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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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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诺回来了,而且要结婚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雨婕二话不说,把奥烈她的宝贝儿子往茱莉怀里一塞,一手拖着嘉迈,一手扯着保母,便直奔亚伯丁而去了。

    婚礼结束后,康诺带着新婚妻子到赫布里底群岛度蜜月,雨婕挥手高呼一声"新婚愉快!",回头又拖着嘉迈往爱丁堡欣赏国际艺术节去了。

    融合了festivefringe。军乐表演、电影节、图书展、爵士乐节、民俗展览,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总能吸引不少慕名前往的观光客躬逢其盛,晚一点的甚至买不到票、插不上花。不过以瑟洛尔公爵的身分,他们根本连票都不必买,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去啦!

    同一时刻,被嘉迈各地宅邱管家骗来骗去的坎南,终于在族人的通知下,慢一步赶到亚伯丁,随后又带着可丽追到爱丁堡,在且不暇给的各式展览表演中寻找一个东方女人。

    真是超悲哀的,为什么堂堂一个大公爵自己的宅邸不住,偏偏要去打游击呢?说什么要一路玩回印维尼斯。所以玩到哪儿就住到哪,害他们有如赛狗场的狗,兔子明明就在前面,可就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最后他们实在不耐烦了,便先行一步赶到印维尼斯守株待兔,随时在高地竞技场边寻找。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当坎南第一眼见到那个在场边又跳又叫、穿着麦氏格子呢的东方女孩时,他马上肯定自己等到目标了。

    "可丽,是她吗?"

    "没错。"

    而一无所觉的雨婕则依然用双手圈在嘴边大吼着:"我警告你,嘉迈,你没有给我得到那块安格斯牛排,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她一喊完,四周马上响起一片轰然爆笑,正要掷出铁饼的嘉迈,险些让铁饼掉下去砸了自己的脚,瓦肯和盖文两人则互抱着痛笑不己,莎欧更是笑到蹲在地上,兰蒂痛苦地憋住笑,抖着手拍拍雨婕。

    "呃,婕,你实在是"她摇摇头。"人家不是说东方人都很含蓄吗?怎么你这么这么"

    雨婕赧然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溜嘴了嘛!"

    兰蒂失笑,随即又暖昧地挤挤眼,还用手臂撞了撞她。"怎么样,我们族长是不是很行啊?"

    雨婕脸色骤然通红,她呐呐地道:"什么什么很行哪?我不懂。"

    "少来!"兰蒂嗤笑。"都一个孩子的妈了,你会不懂?"

    雨婕咬了咬唇,眼珠子再滴溜溜地转一圈。"好,你先告诉我盖文行不行,我再告诉你。"

    兰蒂也红了脸,"我才没"

    "我才不信,"雨婕怀疑地瞄她一眼。

    兰蒂抿了抿唇,而后悄悄地道:"不错。"

    雨婕双眸一亮,兴奋地附耳过去。"真的?怎么个不错法?"

    兰蒂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她们后,才更小声地说:"每次我都很满足,而且"

    突然一阵欢笑声打断了她们有色的悄悄细语。

    "太好了,嘉迈,你今天不会被踢下床了。"

    "是啊!嘉迈,我们高地男人要是被老婆踢下床的是很丢脸的哩!"

    "没关系,再爬上去就好了嘛!"

    说完又是另一阵轰然大笑。

    "要是又被踢下来了呢?"

    "再爬上去啊!我们高地男人是绝不认输的。"

    "是啊!是啊,我们高地男人怎能被女人打败?那太没面子了。"

    "什么没面子?简直是可耻!女人只能匍匐在地上替我们舔脚,怎能让她们爬到我们男人头上呢?

    "对,女人只有服从的分,不听话就要受惩罚。"

    越来越嚣张的男人话语声中,突然加进了一个女声。

    "你说什么?荷西,谁要受惩罚啊?"低沉而且威胁性十足的女声。

    "呃啊我我"

    "不要怕,荷西,我们支持你。"

    "对,我们统统支持你!"男人的义气在此显露无遗。

    然而,在一大票男人的支持声后,却有更多、更尖锐、也更凶狠的女声一下子就掩着他们。

    "我们才不怕你们这些臭男人呢!不要以为你们个子大就了不起。"

    "对!没什么了不起,平常还不都要靠我们服侍你们,我要是带孩子回娘家了,看你日子怎么过?"

    "对、对!男人都太跋扈了。好,我也不和康东结婚了!"

