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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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碰这结实的体魄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她的心依然乱跳得不知所措。

    帮男人洗澡,她这辈子想都没想过,和他一同泡在浴池里,他一句命令,她便一个动作,她很努力用浴绵擦洗着他的背,服从的态度一如帝王身边的奴婢。

    激情的戏码总是在夜晚上演,因此她从没在白天把他的身子看得这么仔细过,愕然发现他的背上有一些零星的伤疤,虽然岁月抹去了一些痕迹,但仍旧看得出来,也因此令她的动作变缓。

    突地,他一个转身,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擦这么久,你是想把我的背给搓烂吗?”

    “对不起。”她忙低下头,尚无“正面”瞧他的勇气,却弄巧成拙,头一低,好死不死的又瞄到那男性雄风的象征,更是慌了。

    他存心逗她,明知她深觉羞赧,硬是故意大剌剌地面向她,果然看到不自在的臊红染上她两颊,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是心情愉悦的。

    “怎么,到现在还怕羞?”圈住她的人,贴往自己炽热的胸口上,身下的硬物抵着她那敏感的核蕊,特意摩搓着。

    “不”

    “浴池就这么点大,你能逃去哪里?”

    “人家不习惯”她红了脸,嗫嚅中夹着几声轻喘。

    “我要你习惯。”

    习惯哪能用命令就可以做到的呀,自从被他碰过后,她的身子越来越容易被挑起热情,稍一逗弄就受不了。

    她抬眼瞧他,发现他心情似乎很好,不如之前那般凌厉冰冷,这使她胆子大了点。

    “我会尽快习惯的,您放心。”

    “对我说话时别老是像下属向长官报告一样。”他的手劲紧了下,弄疼了她,微微发出一丝呻吟。

    虽气,但她拧眉的模样又让他心软,稍微松了力道,低问:“疼吗?”

    “还好。”轻摇着头,趁此机会拉开一点距离,太亲密的接触总让她无法思考,她细细思索他适才的话,刺探性地问:“您不喜欢我刚才那样说话?”

    “当然。”

    “那么您喜欢我怎么做?”

    “我要你自然一点。”

    她歪着头,不太懂他的意思。“我不自然吗?”

    “你和别人说话时会这么严肃吗?会诚惶诚恐得像在防鬼吗?还有你一定要用‘您’这个指称词吗?当你和沈婆或陈叔其它人说话时可没这么杯弓蛇影,不但有说有笑还熟得像自己人一样。”

    一连串的控诉让妩媚愣在当场,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沉默寡言的丈夫嘴里听到这么多字哪!不只讶异,更让她好奇的是,他的一字一句,听起来就像是小男孩受了冷落而在抗议,可能吗?这么个冷敛的男人,会为了她而吃别人的醋?

    他是不是憋了很久啊!

    “您觉得我太严肃?”

    “我该拿张镜子给你照照,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

    宁妩媚感到不可思议。“您不喜欢文静的女人?”

    “我讨厌做作的女人,而你并不属于文静那种型的女子。”

    她好像有些懂了,对于丈夫三不五时的怒意摸到了点头绪,但是──

    “我以为当个有气质的女人可以讨您欢心。”

    “有气质?你表现得像个机器人,看了就有气。”

    他,脾气没变,说话带刺,可是她内心好雀跃,感觉到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近,眼前的他不再是那个冷傲莫测且高不可攀的男人,而是醋劲大发的男人,呵呵原来他在吃醋呀,只因为看到她待别人比待他好。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自我?”

    她的疑虑惹来他的责备。“我何时限制你得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适的小媳妇了?”

    “沈婆、单意姐和郝心姐常告诫我,做个温柔贤慧的淑女才能讨你开心。”

    “你是听她们的,还是听我的?”

    “你。”她的回答没有犹豫。

    这还差不多。冠天爵怒意稍减,不过态度依然强横。

    “不准做作,我要的是你真正的性子。”

    “真正的我,其实吃相不雅,又爱放声大笑,你不介意?”

    天知道,他爱煞了她毫无心机说笑的样子。

    “你就是你,不必隐藏。”

    “我很活泼好动,一点也不端庄的。”

    “做丈夫的会希望自己的妻子自然就好。”

    “你要我没气质?”

    “我要你表现得像自己。”他咬牙。

    瞧瞧他的样子,既蛮横又孩子气,原来他不是那么冷酷,大家都误会他了,这男人只是不擅表达罢了,他吃醋表示他在意,这个认知令她心花怒放。

    “先声明,真实的我可是很好动粗野的喔!”

    “那又如何?”

    “我怕你休了我呀!”

