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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回贾府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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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察觉自己的失态,纪怀随即道:“小姐,奉八是下人,身在奴籍岂能高攀小姐的金枝玉叶之身。”

    “去奴籍就好啦。”这点小事,她早就想透了。

    “那是不可能的,纪家是林家的家生子,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可是”

    “小姐,千金配下人是绝无可能,再者贾老太太都已经亲口允诺你的婚事,那就再无更改的可能,毕竟她是小姐的外祖母。”

    “可是”

    “小姐一旦毁婚,恐怕难再婚配。”纪怀脸色凝重地道。

    “那好啊!”多好,她可以一直待在林府当老姑娘,反正林府又不是养不起她。

    “小姐,女大当婚,难道小姐要让老爷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心?”

    林黛玉扁起嘴,可怜兮兮的。

    “小姐,嫁去贾府倒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贾府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要是得宝二爷喜爱,就等于获得贾老太太支持,在贾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嫁去其它人家有依靠得多。”纪怀蹲跪在她面前,仔细地分析着。“既然横竖都得嫁,何不嫁个熟悉点的?再者宝二爷的性子不错,比起一些纨裤要好上许多。”

    “嗄?他比一些纨裤好?”原来她一直错怪他了?

    “扬州一带的纨裤成天生事,仗势欺人,街头打闹,强抢民女算是常见的,纠众杀人的也不少。”

    林黛玉瞠圆了水眸,这才明白纨裤也分等级的,贾宝玉就属于一群烂纨裤里头的佼佼者,因为他还算是行事规矩有礼的她算是上了一课了。

    “我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况且如果是要嫁进贾府,我就能为小姐安插一些人进府帮衬,绝不会让小姐在贾府里受到半点委屈。”虽然小姐只字未提,但雪雁已经将小姐进贾府后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教他气得当晚就砸了一张花梨木的大桌,被亲亲娘子快拧碎了耳朵。

    “可是扬州跟金陵距离好远,我要是想家该怎么办?”意思是说,她想逃家的时候不方。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可以搬到金陵,买几个庄子,日子照样过。”

    “可以吗?”

    “当然可以,虽说老爷不在了,但咱们都是小姐的娘家人,当然得要傍着小姐,就近护着点。”纪怀拿出手巾轻拭她沾尘的绣花鞋。“这些年,我跟老爷建议着多置些庄子,苏州老家弄了点,扬州这头也有几百亩田,再往金陵去,弄点不同的买卖也成。”

    “不不不,继续种米,而且要种碧梗米。”她在贾府尝过这好滋味,实在念念不忘。

    “碧梗米是贡米,想栽种恐是不易,但只要是小姐要的,我定有法子可以得到。”纪怀说得客气,脑袋已经快速运转着要上哪买碧梗米的秧苗。

    林黛玉喜出望外地抱住纪怀的颈项。“就知道纪叔最好了。”

    贾宝玉一进门,撞见的就是这一幕,让他黑沉的脸瞬间黑得更彻底。

    纪怀随即起身,笑得温和。“小姐歇会吧,膳食一会就送上。”

    “纪叔,记得跟纪大哥说我要吃那天尝过的酱烧鱼喔。”

    “这有什么问题。”他回头,朝贾宝玉微躬身便退出房外。

    贾宝玉悻悻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讥刺道:“怎么,你纪大哥不肯,你连他爹都不放过?”

    林黛玉眼角抽搐了下,决定不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想歇会,宝二爷要是没事的话,也该回房歇着。”这趟苏州行已经磨损她不少体力,他是比她健朗,但总是会累嘛,人一旦累了,脸只会更臭,而她最讨厌看人臭脸了。

    “你何时要回金陵?”他也不啰唆,黑着一张脸开门见山地问。

    “我有说要回金陵?”她好笑反问。

    “被押回去可就不光采了。”对她的抗拒,他压根不意外,又也许该说打一开始识得她,就觉得她是天生来欺他的。

    “有本事就押押看。”她是没爹,但她还有家底当娘家。

    “要是毁婚的话,你往后是找不到好人家的。”

    “那正好。”唉唷,她可是巴不得永远待在林府好不好。

    贾宝玉眯起桃花眼。“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奈何?”

