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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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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无痕抵达玄武国的帝都已经是夜半时分,除了普龙启,并无其他人知道她确切的行程。她对联盟之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更何况她还要长时间的离开女皇。

    这次随她同来的还有玄冰贤者夏言冰,负责照顾她的安全。

    唐猎骑在一头雪白的独角兽之上,率领六名武士在城门前静静等待墨无痕的到来。

    玄冰贤者夏言冰纵马行进到队伍的最前方,充满冷傲的望向唐猎。

    唐猎淡然微笑道:“普府护卫墨鱼奉命前来迎接特使一行。”

    夏言冰冷冷道:“你家主人没来吗?”

    唐猎内心不由得火起,这冷傲无礼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他冷冷道:“普大人在驿馆等待。”

    墨无痕虽然在马车之中,可是外面发生的情形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对夏言冰的性情最了解不过轻声道:“夏先生,我们去见普大人!”

    唐猎绕过夏言冰,纵马来到车前,轻声道:“特使一路是否顺利。”

    墨无痕听到他姓墨本就感到奇怪,此时掀开车帘从缝隙中向外望去,当她看到唐猎面容之时,芳心不由得剧震,此人的肤色分明是中了自己的独门毒药,一个可怕的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唐猎!’,这唐猎竟然阴魂不散流落到了玄武国帝都之中,她脸色苍白的放下车帘,许久方才道:“墨护卫去带路吧!”

    马车重新开始行进,墨无痕的内心却再也没有一刻能够平静下来。从唐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理应没有恢复记忆,他现在只是普府的护卫墨鱼,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

    墨无痕悄然挑开车帘,从缝隙中默默观察着唐猎的背影,他的背脊笔挺而英武,墨无痕没来由打了一个冷战,为何他要选择姓墨?难道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完全忘记过去?没有忘记对自己的仇恨?几乎在瞬间之中墨无痕悄然下定决心,无论这次的会谈结果如何,她都要将唐猎杀死,绝不会容许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墨无痕与普龙启在驿馆议事厅中谈话,唐猎静静站立在议事厅门前,玄冰贤者夏言冰缓步在院落中徜徉,阴冷的目光不时打量唐猎。

    唐猎忍不住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看一个人很没有礼貌?”

    夏言冰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活人敢在我的面前说这句话。”

    唐猎冷冷道:“没有礼貌的人往往都很短命。”

    夏言冰怒视唐猎,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因为温度的急剧降低而升腾起一团雾气。

    唐猎脸上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体内能量应激而生,夏言冰的冷气遇到他周身的隐形护甲,根本无法侵入分毫。唐猎低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夏先生远道而来是不是想存心找不自在?”

    身后房门轻响,却是普龙启和墨无痕先后走了出来,普龙启向唐猎点了点头,微笑道:“墨鱼,这两日特使的安全便交给你了。”

    玄冰贤者夏言冰闻言心中不快,冷冷道:“特使的安危自然有我们照顾,普大人不必操心了。”

    墨无痕轻声斥责道:“夏先生岂可如此无礼?普大人是一片好意,我已经答应了。”

    夏言冰哪里知道墨无痕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内心虽然不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发作,只得恨恨瞪了唐猎一眼,闪向一边。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平静中渡过,墨无痕在帝都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谈判,唐猎依照普龙启的吩咐寸步不离的守护墨无痕,这自然招来了夏言冰的不少白眼,可是因为墨无痕的约束,夏言冰也不敢过于发作。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夏言冰对唐猎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怨恨,每次望向唐猎的眼神都是充满杀机。

    唐猎从一开始便觉察到夏言冰对自己的不满,每次遇到他挑衅性的眼光总是采取回避,因为普龙启的原因,他并不想与夏言冰发生正面的冲突。

    夏言冰显然在有意刁难唐猎,每日夜值都让唐猎在外层院落之中守卫,并不让他进入内宅。

    夜冷风凉,唐猎独自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阵阵冷风吹过,提醒他一年的冬季即将到来,回望内宅小楼,灯光依然闪亮,看来墨无痕仍未安寝。

    夜风送来夏言冰冰冷无情的声音:“都要打足精神给我好好守着,出了任何的事情我要你们的脑袋!”他正在例行公事的训斥手下武士。

    唐猎唇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微笑,倘若不是顾忌他们的特使身份,他定然要给夏言冰一点颜色看看。算起来他们已经在帝都逗留了五日,按照之前预订的七日行程,还有两日就要离开,唐猎心中默默道:“再忍他两日!”

