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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mdash

作者:小鬼儿儿儿/唐欣恬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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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话:左琛不再是那个左琛

    “我听元薇说过,郑欧洋的妈妈是个未婚妈妈,她是跟她的老师生下的郑欧洋。”丁洛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还真没错,赫叔叔的确是个老师,教了一辈子的书。”

    “那,这么说,郑欧洋和赫俊是兄弟?”丁洛洛一脸欢欣。

    “你别太乐观了。”左琛身手捏了捏丁洛洛的鼻尖:“林阿姨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跟我说这事儿,就是为了让我帮她申请个律师,她要告诉郑欧洋的妈妈,故意伤人。”

    “啊?她伤得严重吗?”丁洛洛个个都关心。

    “脸上有指印,脖子上有抓痕,膝盖有淤青,无伤筋动骨。”左琛一一罗列。

    “那也还好。”丁洛洛松下一口气,可马上又瞪大了眼:“那个,赫叔叔,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冤冤相报?”

    “我估计他还没‘看’见呢。”左琛叉了一块芒果送到丁洛洛嘴边:“赫叔叔中风了,摊在床上,话未出口,口水先流。如果林阿姨故意对他隐瞒,那绝对能瞒个密不透风。好了洛洛,我们就别操心别人的事了。”

    丁洛洛红着脸,跟小鸡啄食似的就把那块芒果衔入了嘴。

    “洛洛,你,要不要去见见我爸?”左琛到底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这顿饭他是吃得无比心安,无比舒畅,就算旁边亮着元薇和郑欧洋两盏电灯炮,就算这中间还穿插了一段不愉快的陈年旧事,可他全身的细胞仍旧在高歌。丁洛洛给了左琛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以往,从来是他四海为家,拿得起放得下,而对方流连忘返,心如刀割,可如今,他身侧穿过两件壁橱间的断墙,遇见了丁洛洛,这个貌似不堪一击的纯良小动物,这个内心聚合着无穷韧性的小战士。左琛知道,她爱自己,她思念自己,一如自己思念她,她那即闪躲又坚定的眼神,她那降至的身躯,之间的冰凉,还有呼吸的温度,无一不泄露出她对自己的拒企盼,可她不承认。不但不承认,她还该死的不奢望,该死的认命,她企图从他的人生中退出,不是欲擒故纵,不是欲迎还拒,而是真的默默退出。于是,左琛只好认输了,只好认栽了。这一刻,丁洛洛就坐在他的身边,因不安而忸怩,因他的改变而至少这一刻,他的内心要远远比倘佯在百花丛中时更加丰盈。

    “这么快?”丁洛洛的手指把餐巾绞得皱巴巴的:“我,我会紧张的。叔叔他是歌什么样的人?他那么能干,应该比较终于聪明的女孩子吧?可是,可是我除了会写故事,别的都不会。还有阿姨,她应该很漂亮,很高贵吧?她如果不喜欢我怎么办?”

    “洛洛,”左琛伸出食指,拦在丁洛洛的嘴唇前,拦住她的喋喋不休:“我妈在我出生后,就离开了。你说我爸他能干,呵呵,可是他至今也查不出我妈的下落。”

    “啊,琛。”

    “嘘,听我说完。洛洛,我之所以不相信婚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爸妈的婚姻并不成功。我爸他这一生唯一的困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妈会不辞而别,他本以为我妈很幸福,可结果,并不是。她离开前留下了一张纸条,就要去寻找幸福。二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她找到没有。”

    “她是个勇敢的人,不是吗?”

