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年后

    薄傲终究没有搬出去住,但踏入了社会,也几乎跟搬出去没两样,对工作,他是起了狂热,从早到晚,他常是忙得不见人影。

    三年来,别说是薄忠霖夫妇,连缠惯了他的虹袂,也都是三、两天才能捕捉到他为去匆匆的身影。

    虹袂很想他,也很难过,如果跟傲傲疏离就是长大的代价,她宁愿一辈子都当个小孩子,这想法日积月累,林林总总的一大箩筐,却无法说给他听,因为他总是忙忙忙,忙得连坐下来听她说的时间都没有。

    薄忠霖夫妇的想法也与虹袂一般,不知不觉中,热闹和睦的餐桌上总缺了一个人,那光景,教人打心坎儿觉得怅然。

    所以近年,见到那坐在客厅翻阅报纸的身影,薄忠霖差点自楼梯上滚下来“小傲?”他没看错人吧?!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习惯了工作职场,也开始养成带着冷意的人际关系,不是存心,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伴随着说话流泄而出。

    “你今天不上班?”

    “爸,我偶欠也需要休息的。”

    “可是今天不是星期假日。”

    “不差这一天。”

    “的确,让自己松懈个几天也是应该的,知道这么想,就代表还有救。”薄忠霖欣慰地点点头,大儿子的态度是有些狂妄了点,但短短三年能从小职员升到如今既是合伙人,也兼任总经理一职,小傲的能力是有目工睹的。

    这三年,小傲几乎是媲美7-eleven,全年无休,教他们这爹娘的看在眼里,不舍在心里。

    “对呀,你早就该请个长假,好好地慰劳自己一番。”徐佳洁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递了杯牛奶给薄忠霖,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漫不经心地啜了口浓热的牛奶,薄忠霖若有所思扔眼神落在又开始翻报纸的大儿子脸上。

    成长的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四个孩子中,就小傲行事向来最为沉稳,可是三年来的磨练,却教他在已趋内敛的沉稳中渗进了自己所不乐见的冷酷与疏离,仿佛不太欢迎他人探进他的思绪。

    “小浦他们都不在。”突然,徐佳洁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唔。”了解妻子的话下之意,薄忠霖慢慢地喝着牛奶,思绪在脑子里条条列款,啧,好不容易有了个不被人打搅的谈话机会,可却又教他犹豫着,该怎么跟变得精明干练的大儿子开口?

    “忠霖?”徐佳洁轻轻地推推他,示意的眼神扫向大儿子。

    他拍拍她的手,话语轻微地道:“我知道啦。”

    炯亮的眼角瞧见爸妈的小动作,薄傲心中轻叹,折起报纸,啜口已经温凉的咖啡“爸,你们有什么事?”

    他还没提,大儿子倒先替他开了口,瞥了妻子一眼,薄忠霖轻咳一声,打蛇随棍上地说:“明年,袂袂就高中毕业了。”

    “我知道。”他不愿承认,尽管是日日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却始终在暗里留意着她的一切“她不是已经选定目标了吗?”

    “爸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他等着父亲说下去。

    “是关于你跟袂袂的事。”

    不需详言,他便已知晓父亲点到为止的话题,冷静的沉黑瞳眸盯着他们瞧,半晌,他语气清晰的开了口“爸,你再说一次。”

    “你年纪不小了,袂袂那孩子也渐渐长大了”

    他没听错吧?黑眉倏拧,薄傲不知心中为何忽地起了纠结,却很直觉地给了他们的答案“不可能!”

    “小傲,你不赞成?”薄忠霖有些错愕。

    “你们别在作梦了。”素来,他很少用这种几乎无礼的口吻跟父母说话,但他实在是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什么年代了,他们真还妄想养大了个女孩子,然后将儿女送做堆。

    “怎么那么大反应?你不是向来都很疼她的吗?”徐佳洁也很吃惊。

    “疼她就一定得娶她?”