    墨无痕身穿黑色长裙,缓步走入前院,黑色长发宛如流瀑般披散在她刀削般的香肩之上,她的美毋庸置疑,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让人从心底会产生距离感。

    看到唐猎,墨无痕美丽绝伦的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颇具魅惑的微笑。

    唐猎此时方才留意到她手中的提盒,空气中隐然飘出淡淡的香气。

    墨无痕柔声道:“这几日辛苦墨大哥了,我特地做了几道小菜,请墨大哥品评一下。”

    唐猎慌忙起身,对这位美丽特使唐猎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她和自己相处之时总是放下身份,和蔼待人,单单是墨大哥这个称呼便已经在无形中拉近了和唐猎之间的距离。唐猎又怎会想到正是眼前这个女子将他害到了如今的地步。唐猎恭敬道:“特使客气了,在下有职责在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墨无痕微笑道:“不知墨大哥的职责是什么?”

    唐猎低声答道:“保护特使!”

    墨无痕娇柔一笑:“我在这里陪墨大哥饮上几杯,刚好墨大哥可以贴身保护”说到这里俏脸却是微微一红,做出小女儿忸怩神态,煞是诱人。

    以唐猎的定力也不禁内心一荡,拒绝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墨无痕将精心调制的四碟小菜端上石桌,又拿出一壶好酒,分别在唐猎和自己面前的酒杯内斟满美酒,率先端起道:“这两日墨大哥辛苦了,我先干为敬!”说完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美眸望向唐猎。

    却见唐猎也将杯中酒喝了,芳心中暗暗欣喜,要知道她在酒中掺入了慢性毒药,自从看到唐猎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她便惶恐不已,悄然下定决心要置唐猎于死地,眼看归期临近,她终于决定下手。

    酒入口中绵香干醇,唐猎忍不住赞道:“好酒!”

    墨无痕嫣然一笑,轻声道:“既然是好酒,墨大哥就要多喝几杯。”

    唐猎点了点头,鼻翼间闻到淡淡的香气,这香气于墨无痕的娇躯之上,他突然感到一阵心跳加速,慌忙收敛心神,岔开话题道:“特使这次联盟之事谈得怎样了?”

    墨无痕道:“其实我此次来帝都以前,女皇便已经决定与玄武国联盟,这几天的会谈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墨无痕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作任何的隐瞒,她已经决定明日便与玄武国方面签约。

    唐猎将酒杯缓缓放在石桌上道:“如此说来,我要恭喜特使了。”

    墨无痕微笑道:“即成之事有何值得恭喜之处,不过听说最终与我签约的乃是太子玄鸢或是长公主之中的一位。”

    唐猎愕然道:“难道签约之事仍然没有定下来吗?”在他心中自然希望这件事越早结束越好。

    墨无痕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想到玄武国内部的纷争会如此复杂,算了!这件事本该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来过问。”她又举起酒杯与唐猎干了一杯。

    这时候夏言冰向两人走了过来,目光冷冷向唐猎瞪了一眼,而后方才来到墨无痕身边道:“大贤者,明日的行程已经安排妥当,您要不要看一下。”

    墨无痕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墨大哥并不是外人,你把路线图拿出来,我们共同参详一下。”

    夏言冰愤然点了点头,拿出路线图,放在石桌之上,低声道:“按照玄武国一方的安排,明日我们会在秋峒山温泉行宫缔结盟约,我打算从这条路前往行宫。”

    墨无痕脸上流露出不悦之色:“结盟!玄武国至今没有告诉我谁人与我结盟,难道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还没有一个公认的领袖?”

    夏言冰阴阳怪气道:“这样的盟约不结也罢,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打击穿云城的反抗势力,真不明白女皇为何要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

    墨无痕怒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在背后诋毁女皇?”

