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城市假日 > 第一节某年某月某

第一节某年某月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今年,也请多关照。和你马拉松,我真的觉得非常痛快!这次是有事,不得不走,下次有空再切磋!"

    站在游艇上,正人江远去的蓝衣少年白凤,对着江边努力挥动手臂。忽然两手举到嘴边,大声喊起来:"陈九洵——下次再有悬赏我的案子,你记得还来抓我!那么多赏金猎人里,我就看你还算顺眼!下次也要一起跑步啊!"

    "畜、畜生!"被称为陈九洵的男孩子,在江边猛地刹住步子,好歹没掉进江里。他目瞪口呆,看着游艇在视野里越去越远,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好容易,把因为狂奔而急剧的呼吸乎复,手激动地戳着江面,"谁要和你跑步!谁要和你跑步!"

    此人,话说得稍微慢了点,游艇早就连影子都没有了。

    咳。

    江水,哗哗哗地流。

    少年陈九洵,用狠狠的目光望着滔滔江水。那种样子,让人怀疑下一秒他想跳江;又让人怀疑他想把江水全部喝掉。

    大概呆站了半分钟,陈九洵猛地转身,从自动贩售机那边买了罐啤酒,依然愤怒无比,重重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混蛋混蛋!"

    反复念叨着,把冰凉的液体灌进发热的喉咙,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发愣地继续望着江面。那一派波光粼粼,映照着少年的眼睛,分外明亮。

    跨江逃跑。为了逮到游艇上那家伙,追着他绕城市跑了整整三圈,从昨天黄昏到今天下午。现在坐下来,才觉得全身像散了架般地累。按说呢,光是跑也罢了,还上楼梯下地道越野陈九洵抱头呻吟一声:"上楼梯下地道越野也罢了最后又让他脱逃。"

    "失败了。"陈九洵没精打采地说,看看手里被捏得变形的易拉罐,叹了口气。

    新年伊始。正经的一月开头。

    陈九洵没钱了。

    真的没钱了。

    此刻虽然不至于立刻死掉,已经有了"身无分文"的觉悟。

    口袋里,还有足够活半个月的钱!半个月里再赚不到钱,一定会饿死!

    对于一个赏金任务总是失败的赏金猎人来说,会搞成这样,一点值得惊讶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是个早就对这种打击渐渐习惯的笨蛋呢。

    陈九洵,代号no.9。身高1米76,牡羊星座。特长和所有热血单线条男主角一样是打架!爱好和所有热血单线条男主角一样是打架!目前,正为了单恋而烦恼。

    不过,归根到底,精神是上层建筑,物质才是经济基础。倘若没有钱吃饭,没有钱付房租,什么心底的万般柔情,千种依恋,都得靠边站。陈九洵的最高赏金排名是21名,目前排名已经滑到93名。顺带说一句,虽然能成为赏金猎人,这本身就算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本市一共才99位赏金猎人,93,绝对不是什么好位次。

    "一醉解千愁,真的假的啊。"陈九洵喃喃地说,惆怅地凝视着易拉罐,再喝一口。燥热平复之后恢复了味觉,立马没有形象地喷出来,"呸!刷锅水!"啤酒原来这么难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陈九洵缓缓扬起头。

    一时间,一股萧索寒意笼罩全身,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故事:有个人,当街觉得鼻子要流血,于是向空中仰起头。他那个样子,引起了旁观者的注意,以为天上要掉流星,还是出现ufo,于是也纷纷仰起头。等那人感觉鼻子好了,一低头,发现周围是一片望向天空的人。

    "哈哈,哪有那么呆的人。"陈九洵垂下头,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当然,在他身边,并没有出现这种景象,但是真的有人正盯住他。

    盯住他的人,看起来并不很呆。

    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头发梳得稀奇古怪,衣服穿得不像一般人,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白,嘴唇很红,面部线条很柔和和大部分亚洲人有区别。

    ""陈九洵收回视线,勉强又喝了口啤酒。虽然很漂亮,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像刷锅水,为什么还要喝呢!"

    陈九洵再次无法忍耐地把啤酒吐出来,才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是在对自己发问。女孩子的嗓音非常好听,可是说话吐字,也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以及不流利。陈九洵看女孩,"这个很多人都喜欢喝啤酒,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喝。"

    女孩子点了点头,展颜天真一笑,"你是体育用机器人吗?"

    "什、什么啊?"

    "那种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跑步速度,这么厉害耶,只有体育专用机器人,才可以做到吧!"