    “你不喜欢她?”直觉的,她往这方面揣测“袂袂这丫头不错呀,虽然调皮了些,但是个好孩子”

    “她岂止是调皮一些。”薄傲淡淡地说,说很正确一点,她是骄纵得过了头,不常待在家里,并不代表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丫头的骄纵、刁蛮、得理不饶人,一如以往,偏又以灵精得教人逮不到处罚她的理由。

    而这一切呢,全都拜眼前的爸妈所赐,袂袂的百般要求,他们从来不会吭个不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有求必应,而现在,他们竟企图将那刁蛮丫头的未来幸福架构在他可想而知的痛苦之上。

    “袂袂很喜欢你。”大儿子的反应是明显的负面,薄忠霖心里很失望。

    小傲踏入社会后,最无法适应这状况的人就是袂袂,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浅尝等待的滋味,常常在大家都入梦后,只见她又惘然地荡出房外,独自一人悄坐在客厅,小小和央子蜷缩在沙发里,伴着茶几上那盏晕黄的小灯等小傲回家。偶尔,夜归的小傲会抱她回房,但大多时,小傲忙得彻夜未归,而她呢,就在客厅窝了一整夜。

    白天的袂袂,是很青春、很阳光,很悠然恣意的,可一入了夜,就有些早熟得教人心疼了。

    “是呀,你该看得出来,她的心很向着你。”徐佳洁也不掩失望的轻叹起声。

    薄傲一愣“你们告诉她她的身世了?”

    “没有。”

    “那在她眼中,我仍是她的大哥,再大一些,她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知怎的,话甫脱口,他胸口就抽痛了下。

    “问题就在,她知道你是大哥,可她的眼光仍旧是萦绕在你身上呀。”薄忠霖驳解道,若非如此,他们夫妻俩也不会存着这种乐见其成的念头。

    “但我怕她。”

    “你怕她?”薄忠霖有些惊讶,没有别的话比这句话更令他们吃惊了。

    “对,我怕死她的黏人、她的纠缠,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够了,我不会任由她继续破坏我的人生。”薄傲肯定地说,他哪能容许父母亲迳自为他规划自个儿的人生呢?尤其是,他们竟想强塞袂袂那个超级霸气的女暴君在他往后的生命里,天哪,绝不!他不允许这样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生活中。

    “小傲,或许袂袂平时的确是蛮横了些,但她没什么坏心眼,年轻丫头哪个不孩子气呀,再大一些,她会改的。”“改?哈,请将这份恩典赐给别人,我可是敬谢不敏。”

    听出大儿子的嘲讽,薄忠霖的心里咳声叹气不断“我们以为你不会反对的。”起码不会反弹这么大。

    “为什么非我不可?”薄傲酸溜溜地问,若真要把肥水不落外人田,薄家除了他,还有小浦呀,爸妈不是忘了他们还有另一个儿子?

    “因为袂袂从小就黏你黏得紧啊。”

    “我就这么倒霉呀!”

    大儿子尖酸刻薄的话让薄忠霖的脸色一沉“小傲,如果你真那么不喜欢这个提议,我跟你妈不会再提了,可是我不许你用这种口气说袂袂。”

    支吾了几秒,薄傲终究是闭住了嘴,没有吭气,他知道自己的口气的确失当,他的话太过分、太伤人了,也知道父亲期待他的道歉,可是不知怎的,那句对不起,他就是说不出来。

    那年,在海边的那一晚,他了悟自己对袂袂的宠爱不知何时已变了质,看她的眼光里,不知不觉掺进了氤氲的温柔,不该有的异色情欲,他的心情陡然陷入爱与憎恨的交错中。

    其实他心里清楚,就算感觉真的变质,就算真将她给搁进心中属于爱情的那一方角落,没有血关关系应也无妨,可偏在潜意识里,他抑制着来自父母亲的推波助澜,猜忌他们明显而易的乐见其成,是否因当年的愧疚,所以他们希冀他这个儿子赎罪?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反抗什么?他不清楚,却每每在夜深人寂时,倦疲夜归的他会不自觉的在院子里停住脚步,自窗外看到那盏带着温暖的晕黄小灯,屋里,是个不解事的小小女人为他等门,他的心,更慌乱了。

