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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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些天,天空一扫几日以来的阴霾,灿烂的太阳终于在遥远的天际露出一道曙光。

    可柔毫无例外地一早就出现在养牛的房舍,而石云也等在那,两人像是默契十足地上了车,然后到山下市场,一切就如以往那般。

    只不过,两人之间像是隐约横亘着一层隔阂,两人虽然没有说破,彼此却都像是心知肚明一样。

    由于天气好不容易才放晴,市场早早就聚集了等待的人潮,可柔他们的车子一到,寒暄的、取笑的,以及买牛奶的人,都比平时来得多,因此他们很快就将所有的牛奶卖光,然后收拾好一个个和人一般高的牛奶铁罐。

    在这整理的过程里,可柔心中莫名充塞一股酸楚,竟在转身将铁罐排好的瞬间,一颗泪珠悄悄落在脚边。

    “真好,有你帮可柔这丫头,她的动作也快些,少让我们等很久咧,那么明天再见喽!”那些婆婆妈妈在临走之际,还不忘对石云这么说着。

    她们是言者无心,但可柔却是听者有意,一声又一声的关心,仿佛在她心上断断续续地扯着,让人难受。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明天石云就要启程回到他的国度,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虽然他保证他还会再来,可是他毕竟不是快乐牧场的人,就连她的亲大哥都有了在法国落地生根的打算,更何况是他?

    而她,又无法割舍抛弃这里的一切,那么,他们还会有像今天这样一起卖牛奶的时候吗?

    就算真的有,那会是一个月?还是几天?抑或是短短几个小时?不管多久,他终究会离开这里,而她也得回到牧场,那他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天哪!她为什么都没有想到这些呢?

    她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刚好瞥见石云俊伟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震。

    不,她不是没想到,而是自己的内心故意忽视这样的事实,强迫自己不去承认和面对,直到这一刻的时间不断逼近,已经容不得她再去逃避,她这才真正体认到事实有多残酷。

    原来,他们俩竟然没有未来?!

    就在这刹那,可柔泪如泉涌,她就这么弯着腰、低着头,假装整理铁罐,眼睁睁看着自己豆大的泪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颗颗滴落。

    “好了吗?”突然,石云从身后问她。

    可柔一惊,急忙拭去泪,别过身,点头回答,却又心痛得掉了一长串的泪珠。

    然后,她迅速跳下车,径自打开车门上车;石云无声地跟着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将货车驶向快乐牧场的方向。

    离开市场之后没多久,他却又将车挨着路边停下。

    “你哭了?”他的目光紧锁着可柔的眼睛。

    可柔一惊,忙扯开嘴角,挤出笑意说:“我哪有?”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那笑意有多么的勉强。

    石云心中一叹,指着她胸前一块块明显的水渍说:“还说没有?哪这是什么?今天又没有下雨,你可别说是刚刚牛奶溅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可柔就急急抢着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牛奶是一早从乳牛身上挤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很烫手?”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并刻意露出自以为可以瞒过人的牵强笑容。

    可柔根本没有等石云回答,就接着又说:“那是因为要经过高温杀菌,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也都没有问,只是在拿到牛奶时直说好烫,甚至有的妈妈还说:小姐,以后不用加热了啦,我们还是比较喜欢喝冰的。你说好不好玩?”可是说到这,强压在她心中的酸楚还是止不住地一再蔓延。

    “还有呢?”他故意瞅她一眼。

    “还有?”可柔一愣,但是随即又挤出笑容。“还有你有没有看过小乳牛出生的经过?那可是有趣又充满惊涛骇浪的过程。”

    但话才刚离口,所有的痛楚和心酸竟在瞬间爆发,她忙别过头掩饰再也控制不住而涌出的泪水。

    她掩着嘴说:“你不要管我,我只是一时发神经而已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是她的泪水却是愈流愈多,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

    突然,可柔伸出手打开车门,跳下车。

    “可柔。”石云惊叫。

    可柔却是站得笔直,迎着风,任由泪水蜿蜒而下,半晌,她才轻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路实在很宽敞?虽然不像牧场,有着绿油油的草皮,但是我却突然很想感受一下在这里奔跑的感觉。”

    “奔跑?!”石云还搞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可柔却开始拔腿狂奔。

    石云一愣,忙跳下车,尾随在她身后,本来想很快追上,但是在接近她的瞬间,却因为看到她那极度悲伤的侧脸而慢下。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跑在几乎没有车的马路上,直到跑到一处整洁的小公园内。

    可柔气喘吁吁地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任由不断从自己额头上淌下的汗水,沿着脸婉蜒而下,然后纷纷滴落在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有满眼的泪水也分不清了吧?!可柔才这么想,就接收到石云像是可以穿透她内心的目光。

    她故作轻松地说:“怎么样?我跑起来可不输给运动健将吧?!”

