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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去的年随便过

作者:等你在来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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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不知从哪天起“随便”二字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如有朋友问哪里吃饭?我说“随便”去哪里玩?也是——“随便”昨天妈妈打电话问我过年要买些什么菜,我随口抛出两个字“随便”妈妈在电话那头笑了,说随便也得有个标准啊,我就解释了我所说的“随便”一不要太好,二不要太多。

    说不清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喜欢过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对过年似乎都很漠然。无非就是一个个拖儿带女上父母家蹭饭吃,然后搓麻将,完了丢一地瓜果烟蒂各回各的家。

    举家团圆是很喜庆的事,有时也会无端萌生出伤怀。自从父亲离世后,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总觉得少了什么。所谓的圆满就是遗憾。尽管家里因有新生命的到来而充满欢声笑语,尽管也知晓生命轮回是无从抗拒的规律,依然会伤怀。

    母亲为了每年那顿团圆饭,要准备好多天。面对满桌的菜,大家并没有太多的食欲,孩子们更是嚷着不好吃。看着孩子们的神情,我总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老家过的年。

    (二)

    我七岁以前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时一年中最期盼的就是过年了。我们老家的习俗和城市的不同,团圆饭都是在大年初一早上。天还未太亮,父母把我们从被窝里叫醒,其实前一晚是很兴奋的,做的梦也是有颜色的。睁开眼,看到昏暗的煤油灯映在墙上,映在父母慈爱的脸上,闻到从堂屋里飘来的肉香,我和姐姐妹妹高兴地穿上母亲亲手做的新棉袄,相互炫耀一番才下床。

    乡下的冬天很冷,每到过年都会下大雪,一家人围在饭桌前,灶膛里的火烧得啪啪响,满室的温暖。大口大口吃着平日里难吃到的鸡腿、猪肉,鸡是自家喂的,猪是自家养的,味道鲜美极了!父母不停地给我们碗里挟菜,叫我们多吃点。看着我们吃得香,父母总是很满足的样子。吃饱后,兄妹几个迫不及待想开溜,父母叮嘱我们不要乱走,必得等左邻右舍吃完团圆饭才可以去串门的。每家吃年饭前都要放鞭炮,于是我们就坐在灶旁听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渐次响起,渐次复归静谧。眼睛不时望向窗外,期待小伙伴的身影出现。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母亲才打开门。我们约上小伙伴乐滋滋地挨家挨户去拜年。奉上一句吉言,便会得到热情好客的大爷大娘大伯大叔的回馈。或是一把炒豆,或是一捧爆米花,两个小口袋一会就塞得满满的,想着要是多有几个口袋就好了。每每从胀鼓鼓的口袋里掏出那些小食品,很有成就感。糖果饼干是没有的,心里却照样乐开了花。平素里乡邻间有什么过节的,也借机融洽,消除隔阂。拜完年,大人们围坐火炉前拉家常,男孩子们去人家屋前捡未引燃的散炮,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在雪地里过瘾,胆小的女孩子捂着耳朵站得远远的,和着尖叫声将所有的喜悦随风飘远

    (三)

    七岁的孩童记忆有限,离开老家三十年,却没有再回去。我也不想回去,害怕曾经的感觉不复存在,从而更让自己失望。我宁愿将那些美好深藏在心。只是偶尔会想,如今乡下的年会是怎么样的呢?

    想必我们的后辈是无法去体验那份喜悦和快乐的。也无法理解在那个物质匮乏的计划经济年代,一些在他们眼里视而不见的东西却能带给我们一辈子的回忆。对女儿说起我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她以质疑的口吻一遍遍问“这是真的吗?”过年于他们,已没有多少快乐而言。除了从大人手中领过那个红包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外,看他们的表情,没有拥有新衣服时的惊喜,没有和小伙伴享受玩乐的痛快,没有因家里有好吃的而兴奋。还不时抱怨过年没意思,甚至为去奶奶家外婆家吃团圆饭都不乐意。趁着这难得的长假睡懒觉,上网聊天玩游戏已是他们认定的最好方式。年味淡了,人情味淡了。连零星传来的鞭炮声都嫌扰了那份安宁。身居高楼,家家大门紧闭,不用去走东家奔西家串门,无须为购物辗转各商场超市,不必应酬一拔又一拔的客人。前几日问女儿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她居然也说“随便”吃得随便,穿得随便,过年也随便,这样倒也省心,简简单单。

    (四)

    在电视里经常看到飘泊在外的游子,为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在凛冽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也甘愿,花高价给票贩子也不悔,拼命去挤火车爬汽车,只要能回家再苦再累也值。回家心切可以理解,一年复一年,如果所有的折腾只是为了吃那样一顿饭,换上是我,我不会去凑那样的热闹。

    岁月的脚步匆匆,几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这一路走来,许多经历过的事在记忆里已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时光的沙漏沉淀出的总是弥足珍贵,比如小时候的年。此刻,我坐在岁末的尾巴上,安然看年轮偷换,心里少了期待。年,在心里。选择怎样的过法,只是形式。今年过年,任他人搓麻将、推杯换盏,我依然如同每天的平常日一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随便过个简单安静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