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金令情潮 > 第十四章再揭谋

第十四章再揭谋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一早,韩少山洗漱甫毕,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韩相公起来了么?”

    韩少山应道:“是哪一位?”

    一手拉开房门,只见铁书生严秀侠一袭青衫,当门而立慌忙拱拱手,含笑道:“原来是严兄,请到里面坐。”

    严秀侠拱手还礼,笑道:“家叔昨日和韩相公一度清谈,深佩相公学识,今日一早,怕相公有事出门,特命兄弟前来奉邀,务请移至后院一叙。”

    韩少山微微一笑道:“不敢,令叔武林前辈,承蒙不道,兄弟自当赶候。”

    两人相偕下楼,进入后院,严秀侠刚把韩少山让进客室。

    但听一声大笑:“韩老弟早。”

    一阵橐橐履声,从屏后转出一个蓝袍紫脸的老人,老人左肩,跟着一个一身紫衣,柳眉微挑,凤目含星的美姑娘。

    蓝袍老人自然就是红脸判官严友三。

    那紫衣少女,正是西秦太平堡主的独生女儿萦飞燕秦素珍秦姑娘!

    韩少山抱拳一揖,说道:“老丈早。”

    严友三呵呵一笑,回头道:“贤侄女,这位就是韩少山韩相公。”

    接着又抬目朝韩少山道:“韩老弟,这是敞堡主的女公子。”

    韩少山慌忙抱拳道:“原来是秦姑娘,在下失敬了。”

    秦素珍瞟了韩少山一眼,敛衽施礼,低着头,低低地叫了声:“韩相公。”

    严友三立即摆手肃客,笑道:“韩老弟请坐。”

    大家落坐之后。韩少山目光一抬,朝严友三问道:“这位秦姑娘,可是”

    严友三没待他说出,就接口含笑道:“敝堡主膝下,只有一位女公子,昨晚才脱险回来。”

    韩少山爽朗地笑道:“老丈武林前辈,威名显著,这些狗强盗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贵堡,秦姑娘安然归来,原是意料中事。”

    严友三只是含笑聆听,但昨晚那位神秘客一直以“千里传音”和自己交谈,不易听得出口音,只觉那神秘容声音较为清朗,而眼前这位韩相公却是口齿清朗,音如其人!

    严友三等他说完,低沉一笑,道:“这是老弟过奖,昨晚若不是高人指点,老朽筋斗可就栽大了。”

    “昨晚?”韩少山睁大双目,吃惊说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笑晚生倒头便睡,竟会一点也不知道。”

    严友三心中暗想:“看你装到几时去。”一面说道:“事情并非发生在客店里,昨日旁晚,老弟不是看到伙计送来一封信么?那是一个叫做五凤门的江南总分坛送来的。”

    韩少山口中啊了声,攒攒眉道:“可惜晚生对江湖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严友三接着又把昨晚经过,述说了一遍,说话之时,暗暗注意着韩少山脸上神色。

    但这位读书相公,除了面露惊讶,不住地摇头晃脑,作出惊叹之状,根本看不出有何异状!

    一时倒把红脸判官看得心头暗暗嘀咕,想道:“莫非是自己看走眼了?”

    韩少山望望严友三,沉吟道:“这两位侠士,神龙见首,确是奇人,老丈见多识广,莫非也看不出他们的路数来么?”

    严友三突然心头一亮,这“路数”二字,乃是指武术家的门派路子,和使用的招数而言,韩少山一再表示他是读书人,从没和江湖上人来往,就不可说出“路数”二字来,这是他无意中露出来的口风。

    严友三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摇摇头,捋须道:“老朽看不出两位少年侠士的来历,只听那神秘客称另一位侠士管兄,江湖上姓管的人不多,只要查出那姓管的侠士,两人来历,也就不难查出两人的底细来。”

    韩少山的身躯微震,口中“啊”了一声。

    严友三看在眼里,接着又道:“据舍侄说,昨晚四更左右,发现老弟住的屋上,似有夜行人一闪而没,当时老朽尚未回转,舍侄怕有宵小港人,曾去老弟房上察看”

    韩少山一惊,接这:“晚生那时睡熟了,不知严兄可有发现?”

    严友三道:“此人身手绝高,等舍侄赶去,已经不见了。”

    韩少山搓搓手道:“会有这等事?那是贼人?”

    严友三笑了笑道:“老朽回转客栈,差不多就是四更稍后,此人和老朽先后不过一刻之差,据老朽猜想,他可能也是住在店中”

    韩少山淡淡一笑道:“招商客栈,三教九流,人来人往。原来卧虎藏龙的场所,严兄看到的夜行人,在店中落脚,那也无足为奇了。”

    严友三目光深注,呵呵一笑,道:“老朽走南闯北,自信老眼不花,以老朽看来,你韩老弟恐怕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少年游侠!”

    韩少山先是一怔,接着爽朗地笑道:“老丈这可看走眼了,晚生一介书生,可说是读书学剑两无成,如何当得少年侠士四字?”

    秦素珍姑娘坐在严友三身边一把椅子上,一双俏目,只是不住地打量着韩少山,这时嫣然一笑道:“韩相公自称读书学剑两无成,那是学过剑术的了。”

    韩少山赧然道:“在下只是引用古人读书不成,学剑又不成的成语,作个譬喻,像在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怎像是学过剑术的人?”

