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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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行。"朝遇看着手里的临摹帖与诗卷,蹙著眉摇摇头,脸上维持的几乎都是同一号表情,"这两首诗写得文不对题,遣辞用字不当,这三篇帖子写得也是韵味不足。"

    仰起头,他深深看着立于眼前的人儿,"这一些,全都重写。"

    瞳婷低垂著螓首,声如蚊蚋地答道:"知道了。"

    "很好。"他起身,一整衣袍走向门扇,"晚些我再来抽检。"

    "是,四哥。"像个小媳妇般头也不敢抬。

    直到小桃将朝遇送出门外,瞳婷才拾起头,垮著一张芙蓉面,难过的哑著嗓音,"嬷嬷,四哥这回要待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总管,他也说没个准,少爷的心意谁也猜不著。"她老早就去打听,也苦恼著,"但是听说少爷已经先压下许多地方的生意,这一趟很有可能会在扬州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会吧!"一听闻此噩耗,瞳婷不只小脸垮下,连纤弱的身躯也软软地垮在床榻上。"天啊!"

    "又喊天!这已经是小姐今日.喊第三十二次老天爷了。"小桃走了过来,做了一个鬼脸,"老天爷一定会觉得小姐很烦。"

    瞳婷用红肿的美目瞪小桃一眼,"幸灾乐祸,太过分了。"

    小桃耸耸肩,又重新替小姐准备笔墨纸砚,好让小姐"再度"准备罚写。"好了啦,小姐再不写,今夜就别睡了。"

    "写写写。"嬷嬷将嘴中犹嘟嘟嚷嚷的瞳婷扶起。"这些天我写了多少,都已经肠枯思竭了。"也就是说已经掰不出那些无聊的诗句了。

    "不然呢?"嬷嬷将她哀哀欲泣的脸庞转至桌前。"别想指望嬷嬷我,我可是大字不认得多少。还有啊,请小姐好好认真写,小姐的罚写已经超出原本少爷交代的功课了。"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罚写,真不知道小姐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瞳婷乖乖认命的拿笔沾墨,写起她的临摹帖,她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耽搁她的宝贵睡眠,四哥现在在她的心目中跟恶魔差不了多少。

    嬷嬷悠哉饮进小桃送来的茶水,若有所思、目不转睛的看着瞳婷。

    瞳婷狐疑的回看嬷嬷,"嬷嬷在想什么?"

    这么盯著她会让她写不下去耶!

    "我在想"嬷嬷想起以前,"我还记得从前,是多么喜欢少爷,天天盼著他来,等不到人就哭得唏哩哗啦,谁也哄不停。"

    "咦?有吗?"骗人的吧!

    嬷嬷闭起眼睛回想,"以前,小姐才这么一丁点大呢!"用手比比高度,那时几岁?八岁还是九岁?

    是吗?她咬著笔管,有很多以前的事她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她跟四哥,还有她的童年

    。。

    一连数日,瞳婷的琴艺却有愈来愈惨的趋势,书房中的气压愈低,她的十指就愈不试曝制,而四哥一次比一次凝重的脸色只是让她的恐惧益加深厚。

    嗡嗡琴声自封忆轩中传出。

    慌乱如雪崩,不稳如奔马,杂杂乱乱如同千军驰过,四个字形容杂乱无章。

    琴声中听不到风的声音、鸟的啼唱、桃花的飘落,以及及人们的情意。

    "够了!"朝遇手中的墨笔扔出,毫不掩饰冲天的怒气,爆吼出声,愤而起身,踹翻原本坐的檀木大椅。

    周身夹带著惊大震怒朝她而去,"你"手指著她,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无奈至极的他甩下了袖子。

    转身,兀自来来回回踱起步来。

    全都乱,全部都乱了,他所预期的事全都偏离了他所想的,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就等今年,他可以讨回他的东西。

    可是烦躁的爬乱头发。

    "四哥"

    "不要叫我!"

    朝遇一个旋身,伸手将离他最近的一张紫木茶桌一掌击下,坚硬的茶桌登时崩裂粉碎,碎屑飘飞,惹得瞳婷凄声惨叫。

    "你自己说,这些年来我替你寻了多少琴师?"

    "二二十位。"

    话语破碎,她忍不住骇人惊恐,一串串的泪珠被震出。

    "结果呢?我养你、育你那么多年,你还给我的是什么?"当他花了难计其数的时间与金钱之后,才发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那他多年的期盼怎么办?

    他以为他可以很放心,他也相信他所养育的不是个简单的女娃儿,但是这一切的环节到底错在哪里?