    她打了个哈欠,耸了耸肩。

    “移灵之前,我已经让锄药带了信回金陵,通知祖母姑丈病笔,我会跟你留在扬州一段时日,但你要是拖得太久,又不肯给我个归期,想必祖母会让琏二哥来押人,到时候你的家底全都落进祖母手里,别怪我没警告你。”

    林黛玉哈欠连连,直到他最后一段话才猛地抬眼,心生疑惑的难以判定。算了算,外祖母是和她血缘最深之人,父亲那头又没什么亲人,外祖母要是弄个以防恶奴欺主的说词,硬把她押回贾府又收了她的家产,也不是不可能天啊,那真是人间悲剧了!

    但!他说不准是吓她的,她得找纪叔问个清楚不可。

    贾宝玉也不是非要她给个说法,瞧她蹙眉沉思,他凉凉地抛下一句话“如果想把家业转移到金陵,弄几个庄子几亩田就先跟我说一声,我让李贵去帮你张罗,可以压低不少价钱,好歹他也跟在管家旁边打理,这些事还难不倒他,只是你要想清楚,脑筋动快一点。”

    林黛玉噘了噘嘴。这家伙分明是在外头偷听她和纪叔的交谈吧,虽说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但一定都是重点。

    瞧他话说完就拍拍**走人,她也没打算留他,垂眼思忖他方才提出的事,她得要合计合计才成,总不能把自己搞得一无所有,她还有一窝的下人和纪叔一家子要养啊。

    碧空如洗,深秋难得的煦日探头,映照得铺在粮库前的谷粒闪闪发亮,一旁的林黛玉水眸也跟着闪闪发亮。

    对她而言,这便是人间最美的景致。

    望不尽的田里,有的搁放稻谷收割后成束的稻草,有的则是栽着菜苗,她坐在田埂边,想象着望不尽的黄金稻田随风摇摆着,会是怎生闪亮的黄金海。

    “一府的闺秀不该坐在田埂边。”

    林黛玉闻声懒得抬眼更懒得应,可偏偏来人却在她身旁坐下,逼得她不反唇相讥都不成。

    “贾府的宝二爷更不该坐在田埂边。”

    “妻子如此,为夫只能相随。”贾宝玉无奈叹口气。

    林黛玉横眼瞪去。“八字都没一撇,你这些话也说得太早了些。”

    “早晚的事,说得早也无妨。”

    林黛玉翻个白眼,实在是懒得理他。她问过纪叔了,纪叔说确实可能如他所言,外祖母可能将自家产业收为己有,但只要嫁给他就不同了,这些产业会变成嫁妆。

    换句话说,她不嫁都不行,而且还是非他不可,一想到就火大。尤其当他说得理直气壮时,她更是想毁婚。

    “你近来的气色不错,连气喘都少发作了。”

    林黛玉睨他一眼。“只要不待在贾府,我的身子肯定都好。”

    “贾府亏待你不成?”

    “不,是太疼惜我了,我无福消受。”疼爱的法子那么多,她可承受不了那种会淋死花草的宠爱。

    “你话中有话。”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却见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原则上,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于是转了话题。“往后你的嫁妆我不会动用一分一毫,更不会让旁人有觊觎的机会。”

    林黛玉扬了扬眉,懒得再吐槽他。“你跑来这儿做什么?方才说要到庄子里走走,你不是说了要帮忙才来的?”

    “纪奉八说要和几个庄头一道清粮仓。”

    “然后呢?”

    “那是下人的工作。”

    林黛玉翻了记白眼,真是富贵人家特有的傲慢,真是理所当然到教她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

    今年大丰收,趁着晒谷封仓之前,她特地央求纪叔带她来瞧瞧,他大少爷就说要跟着来帮忙,结果咧下人的工作!

