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两人再次造访,已是第二天中午。

    数人坐在典雅客厅。

    楚霸王有些疲惫道:“李少侠,许久不见,传言少侠眼睛受伤,但今日”

    小小君笑道:“在下眼睛的确受伤,不过日子一久已适应罢了。”

    左晏安叹道:“真是我辈之不幸,少侠乃人中龙风,竟遭天忌。”

    小小君道:“全是天意,也勉强不得,在下前来,只是想问问庄主最近如何?”

    楚霸王叹道:“经过数次劫难,人手已损失过半,恐怕无力再战了。”

    小小君又问:“牛头和令郎呢?”

    “天观和牛大成现在都在料理后事,少侠想见他们,老夫这就传令下去”

    小小君阻止他,笑道:“不必麻烦,只是问问,他们既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路挂斗朝左晏安问:“牛头的脸”

    左晏安感伤道:“还是少了一半,恐怕永远无法复原了。”

    楚霸王道:“还好他看得开,否则真不知叫我们如何是好?”

    小小君不愿扯远,立时道:“庄主可知昨日一事是谁告知公西铁剑将来袭?”

    楚霸王拿一字条,道;“有人留字以示警,否则本庄又得遭受大劫难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打断小小君追寻之线索,他问:“对于贵庄有关奸细一事”

    楚霸王叹道:“一无所知,也不是武天相,上次他确是受人陷害,还好有少侠力保,否则老夫将痛失得力助手。”

    小小君又问:“上次公西铁剑突袭一事,庄主可也接获秘密字条?”

    “嗯!”楚霸王点头“可惜让公西老贼给逃了。”他又道:“埋炸药全是我的主意,我想能炸死敌人,总好过留着一片户业,结果却徒劳无功。”

    小小君轻轻一笑.道:“但庄主却保存了所有人马,这也是一件可喜之事。”

    楚霸王苦笑不已。

    小小君道:“在下有一计,说不定可以引出奸细。”

    楚霸王和左晏安急忙礁向小小君,同声道:“少侠有何妙计?”

    小小君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当时我放走公西绿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找到公西铁剑,本想擒住他,没想到在重伤之下,还是被他逃走了!”

    楚霸王又道:“让他逃了,多可惜!”

    小小君笑道:“他往北方逃窜,在受伤之下,他必定不敢白天行动,我想他还走不远,要追捕,仍可能有所收获。”

    左晏安立时站起来,道:“我这就去调派人手”

    楚霸王阻止他,道:“师弟别急,李少侠才说另有妙计,不妨听听再作定夺?”

    左晏安登时困窘,红着脸,抱拳道:“李少侠请别见怪,实在是在下太冲动了。”

    “哪里!欲得奸贼而后诛之,乃人之常情。”小小君拱手回礼。

    楚霸王道:“不知少侠有何妙计”

    小小君回答:“其实也没什么,我想那位奸细和公西铁剑必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如果他听到公西铁剑受重伤,必定有所行动,我用的也是声东击西,请君入瓮之计罢了。”

    左晏安不甚了解,道:“愿闻其详。”

    小小君道:“只要将消息传出,公西铁剑受了伤,逃往南方,如此一来,奸细必定有所行动,咱们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楚霸王道:“这不就便宜了公西铁剑?”

    小小君道:“我们兵分两路,南北各一,南边目的在逮捕奸细,北边志在捉人。”

    左晏安急道:“我去追奸细,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楚霸王道:“师弟,还是由我来吧!本庄弟子我熟,或走失、或假冒,也容易辨认。”

    小小君道:“谁去都一样,但必须马上行动,让奸细没有考虑的余地。”

    左晏安又站起来,道:“我马上调派人手!”说着就要往屋外冲。

    “等等!”小小君叫住他,道:“左堡主您是追哪个方向?”

    左晏安回答:“师兄既然要追南方,我就追北方,怎么?不理想?”

    小小君道:“不是不理想,而是北方必须等晚上再行动,若两头一起追,奸细不免要起疑而功亏一篑。”

    左晏安顿有所觉,老脸不由得一红,窘笑道:“我又冒失了。”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要是我,也会和堡主一样。”

    楚霸王道:“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小小君点头道:“走得要迅速,带的人要好手,以免被奸细走脱了!”

    “老夫省得!”

    一声令下,梦霸王骑着乌驹,箭也似地领着二十四骑奔腾而去。

    他是志在必得,派去的尽是好手,而左晏安却得挨到晚上万可行动。

    人已散去,路挂斗方问:“李歪歪你这计成不成?要是左堡主逮不到人,我们将如何向人交代?”

    小小君神秘一笑道:“人逮不到,奸细却一定逮得到,走吧!”

    “去哪里?”

    “逮奸细。”

    “楚霸王不是去了”

    “他逮不到。”

    “为什么?”

    小小君轻笑道:“奸细可不是省油汀,岂是三言两语就被人骗去?说不定他已摸往北方了。”

    路挂斗也有所觉,道:“我去通知左堡主一声”

    “不必了!”小小君道:“他必须等到晚上才能出发,刚才他性子如此冲动,说了反而不好,咱们先走,快!还有许多事情待办!”

    只要小小君开口,路挂斗从不多问,当下两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庄院,直掠北方,他们走的是山径,倒也十分快捷。

    随着天暗,阴风已起,吹得山林呼呼直响,似乎能将所有鸟兽吞噬般。

    风中还带有血腥味,不浓,但对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却足足有余了。

    林中已然躺有一个重伤的人,从风中传出淡淡呻吟声分辨,不是重伤,也离死不远。

    再近些看,赫然是公西铁剑,一把黑漆漆的短剑正插在他胸口,黑血一滴滴往下掉,在黑夜里,真够让人毛骨悚然。

    呻吟声渐渐微弱,夜风渐渐增强,初更将至。

    林中又掠过一道劲风,黑影一闪,已飞向公西铁剑,他急促而惊惶叫着:“爹”

    此时公西铁剑有了反应,身躯似乎禁不起被搔而痒吱吱地扭动着,最后竟然嘻嘻笑了起来,一掌打向黑衣人脸腮,笑骂道:

    “搔什么,痒死了!”

    “爹?”黑衣人本是不明所以,但立时察觉,惊愕道:“你不是我爹?”

    “爹你的头!”假公西铁剑嘻嘻直笑“搞什么嘛?半路认老爹?”

