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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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住处后,利思晟把崔心婷安置在客房中,却始终叫不醒她,她该卸妆,不然对脸上皮肤不好,也该换下礼服,脱下裤袜,才不会影响身体的血液循环,身为医生的他认为这些都很重要,最好她能洗个澡,才能睡得舒服,可是偏偏叫不醒,泡给她的醒酒茶一点都用不上。

    “崔小姐!你先醒醒好不好?把茶喝了再睡。”他再一次地努力拉起她。

    无奈她就像睡死了一样,他只好叹口气,可以怎么办呢?有些人睡着了被丢到外面都不自知的,她不会是这种人吧?幸好没让她留在程志新那儿,太危险了。

    看了一下客房四周,书桌上有他母亲留下的卸妆水,他只得帮她卸妆了,虽然不知道女人怎么卸妆的,不过和开刀前替病人擦拭酒精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差别,以整型外科手术的消毒原则为准应该是可行的。

    熟睡了的崔心婷,酒气运行全身觉得很热,感到脸合凉凉的好舒服,她绽出一朵笑云。

    利思晟被那一笑撼动了心神,好美的笑容,当她脸上的人工色彩尽去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颗红得自然的苹果脸,他觉得没有化妆的地更美,娟娟美得精致典雅,而她美得自然清艳,所以她浓妆淡妆都合宜,娟娟只适合化淡妆,不过她们最美的是不化妆的时候。

    “崔小姐!”他轻柔地唤着,看能不能唤醒她。

    “心婷!”也许叫她的名字比较具刺激作用。

    没办法,她就是不醒,他只好把她扶起将罩在她身上蝉翼般轻薄的小外套脱下,拉开她礼服的拉链,让她舒服一点,不料拉链一拉开,她就坦胸露背了,因为她穿的无肩带低胸晚礼服质料非常柔软光滑,一松开拉链就会离身。

    利思晟倒抽了口气,连忙拉床单给她盖上,女病人的胴体他不是没看过,但她不是女病人,而且她身段傲人。

    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连耳根子都发烫,他应该就此停手,回自己房间去睡觉的,不过这样不太好,本来就只是想让她血液循环通畅睡得舒服而已,做了一半停手,可能她醒后感觉会很差。

    于是他的手探到床单底下,将她的礼服褪下,顺便也脱下她的丝袜,做完这两件事后,他已一身是汗。马上起身想离开,无奈床上的人儿一感到解脱的自在,来个大翻身,无边春色就泄出了床单之外,她趴在床单上,黑缎般的长发蜿蜒在后背,雪白的双腿修长无瑕,浑圆的臀型很是诱人。

    这样睡会感冒,利思晟所能从热昏的脑袋与狂跳的胸膛中逸出的一丝理智,这么提醒着他泯灭中的君子之心。

    她是娟娟的至交,就如同自家妹妹,对妹妹不能有非分之想,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于是打开客房的衣柜,希望母亲有留下适合当睡衣的衣服,结果没有,只好到自己房间拿他秋天的睡衣,以非常手足之情的友爱之心,超然他将睡衣穿在她身上,然后尽速离开客房,冲到浴室猛泼冷水在自己脸上,让冲血的脑门,热度降下一些。

    他向来对自己对欲望的转移非常有信心,学医的他知道冲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冲动的纾解并不是非找对象发泄不可,有种种的方式可以转移的。

    蚌性保守的他认为性爱是合一的,爱一个人最高的表现就是缔结婚姻,相守不渝,所以他不愿有婚前性行为,藉运动、冥思等转移或针对那本能的冲动。一直都有很好的效果,不过这一次,他却自知有点困难,是以前都没有受过这么强烈的诱惑吗?