    他想逃、他要逃、他得逃,他必须逃,逃开来自内心的挣扎,逃开来自父母眼中的期盼与无形却沉重的包袱。

    三年,他花了三年的时间给自己洗脑,而如今,她是妹妹,如此而已。

    - - -

    哇塞,是傲傲的车耶!不会吧,他竟然在家?!

    像预测到屋子里有头深海怪物似的,虹袂快脚步冲进去,一见到那背向自己的熟悉身影,想也不想的,便自后头拥住他“傲傲!”嘻嘻,还是傲傲的身体抱起来最舒服了。

    “你回来了。”

    “嗯。”笑眯了眼,她带着凉意的柔软唇瓣不经意贴在他的肌肤上“天要塌了,你今天竟然这么早回来,干么,想我了喔!”

    不由自主的,薄傲的心情倏然开朗,来不及将愉悦宣泄,却一个不小心的,教煞那间的悸动给纠住了心魂。

    略微湿润的细致唇瓣甫一点触,炽热的烧灼迅速自肌夫的触点蔓延到胸口,散着淡淡茉花香的气息自她身上袭向他的鼻梢,撩逗着他的自制力,办玉温香的柔软胸脯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他的背,猛地泛起寒颤,他冷冷地拉开虹袂纠缠的双臂,站起身,鸷郁阴沉的瞳眸瞪着她。

    “啊?”她一脸怔愣,怎么了?

    “你以后别随便抱人。”尤其是男人!忍了忍,薄傲将挂在舌尖的这句话吞回喉头。

    “可是,我一直就是这样抱你呀!”

    “以后不准你这么做。”

    “可是,我就只爱抱你呀。”虹袂不明所以地道,傲傲难道不了解吗?别人她才不屑一顾呢。

    “我不爱给你这么抱。”

    不假思索便冲出嘴的回答震傻了他,也将她的脸刷上雪白。

    “傲大哥,你为什么对我凶?”

    无语,薄傲完全被自己正在勃发的怒给震慑了,他在干么?是他自己抑不住体内的欲念勃动,又不是她存心勾引挑弄,瞧他做了什么?憎恨自己的情不自禁,却很没风度的将怒火转嫁到她身上。

    望向那张浮着惊诧与骗然的娇小脸孔,委屈的眼神带着怯意仰视着他,薄傲在心中叹起气来。

    今天不该那么早回来的,只因为一时冲动,不想再让她挨着沉夜苦苦守侯,只因为捺不住心中渴望着能见到阳光下的她,他搁下满桌子的工作,提早回家,结果呢,他让暗埋在胸口的浮躁白热化了,他愚弄了自己,也伤害了她。

    “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此时的虹袂,再也没有刁蛮的骄纵,只有让人不舍的小心翼翼。

    “别理我,我心情不好。”薄傲烦躁地说,完了,他竟然开始会迁怒于人了。

    万般自责,却远比不上当他清楚的瞧见袂袂眼中的那丝神采,来得教人心疼又于心不忍,什么时侯,委屈求全的轻愁竟然出现在她眼底?

