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剑走天涯 > 第三十七章惊变

第三十七章惊变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八月十七日下午,天上下着雨,雨虽不大,却下得很密。

    李鹰坐在小厅上喝着陈年的状元红。

    他喝得很慢,慢慢品尝,这酒起码藏了二十年,入口又香又醇。他除非不饮酒,所喝的必是名酒佳酿。

    顾思南脚步有点匆忙,肩上湿了一大片。

    只二十多岁的他已破了不少案件,甚得李鹰的看重。

    李鹰微睁双眼,露出一丝询问之色。

    顾思南恭敬地道:“城南发现两具尸体,一具是梅任放的外甥女江三妹,一具是江北四秀的秦雪岭。”

    “哦?”李鹰不禁自椅上一欠身。“什么时候发现的?”

    放下酒杯,从腰上抽出一杆旱烟杆来,跟着小心翼翼把烟塞在烟锅内。

    烟杆长二尺四。

    那烟锅比平常的大很多。

    酒是佳酿。

    烟也是好烟。

    此物都是大理的贡品。

    滇境的烟本已出名,贡品当然是极品。

    皇上却赐了十斤与江北七省巡抚张光宗。

    李鹰替他破了一件案,张大人便把这十斤烟丝转赠与李鹰。

    反正张大人并不抽烟,乐得做了个人情。

    顾思南道:“是昨天上午发现的。”

    李鹰喷了一口烟“昨天发现的至今才来报告?”

    “头儿,许捕头说没有可疑之处。”他伯李鹰再问下去,连忙接住道:“他们两人是互被对方所杀?”

    李鹰一阵沉默,烟锅内火光一闪一暗“滋巴滋巴”

    地响,倏地又喷了口浓烟“死者家属来领尸了没有?”

    “江三妹的尸体,梅任放经已领去了,而秦雪岭的尸体尚放在殓房,不过他的结拜兄弟宋玉箫已来认看了。”

    “梅任放有否说些什么?”

    “许捕头曾试探过他,他道,不管谁先动手,反正两人都已死亡,也就不必计较。”

    “梅任放倒看得开,”李鹰看一看天色:“不过,他们两人果有如此深的仇恨吗?”脑海中泛起八月十五日他俩口角的情景,喃喃地道:“年轻人,唉”

    “穆程知否我在此地?”穆程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他是御赐正三品,因此背后都是直呼其名!

    顾思南恭恭敬敬地道:“我已吩咐许捕头严守秘密。”

    李鹰刚在山东破了一件大案,费了他不少心思及精力,刚破了案又立即马不停蹄直奔梅庄赴梅任放之邀,因此他颇想偷懒几天。

    他磕掉锅上的烟灰,懒懒地道:“我要睡一会儿。”

    秦雪岭本来约了宋玉箫八月十六日到他家作客,然后一齐北上登华山,不料明月园一别竟成永诀。

    十六日下午秦雪岭的死亡便传到他耳中,他又惊又疑,不能相信,因此立即策马奔赴现场看看。

    从宜城到那地方(落马村)不过几十里,快马只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宋玉箫到达现场时候,除发现沙滩上的打斗痕迹外,秦雪岭的尸体已被官府移走,于是他便又赶至襄阳衙门。

    当他看见秦雪岭的尸体时不觉流下眼泪,悲痛得难以自制,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定下心神,询问许捕头有关一切。

    许捕头自然把所见告诉他。

    宋玉箫暗叹一声:“二哥怎会与她结怨?”

    他交待许捕头先不要把死亡告知秦家,并道过几天便会汇同结义兄弟来办理秦雪岭的后事,临行时还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许捕头自然喜不自胜,连说不敢。

    宋玉箫匆匆买了点干粮,便连夜赶路,飞赴明月园。

    到了第二天下午终于赶至明月园门口,他人未到便大声地对那门公叫道:“楚大哥还在吗?”

    那门公依稀尚记得他,笑道:“你来得正巧,表少爷正打算明天离开。”

    马经长途跋涉,已经劳累疲乏不堪,宋玉箫人自鞍上跃起,凌空一折自大门射入“楚大哥在什么地方?”门公尚未回答,楚英南已听到声音,自内跑出,一见宋玉箫风尘满面,神情疲乏,颊有泪痕,不禁愕道:“四弟,发生了什么事,令你这般焦急?”

