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清风入梦之怡殇 > 第54—&mdash

第54—&mdash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54节:覆辙(1)

    "是啊,过后我也不明白呢,小时候我说什么他都尽着我,不管是好事坏事,从不反驳,可如今"他似乎陷入沉思。

    "如今,该是你回馈他的时候,他做什么你也无法置喙,你是这么想吧?"我尽量用闲闲的口气说。

    他醒转过来:"可是现在,怕不是生两个冻疮那么简单了。"

    "我们躲得过么?"我叫瑾儿把弘昌领走后转身问他。

    他摇头:"容得了我们躲吗,这几年我又几时清静过?一个弄不好,避穽入坑,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我咬着下唇想了想,只得扳过他说:"既然避无可避也就不用再避,是福不是祸,只能暂且相信你的四哥,也不枉他年纪一大把了还陪着你生冻疮呢。"

    他扑哧一笑,复又低下头整理那些旧书,我在一旁仍旧捡些他小时候的事情说笑,只道难关还不会到来,不料晚间准备收拾的时候,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进屋:"爷,外面来了好多宫里的侍卫,说是要接爷进宫。"

    这来得也太快了,我身上一阵发冷,汗毛都竖了起来,抬头看他,他却看上去并无意外。服侍他换衣服,我手又抖了起来,纽襻儿都捏不住,他一笑,自己接过去扣。我只能很仔细地看他,从头看到脚。跟上次不同,上一次,只有我先知,而这一回他也有先觉。所以除了等,谁也没有办法。

    出二门,外面灯火通明,气氛凝重,领头的人下马请安道:"奉太子之命,护送十三阿哥即刻进宫。"

    胤祥听了不语,身子一动刚要走,我突然剧烈不安起来,一手拽住他对那个带头的侍卫说:"慢着,十三阿哥有皇上禁令在身,非皇上恩准不得私自出府,这又怎么说?"

    那人起身,显得有些不耐烦:"皇上出宫行围,命太子代理监国,自然有权宣召,请十三阿哥上车。"

    胤祥拍拍我的手,转身走了。我看着那么多人跟在他身后,就像是押着一个没上镣铐的囚犯,心里堵得很,身后是一府的大大小小还需要照顾,我是连听天由命的权力都没有的。

    好像好久没这样分开过了,好像我都忘了他不在家时我应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每天仍然是习惯地去书房,学他一样用笔杆子划着桌子沉思。胤祥走的时候没有带人,所以也没有任何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只是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侍卫守在阿哥府各个门口,监视出来进去的人。

    和妍月和弦心她们在一起消遣的时候就必然会提到胤祥,她们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担忧,可我却得做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来安抚她们。其实我心里的情绪,只有袖子下藏着的那只抖动的手知道罢了,好在我还有弘暾,一抱着他我就能平静,甚至充满希望。

    每夜,我掰着手指数自己的叹息声,只想掩盖那种道不明的恐惧。熟知十三爷的历史并不能在此刻给我多大的优越感和旁观心,只因为他不是史书上寥寥数语的十三爷,他是曾经一时一天一春秋都在我身边生活的胤祥。

    数过了四个月,胤祥的生日快到了,为了缓和一下一直阴霾的气氛,弦心就说想要借着这个日子带几个孩子一起吃面说笑话,于是我自掏体己想让锦绣出门买点民间不一样的吃食,不承想她刚出二门就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我缓缓站起身,向着锦绣身后一福:"给爷请安,爷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里正商量着吃面庆爷的寿呢。"

    他笑了:"我也想这碗面呢,这不闻着味儿就回来了?多谢福晋费心想着。"

    我咧开嘴:"爷客气。"

    转身回到屋里,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接住我没能忍下去的一颗泪珠,又把它紧紧压在我胸口,滚烫的呼吸绕在耳边:"福晋辛苦,多日不见了。"

    "四个月零十五天。"

    "不对,四个月零十五天还多一个时辰。"

    覆辙

    只此一步,终于重蹈覆辙

    自从回来,胤祥绝口不提宫中发生过的任何事。康熙为人父虽说失败,到底还是个明白人,能这样悄没声儿地把胤祥放回来虽然在意料之外,倒也算情理之中。只要不是养蜂夹道那样的十年圈禁,哪怕看得再严点,态度再冷点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胤祥当然不可能这么想,所以他比之前越发沉默,还整天摆弄儿时的一些东西,而后就是坚持写洋洋洒洒的请安折,再然后就是临摹回复的朱批,一字一句,常常写满厚厚一叠纸。

    没过多久,听说康熙又决定废掉太子,但是又迟迟没有昭告天下。得了这个消息,胤祥眼里闪过一点讥诮,很快又平静了。我突然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恨不得这件事赶紧尘埃落定才好。

    临近五十一年底,也就等于距离万寿节一天天的近了,平日焦头烂额的皇帝似乎每年都在靠这个日子来给自己冲冲喜,今年尤为必要。何况一个帝王六十年一甲子的生日于天下来说就是百年不遇的盛典,因此空气中到处弥漫的隆重味道顺着门缝渗进了府里,关也关不住。

    第55节:覆辙(2)

    "这么大的事定了摆在三哥的园子里,说是皇父单爱那雅致劲儿,三哥到底是个儒人,一树一草都带着书卷气。"得了消息以后,胤祥就说了这么一句,再也没有别的议论。

    我闷了几天,还是忍不住问:"那咱们这个样子,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礼又怎么备呢?"

