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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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染刚刚踏出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幽冷诡异的杀气从旁边刺来,他本能地握紧拳头,文风不动地立在原地。

    就这样僵持了半炷香的时间,那股杀气慢慢汇集,越来越浓重,有如看不见的黑雾将他团团围住,似乎想将他包围成一个挣不开的黑茧。

    雪染默默伫立,即使外界的压力已经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但他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半点要出剑回击的意思。

    剎那间,所有的杀气尽失,那道本将他包围起来的屏障也无影无踪。

    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嘿嘿笑了笑“不愧是雪隐城的新城主,果然很沉得住气,在如此重压之下,还能自如地运转真气与我相抗,莫非你是不屑对我用你的雪隐剑法吗?”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屋檐上那个黑色的影子“你是黑罗剎?”

    “是。”那人飞身而下,如黑夜中无声无息的蝙蝠。

    “你终于肯现身了。”雪染盯着他,但他的脸被厚厚的黑布遮挡,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敢见人?莫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年前,我的脸被我的敌人重创,所以我不再以真面目示人。”黑罗剎的声音就像他的黑衣一样暗沉幽魅“公子如果有一天也被人毁了这俊俏的脸,相信也会和我一样。”

    “人的美丑不在皮肉而在心。”他冷冷地说,嘴角那丝讥讽像在嘲笑对方的幼稚。“那间店里的人是你杀的?”

    “不是。”黑罗剎的回答出乎雪染的意料“我刚刚才赶到,发现那里出了命案,公子可不要赖到我的头上。”

    “不是你?”雪染不信。他曾亲眼见过初舞的武功,以他的身手,能伤他那么重的人,世上只怕也没有几个。

    “我连薛小姐都抓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了不敢承认的?”黑罗剎的目光锐利逼人“雪公子似乎并不在乎薛小姐的生死?”

    “她在哪里?”

    他的问题引来黑罗剎的一阵讪笑“公子的记性不是那么差吧?我已经派人和公子说过,要公子拿魔杖来换。如今魔杖呢?是否在公子手上?”

    雪染幽幽地说:“你虽然说你没杀人,但你好像也算准了东西不在我手上。”

    对方一震,又笑道:“四大公子名扬天下,当然不会做杀人越货的事情,而如果东西早已被你拿走,那店中的人又怎会被杀?所以我猜公子只怕要为我多辛苦几日了,只要魔杖到手,我马上会放了薛小姐。”

    “你以为我现在就杀不了你吗?”雪染逼上前一步,脸色寒如冰。

    黑罗剎却很兴奋地晃了晃袖口“雪隐剑法也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公子!”侍雪忽然在他的身后仓卒地叫了一声。

    雪染没有回头,却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焦急。她又是在提醒他,不可将剑法外露。

    他的脸色骤然缓和,退后几步挡在她身前。

    “公子要小心,这个人只身前来必定有恃无恐,薛小姐还在他的手上,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侍雪轻声提醒。

    但是黑罗剎还是听到她的话,哼了一声“真是多嘴的丫头。”手掌一挥,风声裹挟着一个银色的飞镖在空中呼啸而来。

    雪染将侍雪扯开,没想到那飞镖竟然如有生命般掉头飞回,目标依然直指她。

    银色的虹光破空而出“当啷”一声,那枚飞镖落地,雪染的手中不知道从何时起,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

    “这就是雪隐剑吗?”黑罗剎惊叹一声“总算将它逼出来了。”

    “雪隐剑出必染血,不封恶灵誓不回。”雪染幽幽地念道。这十四个宇,百年来能听到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也早已死于剑下。

    可是黑罗剎听完这两句诗后,反而发出阵阵冷笑。“我倒要领教一下,雪隐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他的袖口一抖,双手间同时又握住两枚回旋镖。

