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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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我是谁?”

    “观观。”

    “真不给面子,这么快就猜出来。”她松开手。

    易水笑笑,早在她蹑手蹑脚溜进门时他就晓得是她了。放下手上批了一半的文件,他疼惜地握住她的小手“夜深露重,怎不多披件衣裳?”

    她习惯性坐上他的膝,窝进他怀中。“你饿不饿?二更了呢!吃不吃消夜?”

    拥紧她的身子,易水心中柔情似水“你饿了?我吩咐下人做去。”

    臂观的头摇得似拨浪鼓“这话是我先问你的也!”

    “我不饿,谢谢你的关怀。”他微笑。

    “对了,你明日出不出门?”

    “什么事?”他拧拧她小巧的鼻子“你想出去玩?”

    “我每天都想出去玩。不过这不是重点。”

    “哦?”“我明日想给你个惊喜,又怕你临时不在就没戏唱啦!”她神秘兮兮地说。

    “我明日是约了长安城的珠宝商要谈点事,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改约他日。”

    “不好,约都约了,临时改期总是不好,不如后天吧!这惊喜后天给也没关系。”她体贴地说。

    臂观的善体人意令他心喜“观观”

    “公事为重,这点观观晓得。”

    “不如明日你随我同去,顺道逛逛,我知道你闷坏了。”他轻揉她的发丝,宠溺地道。

    “好哇!”她眼睛一亮。果然“好心有好报。”

    “那么快些去睡,明日好早点起来,我陪你去观华阁。”易水揽着她缓步而行。

    这不就是真情的流露?

    明月悬影,星子含笑,初夏和风吹送暗香

    长安第一珠宝商之宅果然气派非凡,虽然逊于千叶山庄,但已称得上是富丽堂皇,建筑精美。

    迎接的人排成两列,态度惶恐。“恭迎公子大驾。”

    臂观再一次见识到易水广大的势力和影响力。

    下了轿,易水扶着她缓缓前进。她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势,深深地震慑着所有的人,包括她在内。

    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等尊贵啊!这一刻观观才真正领受到她以他为荣,亦感骄傲,但也有点心怯她配得上他吗?

    “观观,想什么?”他低声轻问。

    “没有。”她回神,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公子请坐。”吴大宫诚惶诚恐地道。

    易水微笑示意“不必拘束。我托购的那批波斯古珠m

    他们商谈着生意,观观听了半天听不出兴趣来,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易水意识到她的无聊,于是笑道:“吴老爷,恕我唐突,可否让婢女们带观观一游贵府?”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珠儿、玉儿,好好地服侍夫人游玩。”

    臂观如逢大赦,又是高兴又是感激地朝易水眨眨眼,开开心心地跳下座椅。

    易水笑着摇摇头,这才继续话题。

    “夫人,这边是竹亭”

    “这是荷池,养有锦鲤”

    两名婢女卖力地介绍,让观观玩得好不畅快。

    “你贱人,终于让我碰到了吧?”

    臂观愕然回头,失声叫道:“你”吴金城气呼呼地奔过来,打算报上次的一踹之仇。

    “少爷,你要做什么?”两名婢女惊慌大措地尖叫。

    “你们给我退下,今天我非好好教训这贱人不可。哼!竟敢踢本大爷”盛怒之下的吴金城忘纪该问为何她会出现吴府。

    “你这个大色狼,还敢对我怎么样?”观观气昏了头,大吼道:“上次被打得不够呀?”

    “贱人,还敢顶嘴!”他粗暴地一挥手,观观来不及闪躲“啪”地被打了一巴掌,白嫩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臂观气得失去理智,火大地又抓又踢,霎时一阵混乱。

    待那两名婢女前去讨来救兵,只见吴金城“满脸爪痕”观观则一副怒气冲天的棋样,粗鲁地叉着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女孩子?当我们是弱者好欺陵吗?”

    吴大富呆了呆,马上扑向儿子;而易水也快步走到观观身畔,担忧又怜惜他看着她“发生什么事?”

