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再出手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且说皇甫炎等人疾奔如飞,往东南一片松林中扑去。

    林木丛中掩映出一角红墙,不久到寺外。

    只见寺外松柏参天,涛声如潮,但寺宇到处塌圯,窳败荒凉。

    皇甫炎回面一笑道:“两位请!”

    说时先后迈入寺门,不禁面色大变,但见殿外广坪上倒着十数具尸体,鲜血汨汨仍不断流出,死者面色狰狞恐怖,不言而知,片刻之前此寺已有一场激烈凶搏。

    皇甫炎骇然变色道:“这十数人均为内家大力手法击毙,摧胸洞腹,肋管尽裂。”

    兰文襄道:“皇甫当家在江湖日久,当可辨认死者是何来历。”

    皇甫炎道:“恕在下眼挫,不认死者来历。”

    索寒忽面色一变,道:“此非善地,我等速离。”

    皇甫炎冷笑道:“两位再出江湖,心性大变,竟然怕事,此为在下始料不及。”

    忽随风传来阴恻恻冷笑道:“你料到的事尚多,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只见殿内当先走一面目惨白,身穿灰衫少年,后随还蓝袍老者,面如紫铜,鹰鼻海口,浓密绕腮钢髯,秃额白眉,十指蓄着寸许利爪,面寒如冰。

    皇甫炎不禁失声惊道:“白眉叟!”

    蓝袍老者正是天外三凶最著盛名之白眉叟,闻言两目暴张,逼射出两道慑人寒芒,冷冷一笑道:“皇甫当家我等不期而遇,正可共商大事。”

    皇甫炎哈哈大笑道:“有何大事可以共商?”

    白眉叟道:“老朽意欲创立宗派。”

    皇甫炎道:“此乃阁下自身之事,与我等何关。”

    白眉叟道:“不然,红花虽好,尚须绿叶扶持。”

    皇甫炎狂笑道:“阁下此言无异痴人尽梦,兄弟不甘受人驱策。”

    白眉叟面色一寒,厉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手指死者冷笑道:“前车之鉴还望三思。”

    皇甫炎大怒道:“就凭你岂能奈何兄弟。”

    白眉叟突回顾大殿,高声道:“八位何在?”

    只见殿内,八条黑影电闪疾射而出,身法迅快,守位八方,将皇甫炎等人围住。

    八人均是一袭黑衣,黑巾扎额,覆戴一只鬼脸面具,狰狞恐怖。

    白眉叟阴恻恻一笑道:“皇甫当家如若不应允老朽之求,只恐难以生出此寺。”

    紧随皇甫炎身后左侧,面有刀疤老者低声冷笑道:“此等战阵,岂能吓得住你。”

    身形突如离弦之弩疾射而出,挟着一片刀光向一黑衣人扑去。

    只听一声凄厉惨嗥扬起,脸有刀疤老者身形震飞出丈外,摔落在地。

    一柄寒光犀利钢刀不知如何竟到得鬼脸人手中,刀疤老者口自殒命,胸前划袭处刀口,鲜血喷飞如雨。

    皇甫炎等人不禁大惊。

    白眉叟面现得意笑容,道:“还有哪位不惜性命一试。”

    索寒冷笑道:“索某偏要试试。”身形一跃而出,右掌疾攻三招,往那持刀鬼脸人攻去。

    夺天手果然名不虚传,这三招掌法神奇莫测,玄诡迅辣掌影飘飘,攻向意想不到部位。

    鬼脸人被索寒神奇掌法逼得身形连闪,腾挪如飞,突然鬼脸人喉中发出一声长啸,振腕出刀,快攻出手。

    片刻之间,索寒身形被一片如山刀光罩住。

    兰文襄暗道:“不好,二弟恐凶多吉少。”

    正欲抢出相救,忽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两条人影立分,索寒争翩跃回,面色激动。

    白眉叟闻声大愕,只见寺外纷纷微来十数条人影,为首者为一蒙面黑衣老,后随一红衣高大番僧及一瘦长老叟,两目开阖之间,精芒电射,慑人心魄。

    之后,尚有南天三魔等人。

    皇甫炎认出南天三魔,猜出黑衣蒙面老者必是无极帮主,心中暗暗窃喜,自料脱出有望。

    白眉叟面色一怔,道:“来者何人?”

