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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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又梦见了中学时代的事情?

    是幻?是真?她早已分不清。

    日本午后宜人的熏风仿佛还吹拂过身边;窗外则是她喜爱的白杨树正摇曳着嫩绿的枝叶。

    其实,说正确些,她爱的是秋天的白杨树。

    秋天的白杨树会撒落一地的金黄供她捡拾,做成书签;会落满她的发梢,任她拂了一身还满,仰头凝望。

    但,她是属于夏季的。

    夏日的阳光够强,符合她向阳的特质。

    楚琳总笑她是一株活生生、会走动的植物,才会如此趋光、爱晒太阳。

    她也不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爱晒太阳也没什么不好。

    她就爱那暖洋洋的感觉,总让她发自内心感觉舒适、愉悦。

    至于白杨树,就留给秋季,就当作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好证她回忆夏日的暖阳。

    白杨树为她收藏了夏日的美好,教她怎能不爱?

    而且“杨”与“阳”是同音

    巧极了,不是吗?

    铃木老师分贝极高的咆哮声还迥荡在耳边,她竟又恍神了。若铃木老师有知,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她大概也无从得知吧!

    每一次,都是同学事后心惊胆战地向她转述,她方知一二。

    是的,只有一二。

    因为同学们说话时,她总是又会被周公给拉去下棋,总是只听到开头的一、两句

    说来,她对不起的人还真不少!铃木老师是其一,其他林林总总,各科目的老师更是不消说,就连向地问路的路人也常常被胡里胡涂地指到别的地方去。

    当然,受害最深的就属几个和她较好的同班同学。

    每次她们都要耳提面命、再三交代今天哪科老师又出了什么作业,明天又安排了什么考试。就连她挨罚受骂,她们都还会在事后谆谆告诫,要她多少收敛些,免得日子难过。

    天知道,是她日子难过,还是她们受她之累而日子难过。

    最惨的是,她们说了许多,却完全不知道她听进了多少。说有五分可能还太多,怕是连一分也没有。

    只要她的功课没做,就会带到课堂上边睡边写;书没念,考试照考,成绩照样高分。三年下来,铃木老师总是盯她盯得紧,却是自己徒增白发,同学唉唉叹息。

    总归一句,亏她们还有耐心同她说话,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现在想起那段日子,她竟然有些想念铃木老师久达的斥骂声。

    这样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道德

    是吗?

    偷偷吐了吐舌,学着楚琳俏皮的小动作,丁水柔的脸颊依然胶着在抱枕上,不想起来。

    枕上犹有余温,在在提醒她梦境的真切。

    还是,不想起来

    奇怪的是,她不是早就淡忘了吗?

    为什么在梦中竟是原地清晰?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似的。

    丁水柔抱着抱枕,嗅着上面自制芳香精油的味道,神智迷惘地想着。

    于是,她放任自己再一次趺入迷离的梦境

    依旧在长廊遇见了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他是上回的那个男孩。

    他,仍是背着光,面孔依旧模糊。

    背景是雨,淅沥淅沥地打在屋檐上,让校园有种迷蒙的凄美。

    而傍晚的长廊一片清冷,拖曳出两道长长的阴影。一道是她的;另一道则是他的。

    颐长、挺拔,他身姿卓立,屹立在长廊一角。整个身形有三分之二以上隐没在阴暗中,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斜背在身后的剑袋。袋里是竹剑?他是剑道社的?

    瞧他背着剑袋的模样,应是社团刚结束吧!她眯起眸子,懒懒地打量着他。

    好困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奇怪?她不是在梦中吗?怎么还这么爱爱困?

    忍不住地,她又打了个呵欠。

    懒得再深思,思绪一转,看了看四周。

    她怎么还在这儿,没有回家呢?

    是啊!

    同学都走光了,瞧这光景,早已过了放学时刻。

    她为什么还在这儿?若没记错,以前她放学后虽然会留下来照顾教师办公室前那一排排观赏植物,或是到园艺社去浇花

    不过,今天下雨了呢!

    雨天,植物是不需要浇水的,那她为什么还在这儿不回家呢?

    难道,她又睡过了头?混过了一天?

    呃,也不是不可能唉,她的脑袋里又是混沌一片。

    算了、算了,她放弃了,不想了。

    太累了对!太累了。

    好想睡呵雨,还是淅沥淅沥的下,始终没有停过,长廊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相对无言。时间静静地流动着,长廊下,泥土地上,教雨水冲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洼。雨滴在其中跃动着,激起一固固的经漪。

    他们就这么对看,大有站到地老天荒的态势。

    是相看两不厌吗?

    可是,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呢!

