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天宫

    每到了冬日,总是多云多雪的天宫三山,这些日子来,皆是晴朗的好天候,以往保护着三山的浓密云雾,再也不再缭绕在山林间。天宫的神子们都知道,那是因为云朵失去了主人。自此之后,云儿该往哪个方向飘,这得问风儿要往哪个方向吹,云儿愿否长年栖停在三山之上,这得问四季的意愿。

    在这人间的一切,已经不再是神人或是神女所能掌控的了,而他们这些被留下来的凡人,就只能选择接受命运,并试着去面对往后无神的日子。

    这日,身为城主的风破晓,将三山的城主以及各山头的关主全都召集至织女城,以商讨日后天宫的未来之事。偌大的议室大殿上,少了那个自来到天宫后就甚少露面的天孙丽泽后。殿上的人们仍是寡言少语,各自满怀着说不出口的心事不语地坐在座上。

    与天涯分据主位的风破晓,交握着十指搁在桌面上,一语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们。就在方才,自海角与天涯的口里,他们知道了天孙在离去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当下所有人面上的神情,令风破晓觉得,他好像又再看到了那日的自己。

    当丽泽毫不犹豫地去追抢石片,而抛弃了天宫之时,除了满心的愤怒,同时,也令站在破浪面前的他,觉得自己好狼狈不堪。

    失去风凰后,他们选择接受了丽泽,而丽泽呢?在丽泽的眼中,天宫不过是个筹码,仅是丽泽所拥有且利用的工具。就在丽泽转过身的那刹那,风破晓心痛地体悟到,百年前那个愿为天宫力战而死的天孙,早在百年前就已经不再存在了,是他们这些惦念着神泽的神子对天孙念念不忘!是他们太过自作多情,和妄想利用天孙振兴天宫声威或是夺回中土。

    是他们太贪。

    “诸位都无话要说?”坐在天涯身旁的霓裳,肩上的伤初愈,但气色看来仍不是很好。

    回答她的,仍是一室的沉默。

    “你们也知道,天孙已弃我们而去。”虽然回想起来仍觉得很难堪,但她还是得在大伙都不愿正视这现实时,把伤口揭开来要每个人都认清。

    “今日我召诸位而来,正是为此。恍风破晓在众人皆把头垂下时,接替了霓裳开口。“中土传来消息,天孙已死。”

    “什么?”所有人猛然抬首,几乎不敢相信这事实。

    “他死在四域将军手下。”在说这话时,风破晓的脸上并没有遗憾或是愤恨,就像是只在陈述一个已逝的事实“天孙死了,云神亦死了,现下,你们打算怎么办?”

    受不了一室又再次来临的沉默,天涯撇撇嘴。

    “啧,有必要为了那个自私自利的天孙考虑那么久吗?不在就不在了,反正他也从未在乎过咱们的存在,也丝毫不顾咱们的死活,咱们何不就回头照旧过咱们的日子?”

    “但”

    “但什么?难道你希望那家伙又再回来不成?”天涯将目光扫向那个犹豫启口的关主。

    “帝国之军呢?他们可会放过天宫?”他们是可以想得很乐观,但帝国呢?仍旧是他们的敌人,或许更该说,天宫存在与否,只在帝国的一念之间。

    “帝军皆在北域里,一如以往。”最想不通这一点的风破晓,叹口气,至今还是想不通那个分明就可灭了天宫的破浪,为何把他们逼回三山后,就和以往一样,只留下镇守北域的大军,接着就班师回朝。

    “那”

    风破晓说出他的猜测“依我看,帝国皇帝的目标,只是天孙而已,他对咱们并不感兴趣。”若皇帝真要拿下天宫,或是铲除神子,手中拥有四域将军的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他又何须等到天孙回到天宫?且,就算天宫得到了天孙,遭皇帝派来的破浪,也仍旧不想灭了天宫,皇帝所要的,只是那些石片。

    “我也这么认为。”曾在破浪手下捡回一条命不知已有几回的天涯,两手环着胸,也不明白武艺高强的破浪,为何始终不杀他也不杀风破晓,其实破浪若要,他俩或许老早就去见阎王了。

    所有的关主们,在商议一阵过后,最后将决定权交在他两人身上。

    “不知两位城主有何打算?”

    环视了殿中所有人一眼,这阵子已想了很多的风破晓,毫不犹豫地说出他所下的决定。

    “我认为,既然世上已无神人,那就忘了天孙,照旧过着咱们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这段日子,就像一场噩梦似的,结果到头来,他们仍是住在三山里,而帝国之人也仍旧守在北域里,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天涯也跟着点头“我也这么想。”

    “若是帝国再次进攻该怎办?”

    天涯大刺刺地应着“那就再打呀!”啧,又不是头一回了。

    其中一名关主忍不住提醒他们。

    “只是,要神子放下仇恨,大概永不可能吧?”除去天孙不看,就连云神也死在人子手中。

    “你错了,人们是善忘的。”现实的霓裳摇摇头“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什么神子与人子?”