    不至于。三十岁生日那天,表兄弟们找个超级名模,毫无遮掩地躺在他床上,都没乱了性,是今天太累了,动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又帮靖涛应付了一个晚上的宾客,所以不过也不对,让自己疲劳,向来也是他克治冲动的方法之一。

    心婷太美!承认吧。她的美不是只有肉体上的诱人,她的美像火,具生命力也富毁灭性,明知太靠近会被燃烧灰灭,却不由得让人像飞蛾一样盲目扑去。

    总算明白为何她声名这么差,还是很多人公开表明了要追上手,一定是被她生命之火的光给吸引住了,男人喜欢那种危险的诱惑。

    了然于胸后,他也平复了,对于不明的事物,才会让他不安,知道所以然之后,他就稳定了,因为他知道那种冲动,是深藏于他心中的另一个自我发出的,而大部分时间思考活动的利思晟,清楚自己要的是汪静娟那样宁静安和的终生伴侣。

    人生在世,时时刻刻都要选择,没有人可以同时要得了绚丽与平淡,他利思晟,这向来自甘平淡的小医生,只想和心爱的人共创一个宁静的家园。所以割舍了瑰丽的人生色彩,只给自己的天空留下大片的白云。

    历经了最漫长的情潮折腾之夜后,利思晟重新对自己有了认识,本来一直都能很快地控制本能冲动的他,以为自己很可能在生理玑能上不是那么地亢进,但早上醒来他就发现,自己和所有男人的生理机能基本上不至于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他一直愿意去合理地控制,所以比较得心应手而已。

    他做了一晚无尽的春梦,看来真得积极追求娟娟了,不然难保日后失节。对着镜子抹上刮胡水,看见镜中眼泛红丝的俊脸,他有了觉悟。

    将门面打理好,换上衬衫披着领带,他下楼在烤箱中烤了吐司,把鲜乳加温。

    一切处理妥当后,上楼叫醒崔心婷。

    睡梦中的人儿全然地不相应,突然间听见了电话声,她整个人弹坐了起来,四处摸索着。

    利思晟循声在她的手提包中拿出她的手提电话,顺手按接,还没开口,对方就传来淫猥的话语“崔董!鸿义总裁三千万买你一夜,好机会别错过了。”

    “我告你性騒扰!”利思晟不高兴地回了一句就把电话切掉。

    崔心婷揉揉惺忪睡眼,意识尚不十分清醒。

    “心婷!我去医院了,这裹是我家,你可以随意地待在这裹。”他柔声地对一脸睡意的人儿说。

    “喔!”崔心婷看他一眼“领带没打。”说着拉了他的领带,圈成半圈,却套不到他,素性将他拉下,俐落地替他打领带__整整他的衣服“把我的手机带着,任何人找我,就说我下南部找财团谈融资事宜,三天后会回公司,公司有什么事,也别上来找我,让我睡个够,不然第一个就把你开除。”

    “我不__”利思晟困惑极了,她怎会在不清醒之下,还可以处理公事?

    “你不会打领带,找别人打,小韩,我不能一直照顾你的。”她不耐烦地挥一下手,闭着眼打盹。

    “不是,我不__”

    利思晟想解释,不料崔心婷又开口了“算了!你要真找不到,就上来给我打好了,笨!韩姨怎会生你这么笨的小子。”

    “对不起!心婷我__”生性温吞的人总是说话不疾不徐的,听在性急人的耳中就显得吞吞吐吐。

    “别对不起了,不过是一时利令智昏没办保险,我会罚你的,但别气绥,跌这么一次,以后你就会机伶,别婆婆妈妈的,快下去上班,别让人知道我在楼上。”

    “想休息就彻底休息,何必挂心这么多?”

    “唉!盎兰克林的话你没记牢__当你该工作时,如果债权人在抬球房裹看到你或在小酒馆里听见你的声音,那他第二天就会派人来讨债。欠人那么多钱,暂时还不了,总要安人的心嘛,这是一举两得的基本道理。”她闭着眼侧躺下。

    利思晟真的会迟到了,他从来不愿迟到早退,也不和她扯了“你要起来吃早餐知道吗?”交代了一声,他走下楼,关好大门。边走才习惯性地拉领带,发现领带打好之后,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习惯替男人打领带。

    还有那一通电话,三千万买她一夜!难道她真的这么烂吗?