    算了,就这么着,无妨的。

    反正无言尽管无言,她亦不觉得尴尬,因为她向来不多话的。

    对她而言,把说话的时间折抵来睡觉还比较合算。人人皆知她极重眠,四季不分。说话多累,还得花力气,不是吗?她向来极懒,再说,赔本生意她是不做的。

    呵!差点忘了,现在她是在梦中,中学时代的梦中,还没踏上职场呢!算盘不必打得那么精。边打着呵欠,她移动步伐,缓步越过了池,自顾自地把手伸出长廊外摊开,任冰凉的雨水滴落手心。

    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问她,她也不明白。

    其实,她不喜欢雨的,她喜欢的是暖阳。

    暖阳与雨天应是相对的,然而虽然她不喜欢下雨,却也不排斥。

    毕竟,植物们要阳光,也需要雨水,而且下雨也省了她浇水的辛劳。

    说到底,她完全是以植物为出发点来考量,这与一般人惯有的思维不同,她就是这么奇待,总教人惊讶。

    只是,在她心中,却宁愿自己日日浇水,也不愿乌云遮蔽了她的艳阳。

    是的,她的艳阳。

    她涸岂妄地私自这么认为。

    因为她是真的喜欢暖阳,喜欢极了。

    她喜欢被暖阳照拂,喜欢身心同枝叶般舒展开来的感觉,那会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如同植物,与植物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所以何妨,就这么狂一次吧!

    就让她狂妄地把艳阳纳为已有!

    其实,她并没有忘记,植物在艳阳下是会干枯而死的,她还没有粗心到这种地步。

    只是,她宁愿自己勤劳些,为心爱的植物架起遮阳棚,或是一盆盆移进室内。至于校园里的树木,她并非不关心,只是它们本来就不怕日晒两淋,用不着她担想着、想着

    倦意又袭了上来,眼皮渐渐沉重,一点一点地往下合,恶意催促她人眠。

    伸出长廊外的手,她就这么忘了收回,逐渐冰冷。

    忽地,被拦腰一扯,一只温热的大掌不请自来地覆上她冰冷的手,身后则传来剑袋掉落的沉重声响。

    嗄?

    她难得惊讶,然而,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吓着了。

    他只是个陌生人哪!他们根本就谈不上认识。

    他真是逾矩了。

    她从来没跟男性如此靠近过,但向来温吞的她却时反应不及,只能兀自发愣。

    而她的手也就这么任人握住,忘了抽回。

    霎时,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猛然窜人鼻间,令她措手不及。一股热气在她颈项间徘徊,教她闪躲无处。

    不、不要

    不是害怕,只是想逃,下意识地,她知道这男孩不会伤害她,她就是这么深信着。大概是因为他的举动很温柔吧!

    可是她还是想逃,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逃的吧!

    毕竟,她被一个陌生人唐突了

    不!其实,她知道这不是答案,她想逃是出自于一种特殊的直觉,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盯上了

    对!就是这个词汇子—盯上!

    她一直通寻不着的词汇。

    先前还不觉得,现下,她心里的感受却是深刻极了。

    看不见身后,丁水柔却敏感地察觉他的目光锐利,带着灼人的热度。

    热到几乎要烧穿了她的背!

    突地,她浑身一颤。

    似乎误以为她的颤抖来自于寒冷,身后的大掌更加紧握,掌心的热度仿佛呼应着他灼热的目光,源源不绝地向她传采,渐渐温热了她的手。

    好暖她才这么想着,握住她手的大掌却忽然略略抽开,让两人的手心间灌人了些许冷空气。

    “还不是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带着些许霸气,巧妙地勾动她的心弦。

    这是对她说的呢?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完了!她更想逃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像是接到了最后通牒。

    她就像是一只笨拙地一脚踩人陷阱的小动物,正竖起毛,保持高度的警戒。

    难道她现在只能任人宰割?

    呜,好想逃她好想逃

    不行,她没力了,又想睡了。

    也好,就让她睡死吧!这样就不用再烦再想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此时此刻,她决定宣誓加入鸵鸟一族。不过,谁能告诉她入会手续在哪里办啊?

    “喝!”不由自主地,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冷!

    男孩的大掌正式撤离,她一时不能适应,手无意识地抓握了下,却只捉到一团比自己被温热过的手更冷的空气。

    不知何时!男孩背起剑袋!从与她相反的方向步人雨中。

    转过身时,她只见男孩的黑发在两珠的浸濡下狂傲不驯地

    随风乱舞。

    好像一团火,一团燃烧中的火热太阳。

    他明明是黑发,她怎会有这种错觉?

    对了,伞!

    环视四周,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伞。

    她想逃离他,却又矛盾地替他寻伞,真是可笑极了。

    “等”扬起手,欲伸出长廊之际,她却又突然放下。

    差点忘了,她不能随意淋雨,即便只有手亦然。

    淋雨总是会让她感冒,屡试不爽。

    罢才她怎会傻到将手放人雨中呢?真是傻透了!

    “苹果的香味。”男孩忽然顿住脚步,修长的身形在雨中显得有些处幻。

    “什、什么?”距离有些远了,她听不清。

    “你的身上有苹果的香味。”顿了半响,他的唇扬起一抹雾气的笑。

    然而,她还是没听清楚。

    天空的雨无止境地下着,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一张雨的网,一张空间的网,一张时间的网一张回忆的网。

    一张有心人设下的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