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烽原豪侠传 > 第七章惊天一搏

第七章惊天一搏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也不知地字多久,反正天是黑了。

    孤寂和黑暗同时压上立青的心,他仰首望了望天空的星儿,一眨一眨地就像千百双调皮的小眼睛。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草屑,自以为洒然地耸了耸肩,缓缓地向前走。

    太阳升上来的时候,他走到了一个繁荣的小镇上,那镇虽不大,但因位处交通要津,是以官道两旁屋舍伊然,有客栈、有酒楼,还有各式各样卖杂货的小铺儿。

    立青揉了揉眼睛,仔细往前一看,只见不远处街道上围满了人,大家都在指手画脚地喧闹着,他不禁好奇心大起,快步走向前去。

    才走出人群外,便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

    “清早一起来就看到些尸体躺在这里”

    “死得好惨哇!”

    “这五个人看来都还年纪轻轻的,不知干什么又得罪了官儿们,唉!天杀的”

    “嘘,不要乱说,官里的人也许就在附近”

    立青听得不禁大奇,心想:

    “听他们的口气,分明那街当中是几具尸首,而且是让官府处决的,但是怎么官府杀犯人,会让尸首随便放在街当中?”

    立青觉得心中一阵发毛,正要转开视线,猛然之前,他的注意力被一件东西吸引住,只见那一堆血淋淋的尸身之中,端正正地放着一块紫光闪闪的金令牌。

    霎时之间,立青的身躯宛如僵硬了一般,他想起那插在家里围墙上的那块“紫金令牌”这使他想起生死未卜的爹爹,还有韩叔叔

    “紫金令牌,紫金令牌原来是他们干的,难怪竟敢把尸处曝于公众之间了。”

    他的心中突然之前烦乱起来,他望着那一块紫金令牌,眼中直要冒火,斗然之间,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人群中有一个人叹道:

    “人都给杀了,还放在这儿风吹雨打干么?咱们把他们草草收殓了吧!”

    立刻有人道:

    “你要自找麻烦么?紫金令牌的人是能惹的么?”

    “正是,天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咱们各干各的事去吧。”

    众人轰然而散,只剩下了立青一个人还呆呆地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拂过,他脑海中一阵清醒,这才想起自己呆在一堆尸体旁极是不妥,他赶快走了开去。但是脑海中尽是些血淋淋,火光冲天的情景,爹爹和韩叔叔的下落不明,真不知该怎样才好。

    “若是爹爹给鹰爪孙们捉住了,只怕也会”

    他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抬头一看,自己正在一家客栈的前面。

    一个伙计上来陪笑道:

    “少爷可是要住店?”

    立青茫然点了点头。跟着走进客栈,他回头看了看,只见大家走到那堆尸体前,都掩着鼻绕路而过,似乎连多看一眼都害怕祸事惹上身来。

    突然之前,一阵急促的蹄声传了过来,立青本来正要走进去,听到这阵蹄声,不禁驻足一看,只见远处寺埃飞扬,两骑如飞而来,那两匹马原来跑得极快,马上之人想是因为进了镇中,便轻勒疆索,马匹轻嘶一声,立刻慢了下来。

    只见左边的是一匹雪白的骏驹,右边的却是一匹全黑的乌龙,马上坐着两个矮瘦的汉子。奇的是两个汉子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简直就分辨不出,立青不禁十分好奇,看着那一对矮子一纵马走到客栈前,停了下来。

    那伙计上前招呼道:

    “赶路的爷儿们,可要歇歇?”

    那两人还没有回答,左面的一个忽然咦了一声,向前指了一指,另一个扭头一看,也是一声咦,脸色微变。

    过了一刹那,右边的一个转回头来道:

    “旋风五煞!对不对!老大?”

    左边的一个沉着脸,点了点头。

    右边的道:

    “旋风五煞虽然侧身经林,杀入越货,可是身首异处任风吹雨打却也太过惨了吧?”

    左边的一个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右边的提着马看了半天,又转首道:

    “绿大中在刀口上舔血喝的朋友,最忌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咱们就算行件好事,把他们收殓一下吧!”