    侍雪看到他的兵器怔了怔。似乎曾在哪里听说过关于这种兵器的传说

    她还在怔忡之时,突然觉得一股迫在眉睫的森冷之气,骤然刺向心骨。

    “向不会武功的人动手算什么本事?”雪染长剑柔软如练带,在他的手腕抖动时却已变得坚硬笔直。只听他一声长喝,白影飘飘已掠向黑罗剎,银光闪烁,片刻间连着三剑刺出。

    “好剑法!”黑罗剎低声赞叹一句,那两枚回旋镖竟不急于出手,只是作为抵挡的兵器,一一化解对方的招式。

    侍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揪着衣襟,双目定睛地看着前方的情形。

    斑手过招本不是一般人所能看懂的,更何况以雪染身法之快捷,黑罗剎身法之诡异,在普通人的眼中已是如电如风。

    但是侍雪自幼跟在雪染身边,对雪隐剑法再熟悉不过,即使只是一道剑光,或是一片落花的方位,她都能够辨别出那是雪隐剑法中的第几式。

    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方才吁了口气。公子没有用雪隐剑法,他对她的提醒总算是真的听进去了,抑或许他也看出黑罗剎的居心叵测,所以刻意避讳。

    就在那一黑一白两条人影越缠越紧的时候,刺耳的破空之声再度响起,侍雪感觉到有东西向她攻击过来,但她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而雪染也在此时回身刺剑,挑落一道乌光,地上又有一枚回旋镖落地。

    大概没想到几次偷袭都没有得手,黑罗剎笑得有些尴尬“你这个丫头还真有些鬼灵精,怎知道我这一镖飞出去是虚的?居然都不会躲?”

    侍雪慧黠地笑了笑“既然是回旋镖,一来一去之间必然是一虚一实,大多数人都会在飞镖来时有所闪躲,却不知道自己的退路早已被回旋镖封死,所以,不躲反而是最安全的。”

    黑罗剎长笑一声后,居然将手中的另一枚回旋镖也丢在脚下“被人看穿,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想不到雪公子会将剑法藏得如此深,当真不肯露出一招半式给我看吗?”

    “你不配。”雪染冷傲地回答。

    “好,等到你拿到魔杖时,在薛小姐面前我们再较量一次。”黑罗剎展开双臂,轻飘飘地倒退着飞掠回屋檐,转瞬间消失。

    “想不到他的轻功也如此厉害。”侍雪喃喃低语“这个人的武功博而杂,来路不正又诡计多端,公子千万要小心。”

    “你看出什么了吗?”他静静地问。

    “他用的回旋镖在三十年前,曾是远威镖局的看家本事,后来随着远威镖局没落,这门功夫也逐渐绝迹江湖。而他刚才的轻功身法是百鬼门中的百鬼夜行,就连他刚刚偷袭我的姿势,也有些类似当年青云刀客的一式刀法。”

    侍雪娓娓道来,将黑罗剎的武功分析个透彻。

    “他竟能练就这么多的绝门武功?”雪染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黑罗剎要三番两次地逼迫他使出雪隐剑法了。如果黑罗剎真的是练武成痴,或是野心极大的人,雪隐剑法必然会成为他觊觎的对象。

    “他除了雪隐剑法之外,更想要魔杖。传闻只要拥有武十七的魔杖,就可以控制人心。对于他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根魔杖更能帮他实现野心的了”侍雪说到一半赫然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惊问道:“公子你受伤了?”

    雪染瞥了眼自己的手背,怎么被对方伤到的他竟然没有留意,所以即使表面平静,心里还是吃了一惊。这个黑罗剎的武功似乎还在他想象之上,今天的交手两人都有所保留,对方一心试探,他则小心隐藏,如果下次全力相拚,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他垂下眼眸,看到她正在用清水为他清洗伤口。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会不会也下了毒?”她忧心忡仲地说着。

    “没有毒。”他暗中运了气,气血完全正常。黑罗剎没有杀他的把握,又需要他去找魔杖,所以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公子知道要去哪里找魔杖吗?”她用自己的手绢为他包扎好伤口。“不知道薛小姐落在他们手里是否受了折磨?公子得快点找到才行。”

    “我为何要被他要挟?”他的一句反问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子”

    “即使没有他,我也会找魔杖。而他抓住薛墨凝,难道就能逼我就范?”雪染冷笑道:“这盘棋,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薛小姐是公子的未婚妻。”她幽幽地吐出这句话,胸中那股酸涩再度翻腾,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紧握住。

    “未、婚、妻”又是那抹嘲讽的笑意,他的俊容比平时更加的冰冷,让她的心为之一颤,不由得垂下头,不忍再看他的眼睛。

    雪染将目光投在她覆额的发丝上,定睛地看了她一会儿。

    “为什么低头?”

