是谁一回来就忙着找人吵架?”他不过是尽点力奉陪她罢了。

    “对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说。”听他主动提起,郝如意想起她之所以会跟他扛上的主要理由。

    “说!你方才是不是想当着我妈的面说我的坏话?”要不,他干吗无缘无故突然提起她的名字?

    这可是她亲耳听见,半点也容不得他抵赖。

    又在兴师问罪了!不过这次他不会被她轻易撂倒。“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句话不知郝小姐是否听过?再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若行得正,还怕别人说你闲话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郝如意还当真无话可说,只得伪装一副涸祈宏大量的模样开口:“算了!小事一件,我懒得跟你计较。”哈哈哈!一声懒得计较,这下赢的可又是聪明绝顶的她了吧!

    哼!这个名叫闻显达的男人,这辈子若妄想在口头斗法上赢过她,套句方言来说-一困摸困,呒通瞑梦啦!

    这样也拗得过去,这女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不过就算她拗得过这关,那另一关呢?

    “不计较也行,不过有件事我倒想跟你好好讨教。”

    “请说。”既然他都已经那么客气,自诩宽宏大量的郝如意,当然也就不好拒绝他这难得的“讨教”啰!

    “我想请问的是,你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没有目的的话,要郝如意在没有含笑姨的催促之下重返这个家,这无疑是“痴心妄想。”

    必于这点判断,闻显达可是非常有自信。

    “什么、什么目的?我回来不就是为了探视我妈。”说谎!不过这谎言郝如意可是说得理直气壮,只不过还是很难掩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郝如意啊郝如意,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妄想撒谎驹我,哼!还早得很呢!”闻显达双手抱胸,等着这女人俯首认罪。

    要死了!这个人已经够卑劣无耻了,老天怎么还偏心地赐予他一颗极为聪明的脑袋,这不是存心想害死她吗?

    从小便是如此,不管她做什么或心里正打着些什么主意,这男人只要眼神一溜转,便能轻易问出最令她难以启齿的问题。这点也是她极端讨厌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好吧!我说的话你不信,那干脆换你来说吧。”不习惯说谎、也不喜欢说谎,绞尽脑汁又想不出什么好借口,郝如意只好狡猾地把所有问题再抛回闻显达的身上,让他自己去说。

    只要他有办法说中,她绝对会马上建议他去买乐透,包准他六个数字全中,成为亿万富翁。

    “你当真要我说?”闻显达不怕猜,就怕他真把心底的答案公布,会惹得这女人怒目相待;到时他们两人的关系恐怕会闹得更值,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只要你有办法,尽管说无妨。”

    “我猜你这次回来,主要的目的应该是要我也成为你的保户之一,对不对?”话说到此,不用郝如意亲口承认,单从她脸上的表情,闻显达也能知晓自己猜中了“而且我敢说,你这次回来绝对不是出于自愿的,而是公司主管的命令,对吧?”

    听完闻显达的答案之后,郝如意直觉想做的就是逃!

    逃到一个让他看不见自己的地方,逃到一个可以躲开他那双过于犀利逼人眼眸的地方。

    那种让人一眼便能看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更遑论看透她的人还是她发誓一辈子要讨厌到死的男人,这种滋味更令郝如意难以忍受。

    因为不能忍受,所以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逃,就算会被他耻笑自己是个怯懦的胆小表也无所谓。

    对她仓皇而逃的行径,闻显达出乎意料地没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对着她的背影抛下一句:“如意,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个赌?”

    打赌?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好奇,郝如意勉强自己停下脚步,转身说:“把你的话说清楚!”这样不清不楚的话,她不可能傻得直接允诺。

    “要说清楚也得等你走回来再说,不是吗?要不这样喊过来喊过去的,可是件非?廴说氖虑椤!?br>

    最重要的是他讨厌这样长距离的谈话方式,这会令他无法透析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懊不该蜇回去呢?不!应该先问自己想不想接受他所谓的赌约?

    不知怎地,郝如意总觉得这份赌约之中,好似暗藏些什么令她无法防范的诡计;也就因此,她才按捺住自己满腹的好奇,仔细思考一番。

    “倘若你能赢得这份赌约,不只能完成你多年的心愿,还能达成你主管给你的目标。这样优越的条件,你还需要考虑吗?”看她一脸踌躇的表情,闻显达只得再抛下另一道诱饵。

    这道诱饵当真下得非常对,只要是这屋子里的人,皆不难知道郝如意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为了完成多年的心愿,郝如意牙一咬,也不管这份赌约是否藏有不明的企图。她身子一转,当真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回闻显达的身边道:“说吧!你想怎么跟我赌,赌注又是什么?一次说清楚,别婆婆妈妈的故作一脸神秘的贱表情了。”

    “好!被干脆!”噙着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闻显达缓缓开口:“我们就以你这次回家的目的来赌,只要你有办法在保险单的被保险人栏填上我的名字,这份赌约就算是我输了。而我既然输了,那帮你完成多年的心愿自是无可厚非,对吧?同样,反之亦然。”

    乍听闻显达的这番话,好像很动人又像是非常的干脆简单,其实这里头还暗藏不少的变量,这点郝如意可没忽略。

    “你刚才要求的只是被保险人,那要保人以及受益人呢?”被保险人所指的就是保险单上的主要标的物,要保人则是这份保单的出资者,受益人又可分为满期受益人以及身故两种,这些可都是构成一份保单的重要要素,不事先问清楚是不行的。

    “除了被保险人之外,其他的我一律不要求。”这样,这份赌约才有可下注的空间,这点以闻显达缜密周详的心思来说,自然是考虑周全。

    这样勉强还算可以接受,至少除了他本人之外,她还可针对闻伯伯下手;这一来她能灵活运用的空间也多了一些,还有另外一点要问:“我的心愿,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清楚,但你的呢?”

    “我的心愿嘛,呵呵!对不起,暂时保密。”不是他不肯说,而是真的说出来,他怕会把她给当场吓跑。

    “秘密?”这算是什么答案?这份赌约根本一点也不公平。“我”拒绝这三字郝如意都还没出口。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闻显达急忙再附加一些必要的保证。“虽是秘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要求你去做些违法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提些无理、让你难堪的要求;我甚至以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向你保证,我所要求的绝对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如何?这样你敢不敢跟我赌?”

    郝如意不是个傻瓜,自然知道他这番话里头暗藏了某种她无法测知的玄机,她若真聪明的话,根本不该答应他这份赌约。

    但是他所提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毕竟那个心愿是她执着了多年,更是她为自己立下的推一目标。

    假如真能得到他的协助,有他在一旁鼓吹帮忙的话,她相信母亲就算再怎样坚持,也不好执意待在闻家替他们做牛做马了。

    万一她输了呢?闻显达又会想出什么奇怪的心愿来为难她呢?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也就因为如此,她不得不慎加考虑、仔细斟酌。

    当郝如意一心忙着衡量这份赌约的利与弊、得与失的重要问题之际,闻显达的心情可是一点也不轻松。

    他提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几度想开口催促又不敢,就怕会落个适得其反的效果。

    郝如意考虑的时间多上一分,相对的闻显达的焦虑就多上一分。

    终于、好不容易答案出炉,只见郝如意坚定地开口:“好!我跟你赌了!”

    太好了!“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