    “你心情不好?”闪着水气的眼睛蓦然一亮,委屈倏敛,虹袂笑眯眯的上前挽着他手臂“我陪你去逛士林夜市。”傲傲很喜欢吃夜市门口的那东山鸭头。

    像是被火炽燃着烫热,薄傲忽地拨开她的手“别这样。”

    “怎样?”虹袂睁大了眼,眼底又蓄起被伤害的难过与疑惑不解“傲傲,你最近好奇怪。”

    “我怎么会呢?”勉强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才半秒,他就迅速地缩回猛然僵硬的手“你别疑神疑鬼,大哥只是只是在烦一些事。”他特意强调大哥那两个字,不是提醒她,而是提醒自己。

    “什么事?”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我已经快满十七岁了,你别口口声声还叫我小孩了好吗?”也的口气有着明显的伤心。

    是呀,袂袂都已经快十七岁了,虽然自那晚的冲突后,爸妈都不曾再提过类似的话题,但他们的想法已然根深蒂固地埋进他的心里,排拒愈大,思念愈深,一天天,伴随着袂袂年轻有青春洋溢的身形在他脑子里萌芽茁壮。

    怎么可能呢?他都已经花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劝服自己,甚至,他不允许自己太早回家,尽量拉开充满诱惑的源头,以求明哲保身,怎知愈是抗拒,愈像是着了魔似的,袂袂在脑海中的影像愈是清晰可见。

    天哪,他快疯了,快被爸妈所加诸在他身上的魔咒给逼疯了。

    不见她,不由自主的自忙碌的日子里拨出思绪想着她,见到深夜等门的她,五味杂陈的思绪更让人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啊!他的确是快被逼疯了,教自己愈来愈常停通驻在她身上的探索眼光给逼疯了。

    凝望着虹袂浮现哀愁的娟丽脸庞,不自觉的,薄傲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不让自己的心被那双眸中彰显的情纠扯得更凌乱。

    或许,待手头的这项工程告一段落,该好好的整顿自己的心情,彻彻底底地跟爸妈再谈一次,然后,也该找个时间跟袂袂促膝长谈,无论如何,他已不想再逃了。

    - - -

    “小袂,你别半路又跷到哪儿去玩了,要直接回家。”“谁像你们哪,我可是乖宝宝呀!”今天若不是小晶的生日,吃完饭大伙又兴致高昂地瞎起哄,决议杀到pub耗几个小时,她实在是脱不了身,否则,她绝不会在外逗留到这么晚。

    万一傲傲今儿个又提早回家,见她玩得乐不思蜀,铁定又会臭着一张脸,他不常在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管,况且,他昨天才臭了她一顿脾气,她不想惹得他更不高兴。

    “你是乖宝宝?哈,那我们简直就是所有青少年的优良典范了。”嗤了声,安安很不给面子的当场吐她满脸的槽。“谁像你们那么騒包呀。”情不自禁,虹袂勾了眼洁净的星空,恰巧,一颗晶莹的流星寂寞的划过天际“啊!”听以她的轻呼,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也望向天空“什么?”

    “流星。”虹袂兴奋地说,夜熔总教人不自禁的浮起浅浅的怅然,却也偶尔会善心大发的赐予仰望星空的人一丝喜悦与希望。

    爱星空的宁静,更爱夜晚的清冷寂寞,随着年纪稍长,望着满天星斗发呆的时间愈频繁,常常,在等傲傲回家的深夜,她躺在客厅那张可以瞧见夜空的沙发上,眼迷、心窝恬静,脑海开始偷偷的勾勒出一幅幅恍如踩在云端上的画面。

    画里,有个总是笑得一脸灿烂幸福的女人,也有个总是怀着一双温柔怜爱眼眸瞧着女人的男人,那女人,是她,而那男人她迟迟不愿为那张脸嵌上五官,即使,潜意识里曾不止一次任由放肆的心将傲傲的五官轻轻描上,咳咳咳,每每思及自己的大胆与不切实际的梦想,忍不住就教潮红给上了她的脸。

    是自己的大哥呀,她怎么可以呢?虹袂知道自己的梦有着多吓人的惊世骇俗,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想法,她不曾告诉任何人,谨守在心,在家人与同学眼中,她是乐观进取且骄纵刁蛮的薄虹袂,阳光上的她,呈现出来的绝对是健康活泼的大女生,只有在夜晚时,在等侯傲傲倦疲归巢时,四下皆寂,个性中的阴柔才悄悄揭露。

    心中始终有着坚持,虽然这段日子傲傲的态度很怪、很疏离、很莫名其妙,但他的心仍旧会挂着她、关心着她的的,即使他日日早出晚归,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因为曾有那么一个星光耀眼的夜,在傲傲未变成大人时,他们曾人享过回荡着浪漫的观星之夜。

    “刚刚,我看到一颗流星。”她淡淡地又说了句,心情忽然怅然了,不知道傲傲回家了没?突然好想他,好想看看他。

    “啊,流星?小袂,你刚刚有没有许愿?”