    秦素珍道:“我不相信严伯伯会看走眼。”

    韩少山淡然一笑道:“事实如此,古人说的好,智者于虑,必有一失,严老丈见多识广,错把在下看成会武之人,就是那千中的一失了。”

    秦素珍回头道:“严伯伯,如此说来,那真是你看错了。”

    她人在和严友三说话,突然右手轻轻一仰,指疑中射出一缕极细的寒芒,却向韩少山眉心打去。

    严友三急忙喝道:“贤侄女不可造次。”喝声出口,已迟了一步。

    说来可也真巧,韩少山眼看秦姑娘回过头去和严友三说话,就端起来茶盅,低头轻轻喝了一口,这一低头,飞射而去的一支钢针,正好接着他耳朵飞过,打到了粉墙之上!

    韩少山一口茶还未咽下,突然听到严友三的喝声,手上一抖,几乎把茶盅打翻,一口茶水,喷到地上,惊惶失措地张目问道:“老英雄什么事?”

    他一直称呼“老丈”这一慌张,却叫出“老英雄”来了。

    严友三的目中异采一闪。

    泰素珍小嘴一翘,娇声道:“严伯伯,你不要叫嘛,我只是试试他的呀!”

    韩少山敢情不知道差点被姑娘飞针击中,一脸茫然之色,问道:“老丈究竟是什么事?”

    严友三微笑道:“没什么,老朽这位侄女,想试试老弟是否会武,老朽叫她不可造次。”

    韩少山骇然道:“这个试不得,秦姑娘武林世家,家学渊源,晚生真的不会武功。”

    严友三也没说穿,只是微微一笑道:“所以老朽要加以喝阻。”

    秦素珍妙目一转,忽然转过头去,朝严秀侠道:“严大哥,夜晚严伯伯不是说过,这位韩相公和神秘蒙面人,有几分相似么?”

    她说话之时,一连眨动了几下眼睛。

    严秀侠不知秦姑娘的意思,方自一愕!

    韩少山早已接口笑道:“这真是从何说起,在下”

    秦素珍没待韩少山说下去,抢着道:“你说嘛,昨晚严伯伯是怎么说的?”

    严秀侠说道:“家叔曾说:那神秘客身材欣长,和韩相公颇有几分相似。”

    韩少山淡淡一笑:“老丈看清那位蒙面侠士身材和在下颇相近似,自然不会错了,但身材颀长之人,何止区区一个?纵或相似,也未必就是在下。”

    秦素珍凤目一仰,说道:“严伯伯,那蒙面侠士除了身材和这位韩相公相似之外,你老人家想想看,还有什么?”

    严友三拈须笑道:“老朽只是有此感觉罢了,韩老弟既已否认,也许真的不是他了。”

    秦素珍嫣然一笑,俏皮地道:“侄女有两点补充之处,也许更可以证明韩相公就是那位蒙面侠士。”

    严友三目露奇光,捋须笑道:“贤侄女发现了两点什么?”

    秦素珍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朝韩少山笑道:“我说出来了,韩相公可不许抵赖。”

    韩少山道:“姑娘请说。”

    秦素珍道:“夜晚严伯伯不是和蒙面侠士各自隐身在一棵大树一定很大,是不是?”

    严友三道:“不错。”

    秦素珍笑了笑道:“树上一定长着很多青苔,那蒙面侠士纵然轻功高绝,但时间稍长,鞋边上多少也总会沾着些育苔”说话之时,亮晶晶的眼光,有意无意地胡韩少山的杨底靴上看去!

    姑娘家总究比男人心细的多。严友三、严秀侠听她一说,目光不由同时投向了韩少山的靴子上!

    但见他雪白的粉低靴上,果然沾着一小块青苔。

    韩少山低头看看自己靴子,口中“啊”了一声,笑道:“姑娘是说在下靴上这块苔迹?这是昨日进城之时,不小心在路旁滑了一下沾上了的。”

    严友三心中早已有数,只是微笑不言。

    秦素珍红菱似的小嘴一撇,道:“且慢抵赖,还有一点,还没说出来呢!”

    韩少山没有开口,秦家珍接着说道:“严怕伯,昨晚那蒙面侠士追逐白旗令主人林,在漫天暗器之下,你说会不会在衣角上带上一些?”

    韩少山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身青衫,他坐在严友三侧面,右首下摆,赫然有着几个针头大的小孔,显是被细小暗器穿射所留下的迹迹。

    这点,严友三也早已看到了。

    韩少山依然神色自若,微笑道:“秦姑娘这可忽略了一点。”

    秦素珍道:“我哪里忽略了?”

    韩少山道:“在下方才听严老丈述说,蒙面侠士那时乔装严老丈赴约,身上穿的应该是一袭蓝缎长袍。”

    秦素珍道:“韩相公说的不错,那蒙面侠士是在半途中等候从容骑马赶去另一个假扮严伯伯的人,然后再乔装严伯伯赴约的。他在句容和严伯伯见面之时,身上穿的原是青衫,何况那时正当匆忙这间,改扮严伯伯,自是无暇再换衣衫,可能就把蓝袍穿在青衫外面。再说埋伏在树林里的贼党,个个都是高手,从他们手上发射出来的暗器,纵然细小,也一定势劲力急,要穿透两件长袍,也并非难事。”

    韩少山尴尬地笑了,说道:“秦姑娘要是这么说,在下就无言可对了。”

    秦素珍甜笑道:“那就是给我全说对了。”

    韩少山道:“如果在下真是那位蒙面侠士,严老丈面前,实在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秦素珍抿抿嘴道:“是呀,所以韩相公就该承认了。

    韩少山望着严友三用手摸摸下巴,苦笑说道:“可惜在下不是那位蒙面侠士,张冠李戴,叫在下如何承认呢?”