    女孩子开这种玩笑的时候,睁大眼睛,露出真正的探求神情。陈九洵倒是很羡慕这种有表演天赋的人,"一点都不好笑。"低声说着,想起和自己速度相当,因此怎么追也捉不到的对手,想起这段时间的操劳奔波,强烈的郁闷感觉涌上心头。陈九洵好像又失去了味觉,根本没察觉自己在做什么,灌啤酒。

    女孩子好奇地看陈九洵,看了一会,轻盈地跑到自动贩售机前。陈九洵以为她是要买什么,自己这么悲伤失落,也懒得理她。

    随即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你干什么?"陈九洵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小小的、挺秀气的女孩子,拿了块石头,在砸贩售机。

    女孩子很高兴的样子,笑说:"我也想要耶!"

    "你没见过贩售机?"陈九洵走过去,又叹口气,从已经极度扁平的口袋里掏出钱,"喏,要这样。"他把饮料递给女孩子。

    女孩子不接,"我要你那种耶!"

    "小女孩子喝什么啤酒。"

    陈九洵转身想走,衣服被牢牢拽住,"我要你那种耶!"

    "你想干吗啊?"陈九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想追的人,跑到老远老远;随便在路边一站,却能拣到牛皮糖,"你喝饮料就好!喝什么啤酒!"实在是心里挫败得够呛,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子,也顾不上礼貌了,陈九洵大踏步向前,"总之,我是绝对不会"

    顿了顿,停住脚步大叫:"你松手啊!"

    这女孩子,手一直没有松,抓着陈九洵的衣服,往前拖。路过附近的女学生,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一幕,捂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传进耳朵里,陈九洵涨红了整张脸,"成何体统!放手!"

    "我要"

    "嘁!"陈九洵大步走回贩售机前,看一眼里面,"没有啤酒了。哪哪,是真的没有!"他用手比划,激动地想要女孩子明白事实。

    女孩子看了眼透明的玻璃里面,沉默片刻,随后更加用力,拽住陈九洵的衣服连同袖子,"我要"

    "你你你!"外衣差点被拽下来,陈九淘慌忙揪住领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把手松开!我带你去买啤酒!"

    "你要跑"

    "谁要跑啊!"陈九洵觉得自己真想哭。我咧世界上运气这么差的人,除了自己,再也没别人了。随便喝罐啤酒,都能引起极度的好奇心。陈九洵举起手,"放手吧,我绝对不跑。"

    女孩子仰头审视少年,良久,才缓缓松开手。

    陈九洵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怎么这样你到底几岁啊?"

    女孩子闻言一愣,缓缓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1"

    "十几?"

    "2!"

    ""

    现在女孩子竖起第三根手指,"31"

    "算了。"陈九洵张望下周围地形,"我这一带也不太熟。哪里还有贩售机吗?"向前走了两步,他问女孩子:"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

    "麻烦哪,我也不知道。"陈九洵顿了顿,仔细打量女孩子,"你也不知道?"

    女孩子依然故我地天真一笑,明媚无比。陈九洵看着那个笑,却有些不祥预感,"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孩子低头认真想了想,继续高兴地说:"我和认识的人走散了。"

    "哈?"好奇怪。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这个女孩子,样子也这么古怪,头发梳得东翘西翘,衣服好似阿拉伯加土耳其;连自己几岁都要用手来算;自动贩售机也不认得;随便在路上看见男生,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敢拽来拽去;这么大的人了,和家人走散,居然不认识路。

    虽然长得这么漂亮陈九洵怀疑地看着女孩子,感觉非常不妙。

    "你带我去哪里?"女孩子仰着脸,笑得甜美无双。

    对!还有这个语气!咬字怎么听都费力!这么简单的语句,都说得断断续续!

    虽然长得这么漂亮,难道是——智、障?!

    被自己英明而缜密的推断所惊吓,陈九洵差点跳起来,"你你你!"

    "咩?"女孩子歪头。

    冷静!冷静!陈九洵望着女孩子无邪的面孔,深呼吸几次,用他最温柔最亲和的语气,问女孩子:"没事,没事,你你,怎么和认识的人走散的呢?"

    女孩子歪着头,做出努力思索的样子,"他们都离我老远我在房间里好闷。我房间里出来一个人都没看到就走走"说着说着,她露出了焦躁不安的神情,用手比来比去,竟然眼睛泛红了。

    陈九洵看得很清楚,女孩的眼角闪烁着泪花,他吓了一跳,"哭什么啊!我不问还不不行!我不能不问!"强忍住昂罪感,陈九洵继续使用他最温柔最亲和(自认为)的语气,像劝诱小孩子样问:"你,是从,什么房子里,出来的啊?房子,长得什么样子啊?"