    再风光、再刻骨铭心或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在有了时光的介入后,该是留不住的,注定就是留不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逝去的。

    就像是百年前神子是如何活跃于大地,眼下的神子们已无半点记忆,他们甚至不知道当年的神子是如何奴役人子的,他们所拥有的,仅仅只有记忆,可记忆却又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再过个百年后,相信就无人会再记得什么神人与神子。

    又直又快,宛如一刀捅进心坎里的问句,将一殿的人们问得无言以对,就在众人又再纷纷沉思不语时,一阵直让人差点掉下座椅的强力狮吼声,突然自殿门外传来。

    位在首位的风破晓,听了后,讶异地头一个站起身,随后,在他的目光下,殿门猛然遭到撞开,一头曾和他相处过不少时日的天狮,缓缓踏着步子进入殿中。

    “又是这只大猫”天涯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这只天狮的主人曾将他打趴在地,并踩过他两脚后,他就有一股鸟气怎么也咽不下喉。

    当天狮来至风破晓的面前,一双金色的眼眸直望着风破晓时,风破晓伸手轻抚着它的头,朝它笑了笑,抬起一手示意它等一下。便离开大殿,不过一会,当风破晓再次出现时,在他的手中,多了个让天涯看了就骤感不对的包袱。

    在风破晓打算坐上天狮之前,心中已经有谱的天涯忙不迭地将他给拦下。

    “你要上哪?”他不会是要去那个女人的地盘吧?

    “帝国。”果然如他所料。

    天涯愈问愈是皱紧了眉心!“去那做什么?”他该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又想抛弃他这个青梅竹马吧?

    “实现我的诺言。”风破晓翻身跃上天狮,并在坐稳后,一掌重拍在老友的肩上“天涯,织女城就交给你了。”负责那么多年后!也该是轮到他不负责任一回了。

    “交给我?你不要你的城?”心中最坏的预感马上成真,面色当下刷成雪白的天涯忙扯住他的衣袖大叫。

    “我与人有约。”风破晓只是一语带过,并抽回衣袖不理会他的挽留“我答应过她的事,我定要为她傲到。”

    “慢着”忙想将无端端落在他顶上的责任推回去的天涯,情急地伸出手想拦下眼前的大猫,却差点被它张口咬掉五根手指头。

    “走吧。”风破晓拍拍曙光。

    “破晓!”遭人抛下的天涯,在曙光载着风破晓大步奔向殿外时,还不死心地在后头直嚷。

    “海角,咱们回城。”看完戏的霓裳,一手挽住海角的手臂,并在天涯改而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时,有先见之明地开口“不要看我,一个天垒城就够我头大了。”

    “但是”急得直想跳脚的天涯,两手直捉着发。

    “表哥。”动作与风破晓如出一辙,霓裳笑咪咪地一掌拍上他的另一肩“你是该学学负责这一门学问了。”

    --

    地藏

    退兵回地藏俊,在得知段重楼之死的鬼伯国子民,全国上下哀悼,并因此同仇敌忾,有意再次出兵西域,为国王报仇。

    然而就在马秋堂来到鬼伯国,与段天都联袂见过了五名段氏王女后,原本准各出兵的鬼伯国,在五位王女的令下,打消了出兵西域的念头。

    在出了王宫后,马秋堂将封诰、阿尔泰所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地藏两国的子民。

    原本,他是想把事实的真相吞下腹中永不说出口的;他不忍心毁了地藏子民的梦,只是,在段重楼死后,必须一手接下地藏的他,只觉得肩上的重担变得更加沉重,而他,在两国的人民皆仰赖起他时,他也终于体会到女娲的痛苦。

    他无法再承担下去了。

    因此,即使如何令人无法接受,他都必须让地藏子民的女娲之梦清醒,他不要任何人继续活在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梦里,包括他自己。

    手中高举着火炬,深入雨师生前所居的神宫深处,就着摇曳不定的火光,马秋堂仰首看着一幅幅不知是多少年前,和又是由谁所绘的壁画,色彩模糊的墙面上,有着女娲遭百胜将军所杀的情景、有着背着长弓的男子,也有着凤凰浴火之圈。

    站在那日只看到风凰浴火之图的墙面前看了一会后,马秋堂继续往更深处走去,在因湿气侵蚀而剥落得更加厉害的墙面上,起先只是空白一片,当他愈走愈远时.墙面上再次出现了壁画,他登对停下步伐,往后退了数步,并再点燃所携来的数支火炬插在地上,这才有法子看清这一幅占据整片墙面的巨大壁画。

    沙漠底下,一座座壮丽的城市,自墙的此处一路绘至更深处,在这幅苞里。除了画满了有着鬼伯国与黄泉国不同建筑风格的城市外,下方还有处处果园、田野,一望无际的山陵;左侧,有着他们黄泉国所开凿的矿山,右侧则是水泉处处、绿意盎然的鬼伯国,而在这已连成一片的两国正上方,则有数不尽的天井,地面上的日光自井中一一洒下

    “你见过这幅画?”当由远而近的步音来到他的身旁时,马秋堂头也不回地问。

    “见过。”天都仰起脸庞再次重温这美丽的画景“在我仍是雨神后补时。”

    “这画代表什么意思?”