    "亚力,我要和你分手!"

    耶?这太夸张了吧!

    雨婕啼笑皆非地来回看着明显画分为两边的男女"军团",连刚刚还在她身边和她讲悄悄话的兰蒂都不知道在何时跑过去加入"女兵部队"了。

    "怎怎么会这样?"她无助地看着向她走来的嘉迈。

    "赶紧想想办法啊!嘉迈。"

    嘉迈却满不在乎地搂着她就走。"别管他们了,他们偶尔会来上这么一下,算是增加一点生活情趣吧!"

    "生活情趣?"

    雨捷才不信他的鬼话。她扭头往后瞧,两边依然对立着,而且男人咆哮过来,女人就吼回去。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情趣可言!"

    嘉迈用力将她的脑袋给扳回来,"就好像高地多变的气候一样,这种情形也是常见的,别管那么多,习惯就好了。"

    "别管?"雨婕忍不住傍他看一下白眼球,"要是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嘉迈笑了。"那男人就惨罗!"

    雨婕愕然。"为什么?"

    "因为高地男人不打女人,而女人却又是扫把、又是椅子的抓起来,连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砸过去。要是男人抓住女人不让她们打,她们扭头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十天、半个月不回去,男人不先去求她们,她们就死也不回家。你说,男人惨不惨?"

    雨婕不由得忍俊不住"活该!"

    嘉迈夸张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以前高地男人威风,现在的高地男人却好命苦"话没说完,他便猛地顿住,而且至身肌肉也倏地紧绷起来,搂着雨婕的手臂也更紧了。

    雨婕在诧异之下正想开口询问,嘉迈却搂着她转身向后,面对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可丽和一位长相和她极为相似的男人。

    俊美修长,翩翩君子,这是雨婕对那男人的第一眼印象,而且魅力十足,她想,可惜眼神邪恶诡异,就像他身边的可丽。

    他们是兄妹吧?

    "坎南。"嘉迈首先出声。

    他反常深沉的严酷嗓音,使雨婕不觉好奇地瞄他一眼。

    "嘉迈,好久不见。"坎南顿首。"你身边那位应该就是麦夫人吧?"

    嘉迈双眸戒备地紧盯住对方,"婕,这位是可丽的父亲,巫氏族长坎南。"

    雨婕不禁讶异地张大了眼。"可丽的父亲?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哩!"

    嘉迈皱眉,坎南却笑了。

    "谢谢夫人,夫人也美丽得令人赞叹,我不得不说,嘉迈实在配不上夫人。"坎南说着,并悄悄地向她眨了眨眼。

    他想做什么?眼晴抽筋了吗?

    雨婕狐疑地斜睨着他,"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坎南以他自认最诱感迷人的眼神紧锁住雨婕的视线,卖力施展未曾失败过的蛊惑技巧。

    "夫人如此娇小纤柔,应当由温柔体贴的男人来呵护宠爱才对。嘉迈虽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对夫人来讲,却是太过粗犷豪迈了。"坎南轻语着,又向雨婕暖昧地眨眼。"毕竟,一头熊是不懂得如何照料鲜花的。"

    突然间,雨婕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她不觉有趣地觑一眼眸底快喷出火来的嘉迈,而后手臂安抚地环住嘉迈的腰,同时朝坎南送去一个无知的笑容。

    "那么你认为准比较适合我呢?你吗?

    坎南傲然地露出自信的笑容。"哎!"

    真不要脸!雨婕暗骂,居然当着人家老公的面勾引人家老婆。

    虽然心中臭骂不已,雨婕脸上却依然是一副纯洁无辜的笑容,她看似认真地上下打量坎南几秒后,断然地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坎南有些讶异地问。他的技巧生疏了吗?还是眼神不够蛊惑人?

    雨婕抬手指了指竞技场。"你能帮我赢来那块安格斯牛排吗?

    坎南大大地一愣,随即道:"我可以买"

    "嗟!不行,"雨婕直摇头。"那样多没意思,我就是要我老公去帮我赢来,这样我才能跟人家炫耀我的老公有多厉害啊!"

    她得意地仰头看着嘉迈。"像他这样才适合我,我叫他帮我赢牛排,他就帮我赢来牛排;我叫他帮我赢黑布丁,他又帮我赢来黑布丁了。你不知道这样我有多拽,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死我了,你不知道吗?"