    蒙面老者道:“老夫无极帮主。”

    白眉叟目中凶光一闪,厉声道:“原来尊驾就是无极帮主,为何不敢现身庐山真面目。”

    蒙面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唤八位属下取下鬼脸面具后再说。”

    八鬼脸人闻言忽倏地穿空斜飞而起,快如流星曳空,转眼已落向寺墙外而杳。

    白眉叟师徒亦冲霄拔起,疾转如轮,往殿后落下。

    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你死期末至,留俟异日了结。”

    言罢忽转向皇甫炎道:“昔日老夫所提意欲皇甫当家结盟之事,尚未获回音,还望三思。”

    皇甫炎道:“容在下郑重考虑后再行覆命。”

    蒙面老者颔首道:“这个当然,老夫决不强人所难,皇甫当家请便吧!”

    皇甫炎抱拳一笑道:“恕在下等先行告辞了。”

    说着,领着兰文襄等人走出寺外。

    马天义道:“令主为何纵之离去,皇甫炎傲慢不羁,一世之雄,若不乘机除去,日后恐是本派一极大阻力。”

    无极帮主忽长叹一声道:“迩来情势逆转,大出老夫意料之外,皇甫炎固一时之雄,但非本帮大敌,怀柔施德,终必为老夫所用,老夫不能暂释于怀的莫过于丰教田氏昆仲,陶胜三等人无故失踪,谅系神木尊者传人所为,此贼不除,寝食难安。”

    瘦长老者道:“多日来神木尊者传人与金刀四煞失去踪迹,令人费解。”

    无极帮主道:“这就是老夫暂不愿与白眉老怪及皇甫炎结怨之理,敌暗我明,凡事均宜慎重,再说八鬼脸人武功只在白眉老怪之上,我等若凭真实武功要想胜他尚非易事,但八鬼脸人为何听命于白眉老怪,其中必有蹊跷。”

    南天三魔等人闻言不由骇然变色,马天义诧道:“八鬼脸人为何不战而逃?”

    蒙面老者道:“他们未必惧怕我等,说他逃走未免不实,倘不出我老夫所料,必是不让我等猜出他们来历。”

    说着话声略顿,轻叹一声,接道:“在未得骊龙谷藏珍之前,望勿轻举妄动,有伤大局。”

    说着目光四巡了一眼,高声道:“走!”

    人影如魅,疾闪出寺外杳失踪影。

    须臾,寺外又闪出皇甫炎及兰文襄索寒等人。

    皇甫炎道:“兄弟不明白无极帮主一反过去,视白眉叟等人从容逃去无动于衷,令人煞费疑猜。”

    兰文襄道:“的何难解,无极帮主临数宗棘手难解之事,在未解决之前岂能节外生枝,自取覆亡。”

    皇甫炎道:“那数宗难解之事,请道其详。”

    兰文襄道:“今日与无极帮主为敌者为谁?”

    皇甫炎道:“神木尊者传人。”

    兰文襄微微一笑道:“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极帮主如与白眉叟等为敌,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况八鬼脸人武功不弱,无极帮主未必稳操胜算。”

    皇甫炎似有所悟,深觉兰文襄之言并非危言耸听,点点头道:“这样说来,无极帮主心有畏忌了。”

    皇甫炎不禁默然。

    兰文襄道:“令兰某不解的是,白眉老怪固然武功已臻化境,但八鬼脸人身怀武学似又较白眉老怪高出一筹,为何听命于老怪?”

    皇甫炎不禁一怔,道:“兰老师目光锐利,兄弟钦佩不胜,八鬼脸人若真正辅弼老怪开宗立派,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此永无宁日矣。”

    说着双拳一抱,又道:“你我昔日过节从此一笔勾消,兄弟掩埋友人尸体后,有事他去,恕不奉陪了。”

    兰文襄微微一笑道:“兰某告辞了。”

    与索寒双双转身快步如飞奔出寺外。

    索寒道:“你我何去何从?”