    看到观观红肿的脸颊,他的眼眸瞬间一冷“是谁打了你?”说着看向吴金城。

    “爹,这个贱人把我抓成这样,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吴金城又气又怒地向父亲告状,浑然不知大难已临头。

    “住口,快向夫人赔罪。”吴大富惶恐地喝道,冷汗涔涔。

    “什么夫人?”他茫然地问道。

    “易水大哥”观观才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咧!她小嘴一撇,委屈地偎入易水怀里“他想非礼我不成,就好痛哦,”谁教他不得罪小人,偏惹毛女人?

    易水心疼之下冷然斥道:“吴老爷,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办?”

    “这公子,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向夫人赔罪。”他惊惶地说完,气愤地怒瞪儿子,这下子该怎么办?

    他素来知道这个儿子喜欢拈花惹草,却没想到会闯出大祸来,还是个滔天大祸。

    “这次算了,但是若再让我听见他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哼哼”观观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这对父子颤抖“千叶山庄必不轻饶!易水大哥哦?”“观观”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吴金城,竟敢动千叶山庄的人,还是他珍若性命的观观。

    “没关系,咱们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反正她踹也踹过了,不吃亏啊!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勉强答应。“吴老爷,那桩生意就先搁着吧!”大袖一拂,他搀着观观离去。

    走出吴府,观观用崇拜的眼光直盯着他。“易水大哥,你好帅气。”

    他啼笑皆非“我是真的动怒;你为何一点都不生气?”

    “我打了他一顿泄气。”她眨眨眼“好像暴力了点哦?”“你这样就算暴力?”他打赌她一定没看过江湖上以眼还眼的报复手段。

    臂观那么纯洁无邪,还是别让她知晓的好,免得吓着了她。

    “易水大哥,我左颊肿成这样丑不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她最关心的却是这个,担心地问着,小手揪紧他袖子。

    他蓦然笑了“一点都不丑,你美极了!”

    “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酥,又香又脆,你尝尝。”亭亭勾画精致的脸蛋漾着光彩,频频为易水布菜“这道柳鱼拼盘系西湖名菜,据说连皇上都爱吃呢!”

    同桌的玉丝则忿忿地戳着碗中的食物,只因今日这桌菜肴是柳亭亭特地做来招待千叶公子的。

    名为招待、实则讨好,想让千叶公子对她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印象,这点玉丝岂会不知?更因自己从小就舞刀弄枪的,对厨艺完全不懂,明摆着今天被比下去了。

    包教人气恼的是,杨观观理所当然地坐在他身侧,而自己却被排坐在她身旁,又平白让柳亭亭挨近公子真是气死人了。

    原想近水楼台,没想到困难重重,有这么多“石头”挡路!

    “董姑娘不开心吗?怎么绷着脸?”观观笑问。

    “没我没有不开心。”千万不能让公子看见她皱紧的丑脸,她连忙绽开笑容。

    “各位请用,别客气。”亭亭宛若女主人似地招呼,绽放胜利的笑容。

    “柳小姐菜烧得真不错。”易水微笑,对观观轻声道:“来,多吃块鲜鱼补身体。”

    这般轻怜蜜爱教玉丝和亭亭瞧得眼红。

    “嗯!这鱼好吃,就是酸了点,好像醋放太多了。易水大哥,你说是吧?”她意有所指地笑道。

    易水轻点她鼻头,心意相通地浅笑。

    这顿饭吃得观观好不惬意,用完餐后迫不及待地返回观华阁,把这段餐间趣事说给奶娘和喜儿听。

    “她们的脸又红又白,我看气得不轻。”

    “瞧你开心成这样。”奶娘微笑着摇头。

    “当然开心,反正我是隔山观虎斗,没出着力。之前我还担心一下子要对付两个垂涎易水大哥的人会很伤神,没想到却变成这样,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看她们两败俱伤,我觉得不值得。”

    “通常人在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时,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奶娘感叹。

    “幸好公子心向着夫人,否则她们这么穷迫猛打,说不定公子”喜儿道。

    “易水大哥才不会看不清她们的本质,我相信他一向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观观微侧着头,肯定地说。

    “观观,你既然这么了解他、喜欢他,那你几时与他成亲”奶娘关心地道。

    “我”颊上绯红,观观讷讷地道:“我不知道。”