    严友三忽然间似是神情一愣!这一楞,值得注意。

    秦素珍眼看韩少山依然否认,还待再说!

    严友三适时摆摆手道:“贤侄女,韩老弟说得不错,他真要是那位蒙面侠士,毋须再对咱们隐瞒,看来他真的不是了。”

    他口气忽然改变了!

    秦素珍诧异地道:“严伯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严友三拂髯笑道:“韩老弟为人爽朗,自是不会有假了。”

    他不待秦素珍再说,回头朝严秀侠吩咐道:“秀侠,快去关照店伙,要三元楼送一席酒莱来,我要和韩老弟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

    不多一回,三元楼送来酒席,两名伙计摆好碗筷,就陆续上菜。

    严友三起身肃客,四人分宾主入席。

    严秀侠取起酒壶,替大家面前斟满了酒。

    严友三举杯笑道:“来,来,韩老弟,咱们一见如故,老朽先敬你一杯。”

    韩少山慌忙起立,说道:“不敢,老丈是武林中的老英雄,晚生该先敬老丈才是。”

    两人各自干了一杯。

    秦素珍盈盈站起,从严秀侠手中取过酒壶,给韩少山面前斟酒。

    韩少山慌忙拱手道:“秦姑娘,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案素珍婿然一笑道:“我要敬韩相公一杯。”举杯就在唇,轻轻喝了一口。

    韩少山惶然地说道:“姑娘出身武林家,巾帼女杰,在下理该先敬姑娘。”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个杯底朝天。

    秦素珍俏目之中,闪过一丝异采,接着又替严友三斟满了酒,娇声道:“严伯伯,侄女敬你老一杯。”

    严友三拂髯笑道:“贤侄女,咱们自己人,不用客气了。”

    秦素珍眨眨星目,说道:“这是侄女一点敬意嘛。”

    严友三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好。”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秦素珍接着又敬了严秀侠一杯,才行坐下。这一顿酒,杯箸交错,谈笑风生,宾主间显得非常融合。

    酒席半酣,韩少山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口中忽然啊了一声,放下酒杯,仰目朝严友三道:“该死,该死,有一件事,晚生差点忘了。”

    严友三心中一动,举杯问道:“韩老弟有何见教?”

    韩少山道:“晚生今晨一早,无意中拾到了一件东西”

    严友三道:“不知韩老弟拾到了什么?”

    韩少山微微一笑道:“晚生先要请教一事,贵堡传递书信,不知是否使用信鸽?”

    严友三听得一怔,领首道:“老弟见询,老朽不敢隐瞒,敝堡书信往返,确是由信鸽传递。”

    韩少山一拍手掌,笑道:“那就不会错了。”

    严友三惊疑的道:“韩老弟忽然问到敝堡信鸽,不知究有何事?”

    韩少山慢条斯理的道:“晚生一向习惯早起,每日黎明都要散上一回步,再行漱洗,今晨一早,天色刚明,晚生正在店门前散步之际,忽见一头灰鸽,从头上飞过,掉下一个小小竹筒,正是信鸽传递的信件,晚生从它飞起方向推测,极可能就是客店后院,敢情是贵堡的飞鸽无疑。”

    严友三奇道:“敝堡今晨并无书信。”

    韩少山接道:“晚生怕是贵堡之物,已经把它带来了,老丈请一看便知。”

    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竹筒,递了过去。

    严友三神色微变,问道:“老弟看过确是敝堡的书信么?”

    韩少山道:“贵堡机密信件,晚生不敢擅拆。”

    严友三从韩少山手中,接过竹筒,看了一眼,微微摇头道:“这不是敝堡之物。”

    韩少山笑道。“鸽从后院飞起,虽非贵堡之物,也可能和贵堡有关,老丈看看何妨?”

    红脸判官严友三目中寒星飞晃,颔首道:“老弟说的极是。”

    两指微一用力,捏碎竹简,取出一个小小纸卷,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

    原来纸卷上写的,竟是昨晚的详细经过,无疑,这是给五门风江南总分坛的一份报告,底下并没具名,只划了一个记号,但字迹秀丽,一看就知是出于女子手笔。

    红脸判官严友三手上拿着纸卷,只是沉吟不语。

    韩少山道:“老丈,这信上写的什么?”

    严友三随手把纸卷递了过去,说道:“老弟请看。”

    韩少山接过纸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头笑道:“上面写的是老丈昨晚经过详情,那是老丈发给贵堡的书信了?差幸给晚生拾来,老丈只要再放一头信鸽就好,若是给旁人拾了去,或者半途中失落,贵堡就收不到了。”

    严友三道:“老弟不是江湖上人,不知江湖上事,这是一份给五凤门江南总分坛的报告。”

    韩少山讶然道:“老丈何以要把昨晚经过告诉贼党?哈哈,晚生明白了,老丈这是存心要气气他们!”