    他说罢一抖疆绳就在走上前去,忽然左边的一个猛一伸手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

    “二弟,且慢——‘紫金捕金。”

    右边的往那边望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冲着左边的笑道:

    “试想旋风五煞在绿林中人缘极佳,绝不致于是死于同行,要死当然是死在官家人手上了,紫金捕令何足惊奇?”

    左边的一个面色沉重,缓缓摇了摇头道:

    “老二,情形不对,你瞧那紫金令牌可是上下左右横竖各刻了三条直线?”

    右边的一抖马,匆匆奔到那堆尸身旁边,看了一看,又转将回来,立青只见他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走到近处才低声道:

    “大哥,一点不错,你是说”

    左边的点首道:

    “不错,正是飞狐!”

    “云焕和怎会亲自到这里来干这五个小子?”

    “那就不知道!”

    “嘿!大哥,凭咱们金沙门就怕了飞狐么?”

    “老二,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想想,飞狐为什么不待在京城里,却跑到这里穷乡僻壤来,难道真是为了干这五个绿林大盗?”

    老二搓了搓手,紧张地道:

    “啊,那你是说他也为了”

    老大点了点头打断话头道:

    “嘿,倒不是怕他,可是还不是时候罢了,哼,咱们迟早还是得碰一碰的。”

    “现在?咱们快走。”

    得得得蹄声暴响,这一对长得一般模样的矮汉飞快地去了,立青心中七上八下,匆匆跟着店小二走进客房。

    他躺在床上,口中不住地轻念着“飞狐云焕和”这名字,他记得爹爹紧张地命韩叔叔带着自己走时,所说的‘鹰爪孙头儿’就是这‘飞狐云焕和’。

    方才那两人说什么“金沙门,漠南金沙门是天下外家功夫的一绝,那两人看上去毫不起眼,想不到竟会是金沙门的高手!

    想着想着,他昏昏入睡,连伙计敲门叫他吃午饭他都不知晓。这不觉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

    立青揉了揉惺忪睡眼,推开了临街的窗户,一阵喧嘈之声立刻传了进来,他不禁伸出头去,向外打量——

    只见早上停放尸首的地方又挤着一来人。人群中一个光头和尚敲着木鱼,正指挥几个粗人把尸体搬在一个木板车上,看样子倒像是要运走的模样。

    立青不禁仔细向那和尚打量过去,但那和尚总是背对着他,他索性穿鞋披衫,打算出去瞧瞧。

    但当他跑出客栈之时,那群人已经开始散了,远远瞧见那和尚跟在推车的后面,正向西走着。

    立青跑到街心,只听到有人在说:

    “嗨,这小和尚年纪轻轻,慈悲心肠,也不知是那个寺庙,但是他这一下只怕要替他寺里来麻烦了”

    立青怔了一怔,便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天夜已暗,走出街市后,四面都是黑漆漆的,寂静得连虫叫声都没有,只有那木轮推车在前面不时发出呀咿呀咿的声响,立青跟在不远的后面,那和尚的背影和光头尚能看见一头,前面的推车已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了。

    他们越走越远,立青向后看看,市镇的点点灯光已经缩小,他只觉迎面寒风扑来,一片荒凉之色,而前面之人仍是不声不响地看着。

    天越来越黑,这一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是无涯的黑暗。

    立青渐渐觉得紧张起来,忽然他看到周地面发出一点点闪光,惨绿色的,他打了一个寒噤,暗骂自己糊涂:

    “坟场,他们自然是到坟场来的呀!”

    “呀咿”一声,似乎是车子停了下来,接着那和尚的声音道:

    “各位随便拣块地把这五具尸身葬了吧,这点银两请各位喝碗茶。”

    接着便是砰砰碰碰挖掘的声音,立青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直到那些苦力把一座土坟草草弄好,推着车儿走了,那和尚仍站在坟前,似乎是在为死者超渡。

    这时候月亮突然从乌云之中钻了出来,得坟场中一切事物都是一半阴暗一半惨白,空中似乎还飘着一些轻雾,那些乱坟一个个欲隐犹现。

    忽然“叮”的一声,惊破这死一般的寂静,那和尚真比一阵旋风还快地反转身来。立青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剑眉星目,朱唇皓齿的俊美少年和尚已稳稳地站在那新坟前。他双手紧扣在腰边,双腿不丁不八,临风下隐隐真有一柱擎天之概。

    立青把目光从少年和尚身上收回,转首向后面望去,阴暗中,一个人如鬼魅一站在一块石头上。

    那人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那人冷笑也一下,缓缓地道:

    “旋风五煞是你埋的?”