    “不好!”黑衣人知道已上当,头也不回地就往回路奔,可惜方踏出一步,小小君已拦住他去路。

    “你们你们”黑衣人惊惶不已,道:“公西铁剑根本没死?”

    假公西铁剑笑道:“没死也被你气死了!没事到处认爹!”

    黑衣人知道无法善罢,一语不发地已发招,攻势之凌厉,不在一派宗师之下。

    路挂斗亦参战,不时惊叹道:“老兄,你功夫可不是盖的,一招比一招厉害,真想不出霸王庄怎会有你这么一位高手。”

    黑衣人仍不开口,他可能忌讳从说话中被小小君认出身份,就连本身拿手功夫也不敢使用,若非凭着纯厚功力,非立时败阵不可。

    小小君似乎怕夜长梦多,大喝:“君回让开!”音随身走,只见他舞起漫天掌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天马行空般灵活无比,一接一触,轰然巨响,已扯下黑衣人面罩,掠回原地,木然而立。

    路挂斗乍见黑衣人真面目,不敢相信地愣着:“是你怎么会是你”黑衣人霎时往林中狂奔。

    “君回你看清楚了?”

    路挂斗不敢相信地点头道:“你猜他是谁?是楚霸王!”

    “楚霸王?当真是他?”

    楚霸王会是霸王庄的奸细?

    他会是公西铁剑的儿子?

    这事情说给谁听,任谁也不会相信,就算路挂斗亲眼所见,他还是以为自己看走眼了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可怕了,太令人难以置信。

    “当真是他?”小小君再问一遍,他有点意外和不敢相信。

    “不错,是我!”楚霸王淡然无表情地说着。

    他本可逃开,再来一个死无对证,就算小小君有天大本领也奈何不了他,但他却留下来了。

    “你本不必承认的。”小小君有感而发“我们也拿你没办法。”

    “但我承认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可以说出一个原因来吗?”

    “若有原因,只有一样。”楚霸王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

    “没有别的了?”

    “也许也许我说出来,内心会好过些。”

    小小君感叹道:“你怎知你瞒不过我?”

    楚霸王道:“从上次在金枪堡,我挨你一掌以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你在霸王庄做事,也可以说霸王庄是你一手草创,若你要毁它,又何必多费手脚?所以我又相信你了。”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路挂斗忽而想起牛头的惨状,不禁升起怒火,骂道:“老贼你太狠心了!看你残害了多少人命?”

    说着就想冲过去大打出手。

    小小君拦下他,道:“不能如此,想打也得等事情问清楚再说。”

    路挂斗狠狠地跺了一脚,抓起腰间酒葫芦,猛灌烈酒,似想借酒发泄怒气。

    小小君见他不再乱来,方自转向楚霸王,道:“你回来了,想必你不致隐瞒不说吧?”

    楚霸王叹道:“只怕你不信。”

    “信与不信已不重要。”小小君道:“重要的是你说得多或少。”

    停了一下,他又道:“你我都有话要说,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楚霸王犹豫一阵,方问;“你是如何怀疑到我头上的?”

    小小君道:“从左侯爷在你秘室中开始。”他解释道:“当时你说消息得自云湘君,但你却不是亲自去救侯爷。”

    楚霸王道:“你怎知救人非我”

    小小君道:“当时你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到现在为止,你的部下仍不知侯爷还活在你身边,而你却对侯爷说救人的是你,前后本是互相矛盾。”

    楚霸王道:“就此你就怀疑我?”

    “我不敢。”小小君笑道:“我只是想不通其中道理,一直想找答案而已。最重要一个原因是在我和路挂斗为救牛头而向公西铁剑索解药,没想到被人栽脏而被困,浣花为救我们而舍身涉险,后来我们被袁姑娘救出来,回到船上才发现浣花不在,不得已再闯铁剑门,公西铁剑因此受创颇重,你却率马进攻,这本是合情合理,可惜半路被赵瞎子所阻,你只好折回想自救,结果自救已晚,霸王庄差点毁了,当时我却找不到左侯爷的踪迹,分明你事先已知道会有危险而将人藏了起来,你又为何要如此作?这是我第二个问题,也是你留下的最大破绽。”

    楚霸王苦笑:“我也知道此事做得不甚漂亮,结果还是不能瞒你。”

    小小君笑道:“我感到疑问,不得不作大胆假设,将一切疑问推在你身上,结果都合情合理。当然有的还是需要你的说明。”

    楚霸王道:“你所想的又是如何合情合理?”

    小小君回答:“第一件,你救左侯爷之事,虽然你说消息得自云湘君。但云湘君根本不可能知道公西铁剑何时发难?你又如何知道而将救人计划安排得丝毫不差?可见你事先就知道一切了。”

    楚霸王苦笑不已,他实在佩服小小君的心思如此缜密。

    “第二点,当我伤了公西铁剑时,你骑着乌驹赶去,明着是要报仇,暗着却和赵瞎子串通好,在中途消灭霸王庄人手,也制造机会让霸王庄出现空虚状态,以便另派人手围杀庄内人员,这本是一体的两面,不对吗?”

    楚霸王承认道:“这计划如此周详,还是被你发现了。”

    “第三点,当红叶庄手下在你庄院被杀,理由只不过是你想逼走红叶庄,或制造两庄相互仇视,结果你做得很好!”小小君又道:“这可以从你遣走楚天观而制造洛小双的怨恨可以很明显看出来。”

    楚霸王苦笑道:“一猜而中,其他都迎刃而解了。”

    小小君摇头道:“可惜我却迎刃不能解。”

    “你还有疑问?”

    “有!”小小君紧迫盯人,一字字道:“第二位奸细是谁?”

    这问题,不但楚霸王吃惊,连路挂斗也惊愕了。

    小小君问:“公西铁剑没有告诉你?”

    “没有。”

    “他对你似乎不怎么好?”

    “他一向如此。”

    小小君道:“你想问的,想知道的人,大概都问完了吧?”

    楚霸王想了想,又问:“你怎知有第二名奸细存在?”

    小小君道:“当时六名红叶庄高手被刺时,我们还在谈话。”

    “这理由很充分”楚霸王轻抚腮髯,问:“你知道他是谁?”

    “你也很想知道?”