    兰文襄道:“自然回转木排。”

    索寒不禁一呆道:“老大你难道尚未死心么?”

    兰文襄道:“我等何妨暗助杜姑娘,免落在无极帮主手内。”

    索寒颔首道:“也好!”两人赶回河岸,却不见木排踪迹,不由一呆,索寒道:“想是乔五改变心意,早日赶至江教以免夜长梦多,你我顺着河岸追下,谅可追上。”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

    开春不久,江都仍料峭春寒,细雨缤纷,陌头杨柳未见一丝新芽,光秃秃的,显不出一点春气。

    河岸下桅帆连云,舟舶栉龙,喧嚣一片,对岸却孤零零靠着一张木排,阒无一人。

    恶闻一声高喝道:“在这里了。”

    斜风细雨里,只见兰文襄索寒飞身掠落在木排上,满脸懊丧之色。

    索寒道:“你我一路飞奔,日以继夜,未曾丝毫停顿,小弟不信排行如此之快。

    兰文襄道:“贤弟之言虽是,但木排显然比我等先至,不言而知,柴青溪已与乔五晤面,弃排远去了。”

    蓦地——

    随风送来银铃悦耳娇笑道:“哪有这般容易,我一直追踪不离,七日之期尚未至,柴青溪尚未返回。”

    两人不禁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娇靥如花,婷婷若仙的白衣少女在树后转出。

    兰文襄面现笑容道:“杜姑娘!”

    杜翠云纤手拂去鬓角衣丝,嫣然一笑道:“两位才赶来么?”

    兰文襄老脸一热,讪讪笑道:“老朽途中为事耽搁,是以未能追上,乔五现在何处?”

    杜翠云道:“他们不是来了么?”用手一指。

    果然乔五一人办了甚多酒食,面带欣喜之色,沿着河岸小路快步走来。

    紧随乔五之后,却现出一英俊如玉,丰神潇洒,青衣少年,手挽着一把极为考究的玉骨摺扇,步履从容,不疾不徐,显然气宇不凡。

    乔五目睹兰索二人,道:“两位才到?”

    索寒鼻中微哼一声道:“柴老儿也该到了!”

    乔五笑道:“此非小的所知,倘无意外,祖师爷自当准时来此。”说着又道:“小的为三位引见严公子,这位严公子是祖师爷忘年之交。”

    严晓星抱拳微笑道:“三位幸会。”

    兰文襄道:“严公子也是来此约定与柴青溪相晤么?”

    严晓星道:“不错,柴老前辈坚欲相赠一枚夜明珠,约定在江都见面。”

    索寒诧道:“夜明珠?他送你此物何用?”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这似与尊驾无干。”

    索寒不禁怒火陡涌,疾伸右臂,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向严晓星腕眼要穴。

    忽闻严晓星冷笑道:“住手!”

    索寒面色大变,目露惊恐之色,原来摺扇不知怎地已紧抵着索寒右掌心。

    杜翠云与兰文襄惊异不胜,以他们两人锐利目光却不知严晓星施展什么神奇手法点住索寒掌门。

    只听严晓星低声道:“在下来时已发现周近有强敌窥伺,尊驾若节外生枝,恐自身性命难保。”

    语声虽微,却送入索寒兰文襄杜翠云耳中清晰无比。

    严晓星摺扇一松,望乔五笑道:“乔兄速去准备酒食,在下腹中已饥鸣如雷。”

    乔五三人一跃落身木排,取来碗筷,盛装买来酒菜。

    索寒心如刀剜,自己在武林中威望卓著,竟败在一名不见经传后生小辈手下,怎不愧恨欲死,面色青白交易,胸中怨毒已极。

    蓦地,传来一声宏亮大笑,道:“索老师何不悬崖勒马,速速回山,难道真要死在这江都么?”