    那和尚没有回答。

    “我可知道我是谁?”

    和尚斜挑了挑眉,仍没有回答他,那人哼了一声道:

    “小和尚,你听过点苍的飞狐?”

    那和尚面露惊色,开口道:

    “云焕和?是你?”

    那人傲然地点了点头,立青只觉得全身一颤,他真想冲出去问他爹爹到那里去了,但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那小和尚道:

    “不错,这五人是小僧收葬的。”

    飞狐云焕和冷峻地道:

    “是我干的,你竟敢擅自收埋?”

    小和尚合什道:

    “施主动辄杀人,必遭天殃。”

    飞狐云焕和是何等威名,只要他抖出万儿来,对方就没有不抖颤不能发言的。

    但是,此刻这小和尚竟敢一派无所谓有的样子,而且倒有反地教训人的趋势了,云焕和冷笑了一声,只简单地道:

    “好,小和尚,你要我用左手杀你,还是用右手杀你?”

    那少年和尚道:“请便。”

    云焕和一步跨前,却又收住了腿,问道:

    “少年和尚不以为忤的道:

    “小僧心如。

    云焕和右手按住腰间,双目翻天,似乎瞧都不瞧小和尚一眼。

    突然之间“喀折”一声,一道白光如飞龙一般腾空而起,直向小和尚那边扫去,那声势真如闪电一般,一晃即过。

    立青只仿佛听到“叮”一声脆响,只见云焕和满面惊容地望着手中的长剑,他站的姿势却与未动手前一模一样,似乎丝毫不曾动过。

    但是方才那白光一吞一吐,竟然扫过三丈之外,立青不禁看得呆了。

    云焕和伸手不住在剑身上拂摸,似乎剑上被撞损了一样,口中冷笑道:

    “好,不料小和尚竟是高手,能躲过这一击的总是武林中的名手之流了,嘿!好个金刚指,和尚你敢情是少林寺的?”

    立青心想道:

    “难道方才那‘叮’的一声,竟是小和尚用指间弹开了那一剑?怎么我一点也没有看出?”

    他转眼再那小和尚,只见他怒容满面地瞪着云焕和,左手袖子拖了一条长长的布缕,似乎被剑尖划破的,他朗声道:

    “云焕和,你暗箭伤人,否则你想碰着我的衣袖么?”

    云焕和暗暗心惊,他一抖手,长剑发出一片模糊的寒光及嗡嗡的声音,震得四周草木为之籁然。

    小和尚道:

    “点苍三剑名满天下,武林中只要是使剑的便没有不知三剑之名,人道点苍飞狐犹在三剑之上,如此看来,还真有点道理。”

    云焕和道:

    “小和尚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年纪,点苍三剑的事是你说的么?”

    少年和尚哈哈笑道:

    “点苍三剑么?我亲眼看见他们躺在鬼愁谷里,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云焕和忘了这个和尚既是少林寺的,自然晓得三个师兄惨死鬼愁谷的事了,他不禁怔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如和尚望着云焕和的脸色愈变愈白,知道他就要发难,连忙把一口真气自丹田中直提上来,霎时之间,一股热气从他周身弥漫而出。

    飞狐云焕和虽然号称武林中剑术第一名手,但这时大大地一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小子和尚如此年纪,竟然达到了这般境界。

    他忍不住喝道:

    “好个小和尚,达摩神功。”

    心和如尚拼着一口纯阳真气,不敢答言,飞狐云焕和心中暗道:

    “百年来,少年寺虽然人才辈出,但是这等年龄练就达摩神功的,只怕仅这小和尚一人吧!”

    他微微抖了一抖长剑,龙吟般的清啸荡漾在寂静的荒坟中,他冷冷地道:

    “既然如此,你可真够资格做我对手了,小和尚,你可敢接我一招?”