    楚霸王轻轻颔首。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只是怀疑,你是知道,在没证据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

    他已言明在未找到证据之前,绝不胡乱透露某人涉嫌。

    楚霸王沉思半晌,又问:“你怎知我会往北方奔来?”

    “不敢把握。”小小君道:“但从你和公西铁剑对话中,可以看出你还是很敬畏孝顺的人,我只有姑且一试。首先我要收缩时间,让你没有多加考虑的机会,再则我要分配一些时间让你有调头的机会。”

    “所以你才说往北边的人到晚上才要动身?”

    “没错。”小小君道:“你骑的乌驹宝马,任谁也追不上你,在你救走公西铁剑后再调头,时间绰绰有余。”

    路挂斗得意道:“只不过你爹变成我罢了,你认栽吧!”

    楚霸王默默无言,他是栽得无话可说。

    小小君微微轻抚髯梢,问:“也许你该回答我,为何你要救左侯爷?他本是你爹的仇人。”

    这点一直让人想不透,也一直困着小小君,若非如此,他早就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楚霸王就是奸细了。

    楚霸王沉思良久,从他脸上之忧悒神情来看,他是活得不甚快活。

    小小君道:“你感恩,所以你不忍杀死侯爷?”

    “我下不了手。”楚霸王道:“我只有如此做。”顿了顿“我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小小君道:“是以你将侯爷藏起来,到处躲着公西铁剑?”

    路挂斗道:“就连偌大一片霸王庄你也将它炸成平地?还留一条后路让公西铁剑逃生?”

    “我没办法。”楚霸王道:“我本是他儿子。”

    在任何亲情压迫下做出的事,纵使不能原谅也是值得同情的。

    路挂斗频频点头:“难怪他死不掉对了!”他又问:“你先前要谋害霸王庄众人,那次为何又将人全部撤走?”

    楚霸王痛苦地抽搐:“我对部下也是有感情,可惜我却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只有做一步,算一步。”

    他已表明,只要一有机会,他仍会保证部下生命,只是父命不可违罢了。

    小小君道:“你说说看,你是如何认为公西铁剑是你父亲?”

    楚霸王乍听之下,有些纳闷,但他还是据实回答:“从小就是他扶养我长大。”

    “你拜入金枪堡也是他的意思?”

    “没错。”

    “他事先没告诉你,他和左金枪的关系?”

    “没有,直到我创立了霸王庄时,他才向我说,当时我很痛苦。”

    小小君点头道:“难怪你现在会如此矛盾,要是一开始他就说明原因,你和左侯爷也不会发生如此深厚的感情了。”他又说:“因为你们出发点是恨,不是爱,只要是恨,就很难产生情愫。”

    楚霸王默然,表面上一如往昔沉静冷肃,但任何人都可以感到他的不安和无奈。

    小小君道:“也许将来我们是仇敌而非朋友。”

    “我知道。”楚霸王回答得十分悲怅:“只有你相信我,能将事情说给相信的人知晓,也是一件人生乐事。”

    路挂斗叹道:“你本来可以成为好汉,只是受了你爹的影响!”

    小小君也无奈道:“很多事都是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楚霸王更形痛苦地抽搐抖颤不已,诚如路挂斗所说,他本可成为好汉,却因自己父亲而永远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小小君叹息道:“你走吧!今天的一切,我替你保密。”

    “多谢你。”楚霸王感伤道:“也许我该离开江湖,离开这是非地。”

    小小君摇头:“你不能,因为你是公西铁剑的儿子,你离开江湖,还有很多人会为你而死,就算我们将来是仇敌,也是个公平决斗,你不必为此而伤心。”

    楚霸王苦沉道:“我了解。”

    小小君又道:“我还是希望你尽量避开你爹。”他又说:“这避开不是指离开武林,我是指尽量减少霸王庄和铁剑门的正面冲突。”

    “我会的。”楚霸王悲戚道:“霸王庄人手已折了差不多,再斗也斗不了多久。”

    举起重如千斤的步伐,他已一步步走向林中。

    小小君仰头冥想,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

    路挂斗递过烤熟野味给小小君,自己也啃食起来,边啃边问:“楚霸王真是公西铁剑的儿子?”

    敢情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小小君苦笑:“我也不知道,若非老乌龟说出左金枪还有一个儿子在公西铁剑手中,我几乎相信他就是公西铁剑的儿子。”

    “你是说楚霸王自己也不知道公西铁剑这么一招?”

    “事实是如此。”小小君道:“楚霸王从小被他养大,他要不承认都不行。”

    路挂斗问:“你怀疑他是左侯爷失踪的儿子?”

    小小君道:“有这么想过,但公西铁剑本要左侯爷死在他儿子手上,若以目前状况,他不可能将楚霸王送给左侯爷去建立感情,他应该尽量让侯爷和楚霸王产生仇恨才对,公西铁剑如此做,很令人费解。”

    路挂斗搔搔头,苦笑道:“我摸不着头绪!”

    “我也一样!”小小君道:“也只有找到公西铁剑问个明白,方可分晓。”

    “这么说楚霸王是公西铁剑的儿子,那么袁姑娘该是楚霸王的女儿?对了!”路挂斗恍然叫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那张画!那张画!呵呵”小小君急问:“你想起来了?那幅画是谁?你认识?”

    路挂斗得意笑道:“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得意什么?”

    路挂斗神秘笑道:“不认识她,我可认识小凤姑娘,那幅画实在很像袁姑娘,尤其那眼神,简直一模一样,难怪我会觉得眼熟。”

    小小君沉思半晌道:“我看还是走一趟峨嵋,探个明白再说!”

    路挂斗装出威武状,抿嘴道:“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而笑。

    “李歪歪!”路挂斗若有所觉地问:“你对你的眼睛你该不会在我面前故意装成很快乐吧?”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是有点苦中作乐,但人必须再成长,痛苦虽不一定能挥去,但时间一定能冲淡,何况我并没有绝望,老天爷还留了一线机会给我,若我再愁眉不展,那丝机会可能就完全让它溜走了。”

    路挂斗叹道:“难得你看得开,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算天大的困难,我也会替你把眼珠子给弄好!”“再说啦!此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路挂斗晃着手中酒葫芦,舔嘴道:“怎么样?很久没醉了!”

    “喝啊!”小小君笑道:“那点酒能让人醉?鬼才相信!”