    “洛洛,我们先不说她。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之前逃避你,就是怕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怕你有朝一日也会离开我。”

    “不会的,”丁洛洛忘乎所以扑入左琛的怀中,也顾不得是不是大庭广众了:“你就是我要的幸福。”

    左琛迎着周遭人的或注视或斜视,脸红了歌通透:这个丁洛洛可真行,把小说里最令人滋生鸡皮疙瘩的场景就这么硬生生搬到了真实的人生中来,扯着他一并遭人白眼。一直以来,他左琛就是女人的幸福,不但是幸福,她们还说,他就是她们的劫难,她们的刻骨铭心。然而左琛听着诸多火辣辣的字句,甚至也配合上拥抱和爱抚,他都没有如此时这般悸动过。此时,丁洛洛勾着他的脖子,弥漫着薄荷的秀发搔在他的耳边,他竟然该死的脸红了。于是他只好在抱紧了丁洛洛的同时,也闭紧了眼睛。

    所以,左琛是千真万确没有注意到由东南角射出来的两束目光,两束即尖锐又磅礴的目光。

    陈莓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雇个私家侦探去打探左琛的行踪,她以为,如果在她和左琛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调查另一个人的话,那么应该是左琛这个金主去调查她忠贞与否的可能性更大。可今天,在左琛一系列古怪的行为,包括他对自己的反复无常,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焦虑和听从,还包括他最近两次对自己美好身体无动于衷之后,陈莓就再也压抑不住想得到真想的***了。

    雇个侦探的费用并不低,可左琛一贯的出手阔绰,令陈莓还付得出这笔银子。

    侦探回报:“他先去了旧城区,参观一群老太太打麻将,然后他跟其中之一密谈了五分钟,再然后,他去了近郊,见了一位女人。那女人姓丁名洛洛,是个写小说的,目前正在一篇长篇在都市文学报上连载,题目是你大于等于全世界。再然后,他们二人外加丁洛洛的邻居二人,去了金象泰餐厅用餐。”

    所以,陈莓也来了金象泰餐厅,坐在了东南角。

    左琛还是那个左琛,斜斜地倚在椅背上,偶尔才可有可无地动一下筷子,跟他邻座在那个狼吞虎咽的男人截然不同。他真的还是那个左琛,寻味地欣赏着装扮得金光灿灿的泰国舞娘,双眼中偶尔会流露出侵略或猎捕的光芒。可是,这才不大的光景,他就陶醉在一个无趣女人的怀中了。没错,陈莓认为丁洛洛无趣极了,平淡的媚眼,木讷的神情,连眨眼似乎都比别人眨得缓慢,外加单调的装扮,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脸红?左琛竟然就在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面前脸红了?陈莓简直要把指甲陷入到自己的皮肉中了,而那真真切切的痛感则令她不得不相信,她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八十二话:计划vs变化

    左邑再见到陈莓时,仅仅是觉得她眼熟。毕竟,虽说陈莓的姿色实属上等,可左邑风流风得头发都白了,风过的上上等的女人都数不胜数了,所以,他自然没有道理对陈莓过目不忘。又所以,就算陈莓只是令左邑觉得眼熟,也已实属难得了。

    左邑之所以对“左邑地产”形象代言人的选拔工作亲力亲为,用他儿子左琛的话说,就是因为他人老心不老,而要是用他自己的话来剖析的话,那就是“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总之,陈莓是出现在候选人的队伍中,而终于,左邑也发现了她。

    这一场选拔是为了“左邑地产”最近开发建设的一座歌剧院而举行的,所以陈莓一身的文艺气息令她一层一层突围,最终得以站在了左邑的面前。陈莓没料到左邑会亲自来评审,她本来还有另一套计划,就像她上一次主动碰上左邑的车一样,她本来还打算在这栋“左邑地产”的大厦里碰一次左邑的人。正所以一回生二回熟,外加上她第一次不告而别的铺垫,她料定了左邑会对她另眼相看,要么,会在选拔赛中她加以提拔,要么,也会在左琛的面前提及她的大名,而当她的大名挂在了左邑的嘴边时,左琛的其他女人,自然juice无法再与她相提并论了。

    拉拢左邑,这本事陈莓一套不紧不慢的计划。她还青春得很,时间大把得很,而左琛也尚未对她厌倦,她实在犯不着过于急进。然而,丁洛洛的半路杀出,令她万分庆幸她已制造过了和左邑的一面之交,且“左邑地产”还正举行着一场与她对路的选拔赛。她再也慢不得了。