    索寒面色铁青,气炸欲裂,厉喝道:“朋友,鬼祟行藏,有损英雄行径。”

    土阜之后人影纷纷射掠出。

    兰文襄吃惊道:“怎么庞雨生与参与其事,此人辣手难缠,只怕今日难以为善了。”

    为首正是冷面秀士庞雨生,一袭锦袍,背背长剑,眼神一扫,道:“庞某并非轻视索老师,只是兵凶战危,死得不值,是以庞某良言奉劝。”

    兰文襄哈哈大笑道:“庞老师之言未免自不量力,兰某不信庞老师武功强过愚兄弟。”

    庞雨生道:“这话不错,庞某有自知之明,比起两位不过伯仲之间,但以机智而言,是强过二位太多,”说着用手一指身侧灰衣少年,又道:“这位乃神木尊者再传弟子钱百涵少侠,二位当有耳闻!”

    索寒暗中骇然道:“世无两个神木尊者传人,焉能断言孰真熟假,请显示神木令,我等才可信服。”

    庞雨生道:“钱少侠正是为了追回神木令才奔波江湖。”

    索寒沉声道:“这与我等何干?”

    庞雨生不禁放声大笑道:“两位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庞某不忍见这江岸成为两位埋骨之所。”

    兰文襄大怒道:“庞老师,请问此刻是寻仇,抑或无事生非。”

    庞雨生微笑道:“良言奉劝,速离是非之地,否则,庞某无法阻止钱少侠出手。”

    索寒目中泛出森成杀机,狞笑道:“请问目的何在?”

    庞雨生淡淡一笑道:“无他,钱少侠意欲向柴青溪借取一物及共谋合作之道,不容外人干预。”

    杜翠云冷笑道:“好个无耻之徒!”

    庞雨生耳目聪灵,喝道:“姑娘骂谁?”

    杜翠云道:“骂你不可以么?”

    庞雨生冷笑一声,手出如风一式“飞花摘叶”攻向杜翠云。

    杜翠云不退不进,双掌幻起漫天掌影,玄诡凌厉。

    钱百涵暗道:“这姑娘是何来历,掌法错综复杂,竟瞧不出一点门道。”

    目光凝向杜翠云身上,甚感困惑。

    严晓星负手参观,突闻极熟念语声唤道:“严贤侄!”

    他听出是伏建龙语声,心中一动,遂循着语声传来方向慢慢走去,只见伏建龙含笑立在一矮丘之后。

    伏建龙笑道:“贤侄几时到江都来了?”

    严晓星道:“小侄到此三日,江西湖景色四时不同,虽嫌凋秃凄凉,但文物之胜却令人留恋忘返。”

    伏建龙颔首道:“贤侄又因何相识乔五,听老朽之劝,不要卷入是非旋涡中。”

    严晓星正色道:“两月之前燕京旅邸邂逅柴青溪,竟一见如故,叙谈甚欢,小侄相求他探听数位仇家下落,蒙柴青溪首允,但燕京一别,从此并未谋面,片刻之前大街偶遇乔五,邀小侄与柴青溪相见,所以相随而来。”

    伏建龙愕然道:“如此说来,贤侄此刻尚不明其中究竟了?”

    严晓星道:“小侄不知,但小侄须与柴青溪相见。”

    “这是为何?”

    “探听仇人行踪,再他曾允赠小侄一颗夜明珠,依小侄看来,柴青溪并非坏人,若袖手旁观于心难安。”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好,虎父虎子,你我同往相助乔五一臂之力。”

    双双快步现身,场中胜负已见分晓,杜翠云身法神奇,在庞雨生身后,叭地一掌击实。

    冷面秀士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冲出两步,肩后长剑被杜翠云拔出握在手中,颊现如花笑容。

    这时冷面秀士庞雨生只觉羞愧无地自容,心内怨毒已极,突大喝一声,左掌疾伸。

    伏建龙大喝道:“住手,庞老师竟不要命了么?”

    冷面秀士不禁一呆,面色铁青,道:“伏老师为何相阻?”