    "对不起,四哥,对不起"她发出细碎的哀泣声。

    她不是故意的,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可是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外,她吐不出其他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再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也于事无补

    朝遇心烦意乱的想着,回头就看见一张惨白哭泣的小脸,无助的纤肩因啜泣而颤动。

    这个情景好熟悉。

    他的心微微一震,从什么时候瞳婷变得那么怕他?记忆中的那个爱笑、爱闹、爱黏著他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忽然想起,这个情境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无止尽的害怕,蜷缩在角落里。

    然后,泪水泛滥,迷离的水光让眼瞳中的蓝色更加晶亮

    蓝色!瞬间在他眼前弥漫。

    原本有些柔软的心再度变得如石般坚硬,他的眼眸中盈满了狂焰怒火,向前大跨一步,一拳击在琴架上。

    厚实的琴身一跳,瞳婷也被惊得一跳。朝遇的理智被回忆所吞噬。他不要她这样看着他

    "不准哭,不准看我。"他失控的大吼,受不了如此的异色眼眸,"我已经受够了你的眼睛。"

    眼睛?她眼眸的颜色?

    瞳婷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仍旧一双大眼锁在四哥身上移不开。

    "来人,快来人啊!"朝遇对著门口大声狂嚎,已然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守在门外,一直担忧屋内情况的樊卫冲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侍女小桃,两人同样掩不住脸上的担心。

    "将她带下去。"他的手指向瞳婷,"找块布把她的脸蒙上,从今而后,我不要再看见她的眼睛。"

    。。

    东风吹拂,扬起池面一阵阵涟漪,杏花瓣恣意飞舞在空中。

    弥漫在鼻间的淡淡花香将人包围,舒缓世间的一切不安情绪,彩色粉蝶悠然翩飞,偶尔停歇在花丛之上。

    池面"咚咚咚"地溅起一阵水花,停歇,接著又持续。

    朝遇隐身在池畔的浓密矮林间,眼神空洞,无所觉的打起一个接一个的水漂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维持著一样的姿势。

    杏花花瓣如雨般下在他身上,唯有此时,他才会卸下面无表情的面具,神色飘远,毫无防备、毫无掩饰。

    长长的羽睫遮不去他的孤寂,周身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奈。

    令人一见,为之心碎。

    "喂。"身后传来轻盈的足音,一张似水面容倒映在朝遇右方的池面,脸上带著柔柔笑意。

    一撩裙摆,少女在他身旁的大石上落坐,"六月十三,日期近了。"

    "我知道。"他又恢复一派的冷漠疏离。

    少女对他的不为所动轻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副死样子。

    "那你有没有把握?"

    朝遇总算转脸看她,"如果有,就不会来找你了。"

    "这什么语气?好像你是多么不得已才请我来。"啧!

    皱皱眉、撇撇嘴,"差不多了。"

    差不多?少女嘟著嘴,不满的叹了一声。这人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连一句客套奉承的话都不会说?

    "你,请务必帮我。"朝遇难得的低声下气求人,虽然他心中真的是百般不愿。

    少女略微思考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眸眨动,然后甜甜的漾开笑容,"当然,没问题!"

    这份酬劳,她铁定会向他好好地敲上一大笔的

    。。

    "我不!我不要去!"瞳婷埋在被里哭泣,任凭一于人在旁劝说都止不住她的痛哭。

    "小姐呀!"嬷嬷舆小桃坐于床畔苦苦安慰,连两个人的眼泪都快掉出来。

    从昨天樊卫与小桃将已经哭成泪人儿的瞳婷带回,直至今天,除了她哭到昏睡过去外,瞳婷的泪水都没停过。

    双眼肿得像核桃,声音也哑得不像话,但眼泪就是没有止歇的迹象。

    "这少爷,真的是太过分。"嬷嬷不禁痛骂道,小姐居然被欺负成这样,她的一口气都快忍不下去。

    小桃在旁附和的猛点头,"就连我和樊护卫在门外都快被吓得半死,何况小姐在里头首当其冲?我看,嬷嬷哟!我们要不要替小姐找师父来收惊?"她煞是认真的建议著。

    嬷嬷沉吟了一会儿,认真思考其必要性,"我想想"

    "不用想了啦!小姐这样铁定是被吓去三魂七魄了。"

    "可是少爷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嬷嬷有些迟疑。

    "不是吗?"小桃怀疑地哼了一声,转向樊卫,"樊大哥,你说,少爷是不是坏心得跟妖怪有得拼?根本就是恶鬼的化身!"

    "这个"樊卫好生苦恼,尽管他也认为少爷实在太过分了,但这种事他却也很难认同,"我"

    "我就知道,"小桃一边拍著小姐的背安抚,一边还替小姐打抱不平,"你果然是跟那恶少爷站在同一阵线上。"狗腿!"

