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殷蔷双手环胸,不友善地瞪著严灏。

    与他这么面对面,殷蔷终于体认到他有多么高大。

    她一百六十二公分,而他起码高出她二十几公分,宽阔的肩,结实伟岸的体格,笔直而修长的双腿,他还有著一张融合了东西方优点,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尤其他那双不笑时显得肃杀深沉的双眼,使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大都会里的文明人,反而像个海盗,或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别有种危险的魅力。

    但她可不怕他。

    “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直截了当得近乎鲁莽,但是却坦率得可爱。

    殷蔷穿著一袭浅驼色羊毛连身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从背后直泄腰际,看似温驯甜美,但脚上那一双处处磨损的帅气棕橘色中统靴,却泄露了她率直、不拘小节的真性情。

    她的样貌变了,当然仍是美丽的。不过,她的性子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一如千年前的她。

    没有变呵!她还是他的她。

    即便是历经千百年,那飘泊在无数躯壳里的灵魂,依然是他心坎上永恒的惦记。

    回忆使他出神了,殷蔷等得有些不耐烦。

    “喂,你说话呀!”她不客气地催促。

    敛了敛心神,他淡然反问:“说什么?”

    殷蔷擦腰,不悦地道:“当然是回答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啊!”“这个问题这么困扰你吗?”他迳自在铺有绣垫的梨花木椅上坐下,燃起一根烟,喷了一口氤氲,笑望着她。

    “我是你父亲的学生,学生到老师家拜访是人之常情;殷奶奶留我用餐,我也不便推辞,就这么待下来了,所以才遇见了你。不过,我倒是没料到殷奶奶和老师竟联手想撮合我们。”

    听起来合情合理,反观自己却像个神经质的女人般反应过度。

    不过,这一切都要怪这个男人!

    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让她觉得危险。

    “真的?只是这样?”殷蔷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是预谋,完全是巧合?”

    “当然,不然你认为我有什么企图?”严灏一语带过,以笑容掩饰了他“真正”的意图。

    “我以为你是来寻仇的。”她坦白地说。

    她记得很清楚下午她把笔记本砸在他的脸上,他气得脸色铁青。

    “啊,”他恍然大悟“谢谢你提醒我。”

    殷蔷发现自己做了蠢事,马上发急了。

    “喂喂,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打算跟你一起练书法。”

    他挑眉“你的意思是,除了练字以外,不论做什么你都愿意?”

    “我我哪有这么说?”殷蔷涨红了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觉得故意曲解她语意的严灏真是可恶“严灏,你真是一只坏心眼的狼,一肚子坏水!”

    他正经八百地反驳“你错了!我的肚子里装的可是墨水,我都是蘸这里的墨水来练书法的。”

    殷蔷被他逗笑了。

    “胡说八道!吹牛不打草稿!”

    严灏回敬:“俗话说,一笑遮三丑,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抓到他的小辫子,马上得意洋洋地纠正:“哈!牛皮吹破了吧!亏你还自称一肚子墨水咧!是一白遮三丑,不是一笑遮三丑。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拐著弯骂我。”

    他轻松反击:“你刚刚不是说我是坏心眼的狼吗?狼又怎么会有牛皮呢?”

    殷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天哪!口舌之争又被他占了上风。

    “哦,严灏,我发誓你上辈子一定是靠著要嘴皮吃饭的。”她笑得肚子疼。

    他的目光一闪,躲进了蒙蒙烟雾中。

    他沉吟“别说上辈子,这辈子也是。”

    “真的?”她好奇地追问:“莫非你是sales?”

    “差不多。”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多多指教。”

    看见他的名片,她的下巴掉了下来。

    名片上印著普林斯敦大学中国通史系教授严灏。

    “你你是中国通史系教授::”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实在是太意外了!可是,你刚刚为什么说你跟一个sales差不多?”