    她转眼又轻蔑地瞥坎南两眼。"我看要是让你去帮我赢回什么,你大概也只能拿回两串蕉吧?"

    坎南傻了!

    "所以说啊!,"雨婕继续说道,"像我这么虚荣又贪心的女人,就得像他这样的大块头才能应付我的需要,这样你了解了吗?"

    坎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状况。而可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喜欢的也是像嘉迈那种大个子。

    看他无话可说了,雨婕便潇洒地挥挥手。"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位,不过我们要走了,因为嘉迈已经答应过我,还要帮我赢一只雷鸟哩!对不对,嘉迈?"

    嘉迈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朗笑着回道:"是啊!女孩,还有一只雷鸟呢!"

    "那还不快点?,"雨婕催促道,同时回身走向竞技场地。"要是没给我赢来,晚上你就去陪奥烈一起睡。"

    在他们刚碰上坎南不久,便急忙赶来的盖文和瓦肯,默默在他们背后听了许久后,这时同样以赞许佩服的眼神望着雨婕微笑着。

    "放心,夫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族长绝对可以帮你赢来。"

    "是什么比赛?"

    "赛马。"

    "那?赛马?哇!好酷,我最喜欢骑马了,可是嘉迈都不让我一个人骑。"雨婕恨恨地说。

    "那时候你不方便啊!"嘉迈解释道。

    "那现在"

    "当然可以。"

    雨婕顿时笑开了。"你是说,我明年也可以参加赛马吗?"自己去赢回雷鸟肯定更有成就感。

    "呃这个嘛"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坎南和可丽懊恼地相视一眼。

    "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难缠,"可丽忿忿地道:"看样子,得想别的办法了。"

    "先回旅馆,再多调几个族人来帮忙调查。"坎南沉着脸,"看他们的样子,实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最好先查清楚再行动,才不会坏事。"

    真没面子,头一次在女人面前吃鳖,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坎南在心中恨恨地想。

    ***

    宋老太爷不但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同时也是个自私贪婪的人。

    雨婕的母亲已经今他失去一个扩大权势的机会,现在雨婕又使他丧失进军美国西岸商界的良机,他的愤怒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素有苏格兰王之誉的瑟洛尔公爵却是更大的奖项,尤其在这科技电子当红的现代世界,能掌握有欧洲矽谷之称的苏格兰,便等于掌握了整个欧洲的科技电子市场,这种机会他当然死也不能放过。

    当宋以日和宋以秀灰头土脸的回到台湾向他一五一十的报告之后,他二话不说就亲自赶到了苏格兰,可惜嘉迈己经回到领地了。麦氏领地不能随意进入,他多次要求进入皆被一口回绝,无奈之下,他只能怏怏回台。

    接着,宋以日每个月都会到苏格兰探问嘉迈是否出现在领地之外。五月时,嘉迈虽然曾经离开领地,但没多久又回去了。

    直到八月,宋以日一来便听说嘉迈出领地来参加一场婚礼和高地竞技,他火速通知祖父,而在等待祖父到达之前,他也尽量跟紧嘉迈紧凑的脚步。

    这次一定要见到他,宋老太爷说,并且一定要笼络到他。

    而宋老太爷要做的事,是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呃雨婕和她母亲是例外。

    ***

    "夫人,奥烈实在是我见过的婴儿中最乖、最特殊的一个。"

    雨婕站在一旁看着茱莉替奥烈换尿片。"怎么说?"

    "像他这么小的婴儿,正常来讲,应该两、三个钟头就要喝一次奶,可是他不是。"茱莉在奥烈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上一层痱子粉。"他每次喝奶都喝得比一般的婴儿久,然后隔五、六个钟头才喝一次,好像己经是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似的。"

    她纯熟的包上尿布,"而且最特别的是,他只在喝奶的时侯才撒尿拉屎,只要喂完奶、换个尿布,再让他睡下,我们就没事了。"又替他套上连身服。"你不知道,这样对照顾他的人来讲,减少了多少麻烦咧!"

    替奥烈盖上被子之后,茱莉在婴儿床边坐下来,轻柔地拍抚他入睡。

    "还有啊,他肚子饿的时候才哭,其他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张大眼晴到处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似乎很清楚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咧!"

    雨婕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看你是被嘉迈所说,关于奥烈是什么贤者大魔法师的说法给误导了吧!"