    “地底的这些画,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与未来。”她以指敲敲墙面。“这是未来。”

    当年的她,起初也与两师一般,不明画中代表着什么含意,可后来,她明白了过去与现在,也大略懂得了未来,可是雨师却不愿相信她所说的话。

    “这是未来的地藏?”马秋堂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这幅他也曾想要给地藏子民的美景。

    “嗯。”深深吸口气记住了图中之景后,马秋堂一一灭去了地上的火炬,转身准备离开此地,天都却一手将他拦下。

    “地藏只剩下一个国王了,能为地藏做到这些的,也只剩一人。”虽然很讨厌将期待加诸在别人身上,可是眼下看来,她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再委屈他了。

    “我知道。”在见着这幅画后就有心理准备的马秋堂,伸手拍拍她的头顶。

    “我已说服了王姐们,日后,就将鬼伯与黄泉两国合而为一,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会命葯王在近日就开始修筑起两国的陆路与水陆。”他只是点点头“走吧,这儿空气不好,不宜久留。”

    “你真愿意如此?一点都不觉得勉强?”天都拉住他的衣袖,面容上有着不确定。

    “我不是女娲,我只是个想要好好治理国家的国王。”

    她愈想就愈替他感到难过“可如此一来,你的责任不就更重了吗?”

    “这不是责任。”马秋堂微笑地指向墙面“这个未来,是我的心愿。”

    打从段重楼开始寻找女娲起,他就曾问过,地藏真这么需要女娲吗?倘若责任已累垮一个女娲,那么,就把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梦都留在回忆中吧,仍好好活着的他们,还有日子要过。

    而他,当他抛下那双冥斧的那一刻,他就已选择将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与百年来女娲仍留在这世上的一切都留在那片漠地里了,他不是神,他亦不是女娲的替身,他只是一个只想为地藏子民们打造好一个完美国度的国王而已。

    就着火炬的光芒,天都不语地凝视着他,马秋堂一手拍着她的背后推她往前走。

    “咱们就打算建造一个地底下最伟大的国度给孔雀瞧瞧。”

    “嗯。”有点鼻酸的天都,忙以衣袖抹去眼眶里浮上来的热泪。

    “走吧。”

    此时,远在地藏边境的迷陀域里,曾经身为女娲的两人,正蹲在一座方造好的坟前焚烧着纸钱。

    “你确定他会要我们烧这玩意?”从没做过这种事的封诰,在又被浓烟给熏着了眼时,忍不住扬袖直挥。

    “就当是安慰我吧。”从没想过他这白发人,得亲自替自己的子孙送终造坟的廉贞,再扔了些许纸钱在火堆里。

    “我听说,帝国的皇帝在找他。”有样学样的封诰,边烧边告诉他打探来的消息“皇帝似乎是打算将他摆进帝国的护国忠烈祠里。”

    “他不是帝国之人,留在这就成了。”

    封诰受不了地皱着眉“你还真打算把他留在这陪你呀?”

    “不只是他,你也是。”廉贞两眼朝他这一天到晚东跑西跑的人扫过去“你要四处乱跑或是游遍天下都成,只是,你每年定要回来这。”他已经失去一个子孙了,他可不想就连另一个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

    “陪你扫墓?”

    “是共叙天伦,不肖孙。”他没好气地更正说词“对了,你真的已经失去神力了?”

    “嗯。”封诰耸耸肩,表情显得毫不在乎“都一拳被那个皇帝给毁了。”在那之前,他要是学那个海皇一样跑得远远的,也许他就不会失去神力了,只可惜,他还想在这人间多逛个几圈,所以就注定得拿东西来换。

    “当了人后,你有什么感想?”手中的纸钱都烧尽后,廉贞站起身时顺手一把拉起他。

    封诰搔搔发“不知道.这我得慢慢想。”

    --

    海道

    阳光下,万顷碧波,就近在眼前。徐徐的海风轻柔地掀起飞帘的长发,一只只飞翔在海面上的海鸟,声声啼叫的叫声,在飞帘一坐上破浪的私人船舰后,那股始终都被飞宿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思乡之情,再也忍不住涌了上来,令她海蓝色的美眸里隐隐泛着泪光。

    “你若是掉了一滴泪,我就立即命船掉头。”破浪不满地以两指捏着她的下颔,一双朗眉因她的泪水而皱得紧紧的。

    “不哭我不哭”她感动地扑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脚膛。

    “当心点,你的伤还没好”破浪紧张地将她的双手拉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坐至他的腿上,然后任她将双臂紧攀在他的颈上不放。

    聆听着久违的海涛声,飞帘只觉得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海涛,正在对她诉说些什么。在破浪拉来外氅将她密实地裹住,以抵挡过冷的海风时,他的体温渐渐地暖和了她的身子,为了他的细心,与他毫不保留的爱意,飞帘几乎拦不住那几欲出眶的泪水。

    这片美丽的海洋,她有多久没露见着了呢?透过破浪的颈问,她看着大海中一座座住满了神子的美丽岛屿,在快要抵达都灵岛那个她长年居住饼的岛屿时,她忍不住阏上了眼,更加抱紧破浪。

    “飞帘?”察觉到她的不安,破浪低首轻问:“怎了?”