    伏建龙道:“庞老师试运真气察视右臂有无异样。”

    果然,庞雨生面色大变,只觉右臂沉重麻木,微感灼痛如焚,厉声道:

    “这女娃儿如此歹毒,兄弟如不杀她,誓不为人。”

    杜翠云冷笑道:“姑娘随时候教,只怕尊驾今日无望。”

    伏建龙大笑道:“姑娘也勿说此俏皮话,但庞老师明于责人却昧于责工,倘非庞老师咄咄逼人,事态亦不会变得如此恶劣。”说着目注杜翠云,领首为礼道:“姑娘,语云冤家宜解不宜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请出手解救,握手言合吧!”

    杜翠云冷冷一笑道:“谁愿与他交友,冷面秀士庞雨生在武林中声名狼藉,算不得什么好人,这点伤势七日后自可平复如初,让他吃点苦头,免他自命不凡,目中无人。”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如此说来老朽似是多管闲事了。”

    钱百涵缓步走前,一挥手中短剑,道:“在下意欲向姑娘领教几招。”

    杜翠云面罩严霜道:“好,请先赐教。”

    钱百涵面现笑容道:“恕在下有僭了!”语声甫落,灵蛇飞动,流芒一线迅疾无比刺向杜翠云胸前。

    杜翠云暗道:“好快的剑法!”身形一闪,滑开三尺。

    钱百涵剑势奇快,宛如附骨之蛆般击向杜翠云左臂。

    先机为钱百涵所得,杜翠云处处受制,不容她丝毫还手机会,东闪西挪,流霞青芒更快,不离杜翠云周身重穴。

    伏建龙低声向严晓星道:“钱百涵武功神似神木尊者,武林传言看来并非全然无稽,老朽断言钱百涵不出十招,杜翠云必伤在他剑下。”

    严晓星道:“这倒未必!”

    只听叮的一声,钱百涵短剑为微小暗器所阻,火花迸冒,剑势缓得一缓,杜翠云娇叱一声,长剑振得开来,剑起漫层剑飙,锐啸破空,织出一片天罗,宛如天海星泻,罩袭而下。

    观战双方群雄均瞧出蹊跷,所以正反逆转,却无法察觉谁人暗助杜翠云。

    伏建龙虽未瞧出谁人出手相助,但猜出严晓星所为,却无法断言必是,遂大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请勿意气用事,两位可否听老朽一言?”

    剑霞倏收,杜翠云收剑跳了开去。

    钱百涵一袭灰衫为凌厉剑势割破数处,面色红赤,额角微微见汗。

    伏建龙跨前一步,宏声道:“两位生死拚搏,所为何来,今日黑白两道高手纷纷到来,可说是风云毕集,诸位何不现身。”

    突闻阴恻恻冷笑传来道:“伏建龙,你好眼力,居然察出我等潜身周近。”

    三条如魅身影疾逾电闪掠出,正是那南天三魔阴阳掌马天义,辣手摧魂童启彬,火龙梭费光。

    伏建龙道:“只有三位么?”

    远处传来阴冷语声道:“自然还有,不过我等却不愿现身。”

    伏建龙道:“如不出老朽所料,诸位定是守候柴青溪到来现身出见了。”

    马天义阴恻恻笑道:“不错!”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老朽只是适逢其会,本不愿多事,但又不能不把话说明,只怕柴青溪今日并不能到来。”

    马天义面色一变,狞笑道:“你怎知道?”

    伏建龙回顾了乔五一眼,道:“乔五,眼天下英雄纷纷到场,哄骗欺骗无浏于事,不如实话实话。”

    乔五观色惨白,嗫嚅笑道:“小的不敢欺骗,柴祖师爷已重伤不治,临终遗命将他老人家遗体火化。”

    此言大出伏建龙意料之外,暗暗面色一变,喝道:“此话是真?”

    乔五道:“倘有一句不真,日后不得好死。”

    马天义喝道:“那本奇书咧?”

    乔五道:“也随遗体焚成火烬了。”

    辣手推魂童启斌突哈哈笑道:“这话只能骗三岁孩童!”说着身形疾闪而出,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乔五抓去。

    他快,乔五三人比他更快,转身倏地跟去,噗冬冬坠入水中。

    伏建龙双掌一横,阻住童启斌去路,喝道:“且慢!”