    夏言冰一张面孔涨的通红,他虽然身份比墨无痕略低,可是在海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外人面前遭受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唐猎本就对他反感,现在看到他被痛斥心中暗暗幸灾乐祸。

    墨无痕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明日的行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吧。”转身离座而去,只留下唐猎和夏言冰在桌前对视。

    夏言冰满肚子的火气全都迁怒到唐猎的身上,冷冷道:“若不是看在大贤者的面子上,我一刀砍了你。”

    唐猎对他不忿已久,此时见他出言挑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拍案而起,怒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夏言冰缓缓点了点头,周身升腾起一层蒙蒙白雾,方圆两丈内的温度急剧降低了下去,桌上的酒水竟然在瞬间凝结成冰。

    唐猎体内的能量应激而生,一层淡蓝色的护甲笼罩在他的虎躯之外,将夏言冰传来的寒气尽数阻挡在外。

    两人的目光与无声中交锋,夏言冰缓缓伸出右掌,他与唐猎之间的空间中随着右掌的动作纷纷结出霜花。

    唐猎淡然一笑,右拳相同的姿势迎击而出,两人的能量于虚空中先行接触,爆发出低沉的撞击声,霜花顿时化为纤细的冰雾,向夏言冰的周身包裹而去,在能量的比拼之中,唐猎显然占据了上风。

    夏言冰一面孔变得铁青,正欲出手之时,却看到墨无痕去而复返,静静站在院门之前,冷冷道:“倘若你们想要交手最好走远一些!省得妨碍到我休息”

    翌日清晨,一行人护卫墨无痕出了帝都北门向秋峒山温泉行宫行去,唐猎与夏言冰之间经历昨晚的不快,彼此间反倒冷静了下来,夏言冰已经意识到唐猎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刻意保持了与唐猎的距离,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

    唐猎也懒得与他发生冲突,干脆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进入秋峒山以后,地形开始变得陡峭,虽然都是平整的盘山道路,可是因为角度倾斜过大,所以马匹行进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

    唐猎也不禁暗自奇怪,玄武国选择在这里与海族特使签约多少有些不敬,不知是谁生出这样的主意。

    队伍行进到半山腰处进行短暂的调整休息,在他们休息的平台前方有一座高崖‘千仞崖’是秋峒山最有名的景致之一。

    墨无痕下车来到崖前,举目望去,却见远方朝阳初生,云蒸霞蔚,天空之中异彩纷呈,景致美不胜收,如此景色在海底根本无法见到,墨无痕情不自禁走向前方。

    唐猎和夏言冰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两丈以外的地方,两人都知道现在不适合打扰墨无痕独享的宁静。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悄然出现在唐猎的内心,他对过去的记忆虽然丧失,可是对危险的触觉却变得越发的敏锐。

    朝霞映照在墨无痕宛如清泉般的明眸之中,幻化出神秘莫测的影像。

    一道白色的身影宛如鬼魅般从山崖之下突然现身,宽大的羽翼将阳光与朝霞尽数遮挡。

    墨无痕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到七道耀眼夺目的光华分别射向她的要害,惊恐之中墨无痕下意识的向后仰起螓首,堪堪躲避开杀手射向自己双目的两箭,可是因为一切发生在猝然之间,身体想要躲开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在杀手出现之时,唐猎的虎躯已经前冲上去,抢在羽箭射中墨无痕之前,以肩头将墨无痕撞向一旁,能量在他的周身迅速形成蓝色护甲,却没有想到羽箭的镞尖在接触到隐形护甲之后,猛然炸裂开来,黑色的烟雾弥漫于整个山崖之上。

    杀手振起双翅,身躯瞬间已经飞到空中十多米的高度,随手又是射出十二支羽箭,这次的目标并非是墨无痕,而是射中了墨无痕和唐猎身后的地面,携带烟雾弹的羽箭射中岩石之后爆炸开来,整个天地转眼之间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

    唐猎不慎吸入数口黑色烟雾,感觉腥臭无比,顿时意识到烟雾中有毒,慌忙屏住呼吸,仍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朦胧之中,他分辨出墨无痕的身影,大步来到墨无痕身边,想要掩护她走向安全的地方。

    雾越来越浓,耳边听到夏言冰和那帮武士的声音,却无法与之会和。

    杀手在空中一个自如的盘旋,觑准墨无痕的方向猛然向下俯冲,双手擎起长剑,试图一剑将墨无痕劈成两段。

    唐猎的视力虽然模糊,可是单凭感觉便能够感知道对方的攻势所在,横跨一步,抢在墨无痕之前,以长刀架住对方的惊天一击。

    杀手明澈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奇,他根本没有想到墨无痕的身边还有实力如此强大的武士,虽然只是交锋一招,他便已经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力量要落在下风,此时那帮武士已经冲入浓雾之中,向中心围拢而来,他低吼一声连续向墨无痕的方向射出一十三箭。

    唐猎此时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也不断加快,这是中毒以后的征兆,他咬牙支持下去,凭借感觉,挥动长刀将空中羽箭一一拨落。

    墨无痕美眸之中表情极其复杂,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除去唐猎千载难逢的良机,犹豫良久她忽然抽出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剑,猛然插入前方唐猎的后心之中。

    伴随着说不出的痛楚,唐猎感到体内冰冷的剑锋,他愕然回过身去,迷雾之中,隐约看到墨无痕神秘而朦胧的双眸。

    已经逃入半空之中的杀手错愕的睁大了双目,他很难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墨无痕何以会出手暗杀一个拼死守护自己的人?