    宋玉箫闻言又流下两行热泪,呜咽地道:“秦二哥,他二哥他,他被人杀死了。”

    “什么?”楚英南心神俱震“四弟,你说二弟他怎样啦?”

    “二哥死了,”宋玉箫定一定神才把情况对楚英南细细说了一遍。

    楚英南不禁哭出声来。

    宋玉箫道:“大哥,我们快去把二哥早日安葬,免得二哥死后不安!”

    楚英南猛地清醒,语气坚毅地道:“不行,四弟你连日奔波,再下去身子难以支持,先在这里吃点东西,稍事休息一下,愚兄也要告诉姨丈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楚英南牵了二匹神驹白马,他两兄弟各骑一匹,直向襄阳驰去。

    到了襄阳已是八月十八日午时,他俩在城中酒楼中匆匆吃了饭,又去买了一架竹篷马车,这才同到衙门办理领尸手续。

    楚英南看见秦雪岭的尸体,两兄弟又自流了一阵泪,才把尸体搬上马车。

    马车颇大,两人在前座轮流执缰驾驶,鞭如雨下,两匹健马展蹄而驰,每到一处必换上新马,以免在路上阻拦太久。

    中秋时节,天气依然颇热,幸好尸体七窍都用棉纸封住,否则尸臭更烈。

    马车日夜奔驰,两人轮流休息。

    虽然如此,数日之后亦已觉得十分疲倦。

    从鄂北的襄阳到皖西的淮南足足一千五百里路有多,八月廿三日下午,马车终于驶入了淮南城,秦雪岭的家属代代长居于此。

    对于秦雪岭之死,秦家自然十分悲伤。

    秦父只秦雪岭一子继承香火,不料

    他与夫人哭得死去活来。

    楚英南及宋玉箫亦陪他们流了不少泪。

    秦家颇有些家产,对秦雪岭的身后事办得十分隆重。

    在阴阳先生及仵工替秦雪岭沐浴、更换寿衣时,楚英南突然发现秦雪岭一双手掌指端指甲缝内,藏了不少泥土,而且十只手指亦沾上不少泥巴。

    于是他吩咐他们替他洗干净。

    秦雪岭安葬五日后,楚英南及宋玉箫便辞别秦雪岭的父母,向西北取道洛阳。

    这天正是九月初一日,离九月初九的重阳节不过七八日。

    途中楚英南心怀感触,由这个一年一度的佳节想到秦雪岭,一阵悲哀,不禁道:“唐时王维曾有一首写重阳的诗”

    他话尚未话说,宋玉箫已截口吟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声刚落,又暴喝:“唉!”取出马鞭“毕拍”一声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撒开四蹄急向前驰。

    楚英南看了他后背一眼,叹了一口气,亦忙拍马追上去。

    自淮南到洛阳比由襄阳至淮南要远得多了。

    但马毕竟比马车快得多。

    九月初六黄昏,他们已到了洛阳,自洛阳西出潼关已很近,重阳节登华山的约会,刚好正能赶得及。

    “大哥,你说三哥还会在家里等我们吗?”

    楚英南望着他日来瘦削下去的脸庞,说道:“难说,不过我们还是得依约定先到他家去一趟的”

    宋玉箫叹息道:“三哥若知道二哥的死亡,也不知要如何的悲伤了。”

    此言一出,两人的心头都是一紧,倏地沉重起来。

    问了路,直向东街驰去。

    虞府占地颇广,门墙高大,红砖绿瓦十分易认。

    马行甚速,只一会儿便已远远望见一座大院,连日来的疲乏,至此仿佛消失不少。

    宋玉箫诧道:“大哥,三哥家好像有丧事?”他用马鞭隔远指一指挂在大门两侧的两盏红灯笼。

    楚英南心头一沉,心中迅即生了个不祥之念,一磕马腹快驰两步。

    蓦地背后宋玉箫怪叫道:“三哥他,他”

    连日来的马不停蹄,日夕赶路,他早巳心疲神倦,此刻再也受不了这接连而来的沉重打击,眼前一黑,一头栽下马来!

    楚英南亦是脑门阵阵发痛,一颗心几乎破裂,不过他到底是年纪较大,尚能把持得住。

    一怔之下慌忙甩蹬下马,扶起宋玉箫“四弟,你镇定点,不要伤了身子。”

    虞府的家丁见二个陌生人在门前举止奇特,于是问道:“请问两位壮土到此何意?”