    “我奴婢不应直视公子,这是不敬的。”

    他的眉梢动了动“这十二年里,我从没听你自称奴婢过,这种卑贱的称呼你喜欢?”

    “这、这是我应遵守的本分。”她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公子的话听起来犀利如刀?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错,十二年里她在公子面前从没有自称“奴婢”过,也许是因为老城主从未教过她,也许是因为在公子面前她本来就没有自我,连“我”字都说得很少。只是一听到薛墨凝的名字,想到那位美若天仙,又高贵优雅的大家闺秀,就不由得自惭形秽,将原本疏忽了多年的事情都一一想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奴婢啊,当年惨遭灭门,是老城主把她带回雪隐城,留在公子身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公子而已。

    奴婢,这个字眼虽然陌生,却刻在她身上十二年,她提起它,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身分,公子又何需生气呢?

    就在她思绪辗转间,毫无防备时,他的手指托住了她的脸颊,拇指就按在她的唇上,寒冰一般的眸子直望进她的心里“不许再提这两个字,我不喜欢听!”

    “是”难道会是错觉?为什么当公子冰冷的手指碰到她的唇时,她的全身竟然如火般的烫。

    “有人来过?”优美的嗓音带着几分诧异出现在院门口。行歌独自一人走进院中,那一地的落叶在外人看起来或许没什么,但在高手眼中自然可以分辨出这些是被剑气所伤。

    雪染面对他吐出三个字“黑罗刹。”

    他一怔,面露怒色“他居然敢找上门来?”

    “他说人不是他杀的。”雪染又说。

    行歌蹙眉道:“你信?”

    “他没必要骗我。”

    侍雪忍不住问道:“初舞公子怎么样了?”问完马上被雪染的寒眸盯了一眼。

    她知道她的问话会让公子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初舞公子虽然有时候会揶揄她,可她从未感觉到初舞公子对他们有什么企图或恶意,再加上行歌公子与初舞公子的关系,而行歌公子又曾经帮助过她这种种加在一起,如今初舞公子受伤,她觉得如果自己这边不关切地问候一声,倒是会显得失礼。

    行歌面罩阴云,说:“他伤得很重,不过已经醒了,暂时生命无虞。我把他托付给一个朋友,先回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形。”

    “是谁打伤他?”雪染开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看不出对方的手法,只是在他的胸口处刺了很深的一剑,还好刺偏了三寸没有伤到心肺,我们又来得及时,这才保住他一条命。”

    “伤他的人会不会是故意留下他的命给我们看?”侍雪大胆的提出假设。

    她的话马上引来行歌的疑虑“你是说敌人是在警告我们?用初舞的命来警告?”

    “以初舞公子的武功,如果敌人想杀他又能杀他,就绝不会留下一点活命的机会。”侍雪对雪染道:“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回到那间店铺里去看看,魔杖到底是否丢失,总要亲自证实一下。”

    沉思片刻,他点点头,转而问行歌“你要去吗?”

    他脸上露出一抹粲笑“公子若不希望我同行,我可以回避。”

    雪染觉得他笑得有点古怪,眉头一皱时又听他说:“楚丘城出了命案,事情很快就会传扬开来,还会惊动官府和其它的武林人士,我必须先去把他们都安置妥当,免得给雪染公子追查时带来麻烦,公子也不希望那些人碍手碍脚吧?”

    雪染的眼中流过几分赞许的味道,行歌又说:“那么,一个时辰之后公子再去那间店,稍后我们回这里会合。”

    经过行歌的一番布置“何处觅”店前原本拥堵的人群终于慢慢散去。

    辟府本在追查这起命案,但是也不知道行歌用了什么手段,连差役都被撤离了,那些想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也全被他引到远离古董店的酒楼上去了。

    就在此时,雪染的马车徐杏邙来,停在店门外。

    “公子,店内可能还都是血”侍雪忘不了之前那血腥的一幕。

    雪染迟疑了下“无妨。”走下车,回身看她“你留在车内会很危险。”