    石云仍然没有开口,但眼神却锐利得让她无所遁形,更无法掩饰她心中所有的情绪。

    可柔颓然地坐在草地上,眼睛望着远方缓缓地说:“自从爸妈过世之后,只要一想起他们,我就会在牧场上奔跑,让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可以随着空气舞动,然后看着汗水滴在草地上,就像是将所有的不愉快和悲伤都被它给吸收了一样。

    “所以呢?”他的视线不曾稍移。

    可柔垂下眼睫,轻声说:“我以为我能等你回来看我,就像大哥每每来回在巴黎和台湾之间,他走的时候,虽然我也会舍不得,可是只要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心里就会好受些,但你却不一样。”

    她咬着唇。“当我听到那些婆婆妈妈们说明天再见时,我突然意识到你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到时候就只剩我一个人,心中就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是这么快。”

    可柔颤抖着双唇,转过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石云,为什么这次就连这样的方式都没有办法解开我的心?难道是因为没有那些草可以吸收我心中的悲伤和不愉快吗?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心却又更痛,可柔难过得忍不住扑进他怀中。

    其实可柔的心思,石云又怎么会不知道?“傻女孩,你既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决定,为什么不开口留我?如果你肯开口,我会——”

    “这就够了。”没想到,可案却突然伸出手轻压着他的唇。“真的,我只要听到你这样说就够了。”

    她眨动泛着泪光的大眼继续说:“当初你妈毅然离开你,回到台湾,我想那绝对不是她愿意的。她不把你带在身边一起回来,不就因为你是唯一可以继承你父亲家族的人吗?还有你的工作呢?难道我可以这么自私的要你抛弃一切,就为了我一个人而已?”

    她黯然落下一颗又一颗的泪珠,紧紧抱着石云厚实的胸膛。“我离不开这里,你也离不开你的国家。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是我知道,这一辈子就只有你可以走进我的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在哪里,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把你忘了。”

    可柔怎么也没想到,她对石云的依恋竟是这么深,所有的情愫,全都在这一瞬间崩溃。

    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她尽量表现得正常;因为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她掩饰心中对他的眷恋可是,只要想到这是最后一天、最后一次在一起,心中的痛,竟是啃噬得令人无法自已!

    为什么她会这么没用?在爸妈过世的那一段撕心裂肺的日子中,她都能走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会几乎快要挺不过来?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石云说:“石云,答应我,永远不要忘了我,永远——”她的唇边浮起一抹凄楚的微笑。

    “傻女孩。”看她如此,石云又怎么会好过?他低头一叹,然后深深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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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晴空下站了多久,可柔仰望着蓝天,每当她看到一架飞机飞过,她就流下泪,心里的痛就像撕碎成一片片,不停戳刺着她身上所有的神经。

    今天是个出奇的好天气,可是她没有去市场,也役有到机场送石云离开,她只是站在牧场中最高的山坡上看着,直到夜幕来临。

    陈伯又来了,他看着可柔纤弱的肩膀,心中不断叹着气。

    可柔这孩子他是知道的,她老是为别人设想,因而委屈了自己,看得人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可柔,回去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你一直在这里,连口水都没喝。”

    可柔挤出一丝笑说:“那没什么的,而且现在不是流行瘦就是美吗?少吃点不是挺好。”

    “你这孩子,难道还要陈伯生气,你才肯乖乖听话吗?”