    他无奈的搔搔头,"可是就算你们这么说,小姐还是得去少爷那儿弹琴啊!"而且今日少爷还直接跟他交代,要他把小姐带去练琴,更何况少爷的命令一向都是毫无转圜余地的。

    "昨日那么羞辱人,今日却还要小姐去少爷那里,摆明了是欺负小姐嘛!"嬷嬷很是愤恨不平。

    "小姐"樊卫转向瞳婷求情。

    "我不答应,小姐也不肯。"嬷嬷直截了当的为瞳婷拒绝,小桃一颗头颅也晃个不停。

    "小姐,"樊卫不得已只好祭出撒手,要不然他真得提著头去见少爷。"小姐不会希望嬷嬷与小桃因为你而受罚吧!"

    这句话很成功的让瞳婷猛然止住哭泣而抬头,哽咽的开口,"樊樊护卫,你说什么?"

    果然奏效,樊卫立即摆出一副极其哀戚的模样,"小姐,你也知道少爷是什么样个性的人,胆敢不听少爷的话,少爷一定毫不留情的拿小姐身边的人开刀。"

    "樊卫"有两个人恨不得伸脚踹去。

    "因此去不去就看小姐了。"虽说如此,但他内心的罪恶感却很深、很重

    瞳婷一抹脸上泪痕,看着眼前两个最关心她的人,无论如何,要是因为她而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姐,别听他胡说,少爷不会对我们怎样的。"尽管连嬷嬷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听嬷嬷如此说,小桃的头点得更起劲了,"没错没错!"才怪!

    瞳婷低垂著头,咬著唇吸吸鼻子,而后扬起头,坚定的说:"小桃,替我整装。"

    一条蓝色细纱栖息在脸庞上,掩去了原来的粲粲眸光。

    瞳婷随著樊护卫与随行的小桃来到四哥的轩前,但是立于门前时,她又觉得她之前涌生的勇气已经在瞬间消失掉一大半,想敲门,手却迟迟无法举起。

    樊卫知晓她的不安,垂头轻问:"小姐,可以了吗?"

    深深吸入一口气,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想,我可以了。"反正再糟也不会比之前惨。

    "小姐"

    "没事的。"她轻拍著小桃因担忧而握住她的手臂。

    樊卫伸出了手,敲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出朝遇的声音,"进来。"

    瞳婷怯弱且缓慢的举步入内,轩房中的摆设一如昨日,四哥也同样坐于檀木大桌后,但她的感觉却好像已经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透过面纱,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但是也让她不再感到那么害怕。

    "四哥。"

    她微一福身,就直接坐于琴架旁,舒展双腕,琴音嗡嗡的弹奏起来。

    尽管她极力想好好弹奏一次,但是敌不过深埋于心的恐惧,还是频频走音,失误连连。

    面纱,依照他之意掩去了她的眼眸,很好啊,这不正如他意?

    异色之瞳,就是异于常人之眼瞳。

    至少不易见于中土人民,他要她覆上面纱,其实是为了她好,这样的眼睛太引入注目,对生活于此的她必定不是件好事。

    这样,算不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朝遇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断的在脑中重复同样的话语,他也知道他这些想法没错。

    但是为何他的心,却酸涩得令他难以忍受?

    只能不停的催眠自己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一曲方歇,瞳婷的眼光往四哥的方向瞟去,隐约间,她看见四哥以手支额,眼神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如此的被忽视让她的心很伤、很失落。

    她的琴弹得很烂,烂到使四哥连听都不想听下去吗?

    四哥从不曾给她解释的机会,虽然真要她说,她也未必回答得出,但,那起码也是一种关心吧?

    可是她连一点小乞求也没有办法达成。

    尽管四哥的喜怒无常与如同千年寒冰的冷峻让她为之怯步,但只有一次也好,她希望四哥对她关心、对她呵护、对她嘘寒问暖,使他的眼中有个实实在在的她,而不只是一道可穿透的空气。

    就算时间短暂且要付出代价,她也愿意。

    只求四哥的一份重视。

    琴音乍停,同样的寂静空间里,两份不一样的思绪纷飞。

    室内鸦雀无声,窗外虫鸣唧唧。

    天上数片白云掠过,清风徐徐,将窗边的桃树花瓣带入轩中。

    一阵轻咳让朝遇从回忆里倏然掉进现实中,神魂一回,他看见的是同他神游天际的人儿。

    手成拳抵在唇边,换他轻咳一记,声音不大,却足以使她自发怔中醒来。

    瞳婷的心一跳,差点瞬间震碎,然后才后知后觉她的严重失态。

    "四哥"

    惨了坏了,她似乎可以预见等一下四哥的愤怒、她的尸骨无存

    朝遇想了想,眼睛往内室瞟了一下,沉声说道:"我想,你今日就先练到这里等一下!"