    “没有,我没事”

    她摇摇头,试着不要再去回想起,当年奉她为主的汉青,是是如何在这座岛上为她而死的,她也试着不要再去想像,石中玉又是如何杀了沧海的。以往曾是迷海中心的这座都灵岛,跟下,已是繁华散尽、人声寂寥的一座海岛,而在这岛上,最高的统治者,只剩下那一个孤零零,既无友朋也无半个贴心人的观澜。

    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斑站在岛上的神宫窗畔,观澜老远就见着那艘属于帝国的船只,一路自岸上笔直地朝都灵岛开来。在认出了船上的那面东字旗后,原本还想率军去拦他们上岛的她,在想了一会那日石中玉所对她说的话后,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只是站在窗畔,看着仍旧不改目中无入习惯的破浪,在船一靠岸后,即大刺剌地抱着曾是他们海道崇敬的神女,一脚踏上都灵岛,也不管他人如何看待。

    岛上再次见到风神的许许多多岛民们,面上育着讶愕、有着欣喜,也有着仇视,然而这些,破浪全将它们掩在外氅外,不让飞帘有机会见着半分。仗着岛上之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无人敢栏他。破浪一步步地拾笈而上。在来到岛上的最顶端的神宫宫门前时,他再一脚踹开沉重无比的殿门。

    缓缓转过身的观澜,在破浪抱着飞帘向她走来对,只是无言地看着他,而来到她面前站定的破浪,只是轻轻揭开外氅的一角,露出飞帘那张美丽的面容。

    “她想见你。”他直来直往地说明来意。

    再次见着了那张老友的脸容,心中波澜四起的观澜!觉得喉际似梗着什么,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想念迷海,想念你。”破浪也不管她现下是什么心情,继续道出来他会来此的原因。

    “你呢?”观澜好不容易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你来这做什么?”如今海道已是不堪一击,难道镇守东域多年的他,不想将海道拿下?

    “我只是陪她来而已。”破浪不屑地瞥她一眼,扬首在殿里找了找,在殿角找着了一具躺椅后,便抱着飞帘走至躺椅旁,为免胸伤未愈的她会疼,他动作极为轻柔地小心将她放下。

    将他对飞帘呵护备至的举动全都看进眼底的观澜,在破浪以外氅将飞帘盖妥确定她不会受寒后,观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重击了一拳,而在破浪站起身向她走来时,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各感无限孤单的她,突然脱口而出。

    “你会将飞帘还给我吗?”若是风神能重回海道的话,或许,海道的子民们,在失了海皇之后,还能有个寄托也说不定,而她,或许也就不会觉得这么孤单了。

    “作梦!”独占欲极强的破浪冷冷一哼,就连个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给她。

    “那你带她来”

    “你聋了吗?”破浪很不是滋味地重复一回“本王说过,她想见你。”在有了他后,飞帘居然还想着别人?看在这个别人是个女人的份上,他可以勉强自己网开一面。

    什么?就只是这样?

    他他只是想实现飞帘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所以就大老远的抱着她跑来这里,让她来与她的老友叙旧?观澜几乎不敢相信双耳所听见的这些。

    不想打搅她们叙旧的破浪,在走至殿门处时,忽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仍是直看着他发呆的观澜道。

    “日后,要用、要吃,你们得用买的。”他掉过头来,不客气地把警告说在前头“若让本王知道你们又再打劫,那你就别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

    “慢着!”观澜在他举步欲出神殿时叫住他。

    他一脸不耐地回过头,等着听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她谨慎地求证“我们可以登岸?”百年来一直被困在迷海上头的他们,真能踏上那片土地,像人子一般地在那块土地上生活?

    “这些日子来,本王可有拦过你?”破浪反而觉得她莫名其妙,话一说完,伸手就甩上殿门不再搭理她。

    空旷的大殿上,少了以往总是聚集在此的祭师们,或是那些总是对她颇有微词的长老,突然变得有些冷清。观澜缓缓转过身,看着像是一直在等待着她的飞帘,随后,她鼓起勇气走至飞帘的面前,蹲下了身子问。

    “他待你可好?”

