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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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少爷怪怪的?”

    “是啊!没什么精神。”

    “也不对我们笑。”

    “更重要的是,不再跟我们打情骂俏。”

    “少爷这样,我好不习惯喔!”

    “我也是呀!”

    “唉——”

    一群小女佣聚在一块,宪寒奉挛、宪宪孪牵的讨论她们家少爷变了的事。少爷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为什么这几天变得这么没精神?

    小女佣们的关怀眼神,只敢远远的关切著她们家少爷的状况,不敢就近关心。

    唉——

    少爷又叹气了耶!

    小女佣心碎了一大半,因为她们竟然不能为少爷尽点心力,少爷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心烦呢?

    好讨厌喔!少爷为什么不直接讲出来,让她们分忧解劳,非得这样刁难她们,让她们为他提心吊胆、担心受怕

    其实,阎傅广是在意裘心染的事。本来他对裘心染只是好奇,好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接近他。

    他一直在等待答案,但已经好几天了,却没什么动静,害他担心害怕,深觉得有事即将要发生。

    他愈想愈不安,于是把日前的事告诉了好友,没想到那个损友听了之后竟然哈哈大笑。

    他笑!他笑什么笑啊他?!他问好友。

    好友却指著他的鼻头嘲弄道——他竟然早泄。

    该死的,什么早泄!他根本没有好不好,那是因为那个裘心染太紧了,他才一时没拿捏好,才让自己失控的

    该死的朋友还在笑

    基本上,阎傅广开始严重质疑当时坐在椅子上狂笑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至交好友吗?他觉得不是,觉得朋友可能是被外星人附身了,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对,毋需介意他告诉自己,但是——

    他妈的,他还真该死的很介意那句“早泄”而且严重到他根本不想管裘心染为什么要跟他嘿咻一次,他心满满的装载著他是不是真有问题的迷思。

    唉——愈想愈心烦。

    阎傅广烦烦的搔搔头。

    算了,去找乐子,别想了。他豁出去,决定出去找人试一试。他咚咚咚的下楼去。

    他妈正在楼下跟人摸八圈,一看到他又要出去,连忙站起来叫住儿子。“傅广,你还要出去啊?”

    “对啦!”

    “现在很晚了耶!”

    “怎么会,你不是还在摸八圈吗?”她都不嫌晚,他又怎么会嫌?他妈真是爱说笑。

    “可是你爸今天会从日本回来。”

    “那你叫他把礼物放在我桌上就好。”

    “我不是说这个。”她这儿子,怎么老不正经?“我是说你爸回来,你又出去鬼混,你不怕你爸回来大骂你一顿!”

    “不怕。”阎傅广笑得可皮了,他搂住他妈的肩,跟他妈撒娇。“反正你会挺我对不对?”

    “我我才不要!你要知道你爸对你的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玩,已经够感冒了,我才不想膛那浑水。”

    “妈——我亲爱的妈——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出去外头鬼混耶!”

    “那你这么晚了出去干嘛?”

    “我是要去看你儿媳妇。”阎傅广要起嘴皮子,他永远有办法来治他妈。果不其然,他妈一听他有女朋友了,顿时眼睛一亮。

    “你有女朋友了?!”口气是又惊又喜。

    “有有有。”一连点三个头,他妈都快被他逗得乐死了。他们阎家就单传傅广这一脉,这孩子又游戏人间惯了,根本不定性,他们两老本来已经对抱孙子一事觉得此生无望了,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争气,这下子连女朋友都有了!

    这是不是意味著儿子就要定下来了?

    阎母都快乐毙了。“既然有女朋友了,那你怎么还不带她回家让我们看一看?”

    “她家世不好,登不了你面。”

    “没关系,我跟你爸不介意。”基本上,他们是觉得只要儿子肯生、肯定下来,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其余的,他们可不敢要求太多。

    “是你说的哟——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阎母头摇得跟波浪鼓没两样。

    “好吧!那我改天就把莉莉跟梦娜带回来,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什么?!”阎母一时愣住,什么莉莉、什么梦娜?