    才上路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利思晟接了起来就开口“喂!”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堪人耳的话。

    “小韩吗?我的崔姬在吗?叫她听一下。”电话那头传来洪亮的声音。

    利思晟皱起眉头“不在。”

    “吃了炸葯啦!我就说你这小子没安好心,说什么当崔姬亲姐姐一般,骨子里还不是想上她,怎么?还没吃到甜头!大哥不妨告诉你,崔姬很够味的,好啦!

    你告诉她缺钱别找吴郭鱼,那恶心的男人,他开三千万,哥哥我三忆都拿得出来,只要她肯进礼堂。”

    利思晟又二话不说地把电话切掉,马上电话又响了,本想不理,但又怕真有什么正事,于是又打开电话。

    “小韩吗?我的心不在吗?”

    “对不起,崔董下南部洽商,三天后回公司。”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她到底有多少男人?在医院一个上午,利思晟成了崔心婷的电话秘书,其实他很忙的,不是门诊时间,却有行政事务待处理,只是真的有些电话是正经人士回覆她消息的,他不想耽误她的正事,大部分则是男人捧着钱要给她解困的,只是这些男人都言语暧昧得不得了,说出的话,惟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有不可告人之事似的。

    他的助理从早上就以怪异的眼神看他,在他故下第n通电话时,终于开口了“主任?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早上是她做主任的小助理三年以来,看尽脸色受尽委屈的惟一纪录,平常都是她给主任脸色看,让他受窝囊气的,今早,主任一进办公室就摆脸色给她看,一些个芝麻绿豆大的事不顺心就不高兴,一点都不像平日温吞和气的好好先生。

    “没你的事!”利思晟答得心烦气躁。

    又扫到风台尾了。小助理不高兴地瞪了手机一眼,主任的火气好像来自那手机,要是不高兴接就别接嘛!何必每次接了之后就找人秽气!她扁了扁嘴,幽怨地瞪他一眼,也不见主任温柔地劝慰了人。那别惹他得好,他内分泌失调!往常只要对她口气差一点,不到五秒中他就会道歉,看见她适时现出的委屈相会马上故下身段的,现在却像个忧郁王子一样,锁着眉发呆。

    “一定是汪护理长又无意中伤了他纯情的心了,可怜的主任,何必单恋-枝花呢?院裹面其他人也很漂亮,很柔顺啊!小助理同情地瞧他一眼。

    然后主任室的电话响了,小助理顺手一接,利思晟也打开手机,主任没救了,居然分不出这么明显的不同响声,小助理忧心地看上司一眼。

    “喂!内科主任室您好,敝姓袁!”小助理职业性地问候着。

    “素芬吗?我汪静娟,思晟哥在吗?”电话那头传来汪静娟柔美的天籁。

    “在!您稍待。”袁素芬没任何一刻接到电话这么开心的,主任的心上人打电话给主任了,那么待会就可以好好还主任脸色看了,她高兴地把电话转给上司。

    主任听电话向来只有嗯和好两种声音,应该说主任和人交谈,向来也以这两个字居多,不过和心上人讲电话也这么一副死人样,真的会急死人,难怪他追十几年还在原地踏步,袁素芬真是看不下去。

    看主任挂下电话,袁素芬正准备进言,不料利思晟就交代下来“素芬,帮我买两个便当,菜色清淡一点。”

    主任要和心上人共进午餐,太好了,他的痴心终于打动美人心,袁素芬马上听命,看来午餐时间,她又有权威的主任室秘辛可以发布了。

    利思晟打开大门,先到厨房洗个手,拿出餐具,就看见餐桌上的早餐原封不动,吃不惯吗?还是没吃早餐的习惯?这不是好习惯,早餐很重要。他不赞同地摇摇头,希望不是这个理由。