    “是你想找借口逃离我吧!我警告你,当了我的妻子就要有所觉悟,这辈子别想离开,除非我死了,否则──呃──”他的嘴,被自动送上的柔软芳唇给罩上。

    “我很主动的,一点也没有含蓄的美德喔”她亲吻着他的唇,含情脉脉的眼底尽是一片醉死人的深情。

    她在挑逗他,用这该死的娇媚挑逗他!而他,就这么轻易投降了,搂紧怀中的妻子不再言语,眼底闪着掠夺的光芒,抛开一切世俗礼教,用狂野的行动彻底占有她。

    “动一次大手术,可能费时好几十个小时,这需要很大的体力,当一个外科医生除了冷静的头脑外,抗压性及体能也是很重要的。”某甲说道。

    “喔?”宁妩媚喝着姜茶静静聆听着。

    “所以你会发现,绝大多数的外科医生不是白头发变多了,就是顶上无毛,每动完一次手术,不睡他个一、两天还不行,如果是通宵的大手术,耗费的精神与体力比跑马拉松还累,起码要放好几天假才能补回来。”某乙补充说明。

    “喔──”宁妩媚频频点头以示明白。

    “难怪有些外科医生还不到四十岁便早衰,长期生活在这种精神及体力双方面饱受压力的情况下,不提早衰老才怪。”某丙说得更耸动。

    “我还听说有人因此在床上办事不力,搞得老婆不满,只好偷偷向自己的同行求诊。”某丁穿插一则八卦好让话题更具戏剧性。

    “当医生当到赔了婚姻生活,也挺惨的呢!”某戊摇头叹道。

    “所以休息很重要,千万别让医生老公‘太累’哪!”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关注的焦点全落在妩媚这头。

    “喔”她听得一愣一愣,还有些心虚。

    照这么说来,不知昨晚那样算不算太累呀?冠天爵整夜搂着她,一个晚上要了她好几次,看不出他哪里累了?

    这阵子相处下来,冠家的仆人们都很喜爱妩媚,也因此妩媚找他们聊天,大伙都非?忠馓峁约核囊磺校豢贾皇橇健4黄腿耍詈笤骄墼蕉啵恢痪跛纳肀哂治r艘淮笕喝耍牡哪谌萦刑炷希灿械乇保拖窨榇盘琶恳桓鋈瞬斡胝馕萝暗木刍帷?br>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会互相嘘寒问暖,以往只能用冷寂来形容的气氛,开始有了温暖的倾向,扫地的佣人问修缮的木工何时回老家探亲,买菜的女仆问园艺工匠的小儿子何时上国中,言语中除了打招呼还多了份关怀。

    有人体贴大伙,泡好一壶姜茶让众人传着倒来喝,人手一杯,笑意绵绵。

    就连酷似白无常的陈叔也破天荒来凑热闹,在这个家,向来就属掌握所有大小事的陈叔知道最多了。

    “大少爷是在五岁的时候被老爷收养的,他的身世涸撇坷,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老爷当初收养大少爷时,很多人都不看好,认为那孩子性情太过冷冽,别说不好教养,长大后恐怕是个麻烦,不过老爷却兴致勃勃,还说普通的小孩他没兴趣,这种孤僻的小孩才好玩。”

    “好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会有人因为好玩而收养孩子?

    “夫人你有所不知,咱们冠老爷可是一位奇人哪,他的思想向来与众不同,行事作风更是特立独行,就因为他有着不同于平凡人的远见,才能收养到五位优秀的孩子,当初被当成问题儿童的五位少爷小姐,长大后都各有了不起的成就,证明了老爷的眼光。”

    陈叔说得精彩,众人也听得出神,这时候要是有瓜子可以嗑就更完美了。

    宁妩媚头一回听到丈夫的过去,禁不住心口有些疼。原来他有一段失欢的童年,难怪他那么冰冷,想必那是一段很不堪的过往吧

    “幸好老爷收养了他。”陈叔一席话,让她对素未谋面的公公有了敬意与好感。

    “可不是,所以我说老爷是奇人。”

    “他根本是个怪人。”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兴味正浓的谈话,大少爷的神出鬼没,总会吓傻一干人等。

    无人敢再多置一词,急忙返回各人的工作岗位,原本闹烘烘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冷清清,只留下孤立无援的她,硬着头皮面对那张冰冻三尺的面孔。

    “你怎么起来了?”她感到意外,还以为他会睡到中午过后才起来,毕竟“精”疲力尽的人是他。

    “你希望我睡久一点,好让你有机会躲开?”

    “我没有躲,只是正好遇到陈叔他们,就聊了一会儿。”基于对他的了解,她明白这个男人又在吃醋了。

    “你宁愿跑来和别人聊天,也不愿在床上陪我是吗?”

    “错了,是希望你好好休息,不忍心吵到你,不然我会心疼的。”她以温柔的轻声细语浇熄他的火气,笑语如春的花颜教他有一瞬的失神。

    他冷哼。“算你有理。”

    “这是真心话,来。”无畏那吓人的神情,她牵起他的手拉往客厅。在北极待久了,多少有了御寒的能力。

    包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在意自己,这令她开心。回想起刚才陈叔的话,肯定是小时候的阴影造成他冰冷的性子,她不应该受一点小挫折就打退堂鼓,她是他的妻呀,本就该多体谅他的不是吗?