    她想问儿子,但阎傅广早已甩著钥匙出门去了。

    “阎太太,你儿子说什么莉莉还有梦什么的?”

    “是梦娜啦!”另一个人搭腔。

    “那该不是什么酒家女之类的吧?”因为听名字就觉得很像。

    “你真要让哪种女人进门吗?”有人又问。

    “你们阎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那你真答应让你儿子娶那种女人进门啊?”抽气声连连。

    “这不好啦!”

    “对啦——不好啦!那个地方的女人不乾净,跟了那么多男人,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还不晓得是不是真是你们阎家的”

    三个牌搭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就把阎母打死,阎母的脸顿时变得“青你”

    她那个不肖子,竟然这样忤逆她,他、他、他就不要给她回来,要不然她铁定死给他看。

    阎母气都气死了。

    “阎太太,听说蒋老太太这次要办个慈善义卖。”

    “那又怎样?”她现在为了那个不肖子的事都烦死了,才没空管别人家的闲事呢!“要不,你替我们家捐个几——”捐多少好呢?

    阎母忍不住想了一下行情价。“你们要捐多少?”

    “至少也要一、两千万才够看。”有人这么答。

    有人却说:“但捐多少不是重点啦!”

    “那重点是什么?”

    “你真以为蒋老太太是在办什么慈善晚会啊?”

    “要不然呢?”

    “她们蒋家全是女将,到了第三代还有五个侄孙辈的女孩子家呢!”

    “蒋老太太是想藉这个机会让孙女们多多认识圈内政商名人的第二代、第三代。”

    “所以,你要是真担心令公子娶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那接下来的话,不用她明讲吧!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藉这个机会把傅广带进社交圈里?”

    “那可不。”

    “那才是你们家傅广该去的地方。”

    “什么酒家、酒店,那跟你们家傅广的身分一点都不搭。”

    “是呀、是呀!”大家极尽心力的讨好阎母,巴结、奉承,没办法,谁教他们阎家就是有钱呢!

    “这样啊”阎母倒是仔细的思考起这个可能性。

    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只是他们家这个臭小子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她根本说不动他,要是让老爷出马

    不行,他们父子俩的脾气都坏,要真拗起来,只怕是两败俱伤,而且他们家老爷那个牛脾气,要是真火起来,傅广铁定让他爸打死,而傅广可是她的心头肉耶!她平时打、骂都舍不得,每次老爷要打他,她免不了都会伤心难过好一阵子,所以,这事万万不能让他们家老爷出面,那怎么办才好呢?

    *  *  *  *  *  *  *  *

    呵呵呵,很好,没有,他雄风依旧,什么早泄,他呸!他根本没有好不好。

    出去外头转了一圈,小试了自己的男性魅力一次,才短短的一个钟头,之后,阎傅广又变回他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在pub里又风流快活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哼著歌,甩著钥匙回家。

    “少爷回来了!”

    什么?少爷回来了!

    “快快快。”

    众小女佣们连忙拿起小镜子、粉扑,赶紧补妆。

    “快快快,少爷人到了玄关。”有人急忙道。

    “卡啦”一声,门开了,众人连忙把补妆工具藏起来。

    “少爷,拖鞋。”有个小女佣马上跪下去帮阎傅广脱鞋。

    “少爷,茶。”有人献殷勤下落人后。

    “少爷,你吃饭了没?”

    “少爷,你想吃什么水果?”

    阎博广一回来,就像是个大老爷,众小女佣们看到他就像是蜜蜂看到蜜一样;基本上,这样的戏码在阎家并下算新鲜事,而她们图的是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吗?

    ㄘㄟ?,她们才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天真,她们深知她们少爷是什么身分,怎么可能看上她们?她们图的只是少爷能多看她们一眼,这样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现在都几点了,还这么闹烘烘的!”阎傅广的妈等了儿子一夜。

    这死孩子,原来他每天都这么晚才回家!可恶!他欺负她老,没那种闲工夫等他,他就能这么胡乱来吗?