    他低头摸摸下巴,想了一下说:"没有圣谕哪儿也不能去,我看十有八九用不着了吧,礼自然少不得,你容我想想。"

    我听了不免好奇,也有些担忧。皇父不是一般的父亲,他的寿礼满意与否甚至牵涉到罪与罚,我们吊在这里,不动尚有罪,动动便是罚,看似什么都禁得起,说穿了也是什么都禁不起了。

    这一年的除夕,我们没有进宫,简简单单地在府里吃个团圆饭就散了,跟以往年下的忙碌比起来倒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胤祥也不在乎,整天钻在书房里描描画画,神秘兮兮地谁也不让看。我偷闯了几次书房未果,终于在他正式发飚之前放弃了侦查工作。

    年初,暾儿已经会走路了,两只小手摆在身侧划呀划的,脚下却小心得很,每迈一步小手就要摆上好几下,确认站稳了就抬起头来冲我咧嘴笑笑,再去认真地迈下一步。瑾儿在一旁护着他,笑说:"额娘,您看,二弟弟长大了准是个稳当人儿,这一步一小心的。不像大弟弟学走路那会子,直着眼睛就往前闯,时常摔得鼻青脸肿,搞得蓝"她突然噎了口,脸色暗下来。

    弘昌这时正好在我身边,听见这话先有点讪讪地,而后跟着红了眼圈。我把他拉过来抻抻他的衣服笑说:"大哥儿,前儿额娘送过去的新鞋子可试了?要是挤脚只管告诉额娘,喜儿姑姑还能改,今年不比往年请师傅做得妥帖,难保有不合适的。"

    弘昌立刻变得很局促,点点头磕磕绊绊地说:"儿子,嗯,鞋子,嗯,儿子穿着合脚,儿子还穿着上书房呢,谢额娘关心。"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顺手抓了把干果给他。这时候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奶娘抱着弘晈来了,本来一片祥和的气氛一下子搀和进震天响的哭声。我不由得心烦起来,抬眼看看那张哭得通红涨得青筋都鼓起来的小脑袋,耷拉下眼皮吩咐:"奶娘,好好儿的,怎么又让三阿哥哭成这样?这儿离书房近,没得扰了爷的清静。"

    奶娘惶恐地蹲蹲身回说:"跟福晋回话,奴婢没用,哄不好小爷,三阿哥直闹着要找福晋。"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怀里的弘晈一直朝我伸着手,含糊不清地喊额娘。

    瑾儿他们都在一旁盯着我,我只得接过弘晈让他站在我腿上,他两只短胖的胳膊使劲扒住我的脖子,趴在我肩上一抽一抽的,我轻拍了几下,哭声渐渐小了。不一会小福子跑进来回,说胤祥有急事叫我去书房,我轻轻站起来,把已经睡着的弘晈重新交给奶娘。刚一倒手,微弱的哼唧声立刻又响起来,我扭头瞪了他一眼,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小嘴紧瘪着,闪着泪光的圆眼睛却直盯过来,盯得我喉咙里疙疙瘩瘩的。我叹口气,转身大步出了门,任凭身后闹得沸反盈天也不管了。

    书房正中摆了一张长案,胤祥正站在跟前背着手低头端详。我走进去,他笑着拉过我说:"我的礼备过了,接下来就要劳累你了。"

    我诧异地走到长案前一看,顿时看呆了。三米多长两米多宽的纸上整齐排列着十来行字,字体各不相同,大小却是分毫不差,顶端正中央是一个两寸长短的大号"寿"字,字体雍容遒劲,酷似康熙的笔迹。整幅字远观大气恢宏,近看细腻娟秀,任谁见了也惟有赞叹而已。

    "这是你写的?做寿礼?"我一边啧啧称奇,一边问。

    他揽着我的肩,手指着字幅说:"这是万寿图,大大小小总共一万个,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劲儿。只不过,这才是一半的功夫呢。你从前不是跟慧儿专门学的绣字么?我要你把它描下来绣在绢子上,这样易存下,时间长了也不至于浸了潮气褪色,看着也不单薄,只是累了你了。"

    我赶忙摆手:"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我弄砸了?家里有的是能人巧匠,几时轮到我了?这一描一绣,别人十几天便可,换了我至少要个把月,这可是给皇父的寿礼,我没有那金刚钻儿,断不敢揽这么精细的瓷器活儿!"

    他伸手点了我额头一下:"瞧你这么一大套说词,如果不是要你绣,我画幅更精致的图不好么?能人巧人纵然再多,到了皇父跟前也抵不了你的分量是不是?倘若这绣工出自你手,意义便是大不一样了。哎,从前你送慧儿的那幅琵琶行我看着就好,练了这几年,总该比那时更多些长进了吧?"