    “真的有流星,在哪里?”

    “它窜得那么快,我哪来得及呀。”虹袂闷闷不乐地说,真让人心疼,浪费了那一眼的闪亮星芒。

    “土豆啊你们,谁都知道对着流星许愿的人都是呆子。”安安对着几张面带扼腕的脸孔搬出嘲弄。

    这话,好熟喔怔怔地望着安安的不以为然,虹袂忽地忆起,呵,傲傲也曾这么嘲弄过她。

    “干么,一脸失魂落魄的蠢样子。”安安推了把蓦然怔愣的虹袂。

    “突然想到一些事。”

    “再怎么样天大的事也没想得那么入神”

    “喂,是刚刚在舞池里的那几个男的。”一旁的何千盈很不识相地插进话来,一双睁得过大的眼直勾勾的看那几个男的。

    “你发花痴呀!”那么不上道的男生也能教她口水泛滥成这样,虹袂不满地睨了安安一眼。

    就说不要让何千盈一块儿来嘛,没格又没调,只要对方是个有喉结、身上多长了块肉的雄性动物,就能让她流一缸子口水,啧,标准的二百五一个,自己向来跟她不对盘,就不安哪根筋被扭歪了,竟然没有一扫把将那花痴扫到阿拉斯加去冻个几年,以免遗祸人群。

    板着张极其无辜的脸,安安耸耸肩“她硬跟来的。”她小小声的在虹袂耳边为自己辩护,她也不喜欢何千盈,可是今天的主角是小日晶,而小晶向来是好好小姐,世界一家是小晶的一贯原则,自己能怎么办?

    “哼。”轻哼一声,瞧见小晶不知何时已眼明手快的拦了部车,虹袂挥挥手“滚吧、滚吧。”

    “歹势,小姐,我的身材婀娜多姿,要用的还没那么容易哩。”走了几步,迟疑了半秒,安安示意她过去“小袂,这辆先给你坐,我们再拦一辆好了,”她忽然觉得不太妥当。

    一票人里,绝大多数都同个方向,别说坐计程车有伴,连杵在街上瞎哈拉都有个照顾,可是小袂家的方向跟她们相反,又是自己一个人

    虹袂挥挥手“唉,不必了,你们人多,车子绕来绕去送这个、送那个,等你回到家都三更半夜了。”安安家最远,所以向来也是押后的那个可怜虫“那还不到两点,说不定我还比你早到家呢。”

    “可是”

    “干么那么啰唆,走啦、走啦,司机先生都不耐烦了。”

    “那,我们先走喽。”

    “好,拜拜!”笑嘻嘻地对她们挥挥手,瞧着车灯愈行愈远,虹袂这才放下手。

    玩得太累了,筋疲力竭,待会儿回到家的时侯可以先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但她摸着口袋的手却忽然僵住了,咦,口袋里的那几张钞票呢?

    来不及理会脑门那阵冷麻,啧了声,虹袂就近杵在根路灯下,藉着灯光,将全身上下翻找了几次,然的眼发僵、心慌慌地发觉到,这下子事情真的是超级大条了。

    没有,真真的没有半张钞票呢,只有一个五元铜板孤零零地倚在口袋里固守岗位。

    怎么会这样?钱呢?那些钱都见鬼的跑到哪里去了?记得她今天出门的时侯,明明还过时了三张一千元的大钞到裙子口袋里呀,吃饭时抽了张出来付帐,那时还有瞧见口袋里的钱呀,可是怎么这会儿全都不见了呢?

