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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非洲大草原,满目荒凉。

    一头公牛跛腿走路,举步维艰。它受过伤。终于,它支撑不住了躺下来歇息。不远处有一头母牛静静地注视,它是公牛的妻子。此刻,它似乎在等待公牛鼓足力量与它同行。危机四伏的草原,每天都上演着血风腥雨的战争,对于以群体生存的野牛来说,落单是悲剧的开始。它们,唯有早日赶上迁移的群队,才有机会摆脱来自虎狼犲豹威胁的可能。

    母牛情愿冒着生命危险陪护公牛,它是想用妻性的温柔感召公牛度过难关。

    另一处,母鹿警惕地发现一只狮子朝小鹿走去,虎视眈眈。眼看小鹿生命危在旦昔,母鹿赶忙警示幼子逃离危险地带,尔后拼命奔跑引开狮子。小鹿最终得以安全,它环顾四周焦灼地寻找母亲的身影。而此时的母鹿已经被狮子咬破喉咙,成为狮子一家的口中餐。

    在动物世界里,历来是没有正义与和平的,只有赤裸裸地盘剥与杀剹,只有适者生存与不适者灭亡。这怛古不变的定律,是由生物链条中自然平衡的法则所决定的。然而,让我唏嘘不舍的是,动物世界里具有人类的一样的妻性与母性。

    一

    秋高气爽,田间地头。

    她孤身只影走在松软的黄土地上,两尺顺直长发随风飘散,长长格裙如天边蓝色,宁静深远。素面朝天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个处在丰收季节里的她,早已经度过花期到了生命历程结果的时候了。

    阴郁的天气,有点像长期以来她明朗不化的心情。拾着遗留在土地里的落花生,她有些想他。好久没看见他了。他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其实在她生活中,他应该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带给她的伤害,远比过海深比过蜜甜。爱恨在无以言表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有为自己曾经付出的情默默哀悼。广袤的天地间,大自然的神韵让她心旷神怡,她只有把自己浸入到这水天一色清新的空气里,感知孕育生命的快乐,才能暂缓爱情带给她的伤痛。

    她有过心伤的历程。那是她的爱情刚刚有了结晶,而爱情却又面临消亡的时候。来自身体的妊娠反应和感情背叛的心灵伤害,曾让她一度的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当她意识到她和他都不能,也没有权利扼杀新生命时,她沉默的隐忍了。有一次,在菜场买菜,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刹那间天旋地转,在即将倒地的瞬间她暗自告戒自己说:不能倒下,不能摔坏孩子,她怕伤及腹中的胎儿,蹲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子。等到可以看清喧闹的人群时,她才缓缓地站起来走路,但每走一步都感觉如踩棉花一样轻飘无力。菜市场离家的路并不太远,她却像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漫漫长夜过去,雪花纷飞的季节来临。孤单的日子里,她每天在日记本上记录下,胎儿生长发育的过程,简单又真实的生活细节。一个人自说自话,在黎明与黑夜重复静听天籁般的音乐驱赶白昼里死寂的声音,时而昏睡时而清醒。仿佛老妪离不开走路的拐杖,是文字伴她几乎衰竭的心灵抵达了希望的边缘,弥补着每一处可怕的空洞,点点滴滴。

    她深知,无论遭遇多么大的不幸,完成孕育生命的使命,始终得靠理性的努力方能心芷如水。不被激动与悲戚击溃,平和,自然,健康。只要孕育一天不止,就要24小时保持平静。最终,她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被情所伤,她忘却妻性,用隐忍的母性捍卫了生命的尊严。

    二

    她是一位中学教师。

    本可以生活的幸福,可丈夫在酒后改不掉打人的毛病。每一次她的脸上身上都留有被他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做为素养很高的知识女性,面对同事善意的关心,每次,她都很难说出事情的原委。在多次劝说丈夫无果的情况下,她对自己的婚姻失去了信心,去和丈夫协议离婚。可丈夫却坚定地说:你死了这份心吧,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和你离婚!在过去旧婚姻制度的束缚下,离婚,不但名誉受损,而且比登天还难。

    此时,有个感激她的学生家长,知道了她的事后颇为同情。在那个学生家长的帮助下,她紧锣密鼓在另一座城市办理了调动工作的手续。接下来,她把女儿转学的问题也一并办理妥当。最后给丈夫留言:你什么时候改掉打人的毛病,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当丈夫看到留言的时候,母女俩早已启程。远离了家庭暴力,她在另一座城市重新开始了生活。

    用智慧的力量改变不公的命运,她笑着告别曾经屈辱的生活。

    没有了妻性,还有母性。她虽然是不幸的,却又是幸福的。

    三

    他在江边的一个电话亭前,伫立等待。

    他是外乡人,来这座城市寻妻已经很多天了,此刻仍然一无所获。妻子最后的电话就是从这里打给他的,他希望妻子还会来这里打电话给他。电话里妻子让他不要找她了,她不会再回去。他不相信妻子的话是真的。他要在电话亭前等,一直等到妻子出现,同他一道回家。

    他的妻子在家经常上网,与网友聊天。前一段时间,来这座城市与一个网友见面,离家时还带走了家里的13万块钱。在这之前,她曾经给另外一个网友汇过1万块钱。为此,他和她争吵过。

    那天他回家时,发现幼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哭喊着要妈妈。他这才发现妻子把孩子一人留在家中,独自出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到妻子约见网友的城市茫然地寻找,希望找到妻子带她回去。焦急万分中他喊着妻子的名字说:你快回来吧,以前我做生意太忙了没有好好地陪着你,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江水滚滚向东流去,男人能否找回他离家出走的妻子,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男人心里一定非常焦急非常渴望,女人的妻性与母性早日回归。

    不管男人曾经,是否做错过什么,做为妻子和母亲,是没有理由抛夫别子离家出走的。没有妻性,失去了母性,在外面她无论怎样生活,都不会感觉幸福的甜蜜。

    四

    曾经,我不大热衷动物世界,觉得动物世界里冷酷无情,弱肉强食。当我明白这些性情在人类身上同样具有时,改变了看法。尤其在了解狮子以后,开始对动物世界逐渐产生了兴趣。

    在狮子的家族中,生养后代,追赶,捕获猎物的永远只有母狮。母狮奔跑的速度是公狮望尘莫及的,公狮强壮的身体除了助压被母狮击中的猎物外,负责坚守地盘不被其它动物侵犯。母狮虽凶猛,却能为夫小捕获三餐终日拼死奔跑,任劳任怨。这种母性的宽怀与奉献,是我对动物世界产生兴趣的原因之一。它同非洲草原上母牛对公牛的妻性一样,充满着无与伦比的美。

    生命里有许多东西让人感怀,比如妻性,母性。这种原始具有的特性有的时候我们可能忽略,习惯了它的存在。因为是从古就有的本能,感觉它不会消失。所幸妻性与母性存在于我们的生命里,因为有爱,我们才会对生命崇敬感怀。

    只是,有一天,我们发现生命里没有妻性,母性也失却的时候,生存的意义是否还会存在呢?没有了爱,我们的灵魂还会舒展与欣慰吗?

    2005年9月3日下午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