    “好得不能再好。”飞帘的唇畔漾出了观澜这辈子从没见过的美丽笑靥。

    在观澜因此而觉得眼眶微热时,她拉来观澜的手紧紧握住,再一一对她细说这阵子破浪为她做了什么事。

    “为了我,他在岸上盖了幢别邸,日后,我若想见你,随时都可以来这找你。”

    虽然破浪臭着一张脸,一下子嫌海道风大、一下子嫌冬日又太冷,百般不愿让她住在这,但他仍是言不由衷地默默替她盖了幢舒适的别邸,让她在他空间可离京时,可来这住上一阵。

    一时之间,还是难以相信耳边所听见的软高言软语,竟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只被当成个工具所利用的飞帘所说出口的,观澜愣愣地瞧着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风神的她,一想到海道以往曾亏欠了她多少,而破浪又给了她多少,当下自觉无地自容的观澜,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

    “观澜?”

    她哽声地说着“沧海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飞帘一脸遗憾地向她颔首。

    “以往,是海道对不起你”她一手掩住口鼻,试着想要止住那些很想找个出口的痛苦。

    飞帘轻声地问:“那都过去了,不是吗?”

    再也忍受不住的观澜,哭倒在她的腿上,而飞帘,只是伸出一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安慰:

    “我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能给海道子民们一个更好的生活与未来。”

    “真的?”她汲着泪问。

    “嗯,你办得到的。”飞帘微笑地拭去她的泪“待你稳住海道后,找个机会,我再带你去体会那些你从没体会过的。”

    “哪些?”她眨着眼,有些不明白她那看似过来人的目光。

    “一辈子都待在迷海里,你没去过中土吧?改日,我带你去骑马、看山、看田园、看热闹的市集,和那些繁华鼎盛的城镇,好吗?”就像是在哄个受伤的小孩般,飞帘轻声地对她说着,并缓缓抚着她的发,为她勾勒出一幅又一幅的美好想像。

    在她的轻抚下,疲惫已久,许久不曾觉得如此放松的观澜,拭去了眼角的泪渍,聆听着她柔柔的音调,闭上眼,安然地进入梦乡。

    --

    “给我站住!”

    丛丛烛火的照映下,刻意躲了好些日子,最后又跑回墓里避寒的无邪,在孔雀怒气冲冲地一路杀来此地兴师问罪后,遭他突来的吼声给吓着后,当下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

    “你”她颤着声向他控诉“你吓我”

    “我不会再上当了。”在见过她是如何对付丽泽之后,还有她原本的性子又是如何骗人之后!这一回,孔雀说什么都不肯再次上当!

    豆大的泪珠在他携着一身的怒气靠近她时,不由自主地颗颗自她雪白的面颊上落下。

    孔雀最气的就是这个“我已经看透你了!”每回都装怕扮无辜可怜,她是哪柔弱哪可怜啦?她杀六器时不是挺威风八面的吗?

    细细碎碎的哭声,在孔雀又再次扬声吼向她后,自以两袖掩着脸的无邪那方传来。孔雀用力哼了口气,才不管她又想使什么花招,也拒绝再次臣服在她的泪限攻势之下,可是过了很久,在她仍是哭个不停时,他这才发现,她这回是哭真的。

    “无邪?”他皱眉地上前,才伸手想碰她,她却害怕似地躲得远远的。

    老早就占好位置观战的北斗与南斗,他俩互视对方一眼,同时很有默契地开口。

    “你赌谁赢?”

    “娘娘。”南斗将重注全都押在无邪的身上。

    “赌了。”

    兀自哭了一阵后,赶在孔雀开始找她清算之前,犹带哭意的无邪,啜泣地把他之前说过的承诺摆出来放在他们两人中间。

    “是你说过,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会一肩承担的”

    “慢着。”孔雀朝她抬起一掌“你别又东扯西扯,这事与那事完全是两回事。”撒谎才是他今日兴师问罪的重点,至于她的红杏出墙他这当地下情夫的不都已经认了吗?

    “你不但对我出尔反尔,你还怪我”她哽明地继续指控,将一张小脸都埋进了掌心里。

    “那是当然,谁教你骗我?”到那日才知道自己被坑到浑然不觉的他,想到这一点又是肝火直往上窜。

    “我哪有骗过你?”她自掌心中露出一双泪眼汪汪的明眸。

    “还没有?”还不认?孔雀气到额上青筋狂跳“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只习过轻功没学过其他功夫吗?”什么娇弱堪怜,必须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不只是她骗他,就连他家陛下也与她密通好一块来骗他!

    她还据理狡辩“我是没有习过,我只是有‘练’过而已。是你自己没有问清楚的嘛!”教她的人还是浩瀚咧,他要算帐的话,也应该先去找浩瀚才是。

    “你”差点气结的孔雀,扯大了嗓门又是一阵雷公吼“少同我玩文字花样!”

    “你又凶我”被吓自一张小脸的她。拉起衣袖哭得更加哀戚“是你对我保证过往后绝不会再凶我或吓我的,你不守诺”

    “我”不能吼不能吓,那他是要怎么吵才能吵得下去?