    望着唐猎震惊错愕的眼神,墨无痕的内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手中的短剑再也无法向深处刺入。

    唐猎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空中的杀手此时去而复返,手中长弓如满月般绷紧,又是七箭连续向墨无痕和唐猎射去。

    墨无痕想要挣脱开唐猎的大手,却被唐猎猛然拉入怀中,两人的身躯突然失去平衡,从高崖之上流星般向下坠落。正是因为这样,墨无痕和唐猎方才躲过被七箭洞穿身体的命运。

    此时夏言冰已经先行冲到悬崖前方,他虽然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唐猎和墨无痕的叫声中已经猜到两人已经落崖。双目投向上方天空之中,却见那翼族杀手早已向远方飞去。夏言冰怒吼道:“快去崖下,去找大贤者!”他内心惶恐到了极点,倘若墨无痕出了任何差错,只怕女皇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墨无痕被唐猎紧紧拥入怀中,她想要挣脱怎奈力量悬殊根本无法从唐猎有力的双臂中脱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他一起坠入深渊。

    两人从空中腾云驾雾般向下坠落,彼此都已经抱定必死之心,唐猎心有不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墨无痕为何要害自己,墨无痕却在瞬间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如果不是她想趁人之危置唐猎于死地,也不会将自己害死,此时心中反倒变得平静起来。

    唐猎的后背撞击在树枝之上,连续撞断树根树枝,因为两人的下坠力过大,仍然向下方坠落,或许人在生死关头,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而起,唐猎一把抓住身边的树枝,树枝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再度断裂,唐猎再次抓住下方的树枝,方才止住下坠的势头,此时他已经完全放开了墨无痕,反倒是墨无痕用双臂牢牢抱紧了他的身躯。

    两人向下望去,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距离崖底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的身体随着松枝上下起伏,唐猎背后的创口鲜血仍然在不断的涌出,整个背脊都已经被鲜血沾湿,他强忍着没有昏迷过去,抬头向上张望,上方云雾萦绕,根本看不清崖顶,如果不是这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巨大松树,两人早就已经跌得粉身碎骨。

    唐猎的体力随着大量的失血不断下降着,他手臂的力量就要无法承受墨无痕和他的重量,他怒视墨无痕:“为何要害我”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中气明显不足。

    墨无痕轻声叹道:“我是无心”

    唐猎猛然放开了一只手掌,改成单手握住松枝,墨无痕吓得一声娇呼,紧紧抱住唐猎的身躯。

    唐猎惨然笑道:“今日你要不说个明白,我便拉着你一起摔死!”

    墨无痕用力咬了咬樱唇道:“死便死,你当我怕了你吗?我死了没什么遗憾,只可惜有人到死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唐猎神情一黯,墨无痕的这句话重重戳中了他的软肋,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死去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墨无痕看出唐猎内心已经有所松动,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我将你的事情慢慢告诉你怎样?”

    唐猎缓缓点了点头,其实他的体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低声道:“你先爬上去吧。”

    墨无痕看了看唐猎,却见他嘴唇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引起,内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愧疚,竟然不敢再看唐猎的目光。

    墨无痕沿着唐猎的身躯向上攀援而去,很快便攀上松枝,她向树干挪动少许距离,冷冷道:“你还是那么相信别人,难道你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会让你活下去?”