    死了,这下子真的死了,没钱,胆子也少了不少,原先还不觉得深的夜,骤然深幽,黑黝黝的天空沉沉的往她胸口直压下来。

    好想、好想快点回家,可是,身上只有五块钱,教她怎么叫计程车,连人家起跳费都不够。

    有了,可以叫傲傲来接她回家呀,完全忘了昨天还被薄傲臭了一顿,一有困难,虹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不地,不知道他这会儿人在哪里?家里、公司里?想了想,她决定先试着护他的行动电话。

    她今天是有跟爸妈提到会晚点回家,可却没想到会晚到这种时侯,如果只吵醒小扮跟遥遥倒也还好,多少,骂归骂,他们还是会替她避掩一些,可万一,那么倒霉的让爸妈先接了电话,又让他们知道她胆也先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且是身无分文的被当在街上,哼哼,她明天开始就准备天天吃苦头了。

    而傲傲是只夜猫子,就算已经离开公司,行动电话也一定还带在身边,她几乎可以拍胸脯对自己保证。

    撇开昨天的奇迹不算,他总是早出晚归,像个夜不归营的大将军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同个屋檐下,家里又没大到那种可以将猫猫玩上一、两天,傲傲居然可以让他们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真厉害。

    以前的日子,常是在不经心地回睬寻索,总见傲傲的身影就在附近,算不上是如影相随,但陷约显露的呵护总教人心窝泛着甜甜的温暖,曾以为,他们可以就这么长长远远下去,而她可以自私地霸据着傲傲温柔体贴一辈子,从不曾想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傲傲竟悄悄地收回了他的守护,没有知会她一声,完完全全地让她措手不及,来不及抗议,就教伤感给罩上了心。

    拿话筒的手倏然紧缩,虹袂忍不住的,又是一箩筐的咳声叹气,真希望傲傲别变成大人,还是像以前那个有时酷酷的,有时又笑得帅气扬的大男生,还能任她黏、任她缠、任她胡作非为,多好。

    铃声才响了几下,通了,熟悉的沉稳嗓音精神奕奕得令人安心。

    “傲傲,你还在公司?”虹袂楹松了口气。

    “嗯。”一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薄傲的浓眉就拢了起来“怎么还没睡?”揉了揉眉心,却怎么也揉不掉胸口那突如其来的悸动,她柔软的身子贴在他背后的火热感觉,至今还在背部熨烫着

    “嗯,我”她这才想到薄傲昨天那张臭脸,看来,不管今晚她向谁求援,结果只有一项,那就是,她小命休矣!

    “怎么了?”

    听起来,他的坏脾气似乎敛起不少,虹袂心稍安,但仍小心翼翼地不敢将问题丢得太爽快“我我有点事情”

    “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傲傲也预备回家了?呵呵,太棒了,天助她也,被一时的乐观冲昏了头,虹袂忙不迭地喊了起来“你也要服呀,那你可不可以先绕到中山北路来接我?”

    “你还在外面?”他漫不经心地瞄了腕上的表一眼“你在那里做什么?”时针已经地了十二点的位置不止一格,凌晨两点时分,还她还在外头闲逛!

    倏地,薄傲被挑起的冷怒透地电话线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

    “我我刚刚是跟安安她们一块儿在”她不敢讲实话。

    刚刚还很正常,可怎么才一秒的工夫,傲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不解释还好,虹袂愈描,薄傲的脸色愈黑“三更半夜,你们几个女孩子还在外头鬼混?!”

    “因为今天是小晶生日嘛。”

    “哪家餐厅开到凌晨两点?”