    童启斌五指仅离寸许便可抓住乔五,伏建龙掌挟内家真力扑面如山袭来,由不得身形疾闪让开,不禁目中暴射凶光,厉喝道:“伏建龙,你不要命了么?”

    伏建龙面色一沉,冷笑道:“老朽找你们三个不是一天了,三年前侵扰寒舍之仇,今日也该清偿。”

    童启斌怒道:“另订时期,我等三人准时赴约,今日不成!”说着向费光道:“速命帮中水性极高弟兄,投觅乔五,不容漏网。”

    费光道:“此事早有安排,帮主已命水性极高弟兄多人潜伏水底,乔五三人必逃不出手外,我等走吧。”

    南天三魔穿空腾起,迅疾远去无踪。

    这时钱百涵向杜翠云道:“姑娘尊姓芳名可否见告?”

    杜翠云冷冷答道:“我姓杜!”

    钱百涵道:“杜姑娘,方才姑娘如非无人暗中相助,在下岂能落败,”

    杜翠云怒道:“你若不服,再印证几招如何?”

    钱百涵微微一笑道:“在下并非恃武好斗之徒,但姑娘与庞大侠仇已结下,日后退上当小心一二。”说罢转身转快步离去。

    杜翠云面色冷若凝霜,道:“伏老英雄,他们都走了么?”

    伏建龙稽首叹息道:“群邪凶心未泯,怎会真正离去,尚在暗中窥伺。”

    杜翠云道:“乔五三人有凶险么?”

    伏建龙道:“若真如童启斌所言,无极帮主预言之谋,只怕乔五等人凶多吉少。”

    杜翠云面色阴暗道:“柴青溪已死,不知真假如何?”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真假难卜,老朽不愿妄测,严贤侄你当尽知。”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据乔五相告,柴青溪确重伤不治身亡,此举不过诱使叛徒厉炎现身。”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即是厉炎现身,乔五也未必有此能为将厉炎除去。”

    严晓星道:“神木令传人及金刀四煞岂能让叛徒掀风作浪,逍遥法外?”

    伏建龙闻下暗神大震,诧道:“贤侄是说神木令传人也在暗中窥伺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不然为何白眉老怪等群邪不敢现身。”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贤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杜姑娘如不嫌弃,何不一同离去吧!”

    杜翠云黯然一笑道:“晚辈身负血海大仇,岂能半途而废,老前辈请便吧,晚辈决意独自留下,探明事实究竟。”

    伏建龙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老朽愿指点一条明路,助姑娘早日取得骊龙谷藏珍。”

    杜翠云闻言不禁绽出如花笑容,道:“真的么?”

    伏建龙蔼然一笑道:“老朽年逾花甲,怎能无的放矢,姑娘可同严贤侄先往城内监市街杏花村守候老朽。”

    严晓星诧道:“伯父何在?”

    伏建龙低声道:“老朽探明群邪意向举动后,不久自至。”说着催促二人离去。

    严晓星杜翠云偕同奔去,在上游里许上渡船。

    一男一女宛如鹤立鸡群,同船中人不禁频频注目。

    严晓星气质丰神,人见人爱,杜翠云外和内刚,视男女之情无异粪土,却被严晓星潇洒气质暗暗吸引,在舟中不时与严晓星问话,指点烟雨苍茫之胜。

    虽然严晓星有问必答,神色却异常拘谨。

    哪知如此一来,杜翠云愈认严晓星可取。

    两人弃舟登岸,严晓星一路上神思不属。他知伏建龙歹毒心机,命杜翠云相随自己,志在中伤许飞琼对自己情感,更可收制衡作用,自己一举一动均逃不过伙建龙耳目之下,逞论觅取骊庞谷藏珍。

    只听杜翠云娇笑道:“严公子怎么啦?”