    收拾好早餐,把午餐的菜放到盘子裹,他走上楼,到客房敲敲门,没得到回应,就试探性地推门进去,床上没人“崔小姐!”他褛上楼下找了一下,都没见到人“心婷!”叫了十几声也没得到回音。

    走了吗?客厅鞋架上她鞋子还在,浴室没人,到底去哪了?他又进客房看了一下,绕过床头才看见她大字形地躺在地上,睡得满头是汗。

    “心婷!醒醒!”虽然娟娟说她大醉得睡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别吵她,不然她会很难过,不过他不认为这样身体会吃得消,至少得吃点东西,补充热能才行,所以利思晟决定要叫醒她,喝个果汁、鲜奶也好。

    但是她真的叫不醒,是他太粗心了,只想夜晚凉,怕她着凉,给她穿有点厚度又是长袖的秋天睡衣,白天这么热难怪她一身汗。

    “心婷!起来一下好吗?吃点东西再睡。”他用力一点摇着,还是没反应。

    蹲在地上想了一会,把她抱到他的卧房,拿毛巾替她擦汗,世界上页的什么样体质的人都有,有些人一醉就嗜睡很正当,但像这么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人,真的是少数,好危险的体质,这样怎么适合在商场应酬?一醉倒就任人摆布。

    看着崔心婷沉睡的脸庞如此无邪,想到早上那些电话又那么不堪,她真的私生活那么随便吗?应该还是有原则的吧?是不是她醉了才让人有机可趁?他拿着扇子轻轻替她搧风,等她身上汗干了些才替她开冷气,免得她睡得一身大汗又不舒服。

    利思晟服侍了睡美人三天,每餐都替崔心婷准备果汁或鲜奶,但除了早上她会半昏睡地喝他准备的鲜奶,其他时间全都是白费心力,榨的果菜汁都是他自己解决。

    她一直是不清醒的,早上的半昏睡时刻却可以替他打领带,平日他习惯上了车才打领带,一到家就解开领带,不喜欢在家有束缚感。出门前他不死心地会再叫她一次,通常那一次能得到她的反应,硬把鲜奶塞给她喝,喝完她就会替他打须带。

    每次看她纤白的手指在他颈前灵巧地活动时,都让他不禁以为,这该是对幸福的小夫妻间享有的温馨画面,她真的值得一颗真心来呵护,而不是让那些低三下四的人以金钱收买。

    她难道真的会为了金钱出卖肉体吗?不会的,娟娟的好友不会这样的。

    她的三个至友,个个洁身自爱,没理由她会如此堕落,她应该只是对性的态度开放一点,认为有爱就可以有性,男朋友多一点,还不至于把性当交易吧!利思晟这么解释内心的疑惑。

    “心婷!不要作践自己知道吗?”忍不住,他握住了她的手,关爱地劝说。

    “叫崔姐!告诉你多少遍,不要迷恋我!快上班去,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手机留下,下午我会下去。”她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挥手,又躺回去了。

    利思晟依然轻叹口气,他的声音和她所谓的小韩是真的像,这三天所有打她手机的人,都对他小韩来小韩去地叫着,就连她的秘书一听他的声音也大呼小叫地骂着,后来他真的听到了小韩的电话,仔细分还是不同的,为什么她都没发现。

    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此怅然,他闷闷地下楼,她该醒了,照娟娟的说法是昨晚就该醒,也许这阵子她太累了,所以醒不来,下午再回来看看情形吧!

    等他中午回去探看时,屋子空空如也,人不在了。客房和他的卧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他的睡衣也晾在晒衣棚中,打开客房的衣柜她那套礼服不在了。

    利思晟马上拨崔心婷的行动电话。

    “喂!我崔心婷。”她的声音透过电话仍是非常迷人。

    “我是利思晟,你还好吗?”他礼貌地问。

    “嗯!谢谢你,静娟说我醒来的地方是你的房子。”崔心婷在那头自在大方。

    “你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不可以一下子就吃太多,要从流质开始进食,不可以再喝酒,还有那套礼服,丢掉,不可以再穿那么危险的衣服,为什么不穿我替你买的衣服回去。”他在这头郑重地交代着,一拉就落地的衣服,裹面也不能穿胸衣,太可怕了,所以他第二天一下班就替她买了一套洋装。

    崔心婷的所有疑惑都在他这一句话中得到了解答,衣服是他替她换上的,没有第二种可能,不过算了,反正他是正人君子,再说就算他是小人,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样呢?