    “你和公子这么好,不如快些吧!”喜儿也十分期待。

    “总该找个好时机开口吧?”观观半晌才挤出话来。

    她总算透露心底深处的冀望了。

    突厥藤广尔城

    “父王,请你听儿臣之劝”

    “那格,你别再说了,父王心意已决。”

    “可是天朝于我们有恩哪!当年咱们险遭灭国之祸,享有当今圣上极力劝阻才免去一劫,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

    “你懂什么?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想想,只要我们攻陷大唐国土,那万里山河就是咱们的了。”

    “父王,先不提天朝兵强马壮,就连它的藩属也都是兵勇将强,我们绝无胜算。”

    “凡事总得拚,拚得来就是大好山河。”

    “拚不过呢?”

    “此次联合漠北骑龙盟,必会大获全胜,吾儿不必操心。”

    “中原武林人士更非泛泛之辈,实力不知凡几,尤其他们十分团结,近年黑白两道皆有领袖。”

    “你是指”

    “千叶山庄的李易水。”

    “他有啥本事?须知骑龙盟的盟主铁沐亦是非凡人物。”

    “他差千叶公子太远了。”

    “哼!你究竟有何居心,一直泼本王冷水?难道你不想父王逐鹿天下成功吗?”

    “难得现今天下太平,父王就别再起干戈,涂炭生灵了。”

    “畜生,你懂什么?成就霸业难免有所牺牲。”

    “何苦牺牲他人生命做这无谓的事?”

    “你!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父王”

    突厥狼主塔吉可汗下令“来人,请铁盟主进宫议事;把太子押下去,关入大牢。”

    “父王,你会后悔的。”

    蓝衣劲装的楚客风快步走入庄内,他已等不及要见诸位好兄弟,尤其是大哥听说他已觅得如意美娇娘。他喜悦之余也看看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眼高于顶的大哥甘心被击绑。

    咦?前面那一团绿色的东西是什么?他放缓脚步,奇怪地地瞧着缩在花丛中的绿物,原来是个人。

    “请问

    “干嘛?”一张小巧的脸蛋露出来,白皙颊上还沾着泥巴。”

    “你是”客风呆了呆。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观观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奇地问。

    “我是咦,是我先问你的啊!”“小气!大男人还计较这个,你又不穿裙子,干嘛扭扭捏捏的像女孩子?”她吐舌头嘲讽。

    “你这小丫头倒挺伶牙俐齿的。”客风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胆识。

    “你把我从里面叫出来就为了赞我伶牙俐齿?我看你比我还无聊。”她大翻白眼,甩也不甩他的欲再钻进花丛内。

    “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他好奇死了。

    “这里面长了两朵香菇。”

    “那叫草菇。”

    “一样啦!你挺闲的是不?闲得看我这闲人挖香菇?”

    “草菇。”

    “草菇就草菇,无聊!”观观一头钻进去,懒得理他。

    千叶山庄的丫环们几时变得这么轻松,客风点点头,待会得问清楚。

    他快步奔进东翼议事厅

    “客风!”

    “大哥。”

    “一路辛苦了。”良久,紧握的双手松开,易水笑道。

    “‘回家’之路岂可言辛苦二字?”

    “你还是那么开朗!”

    “大哥不也一样?看来我这未来的大嫂调教得好。”他好笑损了一句。

    “侍会让你见见她,你们一定可以处得很好。”

    “好哇!齐大哥、魏大哥、关大哥,近来好吗?我可想死你们了。”

    “好小子,你嘴上功夫倒是一点也没退步。”

    一片豪迈畅意的笑声中,情谊交会着。

    “易水大哥,我摘了两朵香菇也”观观灰头土脸地冲进来,雀跃地一手执一朵“香菇”满脸炫耀讨好。

    “那叫草菇。”客风纠正她道。咦?大哥正庞爱怜惜地抚着她满是草屑的头发,难道“你就是未来的大嫂?”他惊叫出声。

    “你是谁?”观观一脸莫名其妙。

    “他叫楚客风,是我的好兄弟,平时驻守广西。”