    所谓够资格做云焕和的对手,只是接他的一招,这话虽然狂到极点,但也真是实话,事实上能硬接下飞狐天剑气惊天一击的,那功力可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了。

    心如没有说话,云焕和见他没有兵刃,但是在他们这等高手对于兵刃之有无并不放在心上。

    他轻哼了一声,一抖手,长剑就如出洞之蛟一般直飞而起,嗡嗡声中夹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势,飞狐云焕和在武林中成为剑术上的泰斗人物,绝不是偶然。

    心如和尚面上渐露紧张之色,云焕和挺剑道:

    “小和尚,你要试就试吧。”

    心如向前跨了半步,双足不丁不八,神定气凝地就如老僧人定一般。

    他的光头上冒出一阵阵白烟,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超然出世的神态,云焕和的长斜抖了两转,忽然唰的一剑刺出,小和尚猛可伸手便拿,五指所指之处,正是云焕和脉上要穴。

    云焕和在剑真有出神入化之功力,他单肩一沉,长剑化做一道白光,直取心如小腹——

    那剑身虽是百炼精钢,但是云焕如此一变招,实是快得难以想像,那剑身嗡然一声,从头到尾成了一张弓形!

    月光之下,只见云焕和白皙的脸上忽然出现一层青气,那剑尖极快地左右一阵颤抖,接着轰然一震,一股无形真力从剑尖逼出——

    “惊天一搏!”

    心如和尚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惊天一搏”是内家先天剑气中最盛猛的一招。

    当年在鬼愁谷中,何克心大战点苍无敌三剑之时,若不是最后施出无坚不摧的血指刀,便险些葬送在无敌三剑的先天剑气之下。

    武林中传言飞狐云焕和年纪虽轻,然而功力犹在无敌三剑之下,这时他使出了先天剑气中的“惊天一博”看来传言是不虚的了。

    就在心如惊呼出“惊天一搏”这,这身怀绝技的小和尚身形如飞一般飘了起来,一连三声轰然暴震.漫天都是灰尘。

    霎时之间,这凄凉的坟场中宛如变成了飞砂走石的百战场,躲在石后的方立青只觉眼前一阵迷糊,竟是对面人不可见——

    等到漫天灰尘缓缓落了下来之后,立青惊异地发现云焕和和心如和尚竟已相隔五丈而立,他们中间的地上出现一个半丈方圆的大坑,泥沙石块遍地皆是。

    云焕和白皙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过了半晌,他一字一字地道:

    “心如和尚扬了扬眉角,没有说话,飞狐云焕和一反手“锵”的一声把长剑插入了剑鞘,他斜眼望了心如和尚一眼,冷冷地道:

    “小和尚,你必也是上雁荡山去的吧?嘿,那知就在这时候——

    忽然对面树梢上传来一个尖锐的笑声,接着一条人影一步跨了下来,那人动作好不轻松,就像是从树梢上走将下来的,而速度却是快得吓人。

    那人一落地,指着心如和尚对云焕和笑道:

    “飞狐,这小和尚是少林寺那一个老秃驴的徒儿呀!”

    云焕和双目一转,也哈哈笑了起来,一拍来人的肩膊道:

    “司空兄,您老一躲躲了十多年,这一次出来真是可喜可贺的大事,你要先立上一大功的话,就把这小和尚废掉!”

    那人哼哼一笑,回过头来道:

    “飞狐,你别激我,‘惊天一搏’都奈何不了这小和尚,叫我老儿如何打发得了?”

    他这一回头,可差点让石后面的立青惊叫了起来,原来这人两鬓虽白,但是脸上却仍显得年轻得很,而且在月光下瞧得分明,那人的相貌眉目竟然长得和立青一般无二。

    立青险些惊叫出声,他猛然想起云焕和唤他“司空兄”自己被人误什么“司空大侠”难道这便是那什么“司空大侠”?

    他在那山庙中拾得那柄匕首,在他以为那两具尸首之中必有其是“空司大侠”却不料这里又出现一个“司空大侠”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忽的一伸手,俩向心如和尚抓了过去,心如单臂一扬,猛然硬格上去“拍”的一声,那人双肩一晃,心如却后退了两步——

    心如和尚面上一震,当他仔细看清了面前之人,他更是大吃一惊,喃喃叫道:

    “你你你是”

    那人哈哈笑道:

    “小和尚好掌力,我么?我叫司空凡,听过没有?”

    心如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淡淡地道:

    “啊——原来十年前威震天下的铁掌司空大侠还在人间,小僧失敬了”

    那司空凡搓了搓手掌道:

    “小和尚,是谁说我死啦?”