    “呀,”陈莓穿着一袭孔雀裙,站在包括左邑在内的五位评委面前,低呼道:“是你。”

    左邑盯着陈莓,皱着眉:“你,你,你见过你,在,在。”其余四位评委倒是无动于衷,似乎对此番场景见怪不怪。

    陈莓的眼珠子活分的转了又转,而后嘟着嘴,发出一声:“砰。”再而后,她头一歪,眼一闭,好不俏皮。

    左邑两眼直冒光:“啊,哈哈,对,我的车撞了你。”

    陈莓抿着嘴笑,不置可否。

    “原来你是学舞蹈的,”左邑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我的车竟然撞了一名舞蹈家,罪过罪过,幸好你没事,哈哈。”

    “我,”陈莓挺拔得犹如高贵的孔雀:“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当然。”左邑一伸手:“开始吧。”

    梁有齐终归也没能把江筱带到巴黎去,就算他把机票定好了,酒店也订好了,就算他做梦都梦见了前者江筱的手在塞纳河畔的卢浮宫里共度光阴,就算直到了临行的前一天,这一切还都在按计划发展,可结果,到了临行的那一天早上,江筱反悔了。

    梁有齐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不过,准备归准备,而一旦真的发生了,梁有齐还是先觉得天崩地裂,后觉得胸闷气短。在梁有齐计划巴黎之行的这几天,江筱执意住回自己的家里,任凭梁有齐如何挽留,如果对天发誓,说绝不碰她一根汗毛,她也拒绝与梁有齐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江筱明明白白说了:“他不在家,他不会回家的了。”可梁有齐还是提心吊胆,毕竟,在那个屋檐下,他的江筱和另一个男人拥有共同的痕迹,共同的记忆,那是他们的“家”

    “果不其然,不后悔了。”梁有齐围着江筱踱步:“你,你为什么这么优柔寡断?”

    江筱眼泪汪汪:“这次,我不是寡断,而是果断。”

    “你果断地拒绝了我?果断的选择了他?”梁有齐一脚踢在墙上:“我不甘心,我要去见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今天就要跟他把话说明白。”

    “不用说了,”江筱弯腰去检查梁有齐的脚趾,梁有齐穿着拖鞋,这会儿,他的脚趾正渗着血丝:“他知道了,他知道你,知道我们的事,他什么都知道。”

    “这,怎么会?”梁有齐疼得呲牙咧嘴。俗话光说十指连心,怎么就忽略了这下方的十趾?

    “我目睹了他和他的一个女同事抱在一起,我冲了过去,然后他对我说,我不是也同样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吗?有齐,我不善于撒谎,除了和你的事之外,我从没有对他撒过谎,所以当我刚刚跟你来往时,他就发现了。”江筱依旧蹲着,仰望着梁有齐:“他没有跟我挑明,而是找了一个女同事,故意让我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故意让我嫉妒。他说,他那是在等我回到他身边,他说,只有那样,他的自尊心才能得以保全。”

    “所以说,我和那个女的,其实都是彻头彻尾的配角喽?”梁有齐把江筱提拉起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不,不是的。你相信我,我是喜欢你的,你的才华,善良,还有你对我的好,我都喜欢。”

    “可结果,你还是不和我去巴黎。”

    “原谅我有齐,那天,那天我太冲动了。就是我把你约到公园的那天,之前,我,我是和他在划船的。”江筱语无伦次:“那天,是他先把我约到了公园的,我还以为,我们就要和好如初了,可结果,在船上,他说,他和那个女同事假戏真做了,他,他真的喜欢上了她。”

    “然后,你一气之下,就给我打了电话?”梁有齐放开江筱:“我他妈到底也是歌配角,是个替补。”

    “我市区理智了,我打他,把他推下了船,说只要他能游回岸边,我就放他走。他不会游泳的,我以为,他一定不会走的。可是,可是,他真的挣扎着往岸边游去了,离我越来越远。”江筱向后退,靠在墙上:“有齐,我真的气疯了,我,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第八十三话:最浪漫的事

