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直到将材料下锅,埃米尔才转身去开冰箱旁的柜子。柜子里摆满葯罐,又是他吃葯的时间了。

    他将各种葯丸放进一只杯子,缤纷的五颜六色像是糖果,最后一种葯却迟迟找不着。

    姬心草忍不住出声提醒:“在柜子最下层,绿色葯罐的后面。”

    他依言找寻,果然找着了。他瞧着她,漾开愉快笑意“原来你这么注意我,连我吃什么葯部记得啊。”

    “天天看你吃,很难不记得。”她初时认为他性格怪异难测,却没想到他有这么一张刀枪不入的铁脸皮。“你为什么要吃葯?”

    吸血鬼百病不侵,即使他有一半是人,偶尔会生个小病,也不需要吃这么多的葯吧?

    她下禁猜想,莫非他患了某种绝症?

    “我在造福人群啊。”碗里多彩的葯丸散发刺鼻的气味,他抓了一把送入口中,蹙眉吞下令人不快的异味。

    “难道这些葯是用来毒死吸血鬼的?”

    他闻言差点把嚼了一半的葯屑喷进汤锅,玩味地睨视她“你就这么笃定地认为吸血鬼是害虫?”

    “我是人类。”猎物与天敌当然不能并存。

    “你杀过吸血鬼吗?或者我该问,你见过真正的吸血鬼吗?”

    她被问住了,诚实地摇头“现在吸血鬼已经很少了。”

    “那么你的认定从何而来?不外乎你家那套驱魔师教育灌输的知识吧?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别轻易相信。有时候,即使是亲眼看见,也不要相信。”他舀了汤递给她,轻声道:“否则也许会像我一样,犯下痛悔一生的错。”

    他语气轻描淡写,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却如撕心裂肺般,狠狠震痛了她胸口,她几乎想问那个令他痛悔一生的错是什么?

    “所以,何不用单纯的眼光看我?撇开你家女使要你做的事,单纯以你女人的眼光来看我”他碧眸一眯,恢复风流德行“其实,你有一点喜欢我吧?否则这几天我们同床共枕,都没见你将那把可爱的小剑拿出来?”

    “没有足够的胜算时,我不会贸然行动。”

    “你真是坦白得令我伤心啊,连一点幻想空间也不留给我。”他咯咯轻笑,暧昧地朝她眨眼“真的没有?如果你害羞,可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我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没有害羞。”他并未碰触她,视线却十足放肆,简直是以眼神在爱抚她了,被他盯视的部分灼热发烫。

    她承认他很迷人,俊美的皮相添上魔性的魅力,像一个淬毒的瑰丽梦境,她得不断提醒自己彼此的身分,才不致沦陷。

    她咬着唇,迎视他那双无时无刻不在勾引她的碧瞳,将汤碗交还给他“你喝吧。我知道你不吃一般食物,但空腹吃葯总是不好。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只是不饿。”

    她话才说完,他竟笑了出来。

    她瞪他“有什么好笑?”

    “我感动啊!”他笑着,捉起她柔荑按在自己发暖的心口,故意逗弄尴尬的她“感觉到了吗?因为你这句一点都不关心我的话,我这颗冰冷无情的心脏搏动加速,温暖起来了呢!”

    他早已摸透她外刚内柔的个性,她口头上严谨地说着正邪之分,其实心肠太软,同情心太丰富,偏偏使命感过重,迟早会把自己绑死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不适合成为驱魔师,就像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女孩也不适合。她们俩一开始就不该生在姬家。

    他轻啄她柔软手背,任她窘迫地把手抽回,笑道:“虽然我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但为了你,我愿意破例一次。”

    他端起汤碗喝了口,俊脸霎时皱成一团,就像怕吃葯的小孩,想吐掉,最后还是吞了下去,低叫:“天哪,真难喝!”

    “难道你从没吃过普通食物?”浓汤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应该不是他手艺不佳,而是他的味蕾出了差错。

    “在很久以前吃过,不过,鲜血太美味,足以掩盖任何味道,例如”他撕塑胶袋如撕纸张,拿了一小块塞入口中,慢慢嚼着“果然,两者滋味尝起来差不多。”

    她看得皱眉“塑胶袋不能吃,你不知道吗?”