    “喝就喝!哈哈”酒喝得不多,但两人却都躺下,似乎是醉了,他们须要此种松驰来倾诉彼此的友谊,头垫着脚,脚缠着腰,如同童年好友,两小无猜。

    可惜好梦最易醒,而弄醒好梦者往往是会做梦的人。

    “起床——搞什么嘛!”

    一声大喝,划破夜空,更将两人振得跳起几尺高,差点撞上凸树枝。

    路挂斗立时倒射树上,暴喝道:“谁?”目光往四处搜去。

    原来此人是正要赶往灵湖的孟乌龟,也不知他为了何事如此急忙地寻至此地。

    “是你?老乌龟?”路挂斗意外地问出口,也忘了出掌抵抗,他以为老乌龟是开着玩的。

    岂知老乌龟不客气地送他一拳,打得他往下掉,方自吼道:

    “谁叫你喝酒的?你明明答应我不喝酒,为什么还喝?”

    小小君哑然一笑,甩甩酒后沉重的脑袋,道:“老乌龟算了吧,是我答应让他喝的。”

    “就算你答应,也不能喝得不醒人事?连我来偷袭都不晓得!”

    小小君不愿为此弄个没完,马上言及正题,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

    他知道孟乌龟如此作,必定有不小或者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才说!”白了路挂斗一眼,孟乌龟才道:“还不是为了你!”顿了一下又道:“有黑叶红花果的消息了!”

    路挂斗闻言十分激动道:“当真?在哪里?”

    “太行山附近。”

    “是在山中?还是在人手中?”

    “不清楚!”孟乌龟道:“只一听到消息,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你,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宁可信其有,因为它对你太重要了。”

    没错,现在没有一样东西要比黑叶红花果还来得重要,至少在孟乌龟心目中是如此。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但至少你也该探听探听才对呀!”

    孟乌龟急道:“你不信?”

    小小君笑道:“这种事很难令人相信。”

    路挂斗亦有些焦虑道:“凡事都有意外,你如此做”

    小小君回答:“我并没有说完全不相信,只是目前咱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而已。”

    孟乌龟不解道:“有什么事比找黑叶红花果更重要?”

    “有!”

    小小君将晚间事情大略说一遍。

    “真是楚霸王?他是奸细?”孟乌龟甚为惊讶地叫出口。

    “不错,他都承认了。”

    孟乌龟虽是有些惊愕,但随即被另一种心情所冲淡,不在意地说:“我早就怀疑他,逼他承认自是自然,不足吃惊,还是红花果重要。”

    小小君见他如此执着,有些强词夺理,也不知如何是好,真有点啼笑皆非。

    路挂斗道:“李歪歪,找楚霸王的老婆可以慢慢来,而红花果却机会不多。”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其实事情不能如此分,该以真假来分,红花果只是传言,自不能属于真实,而找袁姑娘的母亲却有此必要。”

    孟乌龟叫道:“你怎知它是假的?”

    小小君笑道:“若你想想巫山那档事,若是有人事先设下陷阱,恐怕我们又得上钩了。”

    这话有如一把利锥,击醒了孟乌龟。

    “对呀我怎么如此粗心呢?”孟乌龟虽如此讲,但他不愿就此放弃机会,又道:“可是若是真的,咱们不是错失良机?”

    小小君笑道:“也不尽然,若真有宝物,抢夺的人必多,那时个个如火如荼,想要宝物落谁手中,可得要一番时间了,届时我们再赶去,说不定可收渔翁之利呢!”

    路挂斗皱眉道:“这不是太冒险了?”

    小小君道:“大凡宝物皆有福者得之,若咱们没福气,说不定抢到手后,宝贝都会变成杂草呢!”

    孟乌龟摊手叹道:“随你吧!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没主见了。”

    小小君要是不去,很难再让人说动,而且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很难被人反驳。

    他笑道:“反正峨嵋山你也上不去,你就去一趟太行山也无妨。”

    “原来你还是没放弃”孟乌龟斜睨小小君,已暧昧地笑起来。

    小小君笑道:“我不愿让你失望,也不愿放弃任何机会!”

    啪!路挂斗重重拍他一个肩头,笑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是脓包呢!”

    孟乌龟瞪向他,叫道:“你才脓包,叫你别喝酒,就是馋嘴!给我小心点!”转向小小君道:“那我先走了,七天后,太行山见!”

    说走就走,他对小小君可真是无话可说,为了黑叶红花果,可说是日夜奔波,马不停蹄。

    小小君伸手承着叶露,从露珠多寡和温度,他知道天快亮了。

    他道:“我们也走吧!天快亮了。”

    路挂斗点头,道:“从这里到峨嵋,该如何走较快?”

    小小君考虑半晌,道:“从大娄山越过川境,改走赤水,沿江而上,不到两天就可抵达峨嵋山。”

    “就依你!”

    两人行色匆匆已赶向峨嵋山。

    千莲洞在峨嵋后山,地静深幽,除了掌门及长老外,他人不能擅闯,乃闭关修炼之处。

    雕刻在生满青苔岩壁之桌大“千莲洞”三字,已被侵蚀得与壁同色,苔草掩饰几不露痕迹,只能稍见凸凹分野。

    小小君和路挂斗已寻至此地。

    路挂斗问道:“我们是先拜山呢?还是偷偷潜进去?”

    小小君道:“虽然这是禁地,但咱们拜访纯属私事,而心悔师太已近二十年未出千莲洞,想必她不想见俗人,若以拜山方式,不一定见得着。”

    “这么说是闯了?”

    “嗯!”小小君点头“也不必偷偷摸摸,大方地走。”

    两人果然一步步自由潇洒地走向千莲洞。

    突然间小小君觉得奇怪,道:“怎么没人拦我们呢?”

    “也许她们都去做早课了。”

    “不对,据我所知,千莲洞是峨嵋长老修行的地方,平常都留有人守备”

    小小君沉吟半晌,道:“叫小凤试试,若她在,一定会回答!”