    他微笑“你不认为吗?只不过差别在于一个推销商品,一个推销知识,严格说起来的确是差不多。”

    同样任职于普林斯敦的殷蔷,在学校里见多了言谈间充满优越意识的教授,严灏的平易近人使她对他完全改观。

    唔其实,他也并不怎么讨人厌嘛!

    “我开始欣赏你了,严灏。”

    “对我另眼相看了?”

    殷蔷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严灏建议“从现在开始,我们谈和了,重新交朋友怎样?”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在他身边坐下,朝他伸出友谊之手这次,她是真心诚意的。

    “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殷蔷,幸会。”

    “彼此彼此。”

    他欲伸手与她相握,她却反射般地猛然缩回。

    严灏扬眉“你后悔了?”

    “才不是!”她尴尬地笑“是你的手”

    “我的手?”他不解。

    “因为你的手带静电嘛!刚刚我被电到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她狐疑地瞅著他“严灏,难道你刚刚都没有感觉吗?”

    面对她的问题,严灏没有回答,一笑置之。

    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这样的悸动,他已等待了千年。

    “这样吧,我送你一本书,当作是我们谈和的礼物。”

    “书?”爱书成痴的殷蔷眼睛马上发亮“什么书?”

    他把书递给她。

    殷蔷发出一声欢呼:“葛罗斯凡诺!噢,我真不敢相信,是葛罗斯凡诺的绝版书!”她赞叹著,几近膜拜地轻抚著精装书皮“严灏,谢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得到这本书。”

    “我当然知道。”他笑“今天上午我捐书时,你那恨不得抱著它夺门而出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你注意到了呀?”她嫣然一笑“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葛罗斯凡诺的绝版书?别告诉我,你还兼职开出版社。”

    严灏笑着否认“不,当然不是,因为我和我父母亲各自收藏了一套,一年前,他们相继过世了,我决定将其他两套捐给图书馆,”

    “嗅,我很抱歉听见这个恶耗。”她关切地问:“重点是,其他的书你还没捐出去吧?”

    “还没有,不过”他看着她那“垂涎欲滴”的表情,很识时务地道:“我一定会留一套完整的一套给你。”

    “严灏,你真是个好人,最好最好的人!”

    他自我解嘲:“从狼变成人,我真是进步神速。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准备明天的课程。”

    “噢,那就不耽误你了。”殷蔷马上很友善的帮他开门。“欢迎你有空常来坐坐,尤其是你带书来的时候。”

    短短两小时间,严灏尝到了从拒绝往来户,变成最惠国待遇的滋味。

    “我会谨记在心。”

    殷蔷将他的大衣递给他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就问:“真奇怪,既然你不是刻意来访,你身上怎么会带著葛罗斯凡诺的书呢?”

    严灏笑了出来“糟!露出马脚了。”

    “哼!果然你早就知道我是殷翼的女儿了,还想骗我。”殷蔷朝他扮了个鬼脸“不过,看在你送我书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真是谢谢你了。”他啼笑皆非。

    “别客气。”她非常大方的原谅了他。

    严灏穿上大衣,又转过身来语带玄机地说:“如果你今晚有空,抽点时间翻一翻这本书,你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奇。”

    “我相信。”她随口应道。

    “替我向你的家人致意,再见。”

    “知道了,拜。”

    送走严灏之后,她迫不及待的窝到房间里阅读那本书。

    没想到,那本书真的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奇。

    前世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凝视著铜镜中的女子,手执牙梳为她理云鬓。

    女子眼波一转,笑了,那模样,有著说不出的精灵调皮。

    “女孩儿家,父母怎么会取名字呢?嫁给姓吴的,便叫吴氏;嫁给姓刘的,便叫刘氏。这些都还算幸运,我们这种卖艺的伶妓,没人疼、没人爱,不配有名字,只好叫作无名氏了。”

    他扳过她清艳的小脸,剑眉微蹙。

    “谁说你没人疼、没人爱?难道我不是吗?”