    严友三说道:“这纸条并不是老朽写的,是贼党奸细给他们主子的报告。”

    韩少山点点头道:“是了,贼党本来派出了一个晚生的同宗,准备接替老丈,走马上任,结果他们阴谋并未得逞,这奸细听到了内情,利用信鸽,飞报贼党,但却阴错阳差,恰巧会在店门口失落,给晚生拾来。”

    口气一顿,接着“啊”了一声,吃惊道:“如此说来,这店里一定潜伏了贼党的奸细!”

    严秀侠道:“二叔,看来咱们昨晚说的话,都给贼党听去了。”

    严友三似是在思索什么,没有作声。

    韩少山重又打纸卷,看了一眼,摇头晃脑地说道:“若从笔迹看来,倒像是女子写的,莫非这奸细会是女的不成?

    秦素珍一直坐在边上,没有作声,这时忽然接口说道:“韩相公说对了。”

    韩少山奇道:“秦姑娘知道奸细是谁么?”

    秦素珍嫣然一笑道:“我自然知道。”

    韩少山惊奇的道:“原来秦姑娘早就发现了!”

    严友三面情凝重,目注秦姑娘问道:“贤侄女,你说这奸细会是什么人?”

    秦素珍格的娇笑一声,应道:“我!”

    严友三勃然变色道:“贤侄女,你”秦素珍语声一寒,道:“严大侠,你当我真是秦素珍么?”

    严友三目射神芒,点头说道:“老夫早该想到你是五凤门的人乔装而来!”

    假秦素珍格格笑道:“可惜你想到得太迟了!”

    韩少山吃惊道:“姑娘会是奸细?”接着摇摇头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严友三霍然站起,沉声道:“如何迟了?”

    严秀侠跟着站起,一手紧按剑柄,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假秦素珍冷笑一声,望着二人说道:“你们适才饮下之酒,乃是本门特制的毒药,藏在我指甲之中,无色、无味,但却剧毒无比,严大侠要是不信,何妨运功试试?”

    韩少山大惊失色,惶恐地说道:“在下和姑娘无冤无仇,你你真的连在下也下了毒药。”

    假秦素珍目光冷峻,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是自己找死,怨得谁来?”

    严友三仰天洪笑一声,喝道:“贱婢,老夫何等样人?真会上你的当么?”

    突然张口喷出一道酒泉,直向假秦素珍激射过去!

    假秦素珍一惊,娇躯急闪,一下欺身到严友三身侧,扬手一掌,当胸拍去。

    严友三大袖一拂,劈出一股潜力,一面沉喝道:“秀侠,守住门口,别让她跑了。”

    严秀侠“呛”的一声,掣剑在手,迅速到门口,喝道:“小丫头,你那杯毒酒,我根本就没喝,老实说,这里没有你逞强的份儿,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韩少山皱着眉头,苦笑道:“姑娘,你倒看看,他们两位都没喝下去,那是你只毒了在下一个”

    口中说着,随手从桌上取过一个酒杯,一张口,把刚才喝下去的一杯毒酒,重又吐在酒杯之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满满的一杯。

    假秦素珍目中异采一闪,冷声道:“你果然就是昨晚那个“蒙面人!”

    韩少山微微一笑道:“姑娘好眼力!可惜你想得太远了。”

    严友三呵呵大笑道:“老弟,方才要不是你传音叮嘱老朽,暂时不便暴露身份,老朽真还失之交臂。”

    韩少山拱拱手笑道:“晚生是被这位姑娘逼得急了,不得不向老丈求援。”

    (注:方才秦姑娘逼着韩少山,要他承认就是昨晚的蒙面侠士,韩少山曾用手摸摸下巴,就在此时,以“传音入秘”暗中和严友三说的话,严友三当时曾愣了一愣。)

    假秦素珍趁两人说话之际,突然双肩一晃,身发如电,一下欺到了门口,低叱一声:“还不给我闪开!”纤手扬处,一掌朝严秀侠肩头拍去。

    这一掌,来得奇快无比!

    严秀侠当门而立,但觉眼前的人影闪,一只纤纤玉掌,已然拍上肩头。

    他没想到假秦素珍身法会有这般快速,此刻要待封架。已嫌不及,只是左肩一沉,身向侧闪。

    对方这一掌是避开了,但也让出了半扇门户。

    假秦素珍一掌出手,似是早巳料到严秀侠非侧身闪避不可,是以不加思索,娇躯一例,轻盈快捷的往门外闪去。

    那知身形方动,但见一个人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双方相距不到三丈,差点就和人家撞了个满怀!

    这人来的悄没声息,形同鬼魅,把假秦素珍骇了一跳,定睛看去,那不是韩少山还有是谁?

    假秦素珍冷笑一声,右手一转,五指舒展,如兰花乍放,直向韩少山当胸拂去。

    这一掌看去虚飘飘的,资态美妙,其实却是手法谲诡,恶毒无比!

    韩少山轻笑说道:“九转拂脉手,姑娘出手好不歹毒?”左手一伸,摊着五指,好像要捉她手掌。

    假秦素珍总究是女孩儿家,自然不愿自己的手掌被人捉住,纤掌疾翻,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七种手式,招招都指向韩少山身前要害。

    但无论你掌势如何变化,韩少山却是原式不变,只是摊着五指,似握似接,等待着她出掌。

    假秦素珍每一手式,都好像是自己送上去的一般!