    心如和尚不知天高厚,他笑嘻嘻地道:

    “有一天,小僧听得家师和家师伯谈生,家师叹息道:“司空凡这多年不见他出现,只怕已不在人间了。’家师伯道:“经了也罢,这人一生伪善,普天之下,除了咱们两人,只怕知他底细的人是少之又少,他这一死总比活在世上最后让人拆穿假面具要好多了。’是以小僧以为你老人家已不在人世啦。”

    他说得快活,可不知道司空凡心中有多难过,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笑道:

    “小和尚烦你告诉你那没有眉毛的老秃驴,司空凡那一掌迟早要报复的。”

    心如嘻嘻笑道:

    “啊——原来司空施主当年挨过家师一掌呀,小僧原来都不知道哩!”

    他话声方了,只听得一个比哭不难听的声音,道:

    “司空老兄,废了他。”

    抬头望处,只见飞狐云焕和脸上透出可怕的杀气。

    司空凡扬了扬单掌,一声不响,呼的一声拍了过去,心如有些不服地挥掌再度硬接,但是这一次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两人的手掌宛如吸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那飞狐云焕和走上前去,笑嘻嘻道:

    “小和尚,此刻我只要伸一个小指头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他走到心如的身旁,忽的问司空凡道:

    “司空兄,你说这小和尚怎样?”

    司空凡哼了一声,吸了一口气道:

    “我老儿平生所见过最了不起的少年高手。”

    飞狐笑道:

    “了不起到什么程度?”

    司空凡掌上力道一推,口中道:

    “只怕大名鼎鼎的铁掌司空凡年纪如此之时,亦比不上他,那就是说,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人了——”

    云焕和打断道:“不,有两人差可比拟——”

    司空凡道:“谁?”

    飞狐一字一字地道:

    “武当的麦老三,还有——”

    司空凡道:“还有谁?”

    云焕和哈哈仰天笑道:

    “还有飞狐云焕和!”

    他仰着的头低下来时,那狂笑声已变成了狞笑,他转身对心如和尚道:

    “所以——今日非杀你不可。”

    他伸手就向心如协下点去,蓦然之前,一声大喝:

    “住手。”

    原来立青一直躲在石后,目睹这一切情形。

    他一急之下,伸手在地上一抓,竟连一块石头也没有,他情急之下,一把抓在那隐身之下的大岩上,说也奇怪,那坚如铁铸的岩石竟如豆腐一般被他抓下一块来。他大喝一声,抖手就向飞狐云焕和打去——

    飞狐是何等功夫,他看也不看,反手就把那块石头抓在手中,但是他一抓之下,登时心中凉了大半截,原来手中所触,那石块竟是温软的,他再一用力捏紧,那石头又恢复了坚硬。

    司空凡也瞧出异处,他喝问道:

    “什么事?飞狐。”

    云焕和颤声道:

    “女蜗柔石功。”

    司空凡待这五个字钻进了耳朵,也是浑身一颤,他一字一字地问道:

    “你——是说——道、僧、王、后里最末的那一个?”

    司空心还想说什么,飞狐云焕和已经一跃而起,司空凡左右看了一看,也是一冲而起。两条人影真比流星还快地横掠过黑衣长空,霎时不见踪影。

    立青目击飞狐和司空凡这一手轻功,直骇昨口呆目瞪,但是更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样两个不可一世的大高手,竟会被自己一块小石头吓跑。

    想到“石头”他也想起方才手抓岩石的异事来。

    但是仔细一想,他不禁恍然大悟,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少女送给他的“化石丹”来,才使硬如铁铸的石块变得举手可割。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觉好笑起来,心想自己这几天来一直误打误撞,居然他越混越厉害了。

    想到得意之处,再也忍不住就走了出来,只见那俊美的少年和尚正以无比的惊异神情望着自己。

    他们相对打量了半天,那和尚才道:

    “施主——施说可是姓方?”

    立青大惊.心想你怎会知道我的姓名?

    他正要出言相问,心如和尚已开口道:

    “施主不识得小僧了么?”

