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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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王崖上一袭孤影。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天地一片苍茫,将一身雪白的他衬得更形孤绝。

    忽地,另一道雪白身影匆匆来到他身旁一丈之处。

    他的无恙让她放下心上久悬的大石,显然经过几日,他已经调养好伤势了。

    两道人影伫立着,除了树顶盘旋的秃鹰叫声,四周皆无声响。

    她来寻他了,却什么都不说。

    他知道她来了,却什么也说不出。

    十八年前的夜里,他爹丧生在阎王崖下。那一夜,他忠心耿耿的娘亲大受刺激,让亲生儿顶替为主人之子,两个初生幼儿就这样毫无选择地循着对方的生命轨迹走去。

    十八年来,他享尽盎贵荣华,吞篡了该她的一切;而他的母亲却夜以继日地以言语、行动凌虐她!

    哈哈哈!他狂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悠悠渺渺,像极了负伤的兽。

    他在自责,她明白。

    不是你的错啊!我知道,但依然难耐心痛。无须主,呈咱,他们只需眼神交会,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爱恋的目光凝视着崖边的他,她相信有搪当的他不会纵身一跳,一死了之,她忧心的是怎么劝回他。

    洒脱如他根本不屑云家少主的富贵虚名,他注定是展翅的大鹏,即使没有显贵的出身,依然无损于翱翔云霄的壮志。如今莫名地负她累她,教他如何承受这等罪名!

    幽娘爱子之深,实则害他之切啊!她叹息,声音幽幽地飘在静寂的崖上。

    知他如她,明白他为何去何从而天人交战着,也明白再多的言语都抚平不了他心中的恸,于是她静静的站着,陪伴着他。

    从小听云耀天夫妇及庄里其它老仆提起冷霁夫妇的鹣鲽情深,云怀霁不像幽娘偏执地认定冷霁是为护主而亡,相反的,他相信爹自己也急着探望同样大腹便便的娘,才选择走阎王崖这条快捷方式。

    无论如何,真相已随着冷霁的死而无从得知。但,云家夫妇对他的呵疼、对娘的好,是无庸置疑的。

    因此如霜的存在在在提醒着他亲娘的阴诡,教他心疼、更让他痛苦。如果能够,他希望逃得远远的,忘了曾有的尊荣身分,也忘了她。

    但他如何能够逃得开?

    她的到来已撒下绵密的情网,这是他往日冀望而今日无颜承受的啊!

    昔日他轻鄙门户之见,今朝地位互换教他如何能够继续振振有词的说不在乎身分地位?

    他转身,想要一走了之,脚下却像是生根似的移不开来。

    他们母子欠她的,岂是痹篇就能抹煞掉的?

    他该怎么办?

    看见他有了动作,她一颗心悬在喉间,直到看出他的挣扎,绝美的脸上有了释然的笑容。

    “我随你行遍天下,做一对神仙眷属。”

    家缶为之一震,避重就轻的说:“你还有你的责任,云家庄不能一日无主,”他停下来,艰难的改口“庄主、夫人不能无人承欢膝下。”

    “你走,我跟。”

    怀霁猛然回身,望入她坚决的眸子里“你这是何苦?”

    如霜清亮的眼眸直看进他灵魂里“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处。”她了解他,知道今日一走将是永别。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有机会撇开她。

    “你不恨我娘?”怀霁迟疑的问。

    “人生苦短,需要耗神去恨一个人吗?”因为是他的娘,所以她不怪不怨,毕竟幽娘已变得痴傻,不记得过往发生的一切,她还执着些什么呢?