    “不过挺有趣的,我现在才知道庄子是这样运作的。”

    “贾府也养了不少庄子。”虽然她不清楚数目多少,但她曾听琏二哥碎碎念过,是他在外头跟某个不知名的丫鬟滚草皮时,不经意让她听见的。

    “是啊,但全都是由大房管理。”

    林黛玉愣了下,这才想起——“对耶,李纨嫂子也没经手呢。”

    “那是因为大哥亡故,嫂子无心打理,所以母亲作主把二房的月例交给了凤二嫂打理,干脆就让琏二哥接了所有庄子。”贾宝玉看着远方庄稼汉翻着米谷,状似喃喃自语地道:

    “要是没意外的话,宁国府大概也会交给凤二嫂打理。”

    “为什么?”大房接手二房的月例花度可以说是长辈作主,但要把手伸进宁国府该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原本打理宁国府的人是可卿,可卿如今诈死,公婆又不擅理事,所以”

    “加上贾蓉又和二表嫂走得极近,天啊”林黛玉径自接着话,压根没察觉贾宝玉瞪大了眼。她的脑袋里出现了极可怕的阴谋,巧合得教她胆战心惊,彷佛间接道出为何可卿会被害死,甚至就连外祖母和二舅母都支持。

    二表嫂的笑里藏刀,她可是见识过的,她没被毒死在贾府里,实在是她福荫极厚,要不几条命都不够死。

    “你怎会知道凤二嫂和贾蓉过从甚密?”

    手被猛地拽住,她吓了一跳,抬眼望去,竟见他有几分错愕和难堪。“嗯我不是自愿的,也不知道是我那儿风水太好还是怎地,反正我瞧过的组合可多了。”

    说白点,琏二哥这对夫妻,看似神仙眷属,两人合力将贾府里外处理得有条不紊,堪称贾府最佳的夫妻代表,可是琏二哥通奸的对象她连十只指头都不够数,而二表嫂也不遑多让,连侄子都不放过,甚至有远族宗亲也拜倒裙下,闹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浮上台面,纯粹被她不小心撞见。

    说到底,她的运气真的很背,老是瞧见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贾宝玉脸上闪过一丝狼狈。“这就是你不回贾府的原因?”

    “原因可多了。”贾府yin乱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教她吃不得美食才是天大的惨事。

    “以后要是由我主事,断不会再有这些事。”

    “有二表嫂在,你想要当家作主有难度。”不是她狠心泼他冷水,而是二表嫂实在精明得可怕,她处事圆滑,八面玲珑,有女人的心细如发,比男人还果断无情,想跟她斗多熬个几年再说吧。

    “所以我要成亲。”

    “嗄?”

    “一旦成亲后,原本托给大房的庄子就该交还二房,收入缴公中,月例自然也从公中取,不需要再看大房脸色。”贾宝玉神色自如地道,一会才侧眼看着她。“届时你也不需要看凤二嫂脸色,一切由你作主。”

    林黛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真是无言到一个极点。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何他非要缠着自己不可了!就说嘛,哪里来的情爱,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掌权。

    “宝二爷,不是我想泼你冷水,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了,可这世事不尽如你想象。”她讪讪地道。“你也想想我的年纪吧,二表嫂一句你年纪小就能继续管着二房的财产了。”

    多可怕,才多大的孩子就已经想到这些事上,可卿险些丧命的事,真是被他利用得彻底,连渣都不放过。

    知道事情的真相真不错,但她就是有点不舒爽,毕竟没人喜欢当棋子。

    “要一下子拿回全部自然不可能,但靠着祖母,以学着管的名义也能慢慢接手。”贾宝玉脸色一沉“至少趁着祖母还在时,我必须赶紧把属于我的拿在手里。”

    “你不要跟我说,你连外祖母都利用。”太邪恶了,果真已经妖魔化了。

    “彼此彼此吧。”贾宝玉托着腮看向远方。“可卿的事,让我察觉凤二嫂的野心,我要是不自立,难不成要等着祖母仙逝再去哭不公?”