    “这次你是真的嫉妒了,就算你的嫉妒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是,所以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对不不公平。”

    “哈哈,”梁有齐跌坐在地:“他是神勇地从船上游到岸上,而我却是脚踏一只唐老鸭,从岸边踏到你身边,太可笑了,哈哈。我要是你,我也会选择他。”

    江筱的眼泪扑簌簌的,她紧要着嘴唇,咬得连血色都不见了,她还把双手压在背后,抑制着自己想去抚摸梁有齐的头,想要去安慰他的冲动。她无话可说,既不能说“我们海域希望”因为那的的确确是谎言,也不能说“你就是我人生的调剂品”虽说,那多多少少就是事实。

    胡袁杰就像是江筱的必需品,有了必需品,梁有齐就可以给江筱的人生锦上添花,而一旦必须品耗尽了,就算到了明媚的巴黎,江筱也可遇见自己那弹尽粮绝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的未来。

    袁杰离开了,他的心离开了江筱,去了一个小个子女人的左右。江筱甚至怀疑,她那小身子骨能不能在灶台前操纵锅碗瓢盆。江筱给袁杰做了四五年的饭,林林总总的菜式足以凑足一套菜谱了,这几天,江筱一直在思考,而思出来的结果却是:就算她不甘,她也没有立场去怪罪袁杰,毕竟,她遭遇如今的下场,并不是因为袁杰嫌她做饭做成了黄脸婆而移情别恋,而是因为她自己不忠在先,自作自受。再撇开袁杰不说,江筱倒是认为,梁有齐有着充分的立场来怪罪她。

    “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江筱闭上眼睛,只剩下眼睫毛不安地颤动:“有齐,是我打搅了你的生活,是我利用了你,是我欺骗了你。我十恶不赦,罪有应得。”

    “哼,”梁有齐自嘲道:“是我自找的。”

    爱情,的确就是一场自找的麻烦。当袁杰一脸愧疚地向江筱请罪时,江筱不怪他,而当江筱伸着脸让梁有齐泄愤时,梁有齐却也说什么都愤不上来了。

    元薇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跟随郑欧洋一道去探望郑仪。郑仪住在一栋学生公寓里,公寓管理得没规没矩,空下宿舍,就向外出租。四人一间房,窗外就是操场。郑欧洋总劝郑仪搬去和他同住,不过郑仪说来说去就一个字:不。

    郑仪对着补品念叨:“补血的,养气的,润肺的,清火的,补脑的。喂,你们两个,是嫌我脑子不好吗?”

    郑欧洋自始自终僵着一张脸:“也就比猪脑好。”

    郑仪一踢腿,脚上的拖鞋精准地击中了郑欧洋的腹部:“臭小子。”

    元薇则颠颠地把拖鞋捡了回来:“郑妈妈,您可比我强多了,欧洋他常常说我脑子不如猪脑呢。”

    “小薇,你不但书写得好,嘴巴还甜。喏,奖你的。”郑仪从元薇拎来了水果篮里,掰下一根香蕉。

    “郑妈妈,我和欧洋这次来,是想劝您,咱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元薇瞟了郑欧洋一眼,而郑欧洋侧目不斜视盯着窗外,俨然是已经将今日的大权大任一并托付于了元薇:“那个,那个女的,听说,她打算正式告您故意伤人,所以我和欧洋商量着,想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

    “什么?大事化小?千万别,最好她把事情闹大,”郑仪笑着,眼角的皱纹映衬着她的金属圆环大耳环,十分不协调:“这样,也许我就有机会剪刀我这臭小子他爸了。”

    郑欧洋终于回过眼来:“他不是我爸,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缩头乌龟,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

    啪。这次,郑仪是用手拔下拖鞋,精准地砸在郑欧洋的脸上:“混小子。”

    郑仪拽着元薇在床边坐下:“小薇,你评评理,他是我儿子,是我疼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拉出来的,凭什么活着活着,他就比我懂什么是占便宜什么是吃亏了?”