    她只好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结果他反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如果敌人从后面攻击,站在我后面是最危险的。”

    “是”她抬起脸,小心地观察四周是否有异常的情况。

    他迈步走进店内,此时店里的尸体已经被差役们带走,地面上还留着斑斑血迹,以及散落一地的杂物。那些金银玉器可能是被过路的人趁乱捡走,地上已经只剩下几块碎片而已。

    她看了一眼店内的情况后,提醒道:“公子,老板要存放珍贵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前面门市。”

    “嗯。”雪染走向后房。

    后面同样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动的痕迹,甚至连几张床铺都被人用利器划开,无论任何角落都无一遗漏地被搜查过一遍。

    他的眼睛在屋中梭巡了一圈,视线忽然停在窗台花瓶中的红梅上。

    侍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马上会意过来“公子,这里的气候还很温暖,附近又没有梅树,怎么可能会有一株盛放的红梅?”

    “是啊,即使是在雪隐城,都不曾看过这样的颜色。”他的眼神似乎有几分迷离,手忍不住伸过去碰触花瓣。果然,即使这花乍看维妙维肖,但是手指的触感却不是一朵真花。

    迸董店老板的卧室中,怎么会摆放一瓶假花唬人?古董店的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假”宇,即使是为了附庸风雅,这个花瓶也显得实在很没品味,上不得枱面。

    她低头将这不合常理的情况略微思索了下,突然开口“公子,不论是这花还是花瓶都显得太突兀了些,说不定其中有什么机关呢!”

    她边说边朝花瓶的方向走去,伸手想抓住那个花瓶向上抬,却抬不起来,她心头微动,将花瓶原地旋转,这一次竟然转动了。

    与此同时,就在花瓶旁边那面平凡无奇的墙上,赫然裂开了一个小小的方洞,一方漆黑狭长的木盒就在洞中。

    “公子!”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轻颤。

    雪染没有马上上前,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黑匣,而后右手凌空一点,原本紧闭的盒盖“啪啦”一声打开,一丝银色的光芒在盒中诡异地闪烁着。

    “是魔杖吗?”她不是很确定。

    他的左手也同时伸出,手中握着一缕秀发。

    侍雪认得,那是他特意去江南和薛墨凝要的。那时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束头发,只是在看到公子用手指的剑气抹断这束黑发,并贴身收藏时,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他的剑气刺中一样,隐隐作痛。

    难道,这束黑发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雪染将左手摊开,那束黑发平躺在掌中,就在侍雪还在困惑猜测之时,只见那束黑发奇迹般地一点点由黑变白。

    “的确是武十七的魔杖。”他幽幽地吐出这句话,手腕一翻,白发飘落在地面又飞起几丝尘埃。

    雪衣飘动,眨眼间他已将黑匣捧在手上,取出魔杖看了一眼后,他的目光马上落在上面所镶嵌,通体白透的雪玉上。自从雪玉被武十七所盗,如今已过了百年,历代城主寻寻觅觅的玉石,现在终于被他找回,他忍不住轻轻的抚上雪玉,突地,全身血脉翻涌了起来,瞬间又恢复正常,这如同幻觉的异样感觉让他微皱起眉,却很明白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我们走吧。”他将魔杖放回匣内,淡淡地说着。

    侍雪心头涨得满满的,似乎是高兴,又似乎是忧虑“这下子可以救出薛小姐了。”

    雪染的手指扣住匣盒,眸光冷漠,没有说话。

    “雪染公子可有什么发现?”行歌深夜才回来,直接来到雪染的房门口。

    他从房内走出,手中捧着那个黑匣。

    行歌不禁动容“这里头装的难道就是魔杖?”

    “是。”雪染说:“怎样才能找到黑罗剎?”