    她轻扯嘴角。“开玩笑的啦,我等一下就回去。”

    “等一下?!”陈伯张大眼瞪她,故作一脸不悦的样子。

    可柔正想讨饶,突然遥远的天际似乎隐约出现一架飞机,她又两眼直勾勾地瞧着。

    “怎么了?”见到她异样的神态,陈伯也跟着回头张望。

    “飞机。”她不知不觉地喃喃说道。

    陈伯看了好半天,这才在层层的云朵间发现。“哇!这么小,亏你还看得到。”

    可柔不自觉浮起一丝微笑。

    是啊!是这么小,她还能看得见。她甚至还可以依稀看到,飞机上正坐着她亲爱的大哥、好朋友小羽,还有已经带走她的心的石云。

    其实她并不确定石云到底是乘坐哪一班飞机,也很清楚飞机飞过这里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她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在她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已足够让她靠着这一点联系,想像着石云、想像着他的一切。

    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石云要送她回房,但她却反而要求两人各自回房,并且这中间谁都不能回头。

    她要自己和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没有分开,也没有告别

    突然一阵风吹来,可柔的双颊感到丝丝凉意,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哭了?1

    面对陈伯,她带着泪笑道:“没想到小羽跟着大哥回去,我却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变得爱哭了起来。”话一说完,心中一酸,泪水又哗啦啦流下,她伸手又抹又拭,却是再也止不住。

    陈伯摇头叹气。“唉,你这孩子为什么总要这么委屈自己、假装坚强呢?难道陈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会笑你吗?想哭就哭吧!”同时,陈伯也举起袖子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光。

    他不说还好,一说,可柔却是再也忍不住,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一串串从她的眼眶纷纷掉落。

    她的心好痛,想到石云,想到他正在离开她,而且愈来愈远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她已经压抑太久了,直到此刻,她才能完全宣泄自己对他的所有情愫和思念。

    她爱他,真的爱得好深、好深,而这样的深情,此刻却像把利刃,狠狠伤着她那颗爱他的心。

    “可柔,去找他吧!”

    可柔一震,惊讶地看着陈伯。

    “在我的心中,早就把你当成自个儿的女儿一样,你的苦,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既然喜欢石先生,就去找他,何况可孟还有小羽也都在那里。”

    “可是——”她的泪犹挂在脸上。

    陈伯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会担心我或是牧场吧?!放心去吧,你本来就该为自己多打算些的。”

    可柔不语,她站在山坡上看着一整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有围在栅栏中悠闲散步的牛群,可柔的心第一次感到异常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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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云离开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但对可柔来说,却好像经过了好几世纪的煎熬。

    她虽然表面一切如常,但是脸上却已不见过去的灿烂笑容,常常一个人在山坡上沉思不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问她,也只能得到一个黯然的笑。

    然而,这天下午,牧场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一进来就以不甚标准的国语说她是法萝。

    “法萝?!”

    从阿强口中乍听到这个名字,可柔虽然觉得陌生,但是却又有几分熟悉;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远远地看到她慢慢走了过来。

    可柔的个子在东方女孩中并不矮,但和身材高挑的法萝一比却显得极为娇小,尤其她身穿紧身短裤配上长统皮靴,看起来更是艳光四射、成熟动人,金黄色的大波浪长发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就是从时尚杂志中走出来的时装模特儿。

    想到“模特儿”这个名词,可柔顿时一惊。

    难怪她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她就是大哥程可孟曾经提过的法萝。

    “你就是程的妹妹可柔吧?!你好,我叫法萝。”她大方地伸出手,蓝色的眼珠子却明显在打量着可柔。

    “我是。”可柔一笑,也客气地和她打招呼。“你的国语说得真好,很让人惊讶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金发美女,真的很不容易。”

    “喔,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美女无大脑吗?”法萝勾唇笑道。

    可柔连连摇头,态度认真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据我所知,中文其实是很难学的,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外国人更是困难,不是吗?”

    法萝轻拨长发,妩媚笑道:“是很难,如果不是为了云,我真的很难坚持下去;不过如果是说书写中文的话,我还是没办法。”

    云!果然。

    可柔心中不禁黯然,但她还是勉强自己挤出笑容,望向远处。“石云,他还好吗?”

    “他?!”法萝面露惊讶。

    不过可柔并没有注意到,她还是继续看着远方正在吃草、散步的牛只。

    “他该不会是让你来通知我,你们的好消息吧?如果真是这样,就请你转告他,我绝对不会怪他的。是我自己没办法离开这里,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一阵阵的酸楚又涌上胸口,让她不得不深吸口气咽下。“我祝福你们。”

    天知道这句话让她费了多大的力气,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下。

    “什么?!你祝福我们?”法萝大惊,脱口叫道。“难道你不爱云?!”