    "不,夫人。"茱莉辩驳,"族长在婚后突然出现的法力,你也清楚得很。大家都知道,他是借由你从生命之泉中得到的。而医者不但能使用法力治疗患者,还有感应力,所以族长能感应到奥烈的事也是无庸置疑的,如果族长的法力足够的话,他还能探知人心里所想的一切哩!"

    "真有这么厉害?"雨婕半信半疑地说:"这么说,传说可能是真的罗?"

    "夫人,"莱莉惊讶地叫道。"你到现在还怀疑吗?"

    雨婕耸耸肩,她转眼和奥烈对视着。

    "你们会对我只能让嘉迈得到法力感到不满吗?"

    "怎么会?"茱莉更惊讶了。"我们只是渴望能持续维护生活的安详平和才希望得回法力,所以即使只有少数人拥有也无所谓啊!

    "想想,只要有一个塞尔达拉照顾我们的身体,一个玛南尼许来照顾动植物的生长,席福哈纳可以操控天气,欧默发能够直接得知真神的旨意从而指导世俗的人们,或者再有一个杜克沙里斯或狄康杜克来保护我们的世界免受外界骚扰,这样也就足够了。"

    茱莉感激地笑着。"你已经让族里有了医者,又为我们生下贤者,族长说你还会为我们生下另外六个魔法师,而他们也会为我们延续更多魔法师出来,有他们来维护族人,族人就不必再担心外界的瘟疫或战争会破坏我们的平静生活了。"

    "六个伴?"雨婕震惊地瞪着她。"嘉迈怎么知道?他也有预期力吗?"

    "不,医者没有预知力,贤者才有。"茱莉向奥烈瞄了一眼。

    "贤者?"雨婕淬然转向奥烈,奥烈居然向她咧嘴一笑,她不觉倒抽一口气。"老天!"

    "是族长感应到的。"茱莉解释。

    '天哪!这样我就会有七个孩子了耶!'雨婕懊恼地皱起了眉头。'该死!我又不是母猪,生这么多干什么?'

    茱莉尽量憋住笑意。'族长就是怕你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雨婕又瞪着奥烈。'你这小子,就不会说是一个或两个就好吗?干嘛要说那么多?我是你妈耶!你就不能表现得有孝心一点吗?'

    奥烈无牙的嘴咧得更开了,还加上咯咯咯的笑声,雨婕猛地翻个白眼。

    '太好了,这小子在嘲笑我呢!'

    茱莉再也忍不住把头转开一边去偷笑。

    雨婕哼了哼,'我才不要留在这儿让你嘲笑呢!'话落,她向儿子扮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后,就转身出去了。

    '该死的嘉迈!到斯柏河谷检视酒厂也不带人家去,就算那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也可以自己到斯柏河钓鱼啊!'她边下楼梯,一边自言自语。'算了,我也可以自己去看风笛比赛,或者干脆到阿卡贷米街找家酒馆乐一乐,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咕哝着往大门快步走过去,然后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咆哮声时,她倏地停下脚步。

    '该死的!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等?'

    外公!

    她惊讶地看过去,盖文和斯平并肩站立在大门前,两堵高大的肉墙这么一挡,外面是谁或有多少人根本就看不到。

    雨婕慢慢地踱过去。

    '很抱歉,我们族长吩咐过,他不在时,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来骚扰夫人。'盖文冷冷地说。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们夫人的外祖父。'宋老太爷被敲手杖严正声明。'是她的亲人!'

    '很抱歉,'盖文的唇角噙着轻蔑的笑意。'据我们所知,夫人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亲人。'

    '什么!'宋老太爷大吼,'亲外公还不够亲吗?'

    '外公是够亲了,可是'盖文冷哼。'要看是什么样的外公罗!'

    '你这是什雨婕!'

    扒文和斯平不约而同地马上转过来躬身敬呼:'夫人。'

    雨姨有趣地瞧着他们两人,私底下盖文和瓦肯总是直呼她的名字,可是只要有外人在,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唤她夫人。

    '盖文,怎么不请他们进来?'

    '夫人,族长吩咐过'

    '我知道,盖文。'雨婕轻叹。'可他们总是我的亲人,见一见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扒文冷眼斜睨若门外的人。'但他们要见的不是夫人,是族长。'

    '我当然想见见我的外孙女!'宋老太爷马上反驳。

    雨婕笑笑。'好了,他说他要看看我,就让他们进来吧!既然他是我的外公,就该由我来决定,若是其他人就统统由你决定,ok?'

