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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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电话响了六声后,哔的一声,自动转到答录机。

    “逑儿,是我,今天是我在金采公司当模特儿的最后一天,你却又请假,没能看到你,让我有些失望,希望你不再生气了,这不是为我,因为不值得,我只愿你快乐。

    “广告顺利拍完了,王导很满意,直说这支广告一定会捧红我,问我要不要和他签经纪约,我只脑凄笑,我当模特儿只是因为你,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让我点头。

    “逑儿,两天不见,我好想你,想你的人、你的声音、你的气息,连你凶凶指责我的样子我都想,我真的很想你,不过我知道,你继续请假就表示不想见到我,所以我也只能打电话借着答录机和你聊聊,不敢直接上你家找你,我更了解,要你肯来见我,才表示你原谅我了。

    “我正往这方面努力,相信你很快就会看到成果了,无论你何时来找我,我都会展开双臂迎接你。早点睡,我的爱,我会在梦里想念你的!”

    答录机跳起,房里恢复宁静,沙发上的郝逑看似面无表情,但眼里泄漏了一丝柔软,对于这三餐外加午茶、消夜时间准时打来的电话,里面满满是关怀情意,就算她不接,他仍是诚意十足,任何强悍的心都会软化的。

    不过,他所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她可不会轻易原谅他,至于他接下来要出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她才不会屈服。

    郝逑抬高脸,神气的轻哼一声,虽然姿态很高,她却让答录机倒带,再听一回。

    “我的爱,我会在梦里想念你的”

    听着这句话,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觉。

    ----

    “玉女红星陷爱河,金发帅哥随侍左右。”

    “爱相随,难舍难分,饭店共度一夜,郝艳想婚了”

    电视新闻里,sng车开到饭店前做现场连线,男女记者和摄影记者挤满饭店里外,都在抢头条新闻。

    男女主角一出现,马上引起騒动,他们落落大方的接受采访,镜头里俊男美女非常上相。

    郝逑瞪着电视萤幕,女主角是她所熟悉的妹妹,男主角更是烧成灰她也认得,只是这两人甜蜜相依的模样让她看了许久才能接受。

    这段恋情不但震惊了社会大众,同样让家里掀起风暴,大家都在问:那个外国人是谁?他的身分也在各方记者不辞劳苦的追查下,慢慢浮现了。

    当然,最了解他的人是郝逑,但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惊涛骇浪,宛如龙卷风过境。

    这就是那混蛋正在努力的事吗?和她妹妹闹绯闻,好让她气急败坏的冲去找他,合了她主动的如意算盘,不管她是不是决定要拿刀砍了他?

    这男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搭上艳艳,她并不担心艳艳会受布莱恩的迷惑,艳艳对大哥可是一心一意,顶多想藉绯闻让大哥吃醋,她更可以放心布莱恩不会变心,他先对她露了口风,就是等她的反应,所以这对男女将新闻吵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尽皆知,只是为了她。

    人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竟反其道而行,将小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会不知道她最讨厌成为目光的焦点吗?郝逑闭了闭眼,隐忍着头痛,可以想见的,等会儿到公司又是另一场的流言大会。

    丙不其然,从郝逑一踏入公司起,男女同事纷纷拿着各家报章杂志来询问她。

    “郝经理,布莱恩竟是tc企业的创意总监呢。”

    “经理,你当初找他当模特儿时,知不知道他的身分啊?”

    “哎呀,郝经理私下和布莱恩这么熟,一定早知道了,只是没和大家说而已。”

    “啊真的吗?那经理你太不够意思了。”

    七嘴八舌,每个人都有话讲,也问个没完,根本没让郝逑有开口的机会。

    “现在是上班时间,怎么这样吵闹呢?”江群出面清场。

    众人连忙收起报纸杂志,奔回自己的座位工作。

    “郝经理,你今天与我一起去新竹工厂,十分钟后出发。”江群丢下命令后转身回办公室。

    郝逑松了口气,与江总出门总好过留在公司被这些秃鹰似的职员吞噬,她赶忙做准备。

    在车上,郝逑与江群同坐在后座,休假两天没处理工作,办公桌上堆了一堆公文档案,她都拿到车上,想乘机办公。

    “郝经理,车上看公文很伤眼睛的,别这么苛待自己。”江群出声。

    郝逑微笑,受教的合上档案夹。江总总是为她着想。

    江群再问:“休息两天,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是休假,心情一直很平顺。”郝逑避重就轻的回答。