    她又冷不防量邀朝他扔出一句最让他头大的问句。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哪有”孔雀才张大嘴想要驳斥她自以为是的说法,却又被一阵心碎的哭声给盖过。

    “我知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愈想愈觉得心酸,无邪更是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等等等,你稍等一下。”满头大汗的孔雀,一手抚着额,从不知道与女人兴师问罪的工程竟是如此浩大与艰难。

    然而无邪只是满面委屈地瞧了他一会后,以衣袖擦干了面上的泪水,低垂着颈子,落寞地转身一步步地踱离他的面前。

    “慢着,你要上哪?”他的帐目都还没清完,她就想一走了之?

    “我要回浩瀚的身边。

    他一把扯回她的身子,两掌紧紧握住她的双肩。

    “你说什么?”除了他外,她敢再去找另一个男人呃,也不对她原来的相公?

    “你放心,浩瀚不会要我了”她很勉强地挤出一笑容,脸上的泪珠仍是成串地落下“我只是要去向他请罪。”

    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请什么罪?”

    “告诉他我对他不忠、我红杏出墙。他若要废后、或是杀我,全都任凭他处置。”她细声细气地说完,面上还摆出了一副准备从容就义的模样。

    “你是想害我掉脑袋吗?”她以为做壤事的就只有她一人吗?

    无邪慢条斯理地抬起娇容,一双水每定定地凝睇着他,当下令孔雀直觉得墓底的气候似乎比上头的大雪日还来得令人打颤。

    “你,不担心我沟境况,却只在乎你的脑袋?”

    “我只是”

    “说来说去,原来你只是为了你自己”无邪凄声地说着,不断朝他摇首“说要横刀夺爱的是你,说你不介意我是他人发妻的也是你,结果到头来一有难,头一个抛弃我、嫌弃我的也是你好,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如今这一切皆是我自作自受。”

    看在老天的份上,就让他掐死她一回成不成?

    不能掐死她,不能大声吓她,又不能对她吼,若是她有心去死,他就得跟着一块掉脑袋深深处于冰火二重天的孔雀,在又怒又怜又紧张的状况下,默然将一双火目扫向一旁看戏的某两人。

    “北斗、南斗。”

    “将军有事?”已经搬来椅子的两人,边嗑着瓜子边问。

    他将十指扳得喀喀作晌“让我揍你们个两拳。”不行,撑不下去了他非得好好发泄一下不可。

    “这关我们什么事哪!”才不想被他俩的家务事给波及的两人,在他又开始迁怒之前一溜烟地分别往两头跑。

    正要去逮住他俩好揍个几拳的孔雀,不意回首一看。就见无邪两手抚着双臂,独自黯然垂首落泪韵模样当下,阵阵警钟直在他的心底当当响起。

    虽然他的理智一再告诉他,这只是她的一贯伎俩和对付他的其一手段而已,他可千万不能再次上当,但他心里因她而柔软的那个部分,又对她这副伤心的模样感到百般不舍

    挣扎再挣扎,犹豫再犹豫,最终,他还是认命地对那些掉不完的泪水选择投降。

    “无邪,你还骗过我什么?”他来到她的面前以指揩去她的泪,打算一次全都问清楚,省得以后他又得在事后被气到吐血。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她,听了当下满面阴恻地抬起娇容。

    “我才正想问,你还骗过我什么呢。”要清算是不是?那好,大伙就一块来算个清楚!

    “我骗你?”从没见过她有这种表情的孔雀,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突然心虚了一下下。

    “你说,在我之前,你曾有过多少女人?”她边问边拨开他仍搁在她面颊上的手,一双美丽的十指轻轻拉扯着他胸前的衣襟。

    “呃”该说实话吗?

    她甜甜地笑着“我只是你用来打发时间的其中一个女人是不是?”左右各拉住一片衣襟的玉手,开始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愈扯愈紧。

    “我从没有当你是!”在快被她用衣裳给绞死之前,孔雀连忙大声喊冤。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我以前有过很多这种女人了?”笑意当下说收就收,双目含冰的她,语调徒然一降,娇颜变得再阴沉不过。

    “”完全说不出话来的孔雀,就只是愣愣地呆站在原地看着她变脸的模样。

    “既然你认为我骗了你,那我就不再勉强。”她以袖拭去颊上的最后一滴泪水,迳自在心底作了决定。

    “你又想说什么?”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听来很耳熟?尤其是她接下来将说的下一句,他肯笃定,他一定会觉得更耳熟。

    丙不其然,端出皇后架子的无邪,一手指着他的鼻尖,大刺刺地向他颁布懿旨。

    “我,不要你了!”天下男人何其多,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敢?”孔雀险些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掌,差点一掌打死这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又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我不敢?”无邪将小巧的下颔一抬,也同他杠上了“好,我就叫浩瀚休妻,然后再叫他替我找个新的夫君!”