    怀霁看着她,心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占了她十八年的锦衣玉食,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我跟你回云家庄,从此,我是你的护卫。”怀霁强调“只是护卫。”

    她曾经护卫他多年,如今角色互换,该他守护她。她是他今生挚爱,只要能守着她、日日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要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归还,至于浓浓的情,就放在心底深处

    聪慧如冷如霜,怎么会看不透他的心思呢?事到如今就暂且依他,只要他人在身旁,她终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

    无声无息地,两道雪白人影一前一后离开阎王崖。只留下淡不可见的足迹,以及清风一缕。

    俞荻欢倚在大厅,抬首鹄盼。云耀天走到她身边,轻轻安抚“别急,霜儿一定会把怀霁带回来的。”俞荻欢偎向身旁伟岸的身躯,?鄣谋丈涎劬Γ八氲玫接哪锞尤换嶙龀隼畲抑档氖隆娴南胩嗔耍退闫嗲皇窃勖乔咨模勖堑鼗岚阉背啥雍腔ぱ剑 ?br>

    俞荻欢能够体谅幽娘的苦,不怨她,只是心疼如霜。

    云耀天轻叹“唉!都是我不好,当初如果不是怕幽娘受不住打击,应该老实跟她说冷霁是因为心悬临盆的她,才会失足跌下山崖。这样一来,幽娘心里就不会有这么多怨怼了。”

    俞荻欢温柔的拍拍丈夫的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怀霁心里究竟怎么想。”虽然不是亲生儿,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云耀天发现“他们回来了。”

    怀霁跟在如霜身后走进大厅。

    俞荻欢欣慰的看着女儿,走过去轻抚怀霁那日受伤的肩部“孩子,伤好了吗?

    怀霁后退一步,痹篇她的抚摩“属下已然无恙,谢夫人关心。”喊了十多年的爹娘,如今都得改口了。

    俞荻欢愕然的望着怀霁“怀霁”

    怀霁单膝跪下“怀霁身为冷家后代,错蒙老爷、夫人疼爱,恩德无以为报,只愿以护卫小姐为终身职志。”

    云耀天跟俞荻欢对看一眼,同声说:“怀霁,唉!你这是”

    云怀霁敛目垂视“还请老爷、夫人成全。”这话,虽然是对有养育之恩的云家夫妇说,实际上是自我告诫别越雷池一步。

    她,原该是他的妻,无奈造化弄人,竟扯出这些不堪;如今除了名分之外,他什么都可以给,只愿能够终生守着她、护着她就好了。

    云家夫妇望着如霜,后者轻轻点头。

    “就依你吧。”

    “耀天!”

    云耀天轻拍妻子,微微摇头,沉吟着说:“今后,我就将女儿交给你了。”

    怀霁没听出他话里的托付,只以为云耀天终于首肯让他担任护卫之职,遂起身说:“谢老爷成全。”说完便径自走出大厅。因为来自俞荻欢眼里的慈祥,让他惭愧!

    俞荻欢望着怀霁的背影,不解的问:“你怎么忍心让怀霁当霜儿的护卫?”

    云耀天笑呵呵的慢抚胡须“我没说要让他当护卫。”

    “可是刚刚你明明”

    云耀天跟妻子眨眨眼“我只说。把女儿交给他””

    俞荻欢闻言大喜“你是说”望向一旁的如霜“这是真的吗?”不管娶媳妇还是嫁女儿都好!

    如霜脸上微泛红潮,脚一跺,便跑进内院。

    十足的小女儿娇态,逗得云耀天夫妇呵呵大笑。雨过天青,接下来就看如霜的了。

    如霜无聊地阖上帐簿,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像在旋转,真怀疑当初怀霁怎么能一目十行!?秀眉一扬,望着立在窗前不动的身影。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护卫,依她来看倒像是管家婆子,什么都关心,却死咬着护卫的名不放。唉!

    “不管了,这好难算!”如霜将帐簿推到一边,轻声抱怨。

    颀长的人影转过身来,对她近来不经意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习以为常,从容的说:“小姐才算了一炷香时间不到,”怀霁瞄向桌上那叠帐簿,墨眉轻轻一扬“依小姐的速度,怕算到掌灯时刻都算不到一半。”

    如霜起身,走到怀霁面前“你帮我算,以你的速度,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怀霁低头望着她,抑制住想要揉她乌发的冲动,平静的说:“这是小姐的工作,属下不敢僭越。”

    又来了!