    元薇噗哧就笑了:“您这个‘拉’字,用得真妙。”

    元薇一笑,郑仪也笑了:“不过呢,你们今天来的正好,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们说。小薇,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为我饿儿媳妇啊?”

    元薇难得有应变不过来的时候,这次,算一次。怎么说着说着,就从官司说道了喜事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抱抱啊?”郑仪又补充道。

    “妈,你怎么回事?”郑欧洋忍无可忍了:“我只想着怎么帮你摆脱麻烦,想着怎么恢复我们自己评价的生活,可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想让你爸幸福。”郑仪这句话说得出奇的平静。

    “这,”元薇试探道:“这和我跟欧洋,结婚生子,有什么关系?”

    “小薇,你写过那么多爱情,那么多情话,可你知道吗,它们通通不如我经历的浪漫。”郑仪的眼眶湿了,湿润着她那炭黑的眼线,似乎随时就可以成就出两幅水墨画来:“那时,他问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说,嫁给你,然后给你生一双儿女。我又问他,那你最大的是什么,他说,娶我,然后生一双儿女,然后儿女再生儿女。”

    元薇在瞪着郑仪继续往下说,因为她压根儿不认为这无休止的繁衍后代能和“浪漫”二字扯上关系,可郑仪却嘎嘣收了口,十分干脆。过了好一会儿,郑仪才又开口:“不浪漫吗?”

    “完全不浪漫。”郑欧洋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而且,你也没有给他生一双儿女,你只有我这么一个混小子。还有,他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我的儿女?妈,你醒醒吧,他根本不在乎我们。”

    “胡说没胡说。”郑仪的眼睛变成了水墨画了:“你胡说。”

    元薇手疾眼快,按住了郑仪的两个膝盖,免得她再打拖鞋的主意。可结果,郑仪顺势往元薇的肩膀一趴,拉开了号啕大哭的序幕。就这么着,元薇最昂贵,最合意的白色上衣,就此变成了一张白色的宣纸。

    第八十四话:我就是你的眼睛

    五分钟前,苏木给凯蒂打电话,凯蒂说:“我再米兰。”五分钟后,苏木却连歌招呼都没打,就恭候在凯蒂家的楼下。凯蒂穿着宽松的绒衣绒裤和平地的格子布鞋,手上拎着两个塑料袋,坦然地质问苏木:“你怎么来了?”

    苏木接过塑料袋:“你为什么永远不好客?”

    “我从来不好不速之客。”凯蒂率先走入楼栋。

    “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苏木亦步亦趋跟着凯蒂:“你说你在米兰,所以我只是在这儿仰望你的窗口而已。”

    “你为什么永远这么肉麻?”凯蒂驻足在电梯前。

    “维修中。”苏木将电梯门上贴的布告朗读了一边,而后建议道:“走吧,走楼梯。”

    “不,我累了。”凯蒂迅速反驳。

    “因为你刚从米兰飞回来吗?让我看看你从米兰带回了什么。”苏木抬手,端详着塑料袋中的内容:“速食面,土豆沙拉,葡萄汁,微波甜玉米,微波咖喱饭。唔,原来米兰人这么懒惰,这么讲究效率。”苏木得意洋洋于自认为的幽默。

    凯蒂一把夺过塑料袋:“我累是因为我刚从超市回来,而我骗你,是因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穷追不舍,讨厌你三七分的发型,讨厌你皮鞋里的白色袜子,讨厌你的‘幽默’。”

    苏木空着手,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帮你把东西拎上去,我就走。”

    凯蒂到底还是又把塑料袋交给了苏木,到底还是跟着苏木走入了楼梯间。认识这个男人已近两年了,他对她的目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就算她是别人的女人,就算她对他冷若冰霜,拒他于千里之外,他的执着依然如同野火燎原。自从认识了凯蒂,苏木就再也没穿过其他设计师的作品。凯蒂不止一次讽刺过他:“放过你的钱包,也放过我的作品吧,它们价值不菲,穿在你身上却毫无品味。”凯蒂的说法虽夸张,却也并非无稽之谈。苏木是中规中矩的男人,高矮胖瘦皆属中等,眼睛不大,嘴巴不大。方下巴,端肩膀,这与凯蒂的唯美设计相去甚远,可苏木不在乎,他说:“我是你最忠实的拥护者。”凯蒂无计可施。