    女孩子和陈九洵对视,语气高兴地回说:"很大很大的白房子!"

    陈九洵觉得,脸上笑得有些僵硬,"除了很大很大,白色的,以外呢?"

    "房子除了很大很大,白色的,还有什么!"

    "很大很大!到底有多大啊?"

    女孩子说:"和眼睛里的江面一样大!"

    顺女孩子的视线,望向茫茫江水这碧空相接!浩浩瀚瀚!拜托,你面前的江面,是一般房子的面积吗?陈九洵翻了翻眼睛,啊啊,她对具体形象似乎也无法认知,"那房子离这里,大概有多远啊?"

    女孩子兴奋地说:"我已经走了半天了!"那种语气,没意外的话,确实是被称为兴奋的语气

    陈九洵觉得头有点晕,"那你回得去吗?"

    "回不去。"女孩子想也没想,断然兴奋地说。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那个房子在什么路段,叫什么名字?"陈九洵继续面部僵硬的笑,"乖,告诉我。"

    女孩子无辜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家人会来找你吧?"话刚说完,陈九洵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白痴,对方不会做摇头之外的事情吧。然而这样想着,却听见女孩子说,"不会呀。"

    "这么肯定?"

    女孩子的笑其实是很高兴的,在九洵看来,却有无限酸楚,"家人的话!不可能找来。"

    ""

    "你怎么了?"女孩子歪头看陈丸河;

    "不可能找来?"陈九洵轻声重复,站直身子,"不可能?"

    他凝视女孩子。刚才还能带着笑容,用轻松的语气,现在心情异常沉重。

    事情已经很明确了,这个女孩子的亲人,不想再忍耐一个智力上有缺陷的她,因此让她独自呆在房间里,自生自灭。要这个女孩子自己走出房间,以不清醒的神志,在这么大的城市游荡。

    做得那么明显,连当事的女孩子,都知道"不可能"有家人来找。

    陈九洵低声再次重复:"不可能?"不知觉间,握紧了拳头。

    女孩子有些奇怪地看陈九洵,很惊讶他的面部神情,可以这样千百万化:从满脸僵硬的笑,到面无表情,又到现在的眼睛里都是怒火。她小心地向后退了退,继续观察。尽管有心理准备,在陈九洵忽然大叫的时候,那女孩子还是吓得浑身一抖。

    陈九洵愤怒大叫:"好有胆!"当事人在面前,智障当然不能说出口,陈九洵一把攥住女孩子的手,"走,去警察局!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女孩子被吓得怔住,向前跟了两步,忽然醒过神来,拧起身子不肯动,"我不要!我不要去警察局!"

    "跟我走!"陈九洵大声说,"现在的人!"似乎遗弃智障女孩子的那些人,就在前面般,"你们要有被审判的觉悟!"忽然腕子一痛,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肌肤。陈九洵惊讶回头,看见情急女孩子,用指甲狠命掐着他的手臂,一气非同小可,"你做什么啊!现在去警察局,也许可以找回那些那些混蛋啊!"

    "是我不好啊!是我跑出来!他们又没有错!"

    陈九洵大声地说:"什么没有错!你他们把你"

    "他们是不得已嘛!如果不是我自己这样,就不会这样啊!"女孩子用同样大的声音说话,语句笨拙而激动,"就算去警察局又有什么用!最多被登上报纸,增加市民的猎奇娱乐,有什么别的用处啊!"她狠命摇头,"没有错!他们就是没有错!是我自己不好!我我就放纵一次,又怎样嘛!"

    话没说完,先前就在眼角的晶莹泪光,一下子流下来,哭得稀里哗啦。

    陈九洵大声说:"你哭!你哭!哭有什么用?!你在这边为他们想?!他们会想你吗?笨蛋!"

    "要你管!警察,警察又有什么用!警察能给我什么!我不去!松手,松手!"女孩子说完,用指甲更用力地掐陈九洵。

    "你!"陈九洵飞快撒开手,用能杀死人的眼光瞪着女孩子,而那女孩子,居然用同样气势的目光瞪回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如此浓重,空气都变得滚热。在压迫性的沉默里,女孩子根本不示弱。就算泪水不停地涌出,模糊视线,抬手擦掉,她还是丝毫不退让地望着陈九洵。

    微风把女孩子的头发吹得飘起,蒙住了她盈泪的眼睛。看着那个样子,忽然会有些心软。

    陈九洵吁了口气,像是认输般别开头。停顿片刻,他用正常的音量说道:"伤脑筋这样善良,有什么用呢?"