    他掀袍起身,做了一个要她稍候的手势,一个旋身就往仅有一廉之隔的内室走去。

    瞳婷不明所以,看着四哥进去又出来。

    朝遇小心翼翼的掀廉、出廉,不透露内室的一丝景象。

    "你"朝遇一摸鼻子,顿了顿,"今日你的习字与作诗都不必做了,回去,把琴练一练。'

    这么平和的态度反倒让瞳婷有些无所适从,一时之间不太习惯。

    她没听错吧?'是的!四哥。'

    她起身退至门边,内心依然疑惑不已,不知道为何,四哥会有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退出书房时,她看见候在外头的樊卫与小桃都松了一口气,而当她顺手掩上门时,隐隐约约传出四哥的声音,里头还夹杂著女人的声音!

    只是声音很细小,让她难以辨别出是老或幼。

    '怎么了?小姐。'瞧她,几乎都快贴在门板上了。

    '没,我只是'退了一步,与他们并肩走出,瞳婷忽然间转头问向樊卫,'四哥有客人吗?'

    '有。'樊卫很好奇小姐怎会知道?'少爷有位城里来的客人,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少爷对那位姑娘的形踪很保密,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客人?谁呀?'小桃倒是很有兴趣,因为她不知道那个恶少还有朋友吗?

    '她好像是叫什么情姑娘。'连樊卫这个贴身护卫都不是很清楚。

    琴姑娘?

    瞳婷若有所思的向后瞥望,是因为如此,四哥今天对她的态度才会异常和善吗?

    。。

    等到瞳婷一退出沾门,朝遇就举步入内室。

    这间可供他休憩的寝房中,一名水灵少女端坐于桌边,手边、桌上都是一叠叠的诗卷,临字帖与画轴,而少女正一幅幅地评赏。

    朝遇没好气的落坐。'听见了吧?那就是她的琴艺。'差得无以复加。

    '我听见了。'少女点点头,'琴艺之好,举世无双,你哟!可捡到一块宝喽!'

    朝遇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不要跟我开玩笑,那样的乐音'

    '你知不知道她很怕你?'

    '那又如何?'两者并不相干。

    '她对你的害怕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她一日不脑扑服这种恐惧,就一日不能在你面前展现实力。'

    朝遇的目光毫不转移,'你凭什么说出这些话?你一样见识过她那糟透的琴艺。'

    少女自信的双手环胸,'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交代,让她下午练琴?在她的居所,你可以去偷听看看她的琴音是不是真如你想像的凄惨。而且我也不认为,你这么多年来换二十位琴师是换假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颔首。

    '姑且信你一次。'但如果与事实不符合,管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让她完整无缺的回长安。

    哟!好大方呀,也不知道是谁请谁来的?

    '怕我,就是她各艺皆不好的原因吗?'单单只有一个理由未免太薄弱。

    '嗯'摇头晃脑故作沉吟状,直到朝遇快变脸她才缓缓开口,'这只是三分之,而另外的三分之一是她的见识不够广。'

    '见识?'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少女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你这个自小就在外闯荡的人自然是不能体会的。婷姑娘长年来被你锁在这座华丽的废墟中,没见过山、没见过海、没见过浩瀚天际、没见过广大尘世,如此贫乏的人生际遇,你如何苛求她在诗品及画作上彰显天地万物、精益求精?光有好的天资,但成日只能在古书、古画中看见i古人描述的一方天地,要有好的作品,难了。'

    '是吗?'华丽废墟?

    这四个字用得好揪他的心,彷佛他也曾有过如此的境遇。

    少女伸出三根葱白纤指,养长的指甲上染有春季的豆蔻色,'至于最后的三分之一我想问一句,婷姑娘对你而言,只是一头豢养在锦园中的小兽吧?'

    听闻这段话,朝遇立即翻脸,周身涌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势。

    阴冷的开口,肃杀万分,'这不关你的事!'

    少女轻吐舌尖,双手懒懒地撑于桌上,完全不受他的影响,别人怕,她才不怕呢!

    '得了。'果然碰到这种问题他就敏感至极,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哩!'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我才没有兴趣干涉,我要指出第三项原因,那就是,情感。'少女呵呵浅笑,'这种东西你从没给过吧?'因为连他自己也很欠缺。

    朝遇反倒嗤笑,'我养她、育她'

    '但从没关心她、喜欢她,名义上是兄妹,实际上你们之间连朋友都称不上,顶多比陌生人好一点。'少女深深看向他,像是洞悉他的灵魂深处,'不是吗?'

    朝遇回避她水艳、锐利的眼瞳,沉默以对。

    少女收回眼神,飘向窗外的烂漫春意,'我不管你到底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但是今日你请我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决方式。'

    室外温暖,室内的温度却降至冰点。

    '不论你到底怎么想的,父女、兄妹、朋友,抑或是情人,你必须要择其一,想让她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非使用这种方法不可。'

    朝遇双掌交握支于颚前,思考她话中的可行性。

    '哪一种成效最好?'

    '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