    "唉!"我大叹一声,"爷既然吩咐了,再不应下来也不像话了,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绣得不精,爷可别怪。"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桌上的字幅,心里也有些佩服他的心思,眼下这样的情形的确不宜弄那些珠光宝气的招摇,只希望现在的康熙还能够珍惜胤祥一片孺慕之思。

    第56节:覆辙(3)

    这个时候距离万寿节也只有月余的时间了,我光是描样子就描了三天,每一次坐在绣架前手都要抖上半天才能镇静,生怕有任何一个瑕疵会让胤祥的诚心功亏一篑。有时紧张感没有了,绣得顺手了,一直到夜半时分也不愿停下。越到后来,反而是他嗔怪起来:"都是我引的,没事弄这么麻烦的干吗,弄得你吃不得吃睡不得睡的。"我听了只是摇头,他弯弯的眼睛里映着的我笑容,足以遮得过眉头上紧皱的"川"字。

    熙春园的贺寿宴定在三月十三,我们的寿礼恰好就在初十这天完成了。刚刚装裱完毕,宫里就传来了好消息,康熙居然特别叮嘱叫胤祥去。胤祥接旨后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子,要不是我提醒差点连吃饭都忘了。

    十三日一大早车子就套好了等在大门口。我不禁觉得好笑,前后跟着那么多生面孔的侍卫,倒比从前出门更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皇上多宝贝的儿子呢。我坐在胤祥对面,看他一会撩开帘子看看外面,一会回过来搓着手思考什么,一会又抬头对上我的眼嘿嘿地笑,整个人活像个关不住的毛躁猴儿。

    "爷要是坐不住,下去跟着跑跑?"我捂着嘴笑说。他听了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掸掸衣服靠着软垫不动了。我挪到他跟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他的穿着佩戴,点点头说:"爷,这会儿在车里,有什么咱就闹什么,呆会儿车帘子一撩开,可就是另个样子了。嗯?"

    他嘴动了动,把我的手拉过去使劲攥住,四平八稳地说:"行了,这就行了。"

    迈进熙春园的大门,已经有太监过来引我们分别往两个方向走,我忍不住停下脚看着走向远处的胤祥,他略略收着下巴,步子迈得很是恭敬,小福子捧着寿礼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我仿佛能够感觉到他们每一脚落下的力量,从花盆底直直传到心底。

    "十三福晋您这边请,女眷们都在后湖边水榭里头一处谈话呢,只等前头赏了戏一齐过去。"带路的太监朗声提醒着,却并不往前走,我回头对喜儿努努嘴,喜儿从手绢里拿出一块银子塞给小太监说:"公公辛苦。"小太监谢了赏方才弯腰摆手地引着我进了长廊。

    园子很大,处处透着一个奇字,陆外环水,水尽陆现,桥廊虽多却总不显突兀,只让人觉得自然大气,惟独花草未免少了些,让人容易产生疲累感。后湖不是很大,一座曲桥刚好通往水榭,我刚踏上桥,三福晋已经从里面迎出来:"弟妹可是来了,好茶都叫我扣了这半日不叫她们吃,生怕偏了弟妹去。"

    我低低头:"让嫂子久等了。"我一向与这个三福晋不相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如今没了太子妃和大福晋,她既是最长也是今天的女主人,可惜在气质做派上远不如四福晋,显得有些势利和小气。

    "等也是应该的,你们原不比她们,都是在畅春园外封了住处的,你们打城里来自然不便些。"说着拉我进了水榭,指着十四福晋菀眉说,"只不过啊,你可是要比眉儿强,老十四奉命护驾,让她可怜见儿地自己来了,好在不远。"

    她一股脑说了这么多,我听了只是保持着浅笑,倒是菀眉听见皱了眉头,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歪着头对三福晋说:"三嫂平白地拉扯上我做什么?我们是哪一处的人?怎么近也不如三嫂近,怎么便利也不如三嫂便利呢。"

    我听了赶忙盯了她一眼,四福晋走过来伸手点点她,笑说:"眉儿这张嘴啊,越发没大没小了,想是看着三嫂的好茶半天吃不着,馋得只管聒噪了。"

    我笑着接过话:"这么说起来更是我的不是了,少不得我亲手伺候嫂子和弟妹一盏,饶了我吧。下回皇父大宴仍摆在这里的时候,我一定头天夜里就上门口儿候着,可好?"在座的都掩嘴笑出来,三福晋僵着脸扯扯嘴,我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她一口吃了又去别处张罗了。

    菀眉拉着我到角落坐下,毓琴正坐在旁边嗑瓜子,见菀眉仍然紧抿个嘴角,她吐了瓜子壳哧地一笑:"眉儿,哪个孩儿娘像你这么小孩子性儿?你是不是嫌雅柔身上唾沫星儿还不够多?净给她召祸呢。"

    眉儿顿时脸红起来,我打毓琴手心里拈了几粒瓜子边嗑边说:"八嫂多虑了,女人家的话头哪里就提到什么祸不祸的,总不在皇父面前无礼就是了。"

    毓琴笑笑:"你别看得这么轻,咱们这样的身份,但凡一落魄,别的不说,就说你今天进这个园子,随便一个奴才都能寻你点儿不自在,更何况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