    凯蒂的“拥护者”自然不只苏木一个,而如果要把他们分为两类的话,那苏木自成一类,其余众人则合并为另一类。在凯蒂认为,苏木是唯一一个没有自知之明,当其余人纷纷在左琛的璀璨下黯然畏缩时,苏木却没有,他甚至还大胆到可以挡着左琛的面一次又一次地碰钉子。而且,苏木也远远比其余人君子,有时,连凯蒂都默许他亲吻自己的脸了,而他的吻竟还是印在自己的手背上。

    楼梯间里一片乌涂的昏黑,不足以令那能感应光亮度的声控灯发光,却足以令凯蒂屏住呼吸了。苏木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渐行渐远,凯蒂则拖拉地走在后面,她垂着手,虚虚实实地摸索着楼梯扶手。对凯蒂来说,黑暗失去了过度的颜色,再也没有了朦胧,没有了若隐若现,有的只是像电灯开关一样的,啪地一声的,就关上了她眼前所以的事物。凯蒂默默地数着楼梯的阶数,五,六,七,八。

    直到,她径直撞上了苏木的胸口。

    苏木下意识地扔下塑料袋,把向后仰去的凯蒂揽入怀中,而凯蒂也下意识地一把揪住了苏木的胳膊。“你想什么呢?怎么不看路。”苏木责备的口吻全然不如他的言辞严厉。

    “就算我什么都不想,我也看不见路。”凯蒂在站稳后,并没有推开苏木,而是把脸扎在了他的胸口。

    “什么?”苏木不解。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天一黑,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赌命还是不解。

    “视网膜变性。这个你们闻所未闻的词,我每天都会默念一千遍。”

    苏木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凯蒂,似乎比过去每一次抱得更加紧。凯蒂抿紧的双唇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他也终究会离开自己而去,等自己终究变成一个瞎子,她怎么还能奢望拥有不离不弃的拥护者?然而就在这时,苏木开了口:“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眼睛。”

    “凯蒂,你再也不用看我的三七分发型,再也不用看我的白色袜子。”苏木的声音无比欢畅:“这难道不值得庆祝?”

    凯蒂不得不笑了:“你终于幽默了一次。”

    “不过,考虑到你距离那值得庆祝的日子还有颇为遥远的一段时间,我还是要换个发型的。中分好不好?会不会像叛徒?袜子我也会换的,黑色的,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凯蒂迫不及待打断了苏木的情话,虽说,那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可她就是利用了这个男人对她的这份感情,才完成了左琛交代给她的任务。左琛交给她的文件,她一个字也没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要让苏木去翻阅。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类似于一个圈套,一个她给苏木埋设的魅力的陷阱。

    赫俊陪着芸娜去听孕期保健的课程,听了将近两个小时,芸娜最大的心得就是:孕妇的情绪要保持愉快。下了课,赫俊搀扶着芸娜走到停车场,结果,左琛的车就停在他的车的旁边。

    左琛给赫俊介绍:“这是丁洛洛,你见过的,还有,这时丁洛洛的朋友,对肌肉无限崇尚的元薇小姐。”

    “元薇小姐?”芸娜跳出赫俊的怀抱:“你是哪个写小说的元薇?写床上床下和舌头与大腿的元薇。”

    “正是。”元薇清了清嗓子:“要签名吗?”

    赫俊抱住亢奋的芸娜:“孕妇的情绪不宜过大波动。”然后,他面向丁洛洛和元薇,企图速战速决,好尽快将国宝级的芸娜护送回家:“二位追我追到这儿来,肯定是有大事喽?”

    “鉴于左琛说你非常之忙,我只好争取在你百忙之中来找你了。”元薇开门见山:“我是郑欧洋的女朋友,而郑欧洋是郑仪的儿子,而郑仪,就是打伤了令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