    他不能不想,他爹是个官,府里的事是不管的,而他娘对凤二嫂这个侄女向来提携,压根没察觉她的野心,一旦让她坐大,二房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横竖都要娶妻,他当然要娶个熟识的,而且绝不让娘亲插手他的婚事,不让娘亲再将娘家亲戚给拉进府里。

    而她,适巧是个最佳的人选,再加上她怯懦的外表下藏着刚烈的火,成为夫妻后再驯服她,倒也是种乐趣。

    “哼,真正有本事的人,是要靠自己赚钱,靠祖产庄子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抢回了二房的权又怎样?”说到底靠自己赚得一份家业,又何必再去争。

    “祖产庄子本来就”他突地顿住,桃花眼一眯,拔声欲喊,却被身旁的人扯了下,不解地望去——

    “就让他偷吧,人要是能自给自足又怎会偷,偷的是吃食,偷得也不多,就当是赏他的。”林黛玉早就瞧见了有个孩子正在偷谷子,只是静静地观察他要拿多少。

    “妇人之见,什么叫做人要是能自给自足又怎会偷?分明是好吃懒做,不事生产。”贾宝玉哼了声,无法认同。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你有没有好吃懒做我是不知道啦,但你能说说你在贾府里生产了什么?”

    “你?!”

    “没办法,你生在富贵人家,哪里懂得饥寒交迫的感受,更不可能理解有人为求温饱不得不铤而走险。”

    “照你这说法,只要出身贫穷,作奸犯科都不是错?”他真的非常痛恨她喜欢用这种挖苦人的口吻修理他,可偏偏他又难以反驳。

    “当然不是,不管贫穷富贵,犯错就是犯错,但对我来说,偷点裹腹之物,并非大奸大恶,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像是想到什么,突地笑得嫣然道:“这就跟贾府偶尔开仓济贫的意思是一样的,况且我也没贾府那般阔绰,一口气给的就是一两银加一斗米,方才那孩子偷走的,恐怕连半合米都不到呢,宝二爷应该不会连这么一丁点都计较吧?”

    这鲜明的挖苦就挖在他的心口上,教他羞恼又不得发作。“生在富贵人家又不是我的错。”何必老是要拿他的出身大作文章,这又不是他作得了主的!

    “那倒是,但是没有同理心,生在富贵却不懂贫困就是你的错。”

    “又没有人教我!”谁会教他这些与他毫无关系之事?

    “没人教就不会自己想?”

    “我”

    “你要知道,备受冷落不是好事,因为人的心思容易受环境影响而扭曲,但太过受宠也不是好事,爱的方式不对,有时,爱就会变成害。”林黛玉指的就是他和贾环,同样的环境不同的对待,两个人一样无法无天。“锦衣玉食、风流富贵只会让你变成不知人间疾苦的废物。”

    贾宝玉直瞪着她,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戳他戳得这般鲜血淋漓。但他之所以感到羞恼,正是因他有所感触。

    真是可恨又可爱的小姑娘,教他无法不在意。

    “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拖我下水就好。”那是他的人生又不是她的,她只管自己快活,管他怎么活。

    “好歹是你将来的夫君,你就不想给点说法?”

    “我没什么想法,你只管当你自己,只是我纯粹认为,与其在家里斗,倒不如有出息的到外头斗,斗倒贪官污吏,往后就不会有小孩来偷我的谷粮。”林黛玉不怎么在意地随口说着。“没人偷,咱们就不会有方才的不快,不是吗?”

    贾宝玉垂敛长睫不语,林黛玉忍不住道:“喂,你该不会在思考怎么斗才能造就没人偷的局面,这种事不需要我教吧。”都已经是混世魔王了,旁门左道使得这般纯熟,就不需要她提点了。

    贾宝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即又斜勾起唇,笑得风流带邪。“所以,你是允诺当我的妻子了?”

    林黛玉愣了下,水灵灵的眸用力地眯紧。混蛋妖孽,光在口头上阴她就觉得很过瘾是不是?笑得那么嚣张,很得意是不是?!