    可柔转头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盈满泪水,不断闪动着。“我但愿是这样”

    “但愿?这是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亲眼证实一切,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不懂。”

    “我也不懂”可柔神情迷惘地喃喃自语。“为什么爱情会让人这么痛苦?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会就这样在牧场里度过,生命中最刺激的事就是牧场里的牛生牛宝宝可是他却改变了这一切。”

    她又再看了法萝一眼,苦笑着。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有了别的选择,而且是像你这么棒的对象,我想就算以后我觉得痛苦,但只要想到至少他是幸福的,那就足够了。”她抬手将流出的泪拭去后,红着眼眶,再次深吸口气。

    “等等,你既然很爱云,为什么又要这么说?”法萝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望着远方,突然说:“你也是法国人吗?石云带你去过他的家乡巴列塔尼吗?我想那里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

    法萝摇头。“不,我虽然知道云来自巴列塔尼,可是他向来很少对外提及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柔转头看着她,带着悲伤的笑容说:“那么你以后就可以好好看个够。石云说那里是个很漂亮的农庄,他家族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待人亲切又和善,不仅风景漂亮,还可以畜养很多牛只呢!

    说到这,她的泪水又忍不住悄悄从眼角滑落,她轻笑着拭去。

    “对不起,原谅我,以前的我并下是这么爱哭的,不过——”她心中一恸,泪水再度失控,她迅速转过身,掩面痛哭,但她仍是断断续续地说:“不过,你只要告诉他,说我祝福他就可以了反正他有你这样美丽的人相伴,我就放心了千万、千万不要说我没用、掉眼泪的事,这样会让他嘲笑我的”

    她纤细的双肩抖动得很激烈,显然内心悲痛至极,却还在为别人设想,看到这里,法萝已经了然于心。

    法萝轻叹一声。“以前我虽然是云身边最常出现的女伴,也是和他相识最久的一个,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他爱的女人。事实上围绕在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知道,云的脾气虽好,可是始终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他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就算我为了他去学中文,他也是笑说我只懂得皮毛。”

    可柔惊诧的停止了哭泣。

    法萝笑着摇摇头。“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对云来说真的都只是皮毛而已。”说完,她眯着眼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不过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云他并没有回到巴黎。我一直以为他现在和你在一起,程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想看看我使尽办法都没办法拴住的云,究竟是被什么样的女子夺走?”

    可柔一听,急急地转过身说:“什么?!石云他没有回去?怎么可能?他明明就你确定?”

    法萝轻笑着摊开两手。“我虽然不愿意承认我也失败了,可是云确实没有回去;而且程也说云已经委托他代为处理所有的表演,短时间之内云是不会再公开露面了,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什么!我大哥也知道?!”

    “我想云应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吧!”

    “惊喜?”

    “是啊。”法萝脸色为之一黯。“说起来,这也是男女之间的游戏之一,只不过,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感到窝心甜蜜,一旦有一方不在乎,再大的惊喜也是白费工夫。”

    她美艳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感叹,看得可柔不禁怔愣住。

    瞬间,法萝像是注意到可柔的目光,连忙露出她最美的笑容。“放心,我虽然是来找你,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应厂商的邀请,做一系列亚洲之行的化妆品广告,名字就是‘东方之钥’;你看,那些工作人员还在山坡下等我。”

    她伸手一掠,轻甩她闪闪发光的金发,看起来虽然动人,但蓝色的双眸却像是笼罩着一层悲伤。

    “我该走了,既然云选择了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临走之际,她又停下脚步说:“对了,你看到云的时候,就说法萝已经接受英国世袭子爵奥登的求婚,预定在今年年底完婚,请他在回法国时务必过来见一面,毕竟法萝也算是——他相识多年的好友。”

    刹那间,可柔像是看到法萝的眼角依稀闪动一丝泪光,不过她还来不及看清,法萝就已经快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她说的话,可柔立即跳了起来,以她最快的速度冲去打电话。

    她必须先问大哥,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如果石云真的没有回去法国,那他现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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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挂掉电话,她耳中还嗡嗡响着大哥的嚷叫声——“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云都可以为了你放弃这里的一切,正在为你高兴,想说等将手边工作处理完之后,再打电话问情况,没想到你竞然说他不在?!他不在,那他在哪?”

    这样的问题,她也想问,但却毫无头绪。

    突然,她想到了赵莉桦——莫非石云在她那?

    可是石云如果真的留在台湾,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她?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莫非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柔毫不考虑,立即央求阿强开车载她下山。

    刚认识石云时,他曾经为了她而受伤,难道他现在也是?