    这是因为假秦素珍是位姑娘,他不好真个把她的柔夷握住,但饶是如此,假秦姑娘已然急得涨红了耳根。

    她也许戴着面具,也许是经过了易容,总之,她脸上没红,红得只是耳根!

    韩少山摊着手掌,微微一笑道:“姑娘要是再不退进去,在下说不得只好提着你进去了。”

    假秦素珍目含怒色,道:“好,我进去。”

    突然退后半步,左手还没扬起。

    韩少山手上已然多了一支三寸长的钢管,朗笑道:“姑娘少在区区面前玩这些花样。”

    假秦素珍目注韩少山,冷笑道:“姓韩的,你莫要逼急了,太平堡女公子还在我们手里。”

    韩少山淡淡一笑道:“就是因为秦姑娘还在你们的手里,所以要请你进去。”

    假秦素珍一语不发,缓缓回进室中。

    严友三问道:“你们把我那秦侄女弄到哪里去了?”

    假秦素珍目光一抬,冷冷说道:“自然在我们总分坛里了。”

    严友三问道:“你们总分坛在哪里?”

    假秦素珍说道:“总分坛没有一定的地方,坛主行迹所至,就是总分坛。”

    严友三道:“那么你们坛主现在何处?”

    假秦素珍道:“不知道。”

    严友三道:“你不肯说?”

    假秦素珍道:“除了坛主自己,别无人知。”

    严友三问道:“你们坛主姓甚名谁?”

    假案素珍道:“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严友三脸色一沉,冷嘿道:“此时此地,只怕由不得你!”

    韩少山笑道:“姑娘不说,在下也已尽知。”

    严友三道:“老弟知道他们坛主是谁?”

    韩少山道:“三宫主。”

    假秦素珍惊诧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韩少山笑:“在下韩少山,姑娘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假秦素珍问道:“你们要对我怎样?”

    韩少山望望严友三,潇洒一笑道:只在下可以代严老英雄回答一句,在秦姑娘没有回来以前,只好暂时委屈姑娘。”

    假秦素珍冷笑道:“你们打算用我去换回秦素珍,那是休想。”

    韩少山笑道:“至少你是三宫主身边的人,五凤门的机密,你知道的大概不会太少”

    假秦素珍脸色一变,道:“你想逼供?”

    韩少山淡淡一笑,说道:“你们五凤门的阴谋,在下知道的已经够多,用不着逼供,至于交换秦姑娘,只要我们随时通知江南的总分坛,在下料定三宫主非把你换回去不可,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假索素珍问道:“目前你待如何!”

    韩少山道:“秦姑娘尚未回来以前。姑娘仍然是太平堡的女公子。”

    严友三听得暗暗点头,站在一旁,拈须微笑,没有作声。

    假秦素珍道:“你们不怕我逃走?”

    韩少山笑了笑道:“多谢姑娘提醒,那就只好暂时封闭你的功力了!”

    话声出口,突然凌空扬指,连点数点。

    假秦素珍娇躯微震,打了一个冷噤,抬目望着韩少山,恨恨地道:“姓韩的,总有一天,你若是落到姑娘手里,我就要废去你武功。”

    韩少山道:“那就等落到你手里再说吧,不过在下要告诉姑娘,我使的独门手法,若是妄图解穴,触动五阴绝脉,落个终生残废,莫怨在下没说在前面。”

    假秦素珍神色颓然,垂首不语。

    韩少山回头朝严友三说道:“不知这里可有贵堡使女?”

    严友三道:“只有一名使女,叫做桂花,原来随素珍来的。”

    韩少山道:“如此甚好,老丈就要桂花陪伴这位姑娘两天。”

    假秦素珍冷冷地哼了一声,意思是说:“你怎么不干脆说要派人监视我呢?”

    严友三吩咐道:“你去叫桂花进来。”

    严秀侠答应了一声,立即传下话去。

    不多一会,但见一名十七八岁的青衣使女走了进来,朝严友三躬身一礼,道:“总管呼唤小婢,不知有何差遣?”

    严友三一手捋须,低低地说了两句。

    桂花望望假秦素珍,点头道:“小婢省得。”

    韩少山抬抬手道:“姑娘可以回房去了。”

    假秦素珍没有作声,默默地随着桂花,往外行去。

    严友三呵呵一笑,道:“老弟果然高明,看来你似有成竹在胸?”

    韩少山笑道:“老丈夸奖.晚生只是对五凤门的阴谋略有所闻。”

    严友三注目问道:“五凤门的首脑,究竟是何等人物?”

    韩少山道:“他们称他大宫主,是江南总分坛坛主的主的大师兄。”

    严友三道:“老弟也不知道他们来历么?”

    韩少山笑了笑道:“说实在,晚生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听到了些,对他们来历如何,也并不清楚。”

    严友三望着他,半信半疑道:“老弟,你真叫做韩少山?”