    “你还是多操心自己,静娟说靳培凯前两天向她求婚了,你加油点吧!大医生。”她以提醒他感谢他的关心。

    “听见没有!如果你还穿着那套礼服,马上回去换掉。”利思晟还没心绪烦恼情敌有什么举动,目前只担心她穿着危险的礼服,暴露在心怀不轨者的面前。

    “利医生你有没有脑子?我上班穿礼服做什么?”

    “那就好!你不要太累,这几天所有的电话,我都帮你记下了,下午我到办公室再转述,该及时处理的已经告知你秘书了,希望没耽误你什么事。”

    “没有,你是很好的电话秘书,谢啦。”

    “那你可不可以看在这一点上,把那套礼服丢掉?”他不能忍受想到她可能再穿那套礼服的念头,所以提了这么个不合宜的要求,而且非得到首肯不可。

    电话那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礼服有仇吗?必须特别打电话一再迫害它。”

    利思晟一时脸红,那拉链一开的春色又浮现眼前,这妮子显然在玩弄他,却不知道多么尴尬“我是为你好,别逗着我好玩。”

    咦!这斯文和气的大医生也知道他好玩得很,不错,有自知之明。崔心婷在那头替他无声地鼓掌。

    币下电话,利思晟才有心消化她传来的消息,培凯向娟娟求婚了,培凯向来就是行动派,所以这在意料之中,只是娟娟会答应吗?希望不要才好,但是如果娟娟不可能接受自己,能够接受别人也好,总比她跟着一千朋友抱持着单身主义好,她不适合单身的,她需要保护,感情太柔弱。不像她的朋友。

    她们四个女孩中,就属娟娟最娇弱,不适合单身,心婷也不适合单身,她会堕落,所以还是找个人嫁了,有人守护,才不会整天被追猎。以后有机会得劝她。

    在不知不觉中,利思晟已经把崔心婷放进了心中,甚至比心上人更费心。

    虽然说爱一个人只要对方好就好,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报没有关系,但是真的面对全然必须绝望时,还是难以自持的,别人有更好的修养,更高超的情怀,也许可以,但是利思晟知道自己只能在人前假装坚强,离开人群,他想自我放逐。

    听完靳培凯的告白,知道娟娟已经答应他的求婚后,利思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不失风度地祝福情敌,其实自从那一夜让培凯送醉了的娟娟回去后,就明显地感觉他们感情进展得很快,只是没想到培凯有办法在短短的两个月让娟娟点头嫁他。

    来到淡海,吹着海风,喝着啤酒,任酒精怎么刺激,都麻痹不了心痛的感觉,被掏空了吧!他终于体会到程志新当日为何会想让自己醉死,不想感觉那种失落的淹煎,所以想用另一种痛掩盖。

    十二年。一个人有多少十二年?爱一个人爱了十二年,突然之间要割断,爱不到很难受,更残忍的是从此连爱都不能再爱,连默默关怀人家都不许,自己也不该再继续爱,对这位不能得到回应的爱他不曾后悔,但再不能爱了让他无助。

    他来回地走在沙滩上,每一脚印都印下了足迹,而潮水一过,足迹也都平了。

    激烈的情绪表达,从来都不是他利思晟所习惯的,因此他有满腔的躁动,却无从逸泄,就只是这么来来回回地走着,任初秋的夜吞噬着,让刺骨的海风扑打着他单薄的衣衫。

    在海边有狂欢的成群年轻人,也有热恋的俪影双双,什么时候淡海的夜变得如此热闹?这些年来他太专注于工作,情感则专注于娟娟身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太知道。远离喧闹,他看着人群,突然感到自己无比的孤单。