    “妈!你怎么还没睡?!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你呀!”

    “等我!”喝!阎博广脸色一惊。他没见到他爸,莫非“是爸出事了?!”

    “不是!”他这个乌鸦嘴,呸呸呸!“你爸没事。”

    “那怎么没看到爸?”

    “他呀一下飞机就进公司了。”她这个老公就是这样,以公事为重到连身体都不顾了,而这样的工作狂竞生到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难怪他们家老爷总是说儿子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她的基因不好。

    “你呀!你你你——”忍不住念儿子几句。“你就不能给我争气点吗?”

    “我的妈呀——”阎傅广哀号。“妈,现在几点了,你要念,那也等明天早上我起床再念好不好?”他身子挂在长型沙发不肯起来。

    少爷这样好可爱喔!

    众女佣们眼里幅射出爱的光芒。

    “你这死孩子,别给我装死,你有那个精力出去外头花天酒地,却没有时间跟我讲话!”他他这个死孩子,她快被他给气死了!

    “你给我起来!”他妈要他端正坐好。

    “干嘛啦?”阎傅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你给我听好,下个礼拜的星期五,你得挪出时间来。”

    “干嘛?”

    “你管我干嘛,总之我是你妈,我叫你出席你就得出席。”

    “可是妈,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耶!我要是再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会不会显得很没有出息?”阎傅广拿问题问他妈,他太了解他妈了,他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没出息,让人看不起,果不其然,他一问,他妈马上就愣住了。

    她看着儿子,突然觉得自己生了一个没心没肝没肺的死孩子,他明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却净往她的痛处踹。

    “是,我是怕你不争气、是怕你没出息,但这一次我豁出去了,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阎傅广看着他妈,想知道他妈有什么能耐可以制伏得住他这匹脱了缰的野马。

    “我说”阎母还在想怎么威胁儿子,她这个儿子从小就让她给惯坏了,他虽怕他爸,但也不是真怕,反正他长大了、皮厚了,根本不怕打,更何况他都二十八了,还长得人高马大,他家老爷也不能像傅广小时候那样打他,那那那怎么办?

    她真拿他没辙了吗?

    他真没什么弱点吗?

    阎母努力的想、用力的想——而这死孩子,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在看好戏,车灾乐祸似的。

    好,她豁出去了,虽然有点丢脸。“如果你敢不出席,那我就死给你看。”她语带威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阎傅广脸色一凛。

    他不喜欢这个玩笑。“你不会的!”

    他向来讨厌别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他的至亲,这是因为在他小时候曾被歹徒绑架过,曾遭遇过生死大劫。碰触生死之事一向是他的禁忌,所以——不会的,他妈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

    阎傅广目光有了波动。

    他妈知道这一招奏效了,她扬起得意的笑,还告诉儿子“那你就试试啊!看我会不会、敢不敢,如果你够不肖,那你就拿我的命去赌赌看好了。”她决定了,如果儿子真敢试,那她就真吃个几颗安眠药吓吓他,看他还能不乖乖束手就擒吗?

    “可恶!”阎傅广咒骂一声。

    阎母得意的笑,但,之后呢?

    之后她儿子怎么就跑上楼了!

    “傅广,你到底想清楚了没?”他现在是要出席还是不依啊?他倒是给她个答案,她才能决定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上药房买安眠药啊!

    “砰”一声,阎傅广甩门当回应。

    哇——脾气这么大?阎母吓都吓死了,好吧!她不逼他,她就等著礼拜五那天看他的答案。

    *  *  *  *  *  *  *  *

    到了礼拜五那天,阎母提心吊胆了一天,她那个不肖子一直到了晚上六点半人都还没出现。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宁可逼死她,也不要出席!可恶,如意算盘打错。

    “老王,备车。”她要出去买安眠药吓一吓那个不懂孝道儿子。

    “是的,夫人。”老王马上出现,进车库里去开出夫人的专用车。那是一辆复古型的劳斯莱斯。

    他才刚开了出来,少爷也回来了。

    阎傅广看了座车一眼,便知道他妈要出去。“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啊?老王傻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的意思是说他要跟夫人一起出门吗?那那那那他要开哪一辆车啊?他们没告诉他啊!