    “据传罗剎盟距离此地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不过既然黑罗剎已经到了,人就在附近,他找我们比我们找他要容易得多。”

    “你是说”雪染明白他的意思。与其去寻找敌人,不如引蛇出洞。

    “只是,雪染公子不会真的将这根魔杖白白送给黑罗剎吧?”行歌又道:“人人都知道黑罗剎绝非善类,他如此处心积虑要得到这根魔杖,甚至以人命相胁,如果让他得其物,更是如虎添翼。”

    “哈哈,多谢行歌公子的谬赞,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两大公子为我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吗?”那夜枭般的身影不请自到。

    雪染看着面前那道黑影,微微蹙了蹙眉。

    行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问道:“阁下就是黑罗剎吗?”话语听来淡如风却又利如刀,凝聚着无形的真气震彻四周。

    黑罗剎的衣襟似乎飘了飘,但是身形未动分毫。

    他哈哈地笑了笑“行歌公子的真气真是厉害,只是要伤到我,单凭这点力气是不行的。难道你就不怕我的手下一不小心伤到了薛小姐吗?哦,不对,为薛小姐出头的应该是雪公子,是不是啊?”

    雪染依然定睛地看着他“她人在哪里?”

    “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我说话向来算话,只要公子将魔杖交给我,薛小姐自然可以平安回到公子身边。”

    “你以什么担保?”雪染又问。

    黑罗剎歪着头想了想“要保证?公子只能信我的话,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和公子一样,都不喜欢受人要挟。”

    雪染思忖片刻“好,东西给你,但是你必须把她当面带来。”

    黑罗刹没想到雪染会这么干脆就将东西交给从他,微微愣了下后,接着又笑言“看来雪公子还真是个多情的人吶,对薛小姐如此紧张,就连魔杖这么关系重大的东西都可以不在乎了。”

    话刚说完,他就将一根细小的竹管放在口边吹响,尖锐的哨音传得很远,不过片刻工夫,就听到马嘶声从远处传来。

    黑罗剎笑道:“薛小姐乘坐的马车就在外面。”

    雪染对身边的侍雪低声说:“你去看看。”

    “是。”她向前走了一步,又听到公子提醒了一句“小心。”

    侍雪答应之后,立即跑出别馆,果然在门口看到一辆马车,驾车的人已不知去向,她上了车,打开车门就看到薛墨凝双眸紧闭地躺在车厢的一角。

    她伸手摸了下薛墨凝的手腕。还是温的,呼吸也还算平顺,想来她只是被对方用迷葯迷倒睡熟,并无生命危险。

    于是她转回身,站在门口大声说:“公子,薛小姐平安。”

    院内的雪染扬起手,将黑匣丢给黑罗剎。

    一跃而起抓住匣子,他双手抱拳笑道:“多谢了。”

    见他马上要走,雪染突然撂了话“若再敢对我身边的人不利,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你。”

    黑罗剎回头看他一眼,嘿嘿一笑“我也不想与雪公子为敌。”

    他振袖而起,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雪染蹙起的眉心又多添了几道细纹。

    “公子这一放,会引来后患无穷的。”行歌深深忧虑。

    雪染没有接话,抽身向外面走去。进了车厢,他将一股真气送到了薛墨凝的体内,片刻后,她轻轻呻吟一声,睁开如水的双眸。

    看到雪染时,她似乎还有些不相信,接着便一声惊呼地扑进他怀里“公子,是你救了我?”

    他本想拨开她的手,但她刚从大难中逃离,浑身抖得厉害,双臂更是箍得死紧,他迟疑着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地说:“明日我会告知你兄长来接你回家。”

    薛墨凝还是不住颤抖着“我、我怕,我怕他们再来人”

    “他不敢。”他终于将她的手拉开,对在车外等侯的侍雪说:“带薛小姐回去休息。”

    “雪公子!”薛墨凝忽然急切地喊住他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公子确定他们真的不会再对我,对我”她羞涩又尴尬地顿住,声音很轻,但还是勇敢地说出来“公子与我订婚已经三年了,准备何时娶我?”

    侍雪心里惊了下,忍不住抬头去看雪染,明知薛小姐是公子的未婚妻,明知公子日后一定会娶薛小姐进门,但她还是很害怕听到他要成亲,她怕自己到时会承受不住那心碎一地的痛苦

    “你已经等不及了吗?”但她只听到雪染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冷得不像一个未婚夫对自己的未婚妻子应有的态度。他倏然转身,望着薛墨凝“要做我雪家的媳妇可没那么容易,你准备好了?”

    薛墨凝似乎被他话语中的冷漠刺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无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