    “哦”她故意拉长音“是这样啊,难怪”

    “难怪什么?”众人奇怪。

    “就是因为平时驻守广西,才会知道什么是草菇、什么是香菇地处偏远嘛!”她吐吐舌头,皱鼻子扮鬼脸。

    呀!想和他斗嘴?也不打听看看他可是“名嘴。”“偏偏有人比地处偏远更可怜、更没知识,连菇类部分辨不出。”

    “小女子当然得没知识些,否则岂不夺了你的光彩?哇!懂得分辨的人真是厉害呀!”她哈哈大笑。

    客风一怔,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快。“不愧是大哥的意中人,果然与众不同。”

    易水浅笑“好了,你们也该喝口茶润喉吧,我们到缘缘堂再聊。”

    “楚大哥,请。”观观笑眯眯地说。

    “请。”客风心悦诚服,这般率真的女子并不多见。

    “恭喜恭喜,两位难缠的姑娘终于被请回去啦!”观观顽皮地道。

    易水轻柔地接住她横冲直撞而来的身子“小心,别绊倒了。”

    “你再也不用烦了。”

    “的确值得恭喜。”他真的松了口气。

    “整天被人追来追去的感觉如何?”她半趴在他胸前。

    “吵。”他简简单单地结论。

    “那我会不会吵到你?”她颇有自知之明,平时好像太聒噪了些,不知他烦不烦?

    “不会,我喜欢有你在一旁喳呼。”他当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臂观脸上的担忧顿化灿烂“真的?”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他屏息问道。这问题搁在心里已久,早就想说出口了。

    羞涩涌上面颊,她整个人蜷缩在他胸膛上。“我不知道啦!”

    “要我再给你时间吗?”他柔声道,抚着她的长发。

    “如果你愿意的话。”此时并非最好时机。

    他莫可奈何又怜爱地叹了口气“依你。”

    臂观柔柔地笑,深深呼吸着他的味道。

    依君畔,伴情月,结一双有心人儿

    议事厅

    “北方探子回报,骑龙盟蠢蠢欲动,而边境往来的突厥兵将也增多了,显然将有所行动。”齐英道。

    “皇上已密遣镇国公带兵北上。”易水微微一笑“镇国公智勇双全,文才武略皆卓越非凡,相信必能成功平复乱事。”

    “那咱们该怎么做?”

    “他正攻突厥大军,我们暗袭骑龙盟,各个击破!”

    “我去联络漠北的武林同道。”客风请命“需不需要再号召南方的人?”

    “区区骑龙盟,千叶山庄所属同盟七旗,派遣二旗已然足够,漠北同道待命押阵即可。”

    “是。”

    “各位劳苦功高的大哥、大叔们用膳了。”观观蹦蹦跳跳地进厅,将满头大汗的喜儿远远抛在后头。

    “观观,我们今天不到漱玉斋用膳,下人们会送进来。”易水柔声说道,眼中闪着疼爱之情。

    “你们很忙吗?观观是否打搅了?”她面色一黯。

    “不,我们在商议北上平乱的事。”客风连忙否认,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你们要出门?我也要去。”她眼睛一亮。

    “观观,此行太危险,不是去玩的。”易水白了客风一眼,他不想观观操心,更不想让她

    “既然危险,那我更是非去不可。”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准!此行不但路途遥远,而且征伐乱军危险至极,我怕无暇照顾你,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我不准你去。”易水相当坚持对观观,他一向顺她意不忍拂逆,可是这事说什么也不许。

    他不能冒让她受伤的险,思及此,他的心就拧紧了。观观是他最心爱的人他内心深处终于承认了他不能让半点危险沾上她的身。

    可是观观自有她的想法,既然危险至极,她更是非上不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他,也不愿见他只身涉险,说什么也要待在他身边。

    “让我待在庄内等消息会让我整日提心吊胆的。不如你让我去,看得见你的一举一动,我才可以放心。”她撒着娇。

    “太危险了,不行。”他死不答应。

    “易水大哥”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

    “易”

    “我送你回漱玉斋用膳。”

    但是观观岂会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