    扒文想了想。'那么我必须通知族长。'

    雨婕耸个肩。'随便你。'

    于是盖文便退开去了。

    '其实就算你不去通知,他可能也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好像总能知道我在哪里或在做什么,怎么都瞒不过他哩!'她嘟囔道,然后又向一一进人的亲人招呼着。

    '外公,您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嘛!二表哥、四表姐,真高兴又见到你们了。斯平,麻烦你送壶茶和点心到客厅。'

    几分钟后,大家在客厅坐定,在斯平送茶进来时,盖文也进来站在雨婕身后。

    雨婕纯熟的提起茶壶倒茶,'外公,你们尝尝这个薄饼,是从selkirk面包店买来的,非常有名喔!还有这个蜂蜜果酱是斯平最拿手的,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吃了还想再吃哩!'停了一会儿,她侧头朝后一瞥。'拜托,盖文,你也坐下来一起喝茶嘛!你这样站在我后面,我很不自在耶!'

    扒文眨眨眼,'既然夫人吩咐,盖文当然遵命。'说着颐手抓来昨天放在壁炉上的威士忌,再坐到宋老太爷对面。

    '少来,'雨婕嗤笑,'昨天叫你别跟我抢最后一块蛋糕的时候,你怎么不也遵命一下?'

    扒文嘿嘿一笑,'我饿了嘛!'他往自己的奶茶里加进好些威士忌后,才端起来大大喝一口。

    '嘉迈要回来了?'

    '夫人没说错,我什么都还没说,族长就知道一切了,而且早就扔下所有事赶回来了。'

    '活该!谁叫他不带我去。'雨婕幸灾乐祸地嘀咕了句,而后转向宋老太爷。'外公,您来多久了?'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雨婕诧然。'那怎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宋老太爷很不高兴地瞪了盖文一眼。'我来过很多次了,可是那个奴才就是不让我进来。'

    扒文不在意,但是雨婕却大大地皱起了眉头。'外公,盖文名义上虽然是嘉迈的随从,但是他更是嘉迈的好朋友,我们从不当他是下人的。'

    宋老太爷哼了哼,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跟她辩论,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你知道你让我丧失了多好的机会吗?'他认为无须和这个自小被他揍到大的外孙女寒喧太多,便直截了当的说。

    '是吗?'雨婕悠然地端起茶来轻啜一口,'我想我没有义务要为了你的野心牺牲一辈子吧?'她也率直的回答。

    '那不叫牺牲,对方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你应该要感激我才对。'宋老太爷辩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你花费了这么多心血,你却不屑一顾,让我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神,你不觉得该对我这个老人家有所补偿吗?'

    雨婕垂下眼睑遮住轻蔑的光芒,淡淡地问:'哦?那你想我该怎么补偿呢?'

    '很简单,'宋老太爷严肃地板着脸,'我打算让你三表哥来这儿发展,所以需要'

    '抱歉,外公,'雨婕打岔道,'我从不干涉嘉迈的公事。'

    '这不是公事,'宋老太爷又用手杖敲敲地上。'这是你应该补偿我的。'

    雨婕真想叫他去吃屎,或者撞墙也可以。

    但她仍是忍耐地叹了口气,'只要牵涉到商场,那全是公事。不过基本上,我根本不觉得欠你什么,所以也不需要补偿你什么。你逼死了我爸爸。因此抚养我长大,才是你该补偿我的。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你也没资格要求我做你扩展生意的工具,更没资格要我补偿你什么。'

    宋老太爷倏然眯起双眼,狠狠地盯住她。'哼!看样子以秀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过去的逆来顺受完全是装出来的,是吗?'

    慢慢啜了几口茶后,雨婕才慢吞吞地说:'是妈妈教我的,她要我忍耐,即便你叫我吃屎我也得吃,直到我长大,而且准备好,那时候就可以高开宋家找寻我自己的幸福了。而亲爱的外公,你自己去吃屎吧!'

    她甜甜的说出最后一句后,盖文大声叫好;宋以日、宋以秀则揪然变色地站起来,宋老太爷更是猛地跳起来,向前两步高高扬起手杖挥下,口中则咆哮道:'你这个忤逆不孝孙!从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清脆的'喀了'一声,手杖一折为二,盖文脸色严酷地护在雨婕身前。

    '就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马上把你送入监狱,而且保证你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胡说!'宋以秀忙道:'以英国法律来讲,你'

    '法律?'盖文阴森森地一笑。'难道你不知道,苏格兰的法律和英格兰是不同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苏格兰的审判程序是私下进行的吗?甚至有些还是沿用古制的吗?'