    “逑儿,私底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知道你的家人都如此唤你。”

    “可以。”郝逑点点头。

    “逑儿,我就像你的父执辈,从第一眼看到布莱恩,我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肯屈就当我们公司的模特儿,自然也是因为你,更别提他特别的黏你了,但是你突然休假两天,布莱恩虽然照常将广告拍完,但我私下到片场看过,第一次发觉片场闷成那样,布莱恩冷着一张脸,而导演和工作人员就像小媳妇,情况与你在的时候截然不同,能让一个男人变化这么大,当然只有感情因素了。”江群有条有理的分析。

    “那可能是跟别人的感情因素,不一定与我有关。”郝逑嘴硬。

    “逑儿,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江总要说故事,她很有兴趣听。“好啊。”

    “这是关于我大哥的真实故事,他一出世就是含着金汤匙,可是大哥他很聪明干练,将庞大的企业管理得有声有色,年轻时,他遇上一位漂亮的女孩子,他很喜欢她,可是女孩出生贫困家庭,两人的家世相差非常大。大哥爱她,却又嫌弃她的身世,女孩知道,尽力包容,用更大的爱回应他,希望能弭平彼此之间的差异。

    “大哥个性严谨,不喜欢人犯错,就算是善意的欺瞒一样让他痛恨,那女孩找到了舞蹈表演工作,她想发光发热、出人头地,可是她知道我大哥不会喜欢她做抛头露面的工作,她就先瞒着他,打算等有点名气再告诉他。

    “可惜大哥先知道了,能想象得到他有多生气,他不听她的任何解释,一口咬定女孩子骗了他,就算她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也是欺骗,他不能忍受,没有转园余地的断了这份感情,让那女孩黯然离开。”江群停下,喝了口饮料。

    郝逑默然,可以感受到江总这个故事像是特别说给她听的,她不明白江总是如何察觉到自己与布莱恩的事,但他却点出他们之间问题的症结。

    “故事有后续发展吗?”她忍不住问。

    “既然是年轻时发生的事,离现在也近三十年了,当然会有下文了。”江群轻笑,不吊胃口的继续说下去。

    “后来大哥在家里的安排下,娶了门当户对的贤慧女子为妻,大嫂她温良婉约,不懂商场的斗争,也不插手男人的事业,是个标准的贤内助,完全符合大哥选妻的标准,从此,王子和公主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

    “结婚越久,大哥越常想起那个女孩子的好,他们脾气相仿,两人在一起时总是和平愉悦,毋需多做什么,就能得到最大的快乐,似乎彼此就是上天安排的最佳伴侣。大嫂对大哥而言,只是一个好妻子,却无法触摸到他的心灵深处。事后的明了让大哥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只能将懊悔埋在心头,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江群轻叹口气,别有含意的看她一眼。

    郝逑抿抿唇,再问:“那个女孩子呢?她过得如何?”

    江群对她一笑“她过得很幸福,有子有女,生活优渥,还有个十分疼她的好丈夫。”

    这个好结果也让郝逑笑了,像保证似的对江群说:“我会审慎评估,绝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

    江群点头,语气真诚的说:“逑儿,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以上司对属下,这样的关心似乎超过了界线,可是郝逑非但不会不自在,反而觉得江总真的像是自己的长辈,有这个好上司,她十分的幸运。

    必于布莱恩,她也该作出决定了。

    ----

    郝逑深吸口气,伸手按下门铃。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沈尧站在门后“逑儿,你来了,请进。”

    郝逑对他笑笑,走入屋里。

    来到客厅,沈尧招呼她坐下“想喝什么?我调杯鸡尾酒,你喝喝看好吗?”说着,他走向吧台。

    郝逑连忙拒绝“我不想喝酒,给我一杯开水就好。”

    沈尧动作俐落的倒了杯矿泉水,又为自己倒了杯白兰地,来到沙发旁,将水杯递给她“关于婚事,你订好日期了。”

    郝逑手一颤,差点打翻杯子“为什么你会这么猜?”

    “难得你会来我这里,又说有急事,应该就是这件事。你决定什么时候?”沈尧拿起一旁的行事历翻动着。

    “呃我不是来谈这件事的。”她赶紧声明。

    沈尧的手停住,抬起头。“哦,那又是为了什么事?”