    她伸出纤指,在他英挺刚毅的脸上轻刮“口说无凭,商人的嘴巴最不牢靠,光会要嘴皮子!”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他低声骂道,大手往她的纤腰采去,痒得她又叫又笑。

    “噢,别快住手要是给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他可没被她诳过。

    “这个厢房隐密得很,谁敢这么不识相的闯进来?”

    她又笑又躲,最后只好讨饶“饶命吧,公子饶了我吧!求你。”

    他轻捏她的俏鼻,问:“还敢说自己没人疼、没人爱了吗?”

    她连忙举手发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才乖。”他吻了下她的唇后,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开始凝神为他心爱的女人想名字。

    “公子,你怎么啦?”她奇怪地望着他沉思的侧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他道:“我在替你想名字。给你一个名字,你就不是无名氏了。”

    女子心中一暖,感动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但她为了掩饰心中的悸动,娇倔地抿了抿唇,口是心非地道:“我不要名字。”

    男人讶异地问:“为什么?”

    “听说,女人一旦被父亲以外的男人取名,就像被烙了印似的,一辈子再也抹不去,注定成为他的人,那样多不划算呀!”

    男人开怀畅笑“那我更要给你取名了。这样,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才不要呢!”她还在嘴硬。

    “不要也不行,我已经想到了”他的眼眸晶亮晶亮的,像夜里的寒星。“你长袖善舞,曼妙的舞姿迷惑了我的眼睛,所以,就唤你‘舞姬’吧!”

    舞姬,舞姬

    这就是她的名字吗?

    她的眼眶泛起了泪雾,感动得无法成言。

    一见她落泪,男人顿时慌了手脚。

    “哭什么?你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吗?”

    她垂泪不语,他更是没了主意,只好像对待孩子一样,塞了个礼物给她。

    “别哭、别哭,来,这白玉簪送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重新想过”

    话未说完,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著他的颈项,任眼泪浸湿他的前襟,啜泣道:“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还给我取名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闻言,他松了一口气,爱怜地搂紧了她。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这只是个开始呢!我还要告诉嬷嬷,我要为你赎身,把你给娶回家做我的妻子。”

    舞姬愣住了。

    “公子,你你要娶我?”

    “当然。”他半开完笑地道:“喏,订情之物你都拿在手里了,说不要也来不及了。”

    舞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一次拥抱这么多、这么多的幸福。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只不过是一个舞伶”

    他以拇指托起她梨花带泪的容颜,温柔地凝睇著她。

    “为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他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痕,低语:“因为我爱你啊!”她忽地发出一声低喊,仰起脸蛋献上自己最初的吻。

    衣衫在缠绵之中褪尽。

    窗外,月华如练;屋内,一室旖旎。

    他在她的耳畔一次又一次地低唤她的名字:“舞姬,舞姬,你是我一个人的舞姬。”

    她含著泪,羞怯地承受了他所有的爱。

    是梦吗?

    如果这是一场梦,但愿它永远永远不要醒

    殷蔷从梦中惊醒。

    臊红的脸蛋,对梦中的景象记忆犹新。

    老天!她竟然作了春梦?!

    而且,还是昨晚梦境的“原班人马”所主演。更夸张的是在梦中,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名舞姬。

    她捣著脸,发出一声哀号。

    怎么办?她要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被舞姬附身了。

    殷蔷掀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方珠宝盒,里面放的正是奶奶送她的白玉簪。

    她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拿起来,就著窗外迤逦而入的冬阳,细细地审视著。

    殷蔷看了又看,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不管怎么看,这只发簪都和梦中舞姬所有的那只一模一样。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她自言自语地说。

    一个星期前,奶奶送给她这只白玉簪,接著连续五天梦见舞姬,然后前晚梦见舞姬被杀,昨晚梦见舞姬与杀她的那名男人私订终身奇怪,这个梦怎么愈来愈像连续剧了?

    “舞姬,你该不会真的附身在这只簪子上吧?”