    韩少山笑道:“晚辈很少在江湖走动,贱名从无人知,但确是真姓实名。”

    严友三道:“老弟虽未在江湖走动,但机智过人,就是多年老江湖,也自愧不如。”

    韩少山道:“那是老丈过奖。”

    说到这里,忽然正容道:“晚生今晨截住的一只飞鸽,尚在晚生房中,老丈此刻就可派人前去取来,也许有用。”

    严友三大笑道:“老朽早就想到这信鸽是老弟截下来的了。”

    回头朝严秀侠吩咐道:“秀侠,快去把信鸽取下来吧。”

    韩少山拱拱手道:“兄弟把鸽子缚在窗下,有劳严兄了。”

    严秀侠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往外行去。

    韩少山和严友三两人,在客室中密谈了一回,严秀侠已把信鸽取来。

    严友三取出了纸笔,由韩少山仿照假秦素珍的笔迹写好了一封密柬,卷成一卷,放入竹管中,缚在信鸽脚上。

    严秀侠捧起信鸽,走到院中,双手一放,信鸽立即展翅飞起,冲霄而去。

    韩少山起身拱手说道:“老丈有事待办,晚生告辞了。”

    严友三颔首道:“老朽自当遵嘱行事。”

    韩少山微微一笑,飘然朝外行去。

    严友三也不相送,转脸朝严秀侠低低说了两句。

    严秀侠脸色微变,迟疑的道:“二叔,这消息可靠么?”

    严友三含笑道:“自然可靠,你快去了吧!”

    严秀侠道:“侄儿遵命。”说完,匆匆出店而去。

    严友三一手捋须,抬头喝道:“孟武。”

    院前一名青衣汉子应道:“孟武在,老掌柜有何吩咐?”

    严友三道:“你要他们准备马匹,再雇一辆马车,结清店账,在店外伺候。”

    青衣汉子答应一声,返身走出。

    严友三背负双手,走进秦姑娘房间,假秦素珍背窗而坐,看到严友三,只作不见。

    桂花慌忙躬身一礼道:“小婢见过总管。”

    严友三微一摆手,抬目道:“你挽扶姑娘出去,我们立时动身。”

    假秦素珍迅即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你们要把我押到哪里去?”

    严友三道:“老夫送你到一个地方去。”说完朝桂花以目示意。

    桂花立即说道:“姑娘,小婢扶着你走。”不待假秦素珍回答,正待伸手扶去。

    假秦素珍倏地站起,冷声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扶。”

    严友三目中精芒电射,沉哼道:“姑娘最好识相些,老夫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桂花听了总管的话,那还客气,乘机出手,一把扣上假秦素珍胳臂,笑道:“还是小婢扶你的好。”不由分说,挽着她就走。

    严友三随着两人身后,步出店门,马车早已在门外伺候。孟武迅快的打起车帘,桂花扶着假秦素珍,跨上车去。

    一名店伙立即牵过枣红马,伺候严友三上马,六名太平堡的武士,也各自跨上马匹。

    严友三一马当先,接着是一辆马车,然后又是六匹健马,紧随车后而行。

    就在他们离开客店的同时,离盛记客栈不远转角上。就有一名灰衣汉子,转身疾奔而去。

    一行车马,到清凉山麓,差不多还只有申牌时光!

    严友三策马徐行,到得紫竹庵,便自停马,回头吩咐道:“孟武,你去通报一声。”

    孟武一跃下马,走近庵门,举手轻轻叩了几下,只见庵门启处,走出一个妙龄女尼。

    孟武不待对方开口,立时一抱拳道:“烦劳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太平堡严总管拜会老师太来了。”

    妙龄女尼正是紫竹庵主无尘师大门下了因,她自然认识红脸判官,慌忙合十道:“严大侠驾临,快请庵中待茶。”

    严友三含笑道:“小师父不用客气。”

    孟武早就迅速退下,打起车帘,桂花挽扶着假秦素珍跨下马车。

    严友三朝后一摆手,吩咐道:“桂花扶着姑娘随老夫进去,你们就在庵外休息。”

    六名青衣汉子弓身应“是”

    严友三当先跨进庵门,桂花扶着假秦素珍相继走入。

    了因随后掩上庵门,急步在前面领路,把三人让入大殿,才合十道:“严大侠请稍候,小尼这就进去禀报家师。”

    严友三微一颔首道:“有劳小师父了。”

    了因转身进去,不多一回,无尘师太手拨念珠,面情冷漠,缓步走出大殿,合掌道:“阿弥陀佛,什么风把严大侠吹上荒庵来了?”

    显然,她对那天红脸判官的中途退走,心中犹感不快。

    严友三知道老尼姑的脾气,呵呵一笑,拱手道:“老朽特地拜会老师太来的。”

    “不敢当。”无尘师太目光落到假秦素珍的身上,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严友三道:“她是敞堡秦姑娘。”

    假秦素珍冷笑道:“严大使何用替我掩饰,怎不告诉老尼姑,说我是五凤门被捉的人?”

    站在无尘师大身后的了因,听得微微一怔,好奇地朝假秦素珍投以一瞥。

    无尘师太冷峻目光望着严友三,问道:“严大侠,她究竟是谁?”

    严友三尴尬地笑道:“她确是五凤门的人。”

    无尘师太冷然道:“严大侠不是说她是贵堡秦姑娘么?”