    本以为哄他回庄就天下太平,毕竟,他的性子不像她那么爱钻死缝;没想到他明明对她有情,却死撑着不肯泄出,教人气闷哪!

    “怀霁”如霜仰着头,轻语:“现在我总算明白,以前我拿“身分不合”当理由躲着你时,你的无奈了。”她望着他,翦翦双眸里净是薄怨“如今,你是故意报复吗?”

    怀霁看着她轻咬下唇的无助,心里的坚持动摇了一下,但,理智随之而来,他叹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那你还忍心拿身分不合当借口来伤我的心!”

    从前跟幽娘相处时她不会撒娇,也没对象撒娇,现在成天跟娘在一起,撒娇成了习惯,这才发现,原来偶尔的示弱比硬撑着当强者来得容易达到目标。

    或许,她从前的冷情是后天幽娘造成的,本质上,她还是遗传到俞荻欢的娇柔。

    怀霁皱眉,他可以逗弄冷情的如霜,却对现在的她没辙!唉!

    他试着说理:“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当初你单纯的只是承接冷家护卫的职责;如今我却背负着我娘的罪愆”

    如霜苦劝“罪愆?你娘都已经忘了之前的记忆,现在的她跟我娘情同姐妹,还有什么罪愆!”

    幽娘当日大受刺激变为痴傻之后,经过云家夫妇细心照料,病情已大有起色。诡异的是,她忘了自己曾经成过亲,更记不得有怀霁这个儿子!

    大夫们诊断过后都说,或许因为之前的回忆太残酷,所以在潜意识里她封锁住那段痛苦的过去,停留在二十年前她还是俞荻欢贴身婢女的时侯。

    现在的幽娘不认得怀霁跟如霜,对俞荻欢言听计从,一如当年意外还没发生时那个忠心耿耿的丫环。

    这样也好,云家夫妇依幽娘的意思让她跟着荻欢,不过说好不再是丫环,而是结拜姐妹。

    怀霁虽然对娘亲居然忘了他而有些难过,但他也明白,唯有如此,对幽娘才是最好的结局。

    怀霁摇头“虽然我娘忘了一切,但事实就是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你是小姐,我不能高攀。”

    如霜气得一跺脚“事实?什么是事实?你我相爱是事实、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是事实!”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委屈,

    “为了身分的悬殊,我们经历了多少波折,如今你竟忍心再拿身分当理由,来折损我们的感情”

    这样的她让他无所适从,怀霁手忙脚乱的哄着:“你、你别哭呀!”

    如霜投入他怀里,所有的委屈再也隐藏不住,抽抽噎噎的哭道:“你是少爷时,我谨守分际;我是小姐时,你又不敢高攀,难道我们就只能一辈子我护卫你、你护卫我直到老死?”

    怀霁的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怕一放开就会忍不住抱她。

    她说得没错,他又何尝忍心教彼此再来过一次那种想爱却又不敢爱的挣扎?

    可是,一想到幽娘对如霜做过的一切,他就觉得好自责!

    她在他胸前哭湿了一片,怀霁抬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地环住了想望已久的柔软娇躯。

    如果这是错的,就让他再错一次吧!怀霁牢牢的拥着她,内心两股力量在挣扎,如果如果娘当初没有苛待如霜多好?他就不会觉得欠她这么多了。良久,怀霁放开如霜,抬起她的下颚,温柔的拭去她脸上残存的泪渎,他的眼里是教她心疼的黯然。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但,我娘犯下的错不是你跟庄主、夫人原谅,就能抹煞掉的。唉”

    他长长一叹,声音里的凄凉沉重地打在她的心上“知我如你,该明白我想替我娘赎罪的心意。”

    如霜张开嘴想要辩驳,却让怀霁的手轻轻摀着“嘘,就让我好好抱抱你,就当作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死心塌地的护卫着你。”

    她明白他的挣扎,却不同意他的作法。感情怎么能够说放就放、说收就收?