    宋玉箫即时悠悠醒来。

    楚英南目光自他脸上移开“在下乃江北四秀的楚英南及宋玉箫,与令公子是结义兄弟,请问令公子,他是怎”话至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那家丁已有五十多岁,看来在虞家为仆已有不少时间,对虞家的感情亦颇深,闻言眼角潜泪哑声道:“原来是公子的兄弟,快请入内。”

    楚南英及宋玉箫跟在他身后,穿过院子,迎面是个大厅,虞子清的灵堂便设在此处。

    厅上尚停放灵柩,显然虞子清刚死不过几天。

    两人不禁抚棺大恸。

    半晌,虞子清的父母闻报出来,询之楚英南与虞子清结义的经过。

    宋玉箫哭道:“小侄与三哥结义尚不及两个月,想不到七夕之后一别竟成永诀。”楚英南沉声问道:“小侄不嫌冒昧想问伯父一件事。”他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三弟如何死的?”

    虞父道:“八月中秋节清儿曾向余提及与各位结义的情况,余虽非武林中,但家中不少护院也曾听说过几位的大名,当时余亦喜不自胜。”

    “他又说九月初他三个兄弟会来寒舍,余能借此与各位相见自是高兴,当下大表欢迎。可是,九月初,他在家中苦候一天,不见汝等赴约,第二天他便说到城外去等汝等,他深信初一日你等不到,可能是路上有什么阻搁,但无论如何,初二必会到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渐沙,胸膛不断起伏。

    虞父又道:“不料,直到黄昏有个朋友飞报清儿

    倒卧在城南余立即与家人赶去,清儿尸体已经冰凉”语不成声。

    楚英南及宋玉箫深感虞子清情义至深,也为自己过了约定日期令他遇难而感到不安。

    半晌,楚英南才把因秦雪岭之死阻搁行程一事告诉虞父。“未知三弟生前是否有与人结仇怨?”

    “清儿生性平和,而且气量甚宽,应该不会与人结怨,再说寒舍亦没有仇家,他在江湖上的事老朽便不太清楚了。”

    “三弟在江湖上虽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事,但他对凶徒都能留下余地,按说是不会不过这也难说,说不定那些凶徒事后不甘,另请高手报复也不无可能。”

    虞父悲声地说道:“如此皇天岂非无眼?”

    “小侄再有一请求,小侄想开棺见三弟最后一面!”

    “两侄情义深重,老朽也十分感动,岂能连这个也拒绝,反正还未上钉。虞天福,揭开少爷的棺盖,让两位贤侄”

    宋玉箫连声不敢,他自走上前揭开棺盖,棺内置了不少松香檀木之类的香料,因此气味倒并不太令人恶心。

    “大哥,杀三哥的凶手是用剑的!”宋玉箫指着颈际一个小洞。

    楚英南默默点头,伸手去解寿衣,心中暗暗祷告:“为求追查凶手,不得已要惊动三弟在天之灵,并请三弟显灵助为兄一臂之力,早日伏诛凶手替三弟报仇。”

    虞子清胸腹间有三四道剑痕,但都不是致命伤。

    那致命伤是左颈际的那一剑,几乎透颈而过。

    虞父突然道:“贤侄,清儿当时手中紧紧抓着一块黑色的布条。”

    宋玉箫一喜,道:“请伯父拿来看看。”

    虞父连忙吩咐家人去房中把那块布取来,这布是普通常人所用的,没甚奇怪,但楚英南还是向虞父要来。

    楚英南及宋玉箫在次日扶灵出殡,执兄弟之礼。

    过了几天两人才拜辞而去。

    在洛阳他们也没有心情去观赏游玩,策马出南门。

    “大哥,要不要走一趟华山,以了二哥及三哥之愿?”

    宋玉箫放松缰绳道。

    此地已离洛阳十多里,行人较少,楚英南放声一阵长啸,发泄心中的怨恨。“西出阳关无故人,昔日王维只少一人插茱萸,如今我等兄弟两个月间四折其二,能不令人伤心?”在英南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天上的白云:“愚兄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那么我们去何处?”

    “愚兄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人要跟我们江北四秀过不去似的,自今日起我们两人不可分开,以免”

    楚英南突然一顿,目光即投在宋玉箫脸上“二弟是伏尸在沙滩上?”

    “沙滩上有打斗的痕迹,尸体亦是陈伏在该处。”

    楚英南目光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那么二弟指甲缝里怎么会有那泥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