    “好!”路挂斗仍精神饱满而怀有一丝戏谑的意味,直叫着。

    “小凤——我来啦!我是路挂斗,小小君也来啦你们在不在?胖妞你们躲到哪里去了?香震”

    他是以真力传音,一丝丝连绵不绝,若在静处,足可传上五长外。

    叫过一阵,他感到不是滋味,搔搔头,道:“也许洞内有石门什么的挡着,传不进去。”

    “也罢!我们进去!小心些。”

    路挂斗走在前头,两人一步步走向洞内。

    洞内豁然开朗,藤萝攀壁,香兰挂石,映在一大碧青静水潭,实是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湖边四周有如蒲团般圆石,可以想像是打坐用,约有十余座。

    对湖静坐,可明心见性,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路挂斗往四处搜寻,除了左斜方另有一小缝隙外,一无所有。

    他摊手无奈道:“四处空空!没人。”

    缝不大,却可容两人并排而往,因背着洞口,暗了些。

    行约几丈,小小君蓦然察觉有异,急忙吼道;“不好!快退!”

    拉着路挂斗就往洞外射去。

    “没那么容易!”

    一声大喝,传来啪啪两声,巨网已罩住洞口。

    小小君立时提气,双手尽展神功,轰地巨响,已然逼退巨网,一个打滚又往洞外滚去。

    “太清剑阵!”

    只见众尼剑如蛟龙,吞天击地,人影幢幢,一批批连接不断,也该知道威力何等犀利。

    在旁一白眉老尼面目森然地注视战况,她是有些吃惊,急道:“青山无回!”

    众尼获指示,已使出剑阵最具威力的招式,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劲风震得湖水涟漪啪啪作响。

    小小君是有些难以支持,咬牙硬撑,他不能下手伤人,又得随时替路挂斗解危,倒也弄得手忙脚乱。

    “哇呜,她们玩真的?”路挂斗抱怨地叫着,左臂又吃一剑。

    “快避向湖边!”

    “她们不饶人?”

    “再说!快!”

    两人合力猛往左边尼姑撞去。

    白眉老尼见状又大喝:“太清三渡!”

    这可是杀招了,普天之下想逃过此劫者屈指可数。

    “妈的,她想要我们的命!”

    “快冲——”

    小小君但觉剑幕成形,宛若铜墙铁壁般逼缩过来,若不再来突围,非得受伤毙命不可,当下运起“天禅指”点向迎面而来之剑尖,拉起路挂斗往上冲。又有数把利剑封向上空,小小君见诡计得逞,再点数指,将底下剑林逼出一空隙,方自运尽全力往下冲。

    这举动使得众尼姑霎时失去目标,不知所措,连白眉老尼都惊愕不已。

    “通”然巨响,小小君与路挂斗已落水,众尼剑尖截至水面,却被溅起水花逼得往四处倒窜。

    白眉老尼立时叫道:“围住湖边,别边他们跑了!”

    众尼出剑困住湖边四周,虽没落水,倒也被溅得差不多了。

    湖中慢慢浮起小小君及路挂斗身躯。

    路挂斗抚抹头额,拂去水污,苦笑道:“一大早就洗冷水澡,够倒楣了!”

    小小君也无奈道:“洗澡算是幸运,若被刮皮,才叫惨。”

    若非有此湖,小小君也不敢贸然出此下策而逃出剑阵。

    白眉老尼冷笑道:“看不出你们竟能逃出本派太清剑阵?”

    路挂斗得意笑道:“小意思,却不知道当今天下我排第几位?”

    白眉老尼闻言有点不是滋味,近数十年可无人逃过此剑阵,虽然他们是落水逃开,但其中机智和武功却缺一不可,当下怒道:“笼中之鸟还敢逞口舌之利,贫尼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往哪里逃。”

    路挂斗戏谑道:“不逃、不逃,澡都还没洗好,怎可轻言逃窜呢?”泼趟水花,陶醉道:“哇!好舒服啊!过瘾、过瘾!”

    白眉老尼空见路挂斗逍遥自在地戏水,却因湖面宽广,也拿他莫可奈何,嗔道:“你洗吧!看你能洗到什么时候?”

    “看我洗?”眼睛眯向众尼姑,路挂斗戏谑道:“我就搞不清楚,峨嵋尼姑是专看男人洗澡的吗?”

    “你”“别你你我我的!”路挂斗叹道:“也罢,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尼姑都进化了,唉!要看就看吧!现在我除了洗澡又能干什么呢?”

    说着他当真想宽衣解带,痛痛快快地大洗一番。

    众尼姑霎时不知所措,慌张地往白眉老尼望去,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却。

    “君回别乱来!”

    小小君觉得玩笑不能开得过火,否则将不好收拾,是以制止路挂斗。

    路挂斗无奈道:“唉!真是,想临死前干干净净地离开人世办不到!前生不知是作了什么孽。”瞪向白眉老尼,叫道:“喂!秃尼!俺是踩破了你家祖坟?由得你如此虐待我们!不说一声就想叫我回老家?”

    “擅闯禁地者死!”白眉老尼森然回答。

    “谁说我们乱闯?”路挂斗叫嚣“分明是你们有意坑我们,否则我叫了老半天怎么不见半个鬼影。”

    白眉老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路挂斗,指示掠阵,严加防范。

    路挂斗转向小小君,道:“看来事情有点不寻常,否则峨嵋派不会动不动就用太清剑阵。”

    小小君点头道:“你问问看到是怎么回事,如果真不行,我们也得想办法突围。”

    路挂斗颔首,转向白眉老尼,道:“老师太,打也打了,你应该说个原因,让我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白眉老尼,瞠目瞪视良久,方道:“你们是什么人?”

    “哦!弄了老半天,原来你还搞不清我们是谁哪?”路挂斗感到一阵得意,能报出自己名号和小小君威名,总是令人兴奋的事:“我嘛——在下路君回,外号‘挂斗太岁’。”抓起葫芦“哪!这是标志。”

    “路君回”白眉老尼往小小君望去,吃惊道:“那不就是小小君了?”

    小小君拱手笑道:“老师太,在下正是。”

    白眉老尼脸色稍宽,自言自语道:“难怪太清剑阵困不住你们”

    路挂斗对她反应感到很满意,笑道:“这下你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了吧?”

    白眉老尼,再次注视小小君,不久才道:“贫尼法号心觉,负责看守千莲洞。”

    “原来是心觉长老。”小小君拱手,道:“在下贸然侵入,还请长老见谅!”

    “是为了心悔师姐而来?”

    “是的!”

    心觉挥手示意撤剑阵,歉然道:“情非得已,少侠请见谅!”