    立青茫然摇了摇头,那心如和尚忽地猛一敲自己的光头,嘻嘻笑道:

    “呵,我忘记了,那时候你是被人点了昏穴,掮在尊大人的肩上,难怪不认识小僧啦。”

    他这一说,立青也大悟,心知必是当年父亲背着自己逃难时,路经少林寺,是以这和尚识得自己,想到这里,他暗自点了点头。

    几年前方老爹夜走少林寺,何克心血战鬼愁谷之时,心如还是少林方丈手边的一个小和尚,现在已成了武艺卓绝的年轻高手,但是心如倒像是十分钦羡立青似的,他仔细望了立青两眼,嘻嘻道:

    “这几年不见,原来你竟拜在东海仙后的门下了,真是好造化。”

    立青摇手道:“不,不,你们误会了”

    心如不禁瞠目大奇,惊道:

    “怎么不?你那‘女娲柔石功’正是仙后独绝天下的神功呀”

    立青哈哈大笑,伸手从怀中把化石丹取了出来,在身边石上一揉,随手一抓,坚石哗啦而落,直把少林的高手看得说不出话来。

    立青道:

    “就是这玩意儿呀,哈哈。”

    他毫无心树这素昧平生的小和尚,竟把自己的底给掀了出来,可巧的是这位方才不可一世的小和尚,这时竟是猛咽一把口水,搓手连叫“好玩”

    立青道:

    “方才那个飞狐和司空大侠好深厚的功力,真不愧为成名的人物”

    心如打断话头道:

    “岂只是成名?点苍无敌三剑的小师弟飞狐自然不必说了,就是司空老儿又岂是易与的?十年前只要说是铁掌司空凡到了,便是天大的事也迎刃而解啦!”

    立青听得又是激动又是振奋,但是他表面上装得冷漠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似的。

    心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在立青手中的化石丹上,他搓了搓手道:

    “喂,你——喂,你这宝贝可否借我玩一玩?”

    立青道:

    “有何不可——说实话,我对你的武功实在有点佩服,你恐怕比我还要小几岁吧?”

    他和面把“化石丹”递过去,一面这样说着,其实他心中对心如钦佩得五体投地了。

    心如一把接守“化石丹”连忙万分谦虚地道:

    “不敢,不敢,像小僧这一点微末本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把化石丹在石上一擦,平伸五指向前一送“噗”的一声,整个手掌都插了进去,这一来,可把这小和尚乐得跳了起来,连声叫“好宝贝”

    立青见他玩得这般开心,不禁也觉十分有趣起来,他奇怪自己怎么原先并不觉这化石丹有这么好玩,心如和尚叫道:

    “哈哈,想不到那么厉害的人物,竟被这小玩意给吓跑了。”

    他原先还有几分像个出家人的规矩,这时和立青混得热络,什么规矩全忘了,只看到他一个人蹦蹦跳跳,乐不可支,想是他在山上被拘束了,这时放肆开来,觉得好不快活。

    立青觉得这小和尚十分可亲,与他谈话自有一种如沐春风,如饮美酒的感觉,不禁大有一见如故之慨,心如和尚玩了一阵,忽然对立青道:

    “喂,方兄,这化石丹你有几块?”

    立青楞然道:“只有这一块”

    心如露出失望之色叹道:“那我可不好意思问你要了。”

    立青生性洒脱,便哈哈大笑道:

    “你要,我就送给你便是”

    心如吃了一惊,他转首过来,脸上全是惊喜之色,但他口中却道:

    “不成不成,出家人不可贪得”

    立青拍手笑道:

    “不是你贪得,是我要送你,成么?”

    心如眼珠儿一翻,嘻嘻笑道:

    “对,你说得有理。”

    说着就老实不成客气把化石丹放在怀中了。

    立青道:

    “方才那飞狐说什么‘雁荡山”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呀?”

    心如一眨眼睛,问立青道:

    “你要不要看热闹?”

    立青道:“要。”

    心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

    “那你便陪我一起上雁荡山去吧。”

    立青道:

    “我们去干什么?”

    心如笑道:“你去了自然便知。”

    立青聪明无比,他预感到雁荡山上必有一件大事,他想了两转,开口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走?”

    心如道:“就是现在。”

    旭日升了上来,晓云像金色的波涛一般,在东方的山巅上汹涌,坟场外一片寂静,似乎整个世界还沉醉在酣睡之中。然而立青这一去雁荡山,从此武林中就多了一个盖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