    “除非我死!”气得七窍生烟的孔雀,一把扯住她纤细的手臂,面对着面地朝她撂下狠话。

    她也一口气应允下来,口中所说的,远远比他的还来得更狠更残忍。

    “你以为我会舍不得?”她同意地点着头“我就叫浩瀚先赐死你再说!”

    “”无无情的女人哪!

    “你就留在这慢慢等着接旨吧,我定会叫浩瀚赏你一个痛快的。”无邪拨开他紧握住她手臂的掌指。整了整衣衫后,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完了她的话,孔雀简直是欲哭无泪。

    用完了他,就不要他了慢着,万一她在没有他后,又故技重施,不知去哪绑了个男人来这墓底取代他位置不对。据他的了解,她的心其实很软,她不可能会叫陛下杀了他,更不可能会去找别的男人可是

    可是”她现下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而是十足十的认真哪!

    “无邪,你你不会是当真的吧?”性命就悬在刀口上的孔雀,抹了抹脸,小心翼翼地问。

    她反睨他一眼“谁教你与我通奸?”

    “通奸?”当下又是一条大罪重重地朝他压下来。

    凤目一眯“可不是?”

    “那、那是”是这样没错啦,可是那时他们他们不是两相情愿的吗?

    怎么到了现下就全都成了他这采花贼的错?

    “我不管那是如何,总之,我是浩瀚的表妹,打小他就疼我入骨,因此,就算是我再如何对不起他,看在我俩的情分上,我相信他或许还会饶我一命从轻发落。”她说得理所当然,还不忘威胁他“至于你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满头的冷汗,令孔雀是怎么抹也抹不完。

    她边说边撩起过长的裙摆!“我建议你,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烧香拜佛,以免到时死得太难看。”

    孔雀在她撂完狠话转身就要走人时,赶紧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扯进怀中搂紧她。

    “无邪,你是爱我的吧?”他低首看着那张刚刚哭完,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的脸庞。

    “不爱了。”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极力掩下心火的孔雀,试图用正常的语气继续与她沟通。

    “因你一点都不爱我,所以我也不要再爱你了”美丽的大眼霎时蔓上一层薄雾,泪花又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你”慌了手脚的孔雀,想不出个管用的办法之余,也只能贡献出外衫让她拭泪,并拍着她的背对她轻哄“别哭、别买”

    “你欺负我”柔弱堪怜的泪美人再现江湖。

    孔雀僵着直挺挺的身子,硬是将那几个令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字眼给吐出口。

    “是是我错了好不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他忍!

    “听起来好像好委屈。”她还是继续对他摇首。

    “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为了让爱人收起泪眼,最终还是选择投诚的孔雀,努力捺下胸口里的内伤对她竖起白旗。

    一旁看戏的南斗,得意洋洋地朝拉长了苦瓜睑的北斗摊出一掌。

    “没用的家伙”北斗在掏出银袋时,还不忘数落。

    刚刚那个在杀进墓底来时,还自喻是正义之师,前兴讨娘娘的堂堂七尺男子汉哪去了?结果到了后头,还不是在娘娘阴险的泪眼攻势之下,又化成一摊没用的烂泥?哼,早知道他不济!

    “别再哭了,我会舍不得的。”孔雀抬起她的脸庞,在见她哭红了脸时,好不心疼地将她的身子柔柔搂紧。

    “可是你还是气我。”她将脸蛋埋进他的怀里,依然不放过他地抛出质疑。

    “不气了。”就算的的确确是被她给气个半死,但现下他哪能说出口?要是再说一回的话,她恐怕不是又要龙王发大水,就是又嚷嚷着要叫陛下砍掉他的脑袋。

    “当真?”

    挫败的叹息声,相当不情愿地自她的顶上传来。

    “假不了。”除了只能在心底恨得牙痒痒之外,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那好,君子一言,你可不能反悔喔。”无邪听了,将头一抬,朝他漾出春花般的笑靥,在她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庞上.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尖全都不见了,彷傍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两眼登时瞪大有若铜铃的孔雀,完全跟不上她变脸的速度。

    “”他他又被骗了?!

    站在远处的两个男人,在无邪愉快地拉着裙摆准备出墓去找人,而孔雀还接受不了打击呆站在原地不动时,不禁替他深深叹口气,并异口同声地在嘴边低喃。

    “我就知道”

    --

    离火宫内,在破浪与孔雀数日之前就离宫后,剩下石中玉与夜色两人看家,而不想打搅他们夫妻俩的夜色,自这夜落雪后,就一直站在外头的雪地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知道她在和解神一战后,必定是受到什么打击的石中玉,并没有开口过问,只是自喜天那边听着了一些令他在不忍之余,也深感皱眉的消息。

    “痛痛痛”

    一整晚都在哀哀叫的石中玉,在爱染替他一整只骨头全断的左臂,挪正已逐渐生长好的断骨,并再次敷上她特制葯草对,忍不住挤眉皱脸地猛对她扮可怜。

    “活该,谁教你整只手都断了?”一点都不同情他的爱染,边用纱巾替他层罢包里起来时,不忘用力扯紧纱巾再让他受点苦。

    他一脸委屈“没死在海皇那家伙的手上,我已经算是很命大了好吗?”对手是神人耶,他只赔上一只手而不是赔上一条命,就已经算是祖宗有保佑了。

    自他回来后,一直都没找他算帐的爱染,隐忍多时的火气,终于在这一晚全数爆发。

    她一手扯过他的衣领喝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海皇真杀了你,日后我要怎么办?”