    宋以秀'啊'一声,面色惨变,宋老太爷却依然蛮横地大吼:'没有人可以动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更没有人可以伤害公爵夫人!'盖文的吼叫声立即盖过他的。

    '我为什么不能教训我的孙女?就算我要活活打死她'

    倏然一阵怒吼声从客厅口传来,震动了整个房子,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猛然转向客厅口。而即使是像宋老太爷这样惯于为所欲为、跋扈霸道的人也不禁被那个男人脸上的喜怒之色,吓得暗暗倒退两步。

    那个男人高大得差点顶到天花板,魁梧的身躯更是几乎占满了整个客厅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炙人愤怒,在空气中快速流转,阴沉的威胁更像是从地狱底发出的警告。

    '谁也别想动我妻子一根汗毛!'

    就连盖文也不敢吭声,他从未见嘉迈如此愤怒过。

    嘉迈警告的脚步一步步踏向宋老太爷,而在宋老太爷的感觉里,那就像是一尊魔神的逼近,这时候,他总算了解宋以日为什么说一见到公爵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刚刚发现,他的声音也不见了。

    '听到了没有?'嘉迈伫立在宋老太爷身前,狂怒地俯视着他。'谁也别想动我妻子一根汗毛!'

    宋老太爷砰然跌坐回沙发上,他惶然仰视着公爵,依然找寻不着自己的声音。宋以日和宋以秀就更别提了,他们只能僵直地伫立着,没有发抖就己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一片寒森慑人的气氛中,却突然冒出一句:'啊!嘉迈,你刚好赶上上午茶,来,我这杯先给你,赶紧坐下来喝吧!'

    嘉迈愕然转眼,整个客厅中唯一不被他的气势所慑,依然泰然自若的人,正是他的妻子,而她现在正频频向他招手。

    '快点来,今天有薄饼喔!啊!斯平,麻烦你多拿两个杯子过来,谢谢。'

    不到十秒,嘉迈便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雨婕身边,左手还端了一杯茶,右手则抓着一片薄饼。

    '快吃啊,'雨婕催促着,'外公,你连一口茶都还没喝呢!还是你想加一点威土忌?嘉迈就喜欢这样咦?二表哥、四表姐,你们不要像僵尸一样呆站着嘛!还有瓦肯,你也坐下来一起喝茶啊!'

    '我喜欢这样?'嘉迈咕哝。'我根本就不喜欢喝奶茶。'

    雨婕默然拿回嘉迈的茶杯,仰口喝掉一大半再放回他手上,接着拿起威士忌往里头注满。

    '这样可以了吧?

    嘉迈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雨婕受不了地翻个白眼,'酒鬼!'她转头。'外公,你要不要也加一点?'

    宋老太爷摇摇头,他试着轻咳两声,还好,声音终于回来了。于是他仔细想了一下该怎么说,然后开口。

    '呃,这个,公爵大人,我'

    '外公,'雨婕突然淡淡地插了迸来,她接过斯平又拿来的两个茶杯,垂眼倒茶。'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惹他发火,否则,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我阻止得了他喔!'

    宋老太爷半张着的嘴不由得僵住了。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试试看,我也是无所谓啦!但是'雨婕将一杯茶递给瓦肯,自己则端起另一杯,'请等我喝完茶离开之后再去试。老实说,我也不太想去面对他的怒火,你刚刚自己也看到了,他发起火来,真的是好可怕哩!不过,也许你跟他还是有得拼的,毕竟你的经验是那么丰富,而他呢'

    她瞟一眼身边那个正在大口喝茶(或酒?)、大口吃饼的'大猩猩'。

    '只不过个子高一点、声音大一点、火气冲一点、身分尊贵一点、权势高一点、财富多一点。综合来说,也不过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粗鲁冲动的莽汉一个'

    噗哧!

    嘉迈分别狠狠地瞪不小心笑出声来的盖文和瓦肯一眼,两人马上敛口噤声。

    '所以,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恰好碰上他脑筋打结的时候,那你就有机会吼赢他啦!也不必担心会被送进警察局,或扔到法院里吃上一场莫名其妙的官司了。'

    好极了,她这么一说,谁还敢再去尝试呢?

    半个钟头后,雨婕'拜拜'一声'砰'地关上大门。

    希望是永远不再见啦!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