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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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近晓,残月半隐天边。

    御?趁着天未亮,准备启程到下一站,一踏入马厩,一眼就发现伏卧在干草堆上的女子。

    似曾相识的身影让御?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想一探究竟。

    御?蹲下身,轻翻过女子羸弱的身子。

    是她!蒙面的白衣女子!

    御?的心里一阵欢喜,说不出是何故,他庆幸她没有走远。

    她的气息似乎很微弱?御?解开她的雪白面纱,想探探她的鼻息。当面纱揭开的那一刹那,入眼的容貌令御?当场倒抽一口气。

    怎么会有这种

    她脸上纠结散布的疤痕状突起令他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也不禁皱眉反胃,走遍天下,他的确没有看过这种说文雅一点,这种不堪入目的容貌。

    容貌?御?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仔细地看着躺在干草堆上的女子。

    一模一样的衣着、一模一样的发样、一模一样的身形,可是却非昨晚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天差地别的容貌怎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难道昨晚真是他的幻觉?

    御?深知事有蹊跷,他还需要多一点的查证。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平稳得有如正常人一般,不像是中毒之人。

    将昏迷的女子抱起,御?又回到待了一夜的客栈。

    ********

    晕黄的烛光映室。

    悠悠转醒,已是一整天以后的事。

    呃头依然昏昏的,不过身子已经无大碍了这是什么地方!

    抚着额头坐起,**环视着看似来过的地方,心中充满疑问。就在她的目光游移到吉边时,她看到了他。

    “醒了?”御?也注意到她了。

    是他!那这里是客栈?这么说,她在马厩里昏倒了?紧张地探着收在袖袋之中的“天毒秘笈”呼!还在,没弄丢了。

    他又帮了她一次。的确,目前依她情况,若是太大意,很容易就会被敌人逮个正着,而他,已经两次帮她避开危险。咬着下唇,懊恼地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是没戴着面纱的

    她慌张地撇过头,把脸朝向内边的墙,一边在床上寻找她从不离身的面纱,看看是否掉落在床上。

    面纱呢?她的面纱呢?不见了?

    御?了然地看着她的动作,举步走到床边,将她要找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在找这个吗?”

    **伸手想拿回面纱,御?却快一步收回,让她扑了个空。

    “你”紧皱着柳眉瞪了他一眼,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脸孔转向内壁。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丑陋得很,根本不能示人。

    “还给我!”

    “面纱是我摘掉的,能看的我都看了,你大可不必躲我。”只消一眼,他从她水漾的眼眸认出了她就是昨晚的女子,心中的疑问更加扩大了。

    失去了掩蔽丑陋面貌的面纱,长久以来的保护色首次被无情地剥夺,被人看清的滋味令心慌,但她现在也只能硬逼自己冷静以对。她很清楚,在这个三番两次帮她的男人面前,一旦失去了长久以来由自尊建筑而成的冷静,她就什么都不剩了。她不需要接受他的帮助,一点都不需要,因为那会令她在他面前只是个弱者的形象,不,她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女子!

    “只要弄清楚我想知道的,你要的东西,我自会还予你。”她藏着太多谜,令他破天荒地如此想了解一个女人。

    可恶!明明是她的面纱,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她,他到底想做什么?依旧背对着御?不发一言,连日来的逃亡令她草木皆兵,除了她自己,她早已无法相信任何人。

    御?以为她的静默代表默认,接着问道:“你是谁?昨晚那帮人又是谁?你并不是逃犯,他们为何要谎称你是逃犯而找你麻烦?”

    她与这男人只见过两面,谈不上认识,他何必知道这些!

    见她依然沉默不语,御?于是又问道:“有人替你解了毒?”一想到有别的男人像昨晚那样爱抚过她的身体,他竟然像吃醋的丈夫般在意的不得了。

    吃醋?不会吧!他顶多想知道她的毒是怎么解的。御?告诉自己。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干嘛用那种控诉的语气质问她!妻子虽然他碰过她、吻过她,但这不代表什么,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想法?仿佛从昨晚一遇到他开始,她的心情就没有平稳过,该死!这不像平常的她,一点都不像!她要离开,对!要离开,离这个该死的男人远远的!

    打定主意,放弃要回面纱,反正面纱用几块破布也能拼成,用不着浪费精神应付他。她翻身下床,急急地想离开此地。

    御?看出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扯回怀里,则是用力地想挣脱他的掌控,无奈娇纤的她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情急之下,她狠狠地咬了他手臂一口。

    “该死!”御?将她拉离,不过仍旧没有放开她,他低头审视自己已然渗出血丝的上臂,低咒了声。

    “昨晚是掴了我一巴掌,今天是咬了我一口,这就是你对待恩人一贯的方式?”这女人还真不懂如何报恩!

    **也看到自己的杰作了,清晰的齿印上浮着鲜红的血滴,她低着头咬住下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抬头看着我。”御?受不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一下又看着她的头顶,仿佛是在跟空气说话。

    她怎么可能抬头,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俊美无俦的美男子,她自惭形秽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照他的话做!