    已经有了中年危机了,害怕孤单。三十五岁了,二十二岁那年暑假回国爱上十七岁的娟娟,但她喜欢的是哥哥思昀,所以他黯然回学校。一年后哥哥逃婚,他再度回国,陪伤痛难已的娟娟一个暑假,到她上了大学,搬离利家,他才回学校。

    从此就这么飞来飞去地一有空就回来陪她,看她日渐复原,其实她一直没好,所以才把心封闭,培凯打得开她封闭的心,是值得为她高兴的。

    只是为什么是培凯?他陪了她十二年呀!守了十二年不得结果,培凯几个月就得到她的心了。叫他的感情可以往哪摆?无助地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没有答案,放眼望向苍冥的大海,涛涛的海潮声中,也没有回音,远处的欢腾声,刺骨的海风再再地显露他的无所依从。

    不属于欢乐。他从来就不曾笑得开怀过,从小就是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飞扬跋扈,得到父母绝大多数关注的是哥哥思昀,他因为太安静、太乖巧、太让人放心,所以被忽视了。

    也不属于叛逆。太激烈的事会议他感觉不舒服,即使生气他也是闷在心里,顶多脸色凝重地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已,所以每个人都说他没脾气,好商量,太好说话,所以经常是不被在乎而被遗忘的。

    就如同现在,心裹悲怆异常,也只是拎着酒罐来来回回地走着,不哭不闹慢慢等着心情平复,他知道自己挺得过去,到了天亮时就会没事的。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一群人渐渐缩减他疏离人群的距离。

    “崔姐,前面那个人,好像你的医生朋友。”一个娇脆的声音隐约这么说。

    “嗯!你们自己玩玩,我过去看看。”崔心婷和公司的下属交代一下,走向利思晟。

    “真的是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想事情?”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崔心婷直觉他心情很不好,这人从来没有斯文以外的其他感觉在人前出现过,但此刻他让人觉得难过,说不出为什么。

    “你怎么三更半夜在外面游荡。这么不自爱。”看她一眼,他一出口就训人。

    他失态了,平常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翩翩风度和善客气都不见了,崔心婷打量着他,一身的酒气,单薄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颓丧的神色,这男人失意,而他惟一会失意的,应该是情场,那么是静娟点头嫁给危险人物了。

    汪静娟在接受靳培凯求婚后,告诉过她,她要求好友暂缓,先不要下决定,因为靳培凯太强了,不是静娟驽驭得了的。也许这就是姻缘吧,明明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姻缘薄上没登录,不搭轧的两个人却吵吵闹闹地进礼堂。

    叹口气,这男人实在运背“你很难过吧!走我带你去散散心!”她拉着他。

    “小韩!你负责把女孩们安全送回家,明天大家起不来就请假,车子帮我开回去。”她远远地喊完话后,也不管利思晟的意愿,就拖着他离开海边。

    “放开我,我不想走。”利思晟挣脱她的手。

    “那你想怎么样?”崔心婷双臂环胸看着他。

    他答不上来,他没想怎么样。

    “没主意就让我安排。”崔心婷再度拉起他的手,快步地跑离沙滩到停车场,从他裤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他的车门,塞他进去,自己再绕到另一门坐上驾驶座。

    “先把衣服穿上。”她把他挂在车内的休闲外套替他穿上“然后系好安全带。”她横过他的手,拉了安全带替他系上。

    接着她自己也系上安全带“现在你说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我就载你去那个地方。”

    “我哪裹都不想去。”

    “那你难过得想死对不对?”她正经地看着他说,没得到他任何的回应“不回答就是默认喽!”数到十没见他回答,”好!我现在带你去死!“话说完她油门一踩就冲向公路,往淡金公路开去,一路飙飞的狠劲吓坏所有飙车族,当然也惹来和她较劲的不服者,她只是一味地加速,并打开车窗,让冷风灌人车内,彻底感受速度的快感。

    身为一个女人,她胆识太过了,飙车是回事,惹来后面成串的叫嚣又是另一回事,她知不知道现在的青少年多么不知轻重?一个白眼会惹来杀身之祸,何况她冲入别人飘车行列,又超越别人的狂飙,她的夜生活都是这样的吗?不是和男人狂欢,就是如此招惹血腥暴力吗?