    冰山非一日造成的,得耐心融化他。

    拉他入了座,她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搁在桌上,柔声道:“你这些天工作很累,需要补补元气,所以我为你煮了十全大补排骨汤。”

    他脸上有着怀疑。“你煮的?”

    “是的,前些天我托张妈去买来熬的,特定用炖锅熬了一上午,应该很入味,就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她打开锅盖,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

    “你早上起来,就是在忙这事?”

    “嗯。”她点头,漾开的春暖笑意将冰雪融化了一些些。

    壁天爵啜了一口汤,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下却有暖暖的感动。

    “好吃吗?”她满心期待地问。

    “还可以。”

    还可以?看起来明明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真嘴硬。她在心里偷偷计量着,总有一天要他说出甜言蜜语。

    发现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遂决定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意见。“其实我觉得你偶尔笑一笑会比较好,大笑有益健康,还能解除压力。”

    他随口应了声,没什么反应。

    “常笑虽然会长细纹,不过总比不笑好,对不对?”

    壁天爵沉默地喝着汤,完全无动于衷。

    见他还是没搭理她的话,她干脆挑明了说:“你老是绷着脸,会把人吓到的。”

    “什么?”冷不防扫来一道厉光,果真是杀人不见血的锐利啊!

    他眯着锐眸,干脆放下碗筷,单手撑腮,危险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那表情邪气极了。

    “你想说什么?”

    来了!阴气逼人,幸好她已有心理准备,脸皮够厚,不怕冷。

    “你的表情有必要这么吓人吗?”

    “我的表情怎么了?”

    “你要我表现自己的本性,却不肯和颜悦色些,教人如何不小心防备?”

    “你批评我?”他的浓眉皱成一直线,威严迫人。

    “不是批评,只是实话实说,我是个直肠子,是你要我流露真本性的不是吗?如果你不想听,那么我也只好再度封闭自己,做个乖顺不多话又无趣的小媳妇。”这话很挑衅,同时也很有道理,冠天爵虽不悦,却无反驳的理由。

    他的唇抿了下,看似在隐忍着怒气,过了一会儿才沈声道:“我向来如此,也没人埋怨过。”

    “那是因为没人敢对你老实说,你是主人,仆人们哪敢批评,你没看到刚才你一出现,大家全吓跑了。”

    “关我什么事?”

    “我该拿面镜子给你照照,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

    壁天爵不敢置信。这女人竟然用他说过的话来反将他一军,他是说过不要她假装温顺,但可没说她可以爬到他头上撒野!才要开口斥责,想不到她又接了一句。

    “你认为呢,老公?”回他俏皮的嫣然一笑,一声老公,出自她甜甜娇美的芳唇里,仿佛施了法,封住他的口说不出一句狠话。

    面对她既无害又无邪的笑容,他一时怔忡住了。

    “知道了。”他别开脸,表情很不自然。

    宁妩媚注意到他不同于寻常的神情,禁不住定睛瞪着他打量。

    “还有什么问题?”当他开口时,已恢复了惯有的冷然。

    “嗯我觉得家里的布置冷了点,想改变一下,可以吗?”她小声的问。这要求会不会太过分?总觉得会被一口回绝。

    “只要不是太夸张,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真的?”她讶异,不敢相信他这么好商量?

    “你高兴就好,我说过不会限制你。”

    “老公,你真好!”她突然抱住他,兴奋地在他脸颊上“啵”一个,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热情。

    仿佛被电流贯穿一般地傻住,他感到有东西撞着心口,面对这般不加掩饰的纯真,一向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他反而害羞了。

    冰冷的伪装,不小心泄漏了破绽。

    咦?宁妩媚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而她的两只手,还挂在他的颈肩上。

    他──在害羞?

    悟出那不自在的神情原来是害羞,这个大发现令她兴奋,一直以来,他总是霸道地予取予求,认为一切理所当然,而她只有被动的分,夜夜在他鸷猛的怀抱中被掠夺得一丝不剩,还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上床的义务与情欲的宣泄呢!

    白天的冷漠与夜晚的狂野,两种极端的表现令她猜不透他的心。但是现在不同了,一个人会害羞表示他并非绝对的冷酷,也绝非完美无瑕得毫无弱点,也许也许他是在伪装?

    是了,他一定是故意把自己伪装起来!

    看见她的笑意,冠天爵有种被透视的危机感,偏偏又很难抗拒她欺近的柔软身子,如果他够果断,就会马上推开她重新伪装自己,问题是他却像中了定身术似地僵在原地。从未想过两人之间除了性欲之外的亲密对待,竟会令他如此不知所措,这种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干么盯着我看?”

    “你说呢,老公?”她的语气更加柔和了,几乎是在他耳畔轻语呢喃。她正在向他撒娇,蜕变成女人后,她更懂得挥洒千万风情。

    “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他试图以蛮横的口吻隐藏自身的尴尬。

    “好凶喔。”

    “怎么,有意见?”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趁他不注意,亲啄了下。

    他呆呆地瞪着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当她漾开了诡异的笑容时,这一次,轮到他有不好的预感。

    壁天爵心想,他是不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