    小小君,路挂斗游上湖岸,小小君知道出了事情,立时问道:

    “心悔师太出事了?”

    心觉点头:“师姐三天前失踪。”

    路挂斗急道:“小凤呢?还有弄玉、香晨”

    “一样不见踪迹。”

    小小君:“她们失踪可留有半丝迹象?”

    “没有。”

    “那她失踪之前可有何反常?”

    “也没有。”

    小小君觉得意外,照理来说,小凤失明,回到峨嵋,该会引起一阵骚动才是。

    “心觉师太,你可知小凤的状况?”

    心觉不解问道:“小凤她怎么了?”

    “她”

    他道:“没什么,只是她的病经过几天劳累,似乎更重了。”

    心觉叹道:“她的病连本派也束手无措,着实令人担心。”

    这是小凤痼疾,也是最令人替她担心的事,心觉见小小君为此而操心,是属合理,也未作其他想法,认为小小君真是为此而担心。

    “师太你可见着小凤了?”小小君道:“我是说在她回来之后?”

    心觉摇头道:“没有,小凤回来时,我来过,但心悔师姊却说她身体不适,希望贫尼再过几天再来,没想到却出此意外。”

    小小君沉思半晌,又问:“依师太你看,她们失踪是处于何种状况之下?”

    心觉很难作答,但还是说了:“贫尼以为若有人想强掳,必定不可能连一丝迹象都没留下。”

    “你是说她们有可能自行离去?”

    “不!”心觉立时否认道:“心悔师姊闭关千莲洞二十年不曾出洞口一步,她不可能离去,就是想离去也会通知我们一声,贫尼认为师姐是遭人暗算,在不知不觉中被掳走。”

    小小君苦笑道:“现在也只好作此想法了。”

    路挂斗无奈道:“这趟算是白跑了,老天真会捉弄人。”

    心觉叹道:“一连三天查访搜索,一点收获也没有对了,敢问少侠所为何来?”

    小小君回答:“为了小凤姑娘的身世,师太你可有所知晓而告知一二?”

    心觉摇头:“小凤是师姊带回山中,据师姊说她是位弃婴。”

    很少人会追问弃婴的来历,尤其又是出家人。

    路挂斗失望地望着小小君,无力道:“如何?人去楼已空。”

    小小君淡然一叹:“再说吧!希望她们能平安无恙才好!”心觉似有所觉,问:“少侠不辞千里为探查小凤身世,不知小凤是”

    她早有耳闻小小君所办之案子皆是惊天动地,现在扯上小凤,她倒有些吃惊。

    小小君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在下在一位友人书房中见着一张画像神情颇似小凤姑娘,是以才想探知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可以替小凤查明身世也说不定。”

    “那画像在在谁手中?”心觉本是出家人,不该挂念俗事,但为了小凤,禁不起好奇心,是以又问出口。

    小小君倒也挺大方,照实回答:“在楚天河楚霸王的手中。”

    “是他”心觉喃喃念着:“要是小凤是他女儿,也是件快意的事。”

    她认为楚霸王是正派豪侠,任谁为他子女,都该是件光荣的事,但她却不知楚霸王是公西铁剑的儿子。

    找不到人,问不出答案,只有走人。

    走在山下,路挂斗拧着衣服,叹道:“要洗澡,随便找个客栈也洗得舒舒服服,何必跑上峨嵋浸那千年寒潭?不死也得重病三天三夜,什么玉冰烧,黄花酿也救不了了!”

    小小君笑道:“那口潭可是千年寒潭,治百病的。”

    “胡扯!”路挂斗故意打个喷嚏,道:“能治百病的,我又怎么会感冒?”

    “哦,我忘了告诉你”小小君淡然一笑,道:“对他人,那口潭是可以治百病,对酒鬼,不死已算幸运的啦!感冒又算什么?”

    “好!我感冒”路挂斗冷笑不已,突地扑向小小君,吼道:

    “我要叫你大伤风,破伤风、偏头风”

    立时两人扭打不已。

    “去你妈的!有谁敢过来!”

    孟乌龟乱吼乱叫,手中两个盒子晃个不停,一口抓得紧如宝贝似的,另一口赫然是笑脸婆婆所遗留下来的“七巧夺魂针”

    “再过来就叫你们个个长刺!看清楚点!七巧夺魂针——”

    围着他的人,至少有六七十人,个个目露贪婪神色,往孟乌龟怀中的两口盒子看个不停,虽贪婪,却又怕丧命,没人敢往前冲。

    孟乌龟果然有一套,他要找的东西,从来不曾失手过,一到太行山,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两下就将那所谓“黑叶红花果”给弄到手。

    这还不算什么,最能干的——他竟能抱着宝物和众人玩捉迷藏,三天三夜还没走下风。

    可惜骗了三天,所有的谎言也用得差不多,再加上三天来的劳累,脑袋也没有那么灵光,现在被迫得是有些险象环生。

    他还有点“乐此不疲”有点想耍众人,也有点要表现自己,甚至于希望小小君能及时赶到,看到他如此“得意”的一刻。

    有时他被人追,有时他也借着手中暗器之威力,反追众人,拉拉扯扯,真如小孩在戏耍般。

    众人呢?

    他们都有自己想法,乌合之众,各怀鬼胎,想坐收渔利,即使有人攻向孟乌龟,也只是试探性行动。

    那口盒子竟然和赵瞎子那口差不多,乌铅灰色,很重,若说有差别,这口盒子较大些罢了。

    听说黑叶红花果就在这口盒子里,是孟乌龟循线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洞中找到的。

    究竟那盒子里边是不是红花果?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因为那洞漆黑如墨,他只摸摸形状,感到大同小异,就把它塞入盒子里。

    他可不敢乱开,前车可鉴,第一株是他弄死的,如果这株再如此,他不被骂死,也会自己气死。

    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来了一个很棘手的人——赵瞎子。

    他也为黑叶红花果而来,因为他也是个瞎子,他也希望复明。

    他还带了几名高手,黑衣劲装,是水晶门门下,只可惜柳阴直还未现身,不知他来是不来。

    赵瞎子仍如往昔,冷冰冰地一无表情,一步步地往孟乌龟逼去。

    孟乌龟乍见瞎子,先是一愣,但随即冷笑起来。

    “瞎子你也想趟上这浑水?”