    “只是向你证明,能吃与不能吃的对我而言味道没两样”他猛地呛咳起来,似乎被塑胶袋噎住了。

    她帮忙拍抚他背脊,心焦地斥责“快吐出来!要证明也不必真的吞下去啊!快吐出来!”

    见他越咳越剧,俊脸由白转红,咳得喘不过气,她慌了“我去叫酒保开车,去医院”

    腰间蓦地遭他铁臂缠上,亲密地将她揽入他怀抱,愉快的低沉笑声在她头上扬起。

    她一愕,随即领悟他骗她!

    “毫不关心我的人,反应未免太紧张了吧?”他吐掉塑胶袋,轻咬她柔腻的耳垂,双手从她毛衣下摆探入,握住她纤细腰身。

    她咬牙,恼怒自己居然上当,气得口不择言“我是怕你噎死,我就不能亲手取你性命!”

    “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好好保住我的命,等你来杀我!”

    他大笑,堵住她不情愿的唇,双手滑入她衣内,抚爱她馨软的身子,娴熟地撩拨起她的欲望。

    他的胃在疯狂抗议,渴求着血液的滋养,他对她的渴望却更炽烈,不顾一切想亲近她。

    他能感觉到,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幽影正默默看着这一幕。

    她虽死犹生,深入他的骨血与灵魂,伴他度过悔恨交加的数百年;于是他虽生犹死,如行尸走肉,在物换星移之间,他成了一滩寂然死水,无人能撩起半点波纹。

    直到遇见这个叫姬心草的女孩,她一箭射破他的麻木不仁,在他心版上溅起许久不曾有的火花。

    拥着倔强又矛盾的她,他没有背叛的罪恶感,有的是如同数百年前那个绝无仅有的拥抱,一种令他舍命也想拥有的强烈悸动

    “等等”转眼间,姬心草已然衣衫不整,她轻喘着,推开压迫自己的火热身躯“这里是厨房。”

    她勉强接受与他发生关系,可是也得看地点,选在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厨房里,她没这种心理准备。

    “今晚客人很多,酒保不会有空进来。”他吮吻着她细致的颈项,将她推坐上流理台,反手自口袋中摸出“铝箔包”不让她有推托的借口“也不必费事上楼了,我怕我们的兴致被打断,顺手从你枕边那盒拿了一个。”

    这男人!

    她狠狠瞪他,想一口咬在他厚颜的脸皮上“听说你冷感。”居然随身携带保险套,根本是欲求不满!

    “被你治好了。”他低笑,一口咬住铝箔包边缘撕开,瞅着她不快的脸色“你似乎宁愿我继续冷感?”

    “当然!”银剑就放在她上衣口袋里,但偷袭必须出其不意,他为此吃过亏,必定有了防备,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他们的实力差距过大,正面为敌,她绝无胜算。

    她咬牙道:“我宁可和你拚个你死我活,也不要”言语止于他的骤然入侵,她倒抽口气,紧紧掐住他肩头。

    “拚得你死我活,太伤感情了。”他知道她的紧绷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尖锐的欢愉,他在她耳畔邪恶地低喃“反正要死,我宁愿选择在床上被你榨干,死在你销魂的怀抱里,你意下如何?”

    她竭力咬唇,不让难耐的呻吟逸出,她水雾双眸氤氲如醉,似乎随时会融化屈服在他身下,偏又负隅顽抗,理智与情欲拉锯之间,她绽放惊人的艳丽,令他心醉痴迷。

    “在一个对你有兴趣的男人面前露出这等反抗表情,等于是变相的挑逗,你知道吗?”他的嗓音因情欲而沙哑,着迷地看着她的发丝披散在他渗着红色淡汗的手臂上“会害他不想放开你。”

    她闷吟了声,十指深深地嵌入他肩头,像要推开他,又像要揪紧他,圆亮瞳眸气恼地瞪着他。

    他低笑,啄吻着她不情愿的娇美容颜,陶醉地聆听她压抑的喘息。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浪荡,仿佛要毫不怜恤地摧毁她,又保留一丝珍惜与温柔,令她彻底融解在欢悦之中,而不致使崩溃的时刻太早来临。

    他的呼吸缠绕着她,她狂乱的心跳震撼着他,抵抗与求欢之间,淋漓激烈地抵死缠绵

    激情之中,他唯一的念头是一个月不够。他想要更长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姬心草躺在床上,朦胧间,感觉有人替她盖好毯子。