    郝逑不自在的坐正身子“沈尧,我们订婚半年多以来,最常做的就是一起吃饭,有时去看看电影、表演,或者陪你参加应酬宴会,但真正谈心的时候并不多。”

    沈尧轻笑,端着酒杯坐到她身边,轻抚她的发“你知道我一向很忙,是不是觉得被我冷落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郝逑急忙否认,不着痕迹的痹篇他的手。

    沈尧疑惑的看着她。

    郝逑解释“我们虽然挂名是未婚夫妻,但是我们对彼此认识的程度比对个陌生人没多多少,我不知道你爱穿什么,爱吃什么,甚至不晓得你内衣裤的尺寸,更别说帮你买过一件内衣或一条内裤,这样不熟悉的两个人说要结婚,听起来很可笑。”

    “这没什么可笑,这些琐事我都有专门人员代为解决,不过你若觉得应该是由妻子管理,我就全权交给你,只是你有时间做这么多事吗?”

    郝逑无力,他根本弄错她的意思。“我要说的是,我们还没熟悉到该结婚的时候。”

    沈尧皱眉,眼里多了抹深思“你还不想结婚?”

    郝逑不知道该点头或摇头,她只是不想和他结婚。

    沈尧看到了她的紧张犹豫,想到另一方面。“是从我告诉你要结婚开始,你就有这毛病了吗?”

    “毛病?”

    “结婚恐惧症,我听过,但是没想到你会有这症状。”

    “不,不是结婚恐惧症,我我是不要结婚。”郝逑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

    沈尧喝口酒,神情冷静“原因?”

    都到这地步了,她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爱你。”

    “这是原因?”沈尧挑起眉头。

    “我一直知道自己不爱你,会答应订婚,是因为你的能力比别人强,能给我更好的护卫,同样的,你和我订婚也不是因为爱,只是在你交往的对象里,我刚好是最合乎你的条件的人,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曾经这是我追求的目标,但现在变了。”

    “有人教你爱了?”沈尧接着说。

    “爱不需要教,他只是让我认清世上还是有男女感情的存在,一旦明白,我也了解我无法再与你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错的人是我,你要如何责怪我都行,解除婚约的错也可以都推到我身上,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很抱歉。”郝逑站起身,深深的鞠躬表达歉意。

    “他让你一人来承受所有的错,这就是他对你的爱?”

    “与你有婚约的人是我,理该由我自己来解决,不应牵扯到他。”她要负起责任。

    “这件事,伯父、伯母也赞成吗?”

    “他们目前还不知情,不过他们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反对。”她很明白父母开明的作风。

    “因此你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我,只要我点头,你就可以毫无顾虑的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同意?”沈尧气定神闲的反问她。

    郝逑被问住了,她想过沈尧会生气,很可能责骂她花心,诋毁她所谓的爱情,但从没想过他会平平静静的问她,他为什么要同意?她一时问答不出来。

    “如你所说的,你是最适合我的妻子,所以我们订了婚,解决了我的一桩心事,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拚事业,如今就算你说遇上了你爱的男人,我也不想解除婚约,我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做赔钱生意,已放进我口袋的东西,要我再拿出来是不可能的。”沈尧拒绝了。

    郝逑惊愕“婚姻关系你一生的幸福,你怎能拿生意来比拟?!”

    “逑儿,这表示你真的不够了解我,在我眼里,任何事都是生意,婚姻也不例外,你就像被我买下的亮眼珠宝,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喜欢而让渡出去,我不是慈善家,也没有成人之美的好心肠,我不会同意解除婚约,”沈尧的语气轻松,却无比肯定。

    “但我不爱你,心里又有了别的男人,你还强要我做你的妻子?”郝逑不敢置信。

    “是我的,我就不会放手。”

    他强势的作风打乱了郝逑的心,她失神的坐回沙发,望着沈尧,仍不放弃的做最后的挣扎“难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

    她像孩子般的无助神情让人心动,沈尧拨开她颊上的发丝,温柔的低语“逑儿,爱情是靠不住的。”整个人往前倾,双唇落在她的小嘴上。

    习惯让郝逑没在第一时间推开他,让沈尧吻住自己,只是情感已消逝,唇齿间的濡沫只令她感到不舒服,脑海里竟浮起了布莱恩的脸,她无法忍受的大力推开了他,起身后退。

    “我不能对不起。”郝逑摇着头,女人心太小,容纳一个男人后就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的气息,她抓起皮包往外走。

    “逑儿,你是我的。”沈尧的话淡淡传进她耳里。

    郝逑无言,冲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