    贾宝玉咧嘴笑着,余光瞥见有两人走在另一头的田埂上,不禁低声道:“可卿跟你的纪大哥。”

    林黛玉侧眼望去,果真瞧见两人并肩而走,有说有笑,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仔细一瞧,还有几分夫妻脸呢。

    “看起来是郎有情妹有意,就像咱们。”说着,他理所当然地将她搂进怀里。

    她愣了下,一把将他推开。“我呸,谁允你这样抱我的!”可恶的毛头小子,才几岁的年纪就学着调戏人!她气得起身,超想一脚将他踹进田里,可惜依她这小小的身子,能使出多少力道。

    “黛玉。”

    “可卿。”林黛玉干脆回头讨救兵,拉着秦可卿,顺手推着纪奉八。“纪大哥,那家伙说他想帮忙,你可要尽量让他帮,别让他闲着。”

    纪奉八瞅她一眼,宠溺地笑了笑便朝贾宝玉走去,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贾宝玉真的乖乖跟着他走了。

    回头就见秦可卿对着自己笑得促狭,她不禁无力地闭了闭眼。“可卿,你不要乱想。”

    笑得那么可疑,她想不猜到都难。

    “我倒觉得你和宝二爷也是挺适合的。”

    “哪适合了,他如意算盘打得可精了。”她干脆把他刚推得的第一手消息道出,让秦可卿知道那家伙长得一副少年样,可是内心已经成妖了,岂料秦可卿意外是意外,但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原来他也察觉不对劲了。”秦可卿沉吟了下。

    “所以说,你的事,幕后黑手真的是二表嫂?”

    秦可卿无可奈何地笑着。“不尽然吧,但这事对她来说确实百利无一害。”

    “所以,你瞧瞧,我要真嫁进贾府,还想有好日子过?”她直觉得人类真是无趣又无知,也不想想浮生若梦,富贵如云,短短数十载,为欢几何,犯得着关起门来你争我夺的。

    哪怕有什么冒犯,说开便是,找这么多麻烦,根本是存心让自己活不下去。

    “这倒不同了,以往你是客,在贾府里无权,但你要是嫁给了宝二爷,就是二房二奶奶,如宝二爷所说想拿回二房的实权,那是理所当然的,王熙凤是无权再把手伸进二房。”

    秦可卿顿了顿,再说:“况且,宝二爷是个薄命人,你随他回去,帮他还能救他。”

    “他到底是哪里薄命了?”他都被宠得傲慢无礼了,贾府里还有谁比他好命?

    “黛玉,一个想掌家宅实权的人,最痛恨的是什么?”

    “当然是最受宠”林黛玉突地顿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二表嫂要对付贾宝玉?不可能吧,除非她想挑战外祖母的底限。”

    “假设宝二爷殁了,痛不欲生的是谁?”

    “当然是外祖母和二舅母”她突地瞠圆眼,不敢相信这里头竟藏着如此可怕的内情,邪恶得教她打了个寒颤。

    要是贾宝玉死了,外祖母和二舅母八成也活不成,届时自然是二表嫂妥妥地占住了贾府主母的地位有没有搞错,这线会不会放得太长了一点?虽说谁也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偏爱二房些,让大房袭了爵,但住主屋的却是二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关系,才会教二表嫂养大了胆企图夺棹,可她想该是脱不了关系的。

    贾府里的乱象,至少有一半是外祖母造成的。

    是说她为何会跳进这邪恶版的红楼梦里?她现在还是搞不清楚为何故事完全没照剧本,让她半点甜头都尝不到!

    “不管怎样,我倒认为宝二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是这样没错,但我就讨厌他算计我当他的棋子。”虽然他应该不会亏待自己,但有哪个人被当棋子,还会开心地说随你利用来着?

    “不管他在盘算什么,但他终究救了我,而一个会冒险从火场里将我救出的人,能差到哪去呢?”

    “我知道,就因为如此,我也没那么讨厌他。”只是嘴上不损他日子难过。

    “所以你打算要出阁了?”

    “嗯,毕竟我也不好破坏你的好事。”只是就这么可惜了纪大哥这个人才,不过先暗暗点名他,届时她绝对要带他回仙境。

    “什么好事?”

    “你跟纪大哥的好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坏人姻缘的。”她同情可卿的处境,所以要是纪大哥不介怀她的清白什么,两个凑成一对,她是乐观其成。

    秦可卿呆了下,随即掩唇低低笑着。

    林黛玉偏着头等着下文,秦可卿却是一径地笑,笑得林黛玉嘴角抽了好几下。算了,她不想说自己也懒得问了,只是可卿一身荆钗布裙,倒也不掩她天生的雍容气质,站在纪大哥身边,就觉得两个人搭极了。

    “我帮你搞定。”她很有义气地道。

    结果,秦可卿放声笑了,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真是到底是在笑什么啦?