    “呃。”虹袂的脚都软了,死了,怎么办?踩到了一颗定时炸弹,呜今晚,不求怎么死的,只求能有个善终。“再给你一秒的时间。”依惯例,犹豫愈久就代表袂袂现在所在的位置铁定会惹出他完全的愤怒,要不,她不会心虚到支支吾吾,薄傲冷冷地道:“说。”

    “嗯”“我已经快没耐心了。”

    傲傲的口气让人心生忐忑,而搜遍了全身,除了投进公用电话肚子里的那枚五元硬币外,她真的是狼狈到身无分文的地步,而行动电话吃钱的速度又教人忍不住憋起气来,她有些慌了。

    “我我人在中山北路的一家pub店门口。”

    “你什么?!”

    傲傲真的很生气“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跳跳舞罢了。”虹袂怯怯地解释。

    “跳到现在?”薄傲火气十足地问,哼,脚没跳断还真是幸运呢。

    “呃我们我没注意到时间那么晚了”

    “好,现在你总算知道时间晚了,该回家了吧。”他没好气的截断她的支吾。

    “我也想回家呀。”

    “谢天谢地。”

    “可是,我身上没钱。”

    “就算是再怎么懒得动脑筋,好歹也该偶尔换个理由吧!”他不耐兼不满。

    有几回,是跟同学聚餐,散了会,明明身上还有足够的车钱,袂袂却为了懒,因为贪服务,以及她莫名其妙的冲动,往往是一通电话就不由分说地硬赖着他的专车接送,似乎完全地笃定他总会屈服在她的无理取闹之下。

    知道这一点,他很恼、很火,也很气,不懂的是,对她,他为何总是狠不下心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像是玩上瘾了,次次都是同一个藉口,可上了几次当,他也该学聪明一点了。

    “傲傲,我真的没钱了啦。”

    “你的零用钱呢?”他不信地问。

    这年头说谎话当真不需打草稿,她是聪明过了头,还是将他想得太蠢了?她会没钱?先一棒子打死再说吧,这丫头怎么可能会没钱呢?就他所知,爸妈给她的零用钱几乎比他们兄妹跟她一样大时多出几倍,而这些零用钱尚不包括衣服与各面饰品,那些东西是额算的,实报实销,但她却说没钱?骗谁呀!

    “我今天出门时有带钱啦,可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是吗?”他还是不信。

    “不能怪我,钱掉了我也很心疼耶。”虹袂辩驳道,那是她这个星期的零用钱耶,没了它们,她接下来的几天就只能勒紧裤袋,喝白开水了。

    “有本事出去找乐了,就该有办法自个儿回家。”他决定不能太纵容她。

    “大哥,我身上真的没钱啦。”她很少叫他大哥,自有记忆以来,叫他大哥的次数几乎十指都数不完,但情急之下,这两个字便脱口而出。

    曾怀疑过无数回,为何总觉得在生命中,能让她全心全意依赖的人就只有傲傲?真的是不懂,她爱爸爸、爱妈咪,也爱小扮跟遥遥,可是,傲傲更教她又敬又爱,这种奇怪的感觉寻不出答案,也懒得花精神去寻,反正,她打心里就笃定着,他是自己可以巴着一辈子倚赖的强壮大树,遮风挡雨,全都有他。

    但如今,他摆明了预备撒手不管,那,她怎么办?她还是被当在冷清又阴森森的街上耶。

    “我很忙,你别老拿这种事来拐骗我。”

    “傲傲!”他的回答教虹袂愣住了。

    “你不小了,如果真认为自己是大人,碰到事情就该学着自己解决,不能老等着别人来解救你。”冷冷的,薄傲轻哼着不悦“自己想办法回家。”连系两方声响的通讯电话,就在他最后一个字犹未稍褪时断了。

    怎么可能!虹袂瞪着自己手中的话筒,傻愣愣的,不敢置信的事实教她自头皮的发根麻到脚底,就在公用电话吃掉她最后一个铜板的刹那。

    断讯的规律嘟嘟声令她惊愕,也令她开始感到无或的恐惧,现在怎么办?她真有是身无分文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