    赵瞎子冷笑,没有回答。

    孟乌龟人在山头,看人当然矮一截,也烘托出他“居高临下”的优越心灵。

    他老成持重道:“没错,我不该怪你,瞎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复明的!”

    说完话频频点头,真有那股大人在教训小孩的味道。

    赵瞎子翻白眼,冷森道:“拿来!”

    “拿来?”孟乌龟装蒜地往四周找寻“什么拿来?”

    “盒子!”

    “盒子?你挂一个不够重吗?那天我作个纯金的脸盆让你挂挂!”

    孟乌龟幻想他挂脸盆的模样,已禁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

    赵瞎子就像没事能使他心浮意动,仍是冷森如旧,道:“拿来,你身上那口盒子。”

    “要拿?拿去吧!”

    孟乌龟果然够狠,给了他一个盒子,是啥?十足的七巧夺魂针如排雨般地往前射去。

    赵瞎子也没想到孟乌龟如此,登时愣住,不知所措,不知他是无法退呢?还是不知如何退?

    眼见夺魂针就要伤了他,却有人替他挡下。

    黑衣人就这样挡在他身前,没有出手,也没有罩上任何防御东西,就这样以血肉之躯挡下夺魂针。

    没叫,没反应,针螫在他身上,好像螫在泥人身上一样,一无所觉。

    然后他慢慢倒地,死了,连叫声甚至肌肉抽动一下都没有。

    孟乌龟看得头皮发毛,这还是人吗?死得如此反常?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七巧夺魂针匣,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拿来!”赵瞎子又冷森地叫着。

    孟乌龟定定神,童心又起,冷笑不已:“怎么?一针不够,你还要多打几针?”

    赵瞎子甚为不耐烦地拿出腰间盒子,似乎想以此让孟乌龟屈服。

    孟乌龟是有点怕,但他想再不济也能趁盒子开启时逃开,是以嘴巴还硬得很。

    他戏谑道:“盒子?我也有!”立时学瞎子模样抓起那口铅盒,得意道:“你的是淡红,我的可是七彩光,保证让你满意而归。”他怕瞎子不明白意思,又道:“懂吗?七彩红花果宝光,只是看一次就死了!”

    赵瞎子一时无言以对,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想和孟乌龟比耐性。

    孟乌龟也不甘示弱,学着他模样,别起苗头来。

    夕阳已沉,红光渐失,山林已一片黝黑。

    “你当真不拿来?”赵瞎子有些怒意地说。

    “拿,拿你的大头鬼!”孟乌龟赏了他一颗石头,意外地正打在他胸口,他已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仫样?这东西我倒挺多的!”

    “很好!”出乎意外地,赵瞎子竟然不顾红花果,已打开铅盒。

    淡红雾状霞光已现,神秘而恐怖。

    “哇!你玩真的?”

    孟乌guī头也不回地往山林逃窜。

    “追——”

    赵瞎子一声令下,黑衣人已冲往孟乌龟。

    孟乌龟逃得很有信心,可惜这次他有信心也不能成事。

    不知那个缺德鬼,引火烧山,而且是轰然巨响,整座山林就吞没于火海之中。显然是有人用了炸药、煤油之类的东西引火。

    “哇呜这下可惨了!前有追兵,后有火海,真他妈的背!”

    孟乌龟走头无路时,他却选择了往火堆送。

    他的举动看得连死都一无表情的黑衣人不禁皱起眉头。

    被射死,只是一刹那时间,若被烧死,那可要烧上几分钟,死得并不怎么快活。

    火势猛烈,十里可见。

    正赶向太行山的路挂斗惊愕道:“红光遍山,他们抢得如此激烈?”

    小小君见不着火光,问:“哪座山?”

    “太行山偏北望月峰。”

    “是绝峰也许真有那东西。”

    “有黑叶红花果?”

    小小君点头:“可能,否则又怎会在绝峰上大打出手?”

    “我们快去,别让他们捷足先登了。”

    路挂斗拉着小小君就往前奔。

    小小君却笑道:“不必急,火势已起,就算我们再厉害,也得避开。”

    路挂斗急道:“那把火未必能困住所有的人。”

    “但他却能阻止某些人。”小小君道:“我是说有人在火堆里的话。”他又道:“能将一座山头引燃的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们不必操之过急。”

    众人眼见火焰已熄,却不见孟乌龟踪迹,当然是以为他已经死了,有人已渐渐离去,有人却仍存希望,留滞该处。

    赵瞎子仍不走,他不知在等什么?在想什些?他似乎觉得孟乌龟不该冲入火堆,他也觉得孟乌龟没死,可能随时会再出现。

    出现是出现了,不是孟乌龟,而是小小君。

    “你才来?”

    很奇怪,赵瞎子竟会对小小君问出这种话?他似在等小小君而非孟乌龟。

    路挂斗乍见赵瞎子,火气就来,一涌而上,就是一拳,可惜却被两名黑衣人挡住。

    “妈的,臭瞎子,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赵瞎子对他的话没反应,反而对小小君兴趣浓厚,很难得逼出一丝僵涩笑意,道:“我们好久不见了!”

    小小君笑道:“不是‘不见’而是根本看不见。”

    “对,对!是不能见,不是不见!”赵瞎子竟然赞同地直点头。

    小小君笑道:“你我都是瞎子,本该成为好友才对,没想到却要变成仇敌。”

    “这是老夫生平最大恨事!”

    “放屁!”路挂斗骂道:“要不是你,他也不会瞎!你这个狗杂种!”

    赵瞎子叹道:“我是个瞎子,又怎能对小小君如此绝顶高手下手呢?”

    路挂斗瞠目骂道:“谁知道你真瞎还是假瞎?一肚子坏水,迟早会被凌迟分尸!”

    他说的是气话。

    赵瞎子眨着少了瞳孔的眼球,感伤道:“若能不瞎,那该多好!”路挂斗骂道:“废话少说,你来此干什么?”

    “为了一味药物。”赵瞎子回答:“是传说中的黑叶红花果。”

    “哼!你也想要!上天才不会让你这个十恶不赦之徒得到,知道吗?这是你的报应。”

    赵瞎子并不发怒,只转向小小君轻轻一笑,很明显他已指出——瞎子不止他一人。

    路挂斗霎时不敢开口。

    小小君知道他并非骂自己,也不在意,道:“瞎子,你得到了那项宝物?”