    她曾经听过一个凄美的故事,内容是一对情侣相约私奔,临出外之际,女孩子却在机场百般等不到男孩子,伤心欲绝中,她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走了;多年以后,当那个女孩子回来时,才辗转得知,当初男孩子为了赶着赴约,竟然在途中出车祸身亡

    这样的故事,莫名在可柔脑海中浮现,震撼着她所有的感官。

    好不容易,可柔终于到了医院,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冲进去,一路找进赵莉桦的办公室。

    “告诉我,石云他怎么了?”一见到赵莉桦,可柔劈头就问,整颗心全都揪在一起。

    “可柔,过来这边坐,我先给你倒杯水。”赵莉桦被她的反应给惊骇住。

    “不,我不要紧。拜托你先告诉我,石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她话还没说完,泪水却从眼角滑下。

    她是知道他的,如果没有回法国,他怎么可能没有来见她?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意外啊!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他她就算赶我、骂我,我都会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就算是下地狱,我也愿意陪他,绝没有第二句话”她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

    “你真的这样想?”

    可柔不自觉地点头。“是的,牧场虽然是我的一切,可是石云却比我的命还重要,如今他为了我都甘愿放弃所有的一切,难道我就做不到吗?”说完,她静静地直起了身子,脸上挂着泪,凄然一笑。

    “你想要做什么?”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让赵莉桦心中一惊。

    可柔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见他。”突然,她的耳朵像是听到石云叹气的声音,泪珠忍不住再度滚下。“石云,你如果在怪我,就出来骂我吧!”

    “你不怕吗?已经死去的鬼外表可是很可怕的。”

    可柔凄楚一笑。“那更好,就把我吓死,岂不是”她是下意识地回答这些话,悲痛的心根本没有余力多想,可是当忍俊不禁的笑声传进耳中时,她也惊觉情况不太对劲。

    可柔赶忙擦掉满眼的泪水,睁开眼看;等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时,她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是石云!他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你你真的是石云?!”她抖着双唇,捂着嘴,看着他神情依然俊朗,毫发无伤地挺立在她面前。“你没事‘;真的没事?”

    她再也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中,抱着他,感受他所有的体温和脉动。

    刚刚的心碎,就像一根根的针般狠狠戳刺着自己所有的感官,如今就算亲眼看见他没事,但那样的痛却是让她永生难忘。

    可柔这才知道,原来她爱石云的心,早就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绝对不能失去他!刹那间,可柔的泪水沾满石云的胸膛。

    也是到这一刻,石云才深深明了,她对他用情有多深。

    原来他们俩早就成为生命共同体,所以她甘愿为他付出一切,而他竟然也在向母亲说明自己的计划之后,搭乘另一班飞机返回法国,直奔巴列塔尼。

    他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以后他要接管家族的事业,他大部分的时间也将尽量安排在台湾;为了能尽量在家族和可柔中间取得平衡,他决定放弃他原本坚持的模特儿事业。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以及努力说服家人的过程中,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因此石云也是到可柔踏进门的前半刻钟才抵达。

    原本是希望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再去见可柔,然后正式提出他对她的渴望,没想到却让他意外撞见可柔为他心碎悲伤的模样。

    她是爱他的!虽然早就知道,但因为她始终牵挂着牧场,连短时间陪他回法国都办不到,所以他心里总是隐隐不安着,更因此多次兴起吃醋的幼稚念头。

    不过,此时此刻,在向可柔说明完他这段时间的行踪和安排之后,他虽然满心欢喜,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

    “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什么地狱?什么把你吓死?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也不肯睁开眼睛看清楚,却在那边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真不知道我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傻瓜,放弃了所有在法国的事业,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值得,当然值得。”可柔点落了一脸的泪水。

    “不过,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竟然为了我放弃那么多,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办才好?!”石云笑点一下她的鼻尖。“就拿你的一辈子来换,知道吗?”

    说完,他柔情万千地看着她。

    “我只要你。”

    “嗯。”忍不住,一串串的泪珠纷纷滚落而下,只不过这次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揉合感动、喜悦的泪水。“以后不管上天下地,我一定都陪你。”

    “你这傻女孩。”

    这一刻,他们的心再无距离,即使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仍紧密地拥抱着彼此,直到赵莉桦轻退开身,他们仍然没有发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