    严友三抱抱拳道:“此事说来话长,敝堡秦姑娘,三日前道五凤门江南总分坛挟持,由此女假冒敝堡秦姑娘,为老朽识破”

    无尘师太脸色一沉,道:“你押她前来,那是找贵堡秦姑娘来的了?紫竹庵可不是什么五凤门的江南总分坛,严大侠找错地方了。”

    老尼出了名的火燥脾气,管你红脸判官?一言不合,就当面抢白。

    严友三呵呵笑道:“老师太误会了的老朽来意。”

    无尘师太道:“那么严大侠的来意如何?”

    严友三道:“老朽有重大之事,和老师太奉商。”

    无尘师太道:“什么事?”

    严友三朝假秦素珍一指,说道:“老朽今晚有事,想把此女暂时留在老师太庵中”

    无尘师太道:“不成,紫竹庵不留外人,严大侠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就请吧。”

    下了逐客令!

    严友三微微一笑道:“老朽此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无尘师大冷冷说道:“严大侠还有什么事?”口气显已不耐!

    严友三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无尘师太勉强的道:“好吧,严大侠请到后面来。”

    严友三拱拱手,道:“多谢老师太。”

    无尘师太冷声道:“老尼替严大侠带路。”转身往里行去。

    严友三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以为意,朝桂花吩咐道:“桂花,你们就在这里等候。”

    这是示意桂花,小心看住假秦素珍,话声一落,立即随着无尘师太往后进走去。

    无尘师太把严友三让到一间小客室中,仰手道:“严大侠请坐。”

    了因跟着走进,倒了一蛊茶送上。

    严友三目光一动,说道:“老师太能否请这位小师父在门口照顾?”

    无尘师太道:“紫竹庵除了老尼师徒,只有一名打扫的婆子,不虑有人窃听。”

    严友三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小心些好。”

    无尘师太微晒道:“严大侠盛名久著,江湖上能在你眼里的人,大概也寥寥可数,没想到你严大侠处事倒是这般谨慎。”

    这话表面上虽极称道,骨子里实有讥诮之意!

    你红脸判官,原来胆小如鼠!

    严友三哪会听不出来?淡淡一笑,接着脸容一正,郑重的说道:“老朽此来,实有重大消息奉告,此事不但和老师太及清凉守觉胜大师有关,而且还关连到峨眉、少林两派,甚至是整个江湖”

    无尘师太看他说的这般郑重,不觉稍稍动容,道:“这么严重?好吧!了因,你就站在门口,不论什么人都不准踏进后院一步。”

    了因脸上飞过一丝异色,躬身道:“弟子遵命。”退出客室,在阶前站定。

    无尘师太道:“严大侠可以说了吧。”

    严友三说道:“此事应该从老朽方才说的五凤门说起。”

    当下就把秦素珍被劫,五凤门江南总分坛下书,一直说到神秘蒙面人把自己引去大茅岭,隐身材上作壁上观,贼人如何假冒自己,释放秦素珍,韩少山如何截获飞鸟,识破秦素珍系假冒之人,详细说了一遍。

    无尘师太说道:“那韩少山年纪极轻,武功又竟然高不可测,此人来历,严大侠看不出来么?”

    严友三捋须道:“这位韩老弟,确是令人莫测高深,说来惭愧,老朽在江湖上走了数十年,这等年轻高手,真还是生平仅遇!”

    无尘师太冷冷道:“这姓韩的,比几天前那个假扮江寒青的小子如何?”

    严友三啊了一声,沉吟说道:“这个老朽也说不出来。”

    无尘师太道:“严大侠还没说出驾临荒宇,究有何事?”

    严友三凝重的道:“五凤门江南总分坛,收拾了老朽之后,下次一行动就是清凉寺和紫竹庵,目的是老师太和觉胜大师两人。

    据说他们预定的阴谋,此次行动中,只留觉明大师一个活口。”

    无尘师太冷哼道:“那是为了什么?”

    严友三道:“因为前几天咱们拦截江寒青,曾和流香谷的人照过面,他们此举,乃是一石二鸟之计,好让少林、峨眉两派,认为是流香谷干的,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就可坐收渔人之利。”

    无尘师大眼中寒芒飞闪,冷笑道:“此计果然毒辣的很,晤,严大侠这消息可是那韩少山说的么?”

    严友三点头道:“这韩老弟亲耳听到三宫主发的命令,当是千真万确之事。”

    无尘师太道:“他可知贼党要在何时采取行动?”

    严友三道:“今晚由那姓郭的率同四旗令主前来,第一个目标自然是清凉寺”

    无尘师太铁青脸道:“那很好,咱们就在清凉寺会会他们。”

    严友三乘机笑道:“老朽就因今晚贼党出动的高手,不在少数,老朽既然得到了消息,自是不能袖手,那假扮秦侄女的贼党,虽由韩老弟封了她脉段,真力无法施展,但若把她留在客店,实有未妥,再三筹思,只有暂时寄到宝刹来较为妥善。”

    无尘师太想了想,点头道:“严大侠顾虑极是,那就把她留在这里好了。”

    严友三大喜道:“老朽这里先谢了。”

    无尘师太微微摇头道:“只是有一点,不知严大侠想到了没有?”