    这女人拥有法学博士候选人资格,也有律师执照,更考上过检察官特考,却没见她安分过一天这些符合她的职业生活。

    “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其实很有前途的。”利思晟的悲痛感觉已被操心她所取代。

    “是啊!我还役拿博士学位呢!你知道吗?在这铁皮裹面包两个前途光明的优秀肉馅,撒旦应该很期待我们这好吃的点心。”她没放慢速度,还转过头朝他甜甜一笑。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小心!前面有车。”利思晟心脏差点停止。

    崔心婷轻松地闪过“喂!是你想死的,我是舍命陪君子,我很怕痛的,哪会不爱惜生命?”

    “是你这女暴君擅自决定读我的心,谁想死了。开慢一点。”服她了,被她这么一搅和什么难过都被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冲淡了,他全身充满警戒的求生本能。

    “真要命才不能开慢,被那群小恶煞追上,我会被轮暴你会被鸡奸,我们现在是亡命鸳鸯。不想死不早说,何必连累我?”崔心婷故作姿态地横他一眼,加足马力。

    “女孩子讲话别这么难听,你受过高等教育的。”利思晟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那随便的态度,讲话随便,行为也随便,明明拥有最好的内外在条件,却自甘堕落。

    “这就是现代社会,大医生,你成逃阢在医院襄面,只知道救人,只晓得作些不切实际的纯情梦,不晓得这是个吃人的社会,到处都是暴力色情。”她好心他替他做一节社会报导。

    “偏激!好人还是占多数的。”他身边就没看见什么坏人。

    “随你,哪天吃亏了刖找我哭诉。”崔心婷注意了一下后面的状况,她开往小径,宜向山顶奔去。

    到了山顶一座豪华别宅院门口,她下了车“我打开门就把车子开进来。”

    交代完毕她就爬上大门,三两下就跳进去。

    她还算女孩子吗?穿着高跟鞋和迷你窄裙就这么当他的面爬上跳下的,利思晟还很绅土地别开脸,她敲敲警卫的门,打开了电动门,让利思晟把车子开进大门。

    “崔小姐,要来怎么不先通知呢?我们好给你等门。”警卫惶恐地说,大小姐难得光临,却让她自己跳进门来,老板知道了可不得了,老板巴不得大小姐肯来。

    “别麻烦了,也不要吵醒别人,给我两个房间,有事我自会交代,别让人知道我来了。”崔心婷俐落地交代后,转身上车,指导利思晟把车子开到车库。

    “这是什么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大富豪的宅院,她好像很熟,警卫叫她崔小姐,那么就不是自家人。

    “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的地方。”她淡淡地回答,脸上有些复杂神情。

    她的男人吗?她也有在意的男人吗?肯定是的,如果不是被负了,这么好的女子怎会行事如此乖张?利思晟觉得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那个负她的男人。

    “我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既而他想到了现实,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他毕竟是个男的,谁知道别人怎么想?

    带一个男人到她男人的地方,她这女人还做得真失败。

    “你以为你谁呀?”不料她丢了这么一句血淋淋的话,就领着他进华宅。

    “这房间还算干净,没有野女人睡过,你就在这里,衣厨裹面有换洗的衣物,你们身型相近,应该可以穿,内衣裤就用新的好了,我在隔壁房,有事到隔壁找我。”她简单地交代完,就关上门了。

    要他穿她男人的衣服!呕!觉得不舒服,可是一身风沙,不换洗也不舒服,两洁癖相权取其轻,精神洁癖比物质洁癖来得抽象一点,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女友,就当作穿朋友男朋友的衣服,幸好内衣裤有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