    几天后,林黛玉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话说那天,她回府后就跟纪怀提起了贾宝玉的建议,纪怀立刻当机立断地托请贾宝玉差人先在金陵找了庄子,顺便找几幢宅子,简直就是想把整个扬州林府给迁到金陵,而她自然不会反对。

    开玩笑,这等于是多了个娘家靠山,要是在贾府过得不如意,她要逃也比较近。

    不过纪怀却没打算将扬州林府给卖了,反倒是留下几个下人,也让秦可卿在这儿待下,闲时可以帮忙看顾庄子。

    她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古怪的是——“为什么纪大哥要跟着去金陵?”

    纪奉八不解地瞅她一眼。“小姐在金陵,我自然在金陵,爹甚至打算让我跟着进贾府照料小姐呢。”

    林黛玉听得双眼闪亮亮,觉得这真是完美到极点的好主意,但是——“问题是你跟我去金陵,可卿该怎么办?”

    “她待在扬州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这样你们两个不就分隔两地了?”她这样不等于是棒打鸳鸯了吗?

    “小姐是想到哪去了?我和她并不如小姐想象那般。”纪奉八抿着唇,像是忍着笑意,真是教林黛玉一头雾水了。

    不是那般,不然是哪般?

    难不成全都是她想象力过剩,将他们想成一对了?可既然他们没有奸情,为什么不把纪大哥借给她,害她做了无法挽回的决定!

    她想,她如果毁婚,贾宝玉大概会亲手掐死她但,算了!反正已经跟他说妥了,以后吃香喝辣都看他,现在先拉拔他一段时日也不是不行。

    既成定局,林黛玉也懒得再想,横竖庄子和宅院买卖有纪怀在,府里的琐碎杂事有纪奉八,她眼前只想着扬州美食,一天到晚拉着雪雁和秦可卿在城里寻觅美食。

    瞧瞧,这扬州三头宴炙鱼头、扒烧猪头和蟹粉狮子头!蟹膏鲜美丰腴,鱼头弹牙软滑,这鼎中之变,微在精巧,这炖焖之技,保其原形,酥烂而无骨,尤其是酱汁入味,鲜浓香甜,装饰细致,刀工精巧,堪称大绝!

    当她有缘见到大厨时,她的双眼发出闪亮亮的光芒,噙着千般崇拜万般敬仰,瞧得那年近半百的大厨霎时双颊酡红。

    “够了吧,宝二奶奶。”贾宝玉不满地扳过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

    一如往常,热火凋零,冰霜满地,可比外头的深秋萧瑟。

    “你为什么老跟着?”她冷着声问。

    明明就没邀他,可偏偏他就像是块胶,她走到哪跟到哪她看起来像奶娘吗?!

    “与女眷出门,保护女眷是天经地义的事。”贾宝玉脸色比她还冷,口吻比她还冰,俨然是跟她杠上。

    她翻了翻白眼,实在是美食当前,不想跟他交谈,省得影响胃口。往后要看要黏的日子还多得很,为何连眼前一点自由都不给她,还让不让人活?

    偏贾宝玉就是不让她活,在她回金陵前,每顿美食他必定作陪,气得她在回金陵的路上,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一到金陵,一行人没回贾府,反倒是先前往李贵先前打点过的宅院,林黛玉不讲究住宅,交给了纪怀处理,听说狠狠杀了价,就连几处庄子也逃不过纪怀刚柔并济的手段,几乎是硬生折半买下。

    但这些事她是不怎么在意的,在意的是——

    “你还不回贾府?”这个家伙都已经到家了还过门不入,真是贾府的不肖子孙。

    “等你。”

    “等我做什么?”

    “回贾府成亲。”

    “我今年才十一岁耶!”有没有这么急?她说要嫁,但不可能是现在嫁吧,玩娃娃婚也不是这种玩法!

    “无妨,可以先成亲。”

    “嗄?”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