    “我终将成亲的。”如霜感觉他环着她的手突然一紧,继续狠心说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我另嫁他人、随我至夫家?”

    他不能想象那个画面!怀霁用力的抱着她,像要将她揉入骨血里似的。

    如霜忍着痛,她知道他心里的痛远胜于她。

    怀霁的嗓音好低好沉“如果那是你希望的我无话可说。”

    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要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会在确定她婚姻幸福之后,带着娘远走天涯、自我放逐。

    唉!这死性子!如霜有些泄气,连这样都不能解开他脑子里的死结,看来该想想别的办法了!

    从那天起,怀霁对她的态度更是有礼,疏离的像是一般的护卫跟主子。

    如霜瞥向站在门前、目不斜视的怀霁,秀丽的眉儿微蹙,纤细的手指无聊地轻敲着桌面。

    不能老让他往死路里钻!

    “怀霁。”她轻唤。

    “属下在。”

    如霜站起身来“我约了人在酒楼谈生意。”

    怀霁眼底闪过一丝不赞同,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随即平静的问:“云家庄对外的应酬,不是由老爷负责吗?”

    自从他坚持不再插手之后,如霜逐渐接手云家庄的事业,可是由于顾忌她身为女子,因此对外还是由云耀天出去巡视。

    “爹爹年纪大了,总不能老让他老人家辛苦,既然以前你能处理,我相信我也能。”如霜越过他走到门外,她相信他会跟上来的。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可是:怀霁望着她一身素色衣裙的背影,按捺不住的问:“小姐就穿这样?”

    如霜总算感受到他当初痛恨她喊“少爷”的心情了。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来,反问:“有问题吗?”

    “这是女装。”他点出事实。

    “我本来就是女子呀!”她微笑以对。

    怀霁试着说服:“出门在外多所不便”

    如霜打断他的话“有你在身边,还怕什么?”

    望着她娉婷的背影,怀霁发出挫败的长叹。该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他不是担心保护不了她,只是不愿意旁人觊觎她的美丽与清灵?

    是的,认祖归宗的如霜恢复了大小姐的身分,也化丢脸上的寒冰,整个人变得美极了!

    他多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改变!

    走出云家庄之后,路上行人贪婪的将眼光停驻在如霜身上,如果不是忌惮着身后的他冷冽的目光,不知会引来多少登徒子!

    他希望她像以前一样冷肃,这样才不会惹来这些讨厌的苍蝇。

    天哪!他怎能如此自私?娘的私心造就如霜寡欢的过去,而他居然希求她冷凝一生1?

    如果没有当初的调换,哪里会有寡言少笑的如霜?她应该是快乐无忧的!

    怀霁默默跟在如霜身后。他对她的在乎远超过他能想象,经过上回的失常,他无时无刻都告诫着自己,绝不能再表现太多了,否则泛滥的情潮会将他苦心堆砌的疏离彻底淹没!

    随着如霜较常在外走动,云小姐美丽非凡的传言引来许多名门公子上云家庄求亲,络绎不绝的人潮几乎踩烂了云家庄的门槛。

    “霜儿,这该如何是好?”俞荻欢皱着秀气的眉问道。

    如霜的视线飘到房外的那道人影,幽幽轻喟。该在乎的人还是不肯稍作表示啊!

    俞荻欢看出女儿的落寞“娘跟怀霁说,要他娶你。”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不会肯的。”看来还需要加把劲。

    “霜儿”

    如霜扯出一丝笑容安慰娘亲“娘,霜儿自己会处理的。”

    她眼中的坚定让俞荻欢露出满意的笑“你们两个都是娘心头的宝贝,娘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快乐!”

    “娘”如霜偎入俞荻欢怀里“我下辈子还要当你跟爹的女儿!”