    她不动,佯装熟睡。实际上,她全身酸痛,累得不想动。她知道他会察觉,却不会揭穿她。

    果然,对方替她盖好了毯子,在她颊上落下一吻,便退了开去。在他退开时,她听见他发出一声带笑的轻叹,似是挪揄她的伪装。

    她咬牙,装睡到底,不去理会他的嘲弄。

    从厨房那个脱轨的夜晚以来,这几天她简直活在地狱里。他亲身给她示范了何谓“纵欲”他不再看书,只爱拥抱她,但始于拥抱,往往终结于凌乱的床铺间即使他一开始选择拥抱的地点并非卧房,至少最后他会将累得睁下开眼的她抱上床。

    她痛恨这件事,不只因为害她几乎下不了床,更恨那近乎死亡的快感。他是条善于引诱的蛇,她无法抗拒他,宁可这件事带来千刀万剐的痛苦,而非享乐的欢愉,她的理智在挞罚自己的沉沦。

    唯一的好处是,纵使吸血鬼的体能远胜人类,他也会疲累,事后会搂着她沉睡。但她累得醒不过来,想偷袭也没体力。

    她像掉入一个桃色陷阱,他困住了她,以放荡的游戏摧毁她的意志,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身体可以被他掳获,理智绝不能屈服,她不过是在敷衍他,她的心没有沦陷,绝没有

    她倦得不想醒,也鸵鸟地不愿醒,昏昏沉沉地蜷缩在床铺间,直到窗帘上的日光消失,提醒她夜晚来临,她不得不起身,这才发现枕畔空了,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不必面对他,她松了口气,伹也微感讶异。这是第一次,她醒来时不见他在身边。

    她下了楼,屋内静悄悄的,他似乎不在。

    她走出屋外,巷内树木上的灯已经亮起,洒下满地温暖光辉,一片宁静。她依然没看见他,却看见一个长发小女孩在树下捡拾落叶,另有一个小男孩坐在树上枝芽间,闭目沉睡。

    两个小孩都不是人类。姬心草驻足望着他们,小女孩外表甜美可爱,真实身分是个妖精,在此管理一家“密对店”

    密对店,是专门给术师交换法术用具的地方,以物易物,不接受一般金钱交易。

    小女孩动作很轻,不时仰望树上的小男孩,脸色戒慎恐惧,快快捡完了落叶,溜进屋内。

    姬心草明白她为何害怕,小男孩是“地灵”一种孕育自地心的生物,据说地灵所在之处,空气会特别芬芳洁净,植物生长盛放,鸟兽安然栖息,他们具有奇妙的安定力量,万物都乐于亲近。但近年环境剧烈变动,地灵逐渐消失,她眼前这一位是最后的幸存者。

    她望着树上颊白唇红的漂亮男孩,他身上流动的能量没有愉悦或安宁,而是混乱肮脏,彷佛将世上所有的污秽包裹在那具小身躯里。地灵是反映大地状态的镜子,她不难想像,现在的自然环境恶劣到什么地步。

    巷道另一端突然传来声响,姬心草闻声转头,看见南宫璟站在茴香馆门口,正诧异地望着她。

    她没有多想,迈步朝他走去。

    “如果你要找埃米尔,他没有来这里。”南宫璟温声开口,见她发丝被风掠起,露出布满吻痕的颈肤,他俊眸掠过一抹异色,没有多说。

    “我不是来找他。”原本是想要打听他的去处,但南宫璟先说了,她反倒问不出口。“既然来这里,不拜会你这位优秀的驱魔师,总是可惜。”

    她们姬家和南宫璟并无过节,但因为九玉公会的缘故,往来不多,不过表弟秀和在他门下学习,无形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南宫璟闻言微笑,引她进入屋内,端了一盘刚做好的巧克力糖给她试吃“我刚做好的,尝尝味道如何?”

    她拈起一颗糖,想起昨晚埃米尔谈起的事“听说你要结婚了?”