    “少爷,少爷”老王叫得小小声的,少爷有听到就好,没听到,那那他也叫了,如果待会儿有人责怪,他至少也尽过责任叫了几声,是少爷心情不好,没听到,所以不能怪他。

    咚咚咚,阎傅广跑进门。

    他妈意外的看到他出现,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

    “你回来了!”她说,而那个不肖子应都下应她一声,果真还在生她的气,但他在这个时间赶回来,足以见得她的威胁还是有用的,所以呵呵,他生她气的事,她这个当妈的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快去换衣服,我等你、我等你。”她一连说了好几次“我等你”就怕儿子又赌气不去了。

    *  *  *  *  *  *  *  *

    “心染,你好了没有?”

    裘心染的母亲已经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回,她这个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却还在楼上磨蹭,还不下来,最后裘母实在是等不及了,咚咚咚的跑上楼,猛地推开女儿的房间。

    她看了险些晕倒。“你这孩子到底在磨蹭什么,怎么还没换衣服?”

    “我穿这样去就行了。”裘心染觉得她已经穿得很正式了,她上班时不都这么穿的吗?

    “穿这样!这哪行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与会的是什么人?那全是高官显要或是政商名人。”这些话,她不知道跟女儿说了多少遍,怎么心染平时聪明伶俐,但这些事就是要她一再的讲呢?

    “算了,我帮你找吧!”裘母冲到更衣室帮女儿选了一件桃红色的小礼服,裘心染的肤色白,再加上她原本就长得甜,穿这件小礼服更显出女儿的美艳动人。

    裘母见过女儿穿过,这件好。

    “喏!拿去换过。”裘母硬是把衣服塞给女儿。

    裘心染根本不想穿这件衣服,不,她不是不想穿这件礼服,她是根本不想去参加那个慈善晚会,不想进入母亲处心积虑想要她进去的社交圈。

    那些什么高官显要、什么政商名人的二世祖,她一个也不想认识,因为她的父亲就是所谓的政商名人,而她父亲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她不懂她父亲都是这个样了,为什么母亲却依旧看不开?依旧要她攀附权贵,当上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妈妈不知道那些有钱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对待他们的女人吗?

    他们有了钱,便想娶妻纳妾,大小老婆一个个的讨:妈妈就是人家的二奶,而父亲是怎么对待她的,母亲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那她就更不懂了,为什么母亲对权贵依旧如此执著?

    裘心染几度都想开口问母亲,但话到了舌尖,又让她给吞回去。

    她不敢问,怕问了就会伤及母亲的痛处。

    她见过母亲讨好父亲跟大妈的样子,母亲夜晚垂泪的背影是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的阴影,所以那么残忍的话,她根本问不出口,而为了讨母亲欢心,她能做的就是当母亲的好女儿。

    她从小就努力上进,求学阶段,她从没有跌出前三名的榜外。

    她是母亲的骄傲,是母亲唯一在大妈面前能抬起头来的光荣勋章,因为,大妈生了三个儿子,各个不学无术,全是统?子弟。

    这些年,父亲几乎将他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接管,渐渐的,母亲的势力压过大妈,但母亲依旧不敢逾越本分,因为在母亲心中永远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她没能帮父亲生个儿子,母亲觉得光是这一点,她就永远输给了大妈。

    “心染。”母亲叫她。

    “嗯?”

    “快去换衣服啊!我们快来不及了。”母亲催她,而裘心染看到母亲喜悦的脸庞,像是在期待著什么好事发生似的。

    母亲在期待什么?

    其实她知道,无非是她钓到一个金龟婿,从此之后,母亲便能在大妈面前扬眉吐气。

    母亲这样,她不想去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裘心染默默的进了更衣间,穿上母亲要她穿的那件小礼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好陌生。

    她讨厌那样的自己,伪善而浮华,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