    才说完,殷蔷心里就觉得毛毛的,连忙把簪子放回珠宝盒,收进抽屉中,还煞有其事的上了锁,好像她这么做,就可以阻止什么一般。

    把抽屉锁上,心里也踏实些了,殷蔷转身叠起床上的羽毛被,不意有件东西竞滚了下来。

    是严灏送她的那本书“战国导论”的烫金英文字闪闪发亮。

    “哦噢!”她忙拾起书来,想将书签夹回昨晚睡前所看的那一页,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昨晚睡前自己究竟看到哪里。

    她飞快地翻著书页,忽地,一张色彩鲜明的图片映入了眼帘。那一页刊载了许多战国时代各国出土文物的图片,其中一张图片正是那只白玉簪。

    “哦天哪!”殷蔷猛地倒抽一口气。

    她清楚地看见图片下方的注解

    秦出土,后妃御用白玉凌霄簪。

    “严灏,书交到她手里了吧?”

    年轻男子舒适地陷在真皮沙发里,手上端著一杯严府管家怀特太太刚刚送上来的莲花茶盏,里头是冒著热气的西湖龙井。

    他的五官十分俊朗,过长的黑发在颈后扎成一束马尾,中国式的立劣谠襟长袍衬得他的身形格外硕长。

    “给了。”严灏瞧也不瞧他一眼,迳自在书房中踱步,看起来有些烦躁。

    “很好。”

    他赞许的一笑,揭开瓷杯盖,轻啜了一口芬芳馥郁的龙井茶后,微蹙了下剑眉,若无其事的把茶盏往身旁的矮几上一搁,对怀特太太客气地说道:“撤掉,重泡。”

    “够了吧?已经换了七杯茶了,你还要浪费我多少茶叶才甘心?”他几乎想对他咆哮。

    可怜的怀特太太年近六旬,还要被他如此刁难,这让严灏简直看不下去。

    “原谅我无法屈就如此难喝的龙井茶,”他边说边作了个手势,示意怀特太太再接再厉。

    怀特太太看见男子的手势,如同斗败的母鸡般垮著脸走进厨房。

    严灏冷冷地道:“看在老天的份上,拜托你别把我好不容易聘来的管家给吓跑了!”

    “要做,就得做到满分,这是我的处事原则。达不到我的标准就得一再重来,直到我满意了为止。你与我不同,我可没你这种宽容的好心肠。”他带著笑容,眼睛眨也不眨地说出极度刻薄的言词。

    严灏完全不买帐,冷著脸道:“要讲原则回你的地盘去讲,少在我这里撒野!”

    他没有被严灏的怒气吓倒,反而针对他的痛处狠狠地一脚踏上去。

    “你今天火气很大啊!是因为你等的人还没来吗?”他露出与他的恶行全然相反的天使笑容。

    “没有人要你多嘴!”

    听见严灏的爆吼,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别急,她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那本书是开启她记忆的一块拼图,只要她看了那本书,被尘封的回忆就会像连锁反应一般,一个接著一个浮现,她终会记起当时的一切。”

    他轻松地交叠起双腿,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你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

    “像你这种没感情的人,我不奢望你会懂得我的感受。”

    “随便你说。”他不在乎。

    此时,怀特太太战战兢兢地端著茶走进客厅,当年轻男子第八度从怀特太太手中接过瓷杯时,已经对龙井茶失去了胃口,他随意的摆到一旁,对别人历尽艰辛泡好的茶置之不理。

    不过,严灏相信怀特太太比他更乐见此情形。

    天可怜见!她是真的不会泡茶,更别提是中国茶。严灏只怕在她泡出一杯让人满意的茶之前,就力竭人亡了。

    严灏朝怀特太太挥了挥手,要她回房休息。

    怀特太太自然毫不犹豫的从命了。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

    “严灏,你等的人来了。”他从沙发上站起,伸了伸懒腰“现在还不是我与她打照面的时候,我先走一步。”

    “快走,不送。”

    无视于严灏的不悦,男子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化成轻烟一阵,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现在,严灏根本无心理会他那诡笑究竟有什么含义,他所有的心神都被大门外的小女人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