    唐猎淡然一笑,他虚弱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放过我可是我已经无力爬上去了,又又何必抱着你一起死你既然这样恨我,想必我过去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今日我死了便将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吧”他无力的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很累,再也不能支持下去了”他的手缓缓放开了松枝,身躯向下滑落。

    墨无痕抢在唐猎身躯落下之前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尖声道:“我没让你死,你不可以死!”眼圈竟然不自主的红了起来,唐猎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墨无痕将唐猎的身躯缓缓拉了上去,却见唐猎牙关紧闭,整个人宛如死去一般,探了探鼻息发现他仍然有微弱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环顾四周,云雾越聚越多,天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变得阴云密布,看来一场山雨就要来临,墨无痕空有一身的艺业,在这绝岭之上却无法施展,唯有等待他人的救援。

    目光所及却见巨松扎根的地方有一处凹入崖壁的石窝,想来那里能够遮蔽风雨,墨无痕小心翼翼的拖着唐猎向石窝处挪去,还没等来到那里,空中便飘起雨来,墨无痕素来坚强,可是此时沦落到这种境地也不禁潸然泪下。

    好不容易将唐猎的身躯拖到石窝之中,空中一道霹雳闪过,劈打在松枝之上,竟然燃烧了起来,石窝狭小紧紧能够容纳一人立足,眼看那松树整个燃烧起来,就要燃烧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墨无痕黯然叹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报应?”

    唐猎此时似乎有些反应,他缓缓增开双目,看清眼前的情形内心不由得一惊,身躯稍转,险些从石窝中掉了下去,幸亏墨无痕及时将他扶住。

    唐猎刚想说话,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后方石壁之上,竟然又晕了过去。

    墨无痕听得清清楚楚,唐猎脑袋撞在石壁之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中空,她将唐猎的身躯挪开少许,用手掌在石窝内的石壁之上轻叩,发出咚咚之声,后方果然是中空,心中的惊喜非同小可,她全力一掌击打在石壁之上,眼前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此时火势已经烧到树干,很快就会蔓延到他们的身边。

    墨无痕先挪开唐猎的身躯钻了进去,然后又将唐猎的身躯拖了进去,她的目力很快便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这石洞里面十分宽敞,空气也没有想象中污浊,将唐猎安放于地面之上,她又爬出洞口,折下燃着的松枝进入洞内,却见洞内的墙壁之上绘有不少的图案,这里显然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在此斧凿而成。

    墙壁之上每隔一段距离设有铜制壁灯,内有鲸油作为燃料,墨无痕利用松枝将之点燃,整个石洞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

    总算暂时脱离了险境,墨无痕透过破裂的洞口向外面望去,雨越下越大,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身处在这高崖的石洞之中,不知何时才会有人相救。

    墨无痕的目光落在唐猎身上,唐猎周身的衣物都已经被鲜血浸透,墨无痕连自己都想不通当时为何要一剑刺杀他,即便她不动手,唐猎身中慢性毒药早晚都会毒发死去,这样的行为有画蛇添足之嫌。可是刺杀唐猎之后,自己刚刚却又将他救起,前后之矛盾在自己有生以来从未发生过。

    墨无痕心中默默道:“我为何要救他?难道是出于心中的愧疚?”她随即又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重新抽出短剑,缓步来到唐猎身边,举起黑色短剑,下定决心向唐猎的咽喉缓缓刺去,剑锋即将触及唐猎的肌肤,却看到唐猎憔悴的面容,内心又感到一丝不忍,拿起短剑将唐猎沾满鲜血的衣衫割裂开来,只见唐猎后背之上短剑刺入的伤痕触目惊心,鲜血仍然没有彻底止住。

    墨无痕咬了咬樱唇,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绿色药丸,碾碎后敷在唐猎的伤口上,说来神奇,不断流出的鲜血遇到绿色粉末之后迅速凝结,很快鲜血便已经止住。

    伤口虽然已经止血,可是唐猎因为失血过多,并不能立刻醒来,墨无痕静静在他身边坐下,望着唐猎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想起和他之间的种种恩怨,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叹,黯然道:“唐猎啊,唐猎,我是究竟是该杀你,还是该救你?”她的目光忽然被唐猎腰间悬挂的一物所吸引,这是一枚黑色的乌木令牌,她轻轻将之摘下,当她看清上面铭刻的墨字之时,樱唇不禁颤抖了起来,虽然墨无痕早就知道唐猎与墨氏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却从未想到过,唐猎竟然拥有钜子令,换句话来说,唐猎就是墨氏钜子,掌握着墨氏至高无上的权力。

    内疚与痛楚充满了墨无痕的内心,她颤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唐猎仿佛进入一个漫长的梦境,朦胧中他的身体被撕扯成千片万片,撕裂般的痛楚折磨着他周身的每一寸神经,蓝色的火焰炙烤着他伤痕累累的**,他拼命挣扎,却无力逃脱,内心中一个声音在拼命嘶吼着:“我是谁?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