    “本来快得到了,后来又失了手。”

    路挂斗拍手叫好:“报应,这是报应。”

    小小君道:“凭你,还有人能从你手中拿走任何东西?”

    “孟绝神。”

    “老乌龟?!”路挂斗欣喜若狂地跳起来“这家伙果真有一套,好!很好!我”

    赵瞎子却有点浇冷水地说:“可惜他拿了宝物却往火里钻。”

    “什么?你说什么?”路挂斗不敢相信地直逼问。

    赵瞎子一字字道:“我是说你那位乌龟朋友拿着宝物,很潇洒地跳入火堆。”

    小小君登时紧张道:“是你逼他?”

    赵瞎子直笑,没回答。

    路挂斗望着偌大一片焦林,心头不是滋味,问:“他当真他真的死了?”

    小小君摇头:“老乌龟一向很珍惜自己生命,他不会做出那种傻事。”

    赵瞎子笑道:“他是确实往火堆里钻。”

    小小君笑道:“你却知道他有钻洞的本领?”

    “不错,再大的火也烧不进泥土中。”赵瞎子道:“何况他是乌龟,乌龟可以闭气闭很久也不会被闷死。”

    路挂斗叫道:“老乌龟走了,你又怎知我们会来?”

    赵瞎子在笑,他本不想回答,最后仍回答了:“谁不知道小小君最重感情,今天不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大后天,总之他一定会来。”

    小小君笑道:“你很了解我?”

    “我一向如此。”

    “如果我们今天不来呢?”

    “我会等。”

    小小君在笑:“为了什么?”

    “孟乌龟!”

    “所以你在等我,也在等他。”

    “那是刚才,现在不一样了!”赵瞎子道:“现在我要走了。”

    “你要走?你不要那株红花果?”

    赵瞎子神秘一笑,道:“不是不要,而是到现在你朋友还见不到人影。”

    “谁说的!”

    这声音答得很嚣张,孟乌龟大摇大摆地从焦林中走出来,他好像也洗了一趟澡,衣衫尽湿。

    他得意笑道:“我从来很守信,只是很讨厌看到你而已。”

    路挂斗由惊愕而高兴:“老乌龟你没死?”

    “是没死!”老乌龟抛抛身上湿衣,叹道:“只洗了一个热水澡罢了!”

    “比我强多了!”路挂斗笑道:“我洗的是冷水,还感冒了呢!”

    打了个喷嚏,问:“你是躲在哪里?挖洞?”

    “挖个鸟!火势大,只好栽入水池,差点被烫熟了!”

    赵瞎子轻轻一笑:“老乌龟果然是老乌龟,我没白等。”

    “你还是白等。”孟乌龟晃着手中盒子,得意道:“你拿不走它,起先拿不走,现在更不用想。”眼睛余光瞥向小小君,笑得更谐谑。

    小小君却笑道:“让他带走又有何妨?”

    赵瞎子止步,转身:“你要给我?”

    “嗯!”小小君肯定地点头。

    “李歪歪你疯了!”孟乌龟急叫。

    “我没疯。”小小君笑道:“东西是他的,该还给他。”

    他这话,很令人费解。

    “这东西会是他的?”孟乌龟不信地望着手中那口黑盒。

    小小君含笑点头。

    东西真会是赵瞎子的?

    “不错!是我的!”赵瞎子竟然承认,而且承认得很自然就像叶落必归于地面,春天必有花开般,自然得让人不得不信。

    “那这红花果”孟乌龟失望地问。

    “假的!”小小君回答。

    “我却不知破绽出在哪里?”

    “你的第一句话。”小小君道:“我们见面时,你所说的第一句话。”

    “你才来?”

    “不错,正是这句话。”

    “我不否认。”赵瞎子道:“但我有很好的理由。”

    他也在等孟乌龟。

    小小君指着火烧过之痕迹,道:“可惜那些火却烧不过来。”

    他补充一句:“它很听话。”

    路挂斗愕然:“火是他放的?”

    “否则怎会只烧到他脚跟前而已?”小小君笑道:“他要烧的是我,不是老乌龟。”

    赵瞎子苦笑:“人算不如天算,我预算三天之内你必会赶来,所以第三天我才出动逼迫老乌龟,当时我只交代只要看到我逼上山的人时就引火,结果却烧个热水替老乌龟洗澡。”

    小小君道:“你故意找到此山,先布置陷阱,然后再放出谣言,引我们上钩?”

    “不错。”赵瞎子道:“现在没有比黑叶红花果更能打动你的朋友,引动你朋友,你自然也会跟来。”

    “如此说你带了不少人?”

    赵瞎子说:“不但有人,还有强弩、毒镖、炸药,江湖中恐怕很难有人能闯得过。”

    “很好!”一句话未说完,路挂斗已先发制人,出手、突袭。

    只要逮住赵瞎子,眼前局势就可改观。

    赵瞎子不怒不愠地打开那口黑盒子,红光乍现,路挂斗本想闭着眼睛,来个硬碰硬,可惜小小君怎敢让他冒这个险,将他撞开。

    赵瞎子见情势不对,先走为妙,闪在一边,慢慢地走下山。

    果真如瞎子所说,来了不少黑衣人,一批批涌上来。

    他们不但对付小小君,连在场其他人也一一光顾,一时情势大乱。

    暗青子一喂,死的人还算不少,炸药一开花,那更不用说了。

    天已晚,战况仍在进行。

    小小君他们并未硬闯,而往山头奔去,居高临下,应付起来自是省力,安全得多了。

    人影幢幢已渐渐逼近。

    孟乌龟紧张道:“人倒很多不怎么好对付。”

    路挂斗叫道:“都是你!没事找什么黑叶红花果?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个骗局。”

    小小君道:“醉鱼你也别嚷,老乌龟也是一番好意,敌人已攻上来,找个较弱的地方突围。”

    老乌龟不解道:“你怎么先退至山顶再打算突围?”

    小小君道:“一方面人多,我怕误伤正道人士,另一方面,我看不见,地形不熟,退后再战,敌人必往前进,那时我就知道地形了。”

    “原来如此。”孟乌龟频频点头,对于小小君的想法十分佩服。

    在自己熟悉地形中作战,往往可收到意想不到之效果。

    他们选择左侧山林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