    "是我不好"

    "好啦!"陈九洵打断她,"你有什么错?"

    是啊,她有什么错?陈九洵用难得的、略微忧郁的眼神看女孩子,其实,说话条理也还不错,也知道去警察局这种事情很可能被登到报纸上做新闻。比起那些智力完全障碍,不能自理的孩子来说,不知道好到哪里了。最多是算术逻辑和记忆力不好可这样的一个她,也还是被家人遗弃了被遗弃了,却把一切当做自己的问题,宁可不去困扰家人

    陈九洵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察觉了陈九洵情绪的变化样,有些不能适应的样子,"琥珀。"

    是很正常,也很漂亮的女孩子嘛。自己的名字,也记得很清楚。这样想着,陈九洵陡然感觉一阵酸涩,问:"你打算怎么办?"

    琥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呀!"

    "什么都是学的!"陈九洵大声说,"只要努力!就会成功!"他大力拍了拍琥珀的肩膀,"所有小瞧你能力的人!要还以颜色啊!"

    琥珀愣了愣,不太能适应陈九洵的瞬息万变,随即,似乎忘记了刚才与他争执,用力点头,兴奋笑说:"嗯!我会努力的呢!"

    这样的人不能不帮她。陈九洵暗暗决定。感觉什么像小猫般再次攀附臂膀。

    "我要'啤酒'啊。"

    忽然一僵,带着"真不敢相信"的神情,陈九洵老半天才结结巴巴说:"我,我咧,你还没忘记啤酒啊?!"

    Φ风谷ΦΦnausicaaΦΦ风谷Φ

    从便利商店里抱了一箱子各式易拉罐和速食品,出来的时候,琥珀用疑问语气问:"你不会是坏人吧?"

    计算着食品价格,陈九洵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魄,"说得什么话啊?你对为你辛勤操劳,掏钱买东西的恩人,有什么意见?"

    "你没有掏钱。直接从店里抱了东西走是强刀吗?"

    ""陈九洵站住,"强盗。"

    琥珀高兴地看着陈九洵说:"强盗。"

    陈九洵青筋暴起,怒视琥珀,"我不是强盗!"

    "你刚才明明才说了强盗!"

    "是你自己问我的啊!"

    陈九洵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努力抑制情绪,声音有些低哑:"从商店里拿东西,没有给钱,固然是事实。老板就在旁边,看着我做这种事情,那么我的行为,就不是抢劫,我也不是强盗。这个叫赊账!赊账!你把这个词汇记下来!"

    因为激烈地对女孩子指手划脚,一袋香肠掉在地上,陈九洵蹲身拣起,凝视胖胖的香肠,忽然哭了起来,"我的钱,我的钱。"

    啊啊,为什么非得在极度贫困的状况下,冒着拐骗少女的罪恶名声,把一个毫无常识的少女往家里领呢?

    此女不仅仅不认识路,不认识自动贩售机,甚至没有过自己独自生存的任何经验。在寻找啤酒的途中,热心地向陈九洵打听了钱币换算和钱币的样子,然后问到,她这样一个没有钱,没有证件,没有工作过的人,要得到钱,该怎么做。

    告诉她说,去领失业救济金,那是完全不搭边的事情。或者说去政府慈善部这种话也不是轻易可以出口的。要得到在那里吃闲饭的理由,本身需要一大笔钱——这与腐败无关。

    那么,一个年纪轻轻,脑子方面又多少有点问题的呃,纯真又美丽的少女,要怎么得到钱啊?这第三个出路,更是无论如何不能建议。而且就算不建议,这个城市的黑暗夜晚里,也有无数的人等待着为无路可走的少女们指出明路呀!

    这种状况下,除了中途改道,先带琥珀回家,把她保护起来,还能怎么办?!

    感觉一阵微风袭过,什么东西直砸过来。陈九洵反手抄过飞来的长面包,不满地问便利店老板:"干什么?"

    "送你的小女朋友。这个口感不错。"光头老板胖胖的脸上,全是笑,"新年才开头,我也不催你。下个月清账啊,乖乖地把钱送来。你莫非想在我这里欠出个天价吧?"