    “你也知道”石中玉搔搔发,还皮皮地笑给她看“我这人做事向来都不会想太多的嘛!”

    “什么不会想太多?是不经大脑!”她更是用力地扯紧纱巾打结,也不管他又苦着脸直对她哀哀叫疼。

    接受不人道待遇的石中玉,在她终于整治他完毕对,正想感谢自己终于结束另一场苦难时,他两眼突然一瞠,愕然地看着他家总是被他供起来的公主殿下,正气得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爱染?”

    “你要是再敢一次”她负气地以袖抹去脸上的泪“你要再敢这么做一次,要是你死了,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嫁别人给你看!”

    “喂喂喂,我可没准你休夫喔,我这不是活着回”石中玉才扯大了嗓子想大声嚷嚷,忽地,他突然顿了顿“等一下,刚刚在改嫁别人给我看的前一句是什么?”

    “要是你死了。”

    他挥挥手“不是、不是,是再下一句。”

    “我就带着我肚里的”爱染才对他说了一半,随即将脸往旁一甩“不告诉你!”

    感觉一年四季所有的响雷,此刻全都集中打在他头顶上的石中玉,两眼呆滞地瞧了她许久后,双日缓缓移至她看来尚算平坦的肚皮。

    “你能生?”好半晌,他不敢置信地冒出一个抖音。

    面色微绯的爱染,二话不说地一拳朝他的脸颊开揍过去。

    “你打什么时候起能生了?”被揍过了一拳后,还是百思莫解的石中玉!

    仍然不怕死地继续再问。

    这一回,爱染赏赐给他的,则是两记让他神清气爽的耳光。

    被打得呆愣愣,也同时被打回神的石中玉,过了好一会,他咧大了嘴角,开始呆呆傻笑。

    “呵,呵呵呵”气到干脆不想理他的爱染,起身就要回去将军府,然而乐不可支的石中玉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兴奋得直将一张大脸埋在她肩窝里用力磨蹭。

    “你的手”她对着他尚不能乱动的手臂直叫“小心你的手啦!”

    一手捧来爱染的面颊后,石中玉连连赏了她数个大大的响吻,再满足无比地揽紧她的腰,快乐地在她的耳畔说着。

    “我就知道我家的祖宗讲义气。”

    “你你克制点。”在他打算亲遍她的脸庞时,爱染红着脸,朝他示意外头还站了个夜色。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石中玉的笑意当下失了一半,回想起喜天说解神死前对夜色做了多残忍的事,他就有股想要鞭尸的冲动。

    “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会?”也很担心她的爱染,窝在他的怀里问。

    “不了,我不是安慰她的对象,在我面前,她不会示弱的。”石中玉摇摇头,完全不认为生性高傲的夜色,会愿意在同僚的面前将伤口暴露出来。

    “可是”

    “这事咱们无能为力。”石中玉一把拉起她,再小心地挽着她的手“走吧,夜深了,咱们先回家。”

    雪势愈下愈大,似漫天风雪执意要覆盖住大地万物似的,独站在雪中毫不避雪的夜色,两目茫然地望着远方。

    踩在雪地上的足音,轻盈到几不可闻,但即使是如此,夜色仍是察觉到了。她防备地抽出佩戴在腰际的两柄弯刀,眯细了黑眸,在远处一片暗色里搜寻着来者的踪影。

    在来者来到近处时,两道被院里的宫灯拉长了的身影,令夜色那双原是茫然的眸子,忽然有了再次努力往前看的勇气。

    坐在曙光上头的风破晓,在曙光止步停在她的身旁时,跃下狮背看着一身都积着厚雪的她,半晌,他叹了口气,先是将她头上和肩上的积雪拂去,再把自己身上的大袍从头到脚盖住她。

    夜色动也不动地看着他那张久违的脸庞,在他取走她手中的双刀放在曙光的身上后,再执起她的双手,用他温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希望她的掌指能不再那么冰冷时,刹那间,所有积藏在她心里的心酸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心痛到无处呐喊的夜色,二话不说地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拥住,就像是终于找着了一根可让她不再飘泊的浮木般,她那紧紧揪住他衣裳的双手,在一捉紧了后,就怎么也不肯再放开。

    “你为什么要来?”

    风破晓将面颊轻贴在她的头顶上,一双大掌就像是保护她的羽翅,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再不让她沾染一丝风雪或是尘埃。

    “因你需要我。”他不舍地将她拥紧“况且,我得来实现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你忘了?我说过,我会陪你去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