    “好、好、好!咱们生生世世都当母女!”俞荻欢泛着眼泪说。

    冬去春来,登门求亲者还是络绎不绝,人人都想娶得娇妻、坐拥云家庄惊人财富,可从来没听过云家庄应允了谁。

    怀霁不动如山,似乎没听到来自前厅的扰嚷。

    倒是振笔疾书的如霜抬头,放下笔问:“外头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瞧瞧。”他的工作只有护卫她,因为她问了,所以他去。

    才到门口,丫环小翠刚巧来到,行了个礼说:“小姐,表少爷来了。”

    “表少爷?”如霜黛眉轻蹙“哪位表少爷?”

    小翠回答:“就是兵部刘尚书之子刘致熙刘少爷。”

    如霜暗忖:刘尚书夫人是娘亲的表姐,但双方却是少有联络,这刘致熙是因何而来呢?

    小翠看出如霜疑惑,答道:“刘少爷是奉母命来探望夫人的,夫人要我请小姐出去会客。”

    如霜抬头,觑见怀霁一脸疑猜,心中顿生一计,道:“小翠,帮我打扮打扮。”

    此言一出,怀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向来不喜打扮,今儿个怎会要求梳妆打扮?

    小翠则欣喜的说:“太好了,小姐长得好,要是打扮起来一定美极了!”

    她手巧,可自从伺候小姐以来,小姐总是要求素衣简髻,没能让她发挥长才!

    小翠兴奋的挽着如霜回房,边说:“小姐放心,小翠一定帮您打扮成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望着如霜的背影,怀霁心里百味杂陈。从小熟悉的那个如霜的影像越来越模糊,现在的她除了五官没变,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充满自信的她就像璀璨的宝石,也让他越加自惭形秽。如今的她有如天上皎洁星辰,而他,除了失忆的母亲以及武林盟主的虚名之外,一无所有。

    怀霁苦笑,没想到,才不过几个月时间,他的世界便全颠倒过来。

    他也想出外闯天下,凭他的实力,不出二一五载定能创下耀眼佳绩,可是,他怎么能放得下如霜呢?

    她那日在阎王崖的话语仍回荡在脑里,他知道,只要他离开了,她必定会随后跟来。

    老爷、夫人已经失去他这个儿子了,他怎么能够再让他们没有女儿承欢膝下!

    于是,如霜益发亮眼;而他,却缩回自己的牢笼里。

    怀霁怔怔望着精心打扮后的如霜出现在房门口,半晌失了反应。

    好美!绛唇绯颊,黑发如瀑垂到腰际,他想起那一夜,她如丝的发散布在枕上,裸裎的身子与他紧紧相契,迷蒙的双眼深情地凝望着他一如此刻

    小翠轻咳,唤醒了深深凝望的两人“咳!小姐,刘少爷还在前厅等你哪!”

    她的话划破两人间的沉默。

    是啊,她的打扮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怀霁喉间苦涩涩的像梗着东西,往后退了一步“小姐请。”

    如霜深深的望着他,将他的挣扎看进眼里。明明在乎,却又装着不在意,他折磨的,不只是他自己呀!

    如霜拉出一抹淡淡的笑“小翠,我们走吧!”

    小翠愣愣望了眼面无表情的冷怀霁。没有表情呀!可她怎么就觉得以前的云少爷、现在的冷护卫,心里不好受呢?

    唉!真不晓得冷护卫跟小姐两个人是怎么想的,要依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不管谁是少爷、谁是小姐,反正登对就是了啼!

    以前小姐当护卫时躲少爷躲得勤,现在换少爷当护卫了,也爱得一脸阴郁

    奇怪!谁规定当护卫就得冷着脸的?隔壁白家的护卫就成逃谒着笑脸呀!

    小翠发现冷怀霁一直看着小姐走过转角,却没有跟上去的打算,不禁问道:“冷护卫不到前厅?”

    直到粉红衣角离开视线,怀霁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眼神,乎着声说:“不必了,你快跟上去照顾小姐吧!”

    不能独揽她的美已经够苦了,何苦让别人赞叹的眼光来挞伐他满目疮痍的心?

    她的幸福,离他究竟太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