    是的,他的确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中最俊美的一个,虽然两次见面都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但根本无损于他天生就能照亮每一处的优秀俊颜。

    御?怒意微升,揪着她的尖巧的下颚,逼迫她抬头看向他。“我从不强逼女人,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我的忍耐力。你究竟玩够了没!昨晚的你不是个只会说‘还给我’这几个字的女人而已!说话!”从来只有女人倒贴他,这样想逃离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御?长久以来被捧上天的优越感非常不习惯被人踩在地上。

    **被迫看着他,羞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有权利什么都不说的,他又凭什么这样指控她、强求她!他非得逼着她以最脆弱的面貌正视他吗!

    看见她眼中强忍的湿濡,突如其来的酸涩让他心头没来由地揪成一块,御?但剑眉微拢,发觉自己突然好想紧紧地抱住她,抚平她眼底的恐惧。

    她并不美,甚至连普通都谈不上,可是他却奇异地受她吸引该死!他是吃错什么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让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这样牵动他的注意。不会的,他只是好奇她这个人而已,没有别的了,一定是这样!

    **没有遗漏他的表情,长久以来的认定让她直觉他是见了她丑陋不堪的面貌而皱眉。好强的她能忍受试毒时的痛苦,却不能忍受别人看她时的鄙夷眼光,她的心由内而外因而一次比一次坚强,但最底层的她却因此一次比一次脆弱。

    “你认错人了。”她吞回眼泪不再反抗,平静地说道。

    自从知道养大她的师父就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她的存在变成了一个矛盾,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悲哀,他也不例外。

    叩叩叩——

    “客倌爷,您要的热水小的给您送来了。”房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叩门声。

    难道真是他认错人了吗?御?复杂地看了眼,放开了她,随后唤道:

    “进来。”

    **抚着被他捉疼的手臂,背过身去,退离他三大步之遥。

    进房来的店小二利落地把热水注入沐浴用的大木桶中。“客倌,您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吩咐小的就行。”说完便退了出去。

    “你在马厩待了一夜,先净身吧,我不打扰你。”他又对着她的后脑勺说话。

    他要走了?这不就是她离开的好机会?**水灵的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下。

    可是他又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的话让她的希望一下子落空。“我劝你不要打其他主意,我说过,在我还没弄清楚我想知道的之前,不会还你你要的东西,包括你的自由。”

    “你凭什么!”**以袖掩面,转身怒视他。

    “凭我是大唐皇帝钦赐的密使,我有权知道我想知道的。”御?一语带过他的目的,丢下随身携带的御赐令牌于桌上,他没再多说,走出客房,关上房门。

    待他离去后,抓起桌上的令牌审视。等同于帝玺的印鉴就刻在令牌上他真的是朝廷命官,而且权力还不小!

    颓然地靠在桌沿,纷乱的心绪让她的头又疼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要反抗他无疑是蚍蜉撼树,她若是硬碰硬反而逃不了,倒不如找机会再逃开。嗯,就这样办!

    热腾腾的水气引发想沐浴的欲望,天知道她为了逃亡有多少天没好好净身了。她动手解开衣带,褪下所有衣物,跨入浴桶。

    ********

    水气袅袅环绕,迷蒙飘然宛如置身仙境。**坐在温热的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水拂到肩上。

    热水抚平她烦乱的心绪,思考因而清明了许多,回想连日来所发生的事,她的疑惑愈来愈深。

    自她下山后,一直有一帮人追缉她,她很清楚,那帮人其实是暗毒门的人,可是,每回的狙击却又并非要责她于死地,倒像是要活捉她,想取得她身上的某样东西。匆匆忙忙听师父的话离开待了三年的阴山,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就连她惟一的包袱也是在绿洲的市集里向人要来不要的布剪裁而成的,就只塞了套衣服而已,根本没有值钱到必须捉住她的东西呀?她身上的、不能给别人的不就只有师父留下的“天毒秘笈”吗?难道他们要的是这本书?

    还有,那个自称是朝廷钦赐密使的男人说她是他稽查的对象,为何要稽查她?她已经好久没再去过中原了呀,能去中原的只有像师父那样的“毒师”而师父也已经三年没三年前!她记得三年前在她试炼“灼蛊毒”时,师父从中原带回一味药,之后他们便离开暗毒门、到了阴山,她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也和这本书有关?所以,暗毒门、大唐朝廷都针对这本书而来?

    轻摇螓首,是她多想了吧?“天毒秘笈”只是各代首席毒师毕生所学、所试的纪录,卢咄师叔们所学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有必要夺取师父的吗?

