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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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鸡”是指手机。

    天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手机老给我制造麻烦,比如说,人家明明找的是别人,却把电话拨到我的手机上来。其实这也用不着少见多怪,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拨错电话?问题是那些人非常固执,明明错了,还振振有词地要我把手机交给老公,还毫不客气地清查我的“户口”验明正身后他们还咕哝说,这不是某某的手机嘛,怎么到了你手里?也有人比较客气的,尚能说声对不起,可没过多久仍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

    我把这烦恼告诉了一位朋友,朋友说,是不是你的手机号是个二手货?是从什么老板手里下放来的?我答,非也!十余年前手机还不是太普及时,是我们办公室的小孙去邮局给审请来的,当时她问我喜欢什么号码?我说无所谓,但最好跟我家的座机相近些。不为别的,就是图个容易记些。

    朋友又教导我说,往后你看到陌生来电别接就是了。谈何容易呢,我这人对数字概念十分模糊,记得住的电话号码廖如晨星,至于哪个号码总有误打“前科”我根本就搞不明白。我的眼神也不争气,看不清那些苍蝇脚大小的数字排列,一般是听见铃声我就接了,害得我化了不少的冤枉钱,接错的电话倒比对的多。

    风牛马不相及的电话多了,岂能不烦?但也有快乐的时候。比如这春节吧,我收到的贺岁电话和短信,无形中扩大了一倍,那些热情洋溢的祝福语,虽然有一半是属于别人的,可还是让我觉得美滋滋的。

    有一天,一陌生人来电话说:你这个手机号挺好的,可以出让给我吗?我一笑,没有答应。过了些日子,又有人发来短信,说愿意出5000元买下我的手机号码,我又一笑,置之不理。何必呢?手机用久了,也就成了朋友,一个人岂能出卖朋友的?我又为什么要为这5000元而折腰?

    可麻烦还是不断。腊月里一个午夜,我睡得正香,却被短信的呼叫声给吵醒了。我起了床,找到了这半夜乱叫的手机,戴上眼镜一看,里面的短信是这样写的:我在梦的家具城门口,已经等了你整整半夜了,亲爱的你为什么还不出来啊?你忍心让我独自等候到天明吗?署名是“温岭人”下面还有一行英文缩写,看样子是此君名字。我又笑又恼,笑的是这个温岭傻小子(也许是个傻丫头),连爱人的手机号码都搞不清楚,白白地发那些短信,白白地在冬夜里受饥挨冻;恼的是他打扰了我宝贵的睡眠——我这人睡眠状态不好,一旦惊醒就很难重新入睡。

    被窝凉了,人清醒得很,于是我又是看书,又是看电视,折腾了三个小时,才艰难地重入梦乡。

    四点十二分,我又被手机短信吵醒了,起床一看,还是这个温岭人。我愤怒了,这家伙也太荒唐了,一而再地把爱昧短信发到不相干的人手里,一而再地打扰我休息,是可忍孰不可忍?天非常冷,我受不了,赶紧钻进了被窝。过了一会儿,我拿过手机再看那短信,除了原来的意思,又增加了沮丧、焦躁、甚至有一种绝望的情绪。

    墙上的挂钟不徐不疾地走着,我拿起杂志,可再也看不下去,脑子里全是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我想,这个倒霉的家伙,这么傻等着,可能会冻出病来,也可能会出现不理智的举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容易出错的电话号码啊。

    我拿起手机,拨向那个在朔风中踟踯的人,我说,朋友,你一再扰我清梦了,我本该生气的,可念你一片痴情,也怕你冻坏急坏,我告诉你,你的两条短信都发到我这个陌生人手机里来了,我想你该回家搞清楚号码再约会。

    我听到风声,喘息声,就是没有对方的说话声。也许他惊呆了,也许他为自己的粗心暗暗检讨了,也许猛地明白人家告诉的电话原来是假的?可对方显然是明白了,沉默片刻,信号就中断了。

    如果说这次的短信错误是爱情的悲吟哀唱,那么另一次的短信错误却是罪恶的通告了。也是一个午夜,我正在赶一个稿子,忽然来了短信,我打开手机,赫然入目的却是下面这样的文字:某某,我有个外地来的表妹,今年16岁,绝对漂亮绝对处女,刚刚初中毕业想找工作。她有个同学也是同样的条件,如果你能提供方便,她们愿意把最珍贵的第一次奉献给你

    下面署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我想,这位表姐是何许人也?两位初中毕业生真的是想找工作吗?可这样找工作合适吗?再说代价也太大了啊。或许,这就是“表姐”设的一个圈套?碰上这么个无良表姐,那两位豆寇年华的少女岂不是羊落虎口了?当时我真想把电话打回去骂她一通,转而一想,能搞这么个卖处广告的,肯定就是鸨儿,而我们跟鸨儿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