    严友三道:“老师太请说。”

    无尘师太道:“贼党今晚来袭,若是全数都赶去清凉寺,咱们就在清凉寺和贼人一决胜负,此女留在这里,自无问题;但若贼党分作两路,同时发动,老尼和严大侠都去了清凉寺,把她留在此地,就不如带她去清凉寺了。”

    严友三道:“贼党今晚行动,旨在迅雷不及掩耳,以压倒优势,一举扑杀觉胜法师,然后再赶来此地,决无分成两路之理。”

    无尘师太点头道:“严大侠既然说得如此肯定,那就留在此地好了。”

    说到这里,一面问道:“严大侠准备何时前去清凉寺?”

    严友三道:“目前贼党还不知老朽的身份,不便去的太早,贼党约二更发动,老朽想等到初更过后再去。”

    无尘师太道:“那么严大侠就在小庵用过素斋,再去不迟。”

    严友三要六名武士把马匹牵入底中,一面指示孟武,如何防守紫竹庵前段。

    晚餐之后,无尘师太留下了因,协助桂花,共同看守假秦素珍,自己带了长剑,和严友三一同离庵而去。

    紫竹庵的后进,一排三间,只有左厢客室中,还点着灯火。

    了因缓缓站起,走近窗前,望着窗外黝黑的天空,似是触景生情,口中低吟:“五彩文章宫里集!”

    过了半暇,依然还没下旬,只听假秦素珍接着吟道:“八方凤雨网中收。”

    两人居然联起句来!

    联句,雅事也,但此时此地,就显得有些不寻常!

    桂花虽然听不懂诗中之意,但她总究出身武林世家太平堡,纵然没有江湖经验,江湖上的事情,平日听也听得多了。

    这时忽然听两人念着自己听不懂的词儿,心头不觉一楞,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了因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听不懂?”

    桂花摇摇头道:“我不懂。”

    了因笑道:“这是五凤宫词,你自然听不懂了。”

    桂花心头一震,失色说道:“五凤宫,小师父,你”了因轻笑道:“是啊,你现在懂了。”

    桂花吃惊道:“你不是老师父门下?”

    了因说道:“谁说不是?可惜那老尼姑比你笨得多了。”

    桂花听出了因口气不对,迅疾后退一步“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喝道:“你敢背叛老师太?”

    了因道:“连天下都是五凤门的,你别扛出老尼姑唬人好不好?依我相劝,你放下兵刃,扶她出去,我还可饶你不死。”

    桂花短剑护胸,冷笑道:“我只要高叫一声,前面还有咱们太平堡的人。”

    了因冷晒道:“那些酒囊饭袋,还没在我眼里呢,再说我也不会让你叫出声来的。”

    话声出口,突然屈指轻弹,一缕白烟,从她指甲中飞出,朝桂花迎面打来!

    桂花原是早有准备,但身躯一晃,还没闪出,鼻中已然闻到一股异香,登时双脚一软,跌倒地上。

    了因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朝假秦素珍躬身一礼,道:“属下沈香见过侍者。”

    假秦素珍道:“五旗下江南,何以照颜色?”

    了因恭敬的答道:“东方甲乙木,柳旗清青族。”

    假秦素珍颔首道:“你是青旗令下。”

    了因躬身道:“是。”

    假秦素珍道:“我被韩少山封闭穴道,真气无法运转,你速速背我离开此地,今晚约定在鬼脸城集合,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了因应了一声“是”回头看看地上昏迷不的桂花,请示道:“侍者打算把她如何打发?”

    假秦素珍冷笑道:“你还怕她泄漏了你的身份?今晚一战,清凉寺、紫竹庵,猫狗都不会留上一只,让她留在此地,自会有人收拾,倒是今晚行动,已经泄漏,咱们须得早些赶去。”

    了因道:“属下遵命。”

    话声一落,迅快地脱下缁衣,露出一身青色劲装,把披在后面的长发挽了个髻,用青布包好,正待蹲下身去,背走假秦家珍

    门外突然有人冷笑一声,接着沉喝道:“要走只怕没有这般容易。”

    了因脸色微变,接着欢愉地说道:“啊,是师父回来了。”

    微风一飒,门口已有两人当门而立,那正是紫竹庵主无尘师太和红脸判官严友三!

    无尘师太脸罩寒霜,厉声喝道:“好个叛师灭祖的孽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了因瞟了师父一眼,笑吟吟道:“师父不是去了清凉寺么,怎么又回来了,你老人家这是生谁的气呀?”

    她居然笑语盈盈,迎了上去。

    严友三看得心头一凛,暗想道:“此女倒是镇定得很!”

    看她迎着走来,不觉以传音说道:“老师太当心她的迷香!”

    无尘师太沉喝道:“老尼这就劈了她!”

    扬手一掌,直劈过去。

    老尼姑一向是个火燥脾气,这时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竟然叛师投贼,心头气怒已极!

    这一记劈空掌,差不多用上了八成力道,一股强劲掌风势若雷奔,大有把了因立毙掌下之意!

    了因身躯轻轻一旋,便自避了开去,一下闪到假秦珍身侧,低声问道:“侍者要不要放出求援信号?”

    假秦素珍低低地道:“不用了,他们不敢伤我的,你自己快设法出去才好。”

    了因点头道:“属下遵命。”

    无尘师太一掌落空,暴喝一声,第二掌紧接着劈击而出。

    了因又闪身避开,说道:“老尼姑,你这是逼我动手了。”

    “师父”一变而为“老尼姑”欺师灭祖,莫此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