    又来了,又来了,"我知道啦!"陈九洵烦恼地快步走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当老板在身后大声叫"等等!你满十八岁没有!没有满的话,不能进行不纯异**往——不纯同**往也不可以"的时候,一把抓住琥珀的手,在路人的好奇目光里,落荒而逃。

    Φ风谷ΦΦnausicaaΦΦ风谷Φ

    啊啊,真是无比倒霉的一天啊。陈九洵哀叹。怀着改天要去庙里拜拜的愿望,终于到了家。

    他用肩膀顶开门,把箱子放在地上,看看安静无比的房间,"安然没回来喂,真的只能先吃速食品了。"

    "唔"琥珀心不在焉地点头,以巨大的好奇心打量周围。

    "你呢,就先住在这里,我也不会收你房租。"陈九洵打量食品商标,"等我的朋友回来,让她帮你料理日常的事情。再教你点别的你在听我说话吗?"瞪住已经顺手打开自己卧室门的琥珀,陈九洵只觉全身无力,"你你你!哪有随便就转到男生卧室里去的啊!"从箱子里拣了罐啤酒,陈九洵递给琥珀,实在不能说心情很好,没好气地说:"喏!你要的。"

    琥珀冲陈九洵高兴地笑了,手里拿着易拉罐,却不知道怎么开。看着她好奇抱住易拉罐的样子,陈九洵静默片刻,叹了口气,动作很慢地为她拉开拉环。表情还是很硬,语气稍微松动,"这样开。"

    "谢谢你!"琥珀笑得像小孩子,两只大大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陈九洵看她小口啜啤酒,"怎么样?"

    "好奇怪的味道呢!"琥珀高兴地笑。

    "你喝得下去啊?"真是不敢相信。陈九洵再递罐果汁给琥珀,"你开开这个给我看。"

    琥珀模仿陈九洵刚才的动作,拉开拉环,"这样?"

    她学得很快,倒让陈九洵有些惊讶,"这么快哇哈哈,我就说嘛,只要有人教,没什么学不会的!"陈九洵大笑,"以前没有喝过啤酒而已吧,哇哈哈哈哈!"

    琥珀仍然好奇地看手里握的容器,"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你刚才买的那些,也没有见过。"

    "哈?"陈九洵把速食品箱子拉过来,"这些,没有见过?"

    琥珀看了一眼箱子,高兴地说:"嗯!"继续看手里东西。

    这、这个女孩子,以前在家里,到底是在受什么样的虐待啊,最常见的食品也没见过吗?

    ""陈九洵飞快转开头,片刻后回头,依然满脸大大咧咧的表情,"那现在,先认识认识它们好了。哪,"他把东西一样样扔到地上,"这个是酱牛肉,那个是甜酱"

    琥珀笑,又啜了口啤酒。陈九洵问:"真的喝得下去啊?"

    "嗯!"

    "你真行。"凝视少女不知道忧伤,亦不考虑将来的样子,陈九洵轻声说。随即也和琥珀一样,在地板上坐下。沉默片刻,他大声说:"好吧!来开酒会。"

    "耶!"

    "我这里有果汁、有啤酒、有葡萄酒,冰箱里还有高度数的酒喏!全放在这边。虽然鼓励未成年少女喝牺,是犯罪,不过也无所谓吧。"陈九洵想起什么似韵,问:"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没有?我叫陈九洵。"

    "陈九洵!陈九洵!"琥珀笑。

    "老是叫我干嘛!杯子。"陈九洵把杯子和食品推到琥珀面前。看琥珀用一种似乎可以称为优雅的姿式倒酒以及喝下,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某种信心一样,低声说:"你什么都会学会的。什么都会好的。"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杯酒,仰头倒人喉中。

    其实也是第一次,喝真正意义上的酒。火蛇般的灼烧,让陈九洵觉得很不舒服。他忍住没有咳嗽,想,喝这种东西,真的就能不郁闷了吗?视线转向琥珀,看她以好奇的神态,品尝每种酒。像是比赛样,陈九洵又灌了一杯;看她笑得无忧无虑,又喝那么多酒,算是郁闷还是不郁闷啊?

    "我呢"陈九洵忽然说,"早就没有家人了。"

    琥珀闻言,惊讶地看着陈九洵。

    陈九洵注视玻璃杯,用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沉静的声音说:"尽管没有亲人,靠自己的力量,也活下来了,没有变成什么悲惨故事里的反派。所以,我相信只要努力,是可以好好活的。"

    陈九洵抓了抓头,"如果没有了家人必须自立,一开始会不习惯,然而这个创伤,早晚会好。所以,今天大大醉一场,明天起来的时候,就必须充满干劲,说,我是这个世界里最最最强的!"

    "啊?"琥珀烂漫的笑容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地看着陈九洵,等他继续说话。可是,没头没脑说了个开头,陈九洵一点继续的意思都没有,埋头喝他的酒。之后再也没有和琥珀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