    “刚订婚,结婚还得等,她说想多享受一阵子未婚妻的头衔。”想起那个笑咪咪地赖皮拒婚、让他又恼又爱的活泼女人,南宫璟淡漠的脸色添了分无奈,也有几分纵容的愉悦。

    “秀和说过,如果你因为结婚必须退休,不能再教导他,他也会祝福你。”驱魔师的工作有相当的风险,南宫璟数年前曾因此险些送了命,生性恬淡的他若为了家庭而退出这一行,她并不意外。

    “我不会退休,只是不再接受太危险的委托。”他不想多谈自己的事,转开话题“秀和很担心你。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阻止埃米尔追你。”

    回去?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还能回得去吗?姬心草涩然道:“我必须完成该做的事。”

    南宫璟不赞成地摇头“你斗不过他,再这样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你也想勾搭我的女人吗,南宫?”店外扬起慵懒的声调。

    埃米尔踏入茴香馆内,揽住姬心单,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你来找我吗?看你睡得很熟,应该不会太快醒,我就自己出门了。”他将一个小纸袋给她“这是给你的,你先回去试穿,我和南宫谈完,马上回去陪你。”

    他软语赔罪的亲昵姿态,像个温柔的情人。姬心草明白他是故意做给南宫璟看,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懒得多费唇舌,拎了纸袋便离开。

    “你这几天还是有好好吃葯吧?”南宫璟注视着埃米尔。他的妖气明显减弱了,但那些葯物并不会造成这种影响,为何如此?

    “大部分的葯还是照表操课,不过那些治疗阳萎的葯我不吃了,虽然理论上它们应该能让我表现得更勇猛,不过万一有个闪失,麻烦就大了,毕竟身边有个可爱的女人,我可不想让她失望。同为男人,你能理解我的顾虑吧?”

    埃米尔促狭地注视着他,存心让他尴尬。最优秀的术师,同时也是脸皮最薄的术师哩。

    果然,南宫璟俊脸微红,开始不自在,立刻改变话题“你不该将她强留在身边,做得太过分了。”

    “没人教过我什么叫做收敛啊。”他放肆地咯咯轻笑。

    “你这么做,是害了她,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你最好在姬家人找你要人之前放她走。”

    埃米尔不答,从盘子里拈了颗巧克力糖,在南宫璟讶异的目光下,他将糖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满意地颔首“嗯,味道还挺不错的。”顺口问:“星年呢?这几天都没看见他。”

    “他朋友住院了,他过去照顾。”南宫璟惊讶万分。吸血鬼的味觉与常人不同,一般食物对埃米尔而言是淡然无味,甚至是令他恶心的,现在他却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埃米尔对他惊诧的眼神视而不见,将整盘糖端来据为已有,又道:“对了,你有保险套吗?来一盒吧,这两天做得太凶,全部用完了。按规定我不能离开浓松道,只好靠你‘补货’了。”

    南宫璟闻言彻底僵住,脸上薄红如火燎原,瞬间面河邡赤,连耳根都红透了。他瞪着一脸无赖的埃米尔,想开口斥责,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宫啊南宫。”埃米尔笑叹着,一手扣住他肩头“好歹我从小看你长大,监视我的工作从你师父转移到你手上,你算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所以我好心地给你一次警告。”

    他懒洋洋的嗓音转为低沉,碧瞳透出森森寒意“你敢煽动她逃离我,我就杀了你可爱的芹儿未婚妻,你想娶她,就去跟她的鬼魂结婚吧。”

    南宫璟变了脸色“你敢?”

    “我为何不敢?”他微笑,笑颜正经八百又邪魅疯狂“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你如果要夺走我唯一拥有的,我也要让你痛不欲生。好朋友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陪着我继续孤单,有何不可?”

    南宫璟凝视着他“你变了。”

    从前的埃米尔散漫、对什么都兴趣缺缺,不论科学家在他身上施打多少葯物,带来多少痛苦,他永远嘻笑以对,以一种麻木的态度游戏人间。如今他有了情绪变化,有了执着,有了想抓住的人那女孩,恐怕真是回不去姬家了。

    埃米尔淡然一笑“我没变。”

    只是死去的部分被唤醒了,像枯死的枝冒出了重生的新芽,渴望着她这道温暖滋润的雨水。

    当年他冲动之下铸成大错,他悔恨万分,立誓再也不杀人,但为了得到她,必须踩着谁的尸体前进,他都不在乎。

    “就这么说定了,南宫。你别乱来,就能安安稳稳地当新郎。我要回去陪那位可爱的小姐了,免得她胡思乱想。这盘糖我顺便带定,下次再有这种糖,别忘了送一份给我。”

    埃米尔转身出门,走了几步又回眸瞧他,笑道:“记得,保险套帮我多买几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