    但如果是呢?也许那个男人接近她也是为了秘笈也不对呀,是她昨晚自己闯入他房里的

    想着想着,**打了一个哆嗦,发觉水温已渐凉,想起身着衣,忽然眼前一暗,身子尚虚弱的她滑倒跌入浴桶,掉进水中。

    “啊!”木桶因为她重心不稳,连带地整个桶子翻倒,全部的水霎时流泄了满地,她也因而跌出浴桶外,淋了满头满脸水。“咳咳——咳——”

    一直坐在门外边的御?听到她的尖叫,以为发生什么事,没有多想便推门而入,结果却看到令他当场傻眼的一幕。

    房间内成了一片水泽,浴桶翻倒在旁,她则是赤裸裸地曲着修长的双腿趴在地上咳嗽,湿润乌黑的及腰长发伏贴在由热水滋润而略显粉红的背上,圆润丰美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之中,因她伏卧在地的姿势而尖翘圆挺,虽说她的身上有着难看的疤痕,但天生玲珑有致的窈窕身段,仍足以构成一幅令男人气血逆流的香艳刺激画面。

    御?也不例外,双腿像是被定住一般,走向前也不是,往回走也不是,直到剧烈的咳嗽声唤回了他漂泊到天堂的神智,他才大步地走向她,蹲在她身边替她拍背顺气。

    “你还好吧?”怎么会洗到弄翻木桶、跌在地上呢?

    “你”咳嗽渐缓,**这才发现自己是赤裸裸地在他眼前,立刻用双臂环住胸前的风光,曲起双腿缩在一边,虽然能遮掩的地方不多,但聊胜于无。可恶!他怎么可以

    “出去!咳咳”羞愧地大叫,却再度岔气咳了起来。

    该死,她喝了不少水!御?出手点了她背上与胸前的几个穴道,帮助她把污水吐出,随后抄过床上的薄被包覆住她窈窕诱人的娇躯。不这样做,先阵亡在这房里的不是岔气的她,而是体内欲火引起气血逆流的他,

    “走开!”将水咳出之后,**紧紧拉住里在身上的薄被。她从未示人的身体接连两天被这个男人一览无遗,却又都是在解救她的情况下,她好气、真的好气!

    御?并没有依言而行,反倒连人带被横抱起她,将她抱离那一地残藉,放在床榻上。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虚弱?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脸。

    “不要碰我!”拍开他的大手,把脸朝向内壁。在俊挺的他面前,她永远记得他与她是云与泥的差别。

    “你的身子,我不但看过,也碰过了,而且,我又救了你一次。”御?深邃墨黑的眼在看到被子被水浸湿而勾勒出她销魂的身段后,更加深沉了。

    “不要向我炫耀你救了我多少次,我根本不要你的帮忙,看了我、碰了我又怎样,那并不代表什么!”

    “难道是要我真的做了什么,才能代表什么吗?”不容忽视的语气说明了御?的愠怒。

    京城的人给他这个御?家二少的评价是风流潇洒、桀骜不驯,女人对他更是趋之若骛,而她,却一点也不聪明、不懂得把握达官显贵的他,该死!她总是能轻易地挑起他的不悦。

    “你是什么意思?”

    “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脱口而出后,御?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并不懊恼他没经思考的决定,也好,他想要查明真相。

    **心湖大乱,反唇相讥。“你疯了,要一个怪物留在身——”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御?一使劲旋身落入他坚实的怀里,连人带被就这么被他牢牢攫住,微启的双唇被他侵占,吻了个彻底。

    **甜美的滋味霎时盈满御?的口鼻,记忆犹新的柔软和馨香让他确定她就是昨晚那个迷迷糊糊闯入他生命的绝尘女子。

    感觉到他湿热的舌尖勾挑着她的口壁,鼻间净是他益加粗喘的男人气息,**惊悸了,脑海中惟一的念头就是——逃。她很清楚,如果不逃,她的生命将会转变,而她再也禁不起任何转变了,禁不起了

    “唔呃”于是乎,**开始挣扎,抡起粉拳胡乱捶打他的臂膀、他的胸膛、他的头,双腿也使命地踢,虽说气力不如他,但她不惜伤了自己也要从他怀里挣开。

    御?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要应付娇纤的她当然不是问题,可她再这么挣扎下去受伤的会是她。

    出手点了她睡穴,御?让她在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将她安置妥当后,方才因挣扎而滑落的薄被遮掩不住她的娇躯,就这么被御?尽收眼底。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拿来她的衣物为她换上。其间不免碰触到尴尬的部分,御?也少不了频频深呼吸。

    凝视着她犹沾水滴的脸蛋,他用衣袖擦去她额间和云鬓上的水珠。仔细想,她的淡眉、杏眼、俏鼻、樱唇、声音在在都显示她就是让他以为是幻觉的“她”只是“她们”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容貌,这又是为什么?

    他伸手轻抚她的睑,这些几乎满布脸庞的暗色疤痕及疮般的起根本不是假的,而且像是长久以来所形成的,让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御?拎起湿透的薄被离开床畔,一本破旧的书册从被单一角掉了出来,摊在地上。

    这是什么?

    拿起书翻阅了一下这是?!

    御?暗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