    严晓星猛然惊觉已然走过杏花村俊脸一红,折走向入店门。

    店小二迎着引入楼上雅座,木屏隔绝,自成小间,严晓星笑道:“这地方好!”随口唤了几样酒菜,命店小二摆上三副杯筷。

    蓦地———

    邻间有人以筷轻轻击桌,沉徐节奏分明。

    严晓星不禁凝神倾听,面色微微一变。

    杜翠云亦察出有异,柔声道:“这是为何?”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不关你我之事,说明徒知人意?”

    店小二忽掀开布帘,送上杯筷壶酒,只是换了一人。

    严晓星笑道:“小二哥请坐,在下有话请问。

    那店伙忙道:“二位在此,哪有小的坐位,何况小的还要招呼别的客官!”

    严晓星道:“坐坐何妨,我俩初履贵地,人生地疏”说着疾伸右臂,迅为电光石火扣住了店伙腕脉果穴。

    店伙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严晓星道:“杜姑娘请斟上一杯酒。”

    杜翠云如坠五里云雾,茫然不解其故,依言斟更了酒杯。

    严晓星含笑道:“有劳姑娘卸开小四哥下腭,灌下一杯后再作倾谈。”

    店伙面色大变,额角冒出豆大汗珠,挣扎无力,喉间喑哑无音。

    杜翠云恍然若有所悟,左手一伸,两指卸下店伙下腭,将酒徐徐灌入喉喉中。

    滴酒无余后,严晓星合上店伙下腭,徐徐松开腕脉,冷笑道“有劳尊驾回覆贵人冷面秀士,劝他度得量力,免枉费心机,再若暗算,别怨在下手辣手黑。”

    店伙色如死灰,苦笑道:“阁下如何发觉小的身份?”

    严晓星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快覆命去吧,迟则无及。”

    店伙急急奔出。

    杜翠云道:“公子是如何知情的,莫非邻室”

    严晓星道:“姑娘已知,不要再问下去了,稍时伏老英雄来到,最好不要提及此事。”

    杜翠云诧道:“为什么?”

    严晓星道:“江湖鬼蜮,人心难防。”

    杜翠云道:“伏老英雄,年高德劭,威望素隆,难道公子还信不过他么?”

    严晓星喟然叹息道:“在下与姑娘萍水一面,交浅不能言深,但在下再尽斯言,见人只说三分话,莫可妄抛一片心。”

    杜翠云闻言,星眸中满含一团迷雾,只觉严晓星高深莫测,却由衷信服严晓星,螓首微点,嫣然微笑道:“好,我听你的,不与伏老英雄提及此事。”

    严晓星道:“稍时伏老英雄虽来时,他向我等言说,无极帮主虽早有安排,但乔五等仍然漏网。”

    杜翠云困惑不解,道:“公子因何而知?”

    严晓星道:“他必言我等只在江湖都现身,乔五必自动找上门来求助。”

    杜翠云嫣然一笑道:“若为公子言中,则公子委实料事如神。”

    严晓星也不再言,提起酒壶,揭去壶盖后以掌心紧抵住,只听壶中起了沸,腾声乳白浓烟从壶嘴中不断冒出。

    一霎那间,满壶酒蒸发殆尽。

    杜翠云剪水双眸凝视着严晓星举动,却始终猜不出严晓星施展何种功夫,道:“将酒倾去不是省事得多么?”

    严晓星摇首笑道:“毒性仍留,何必殆害无穷。”说着用大力手法将酒壶压挤成为一块锡团,掷出窗外。

    盏茶时分过去,那原领两人看座的店伙探身入内,望了一望,惊咦一声。

    严晓星道:“你这是为何?”

    店伙答道:“小的送酒前来,突有个客官拦住,说他就是两位等候的朋友,并拿一块银子,命我速去河岸码头领一位身着蓝袍白须身背钢刀老者前来,不容分说接过小的手一杯筷壶酒,连声催小的速去。”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你可接着了那蓝袍老者没有?”

    店伙摇首苦笑道:“小的遍寻无着,无奈何只有回返覆命,那位客官何在?”

    严晓星笑道:“他又匆匆离去了,你赶紧送上酒菜就是。”说着又微微一笑道:“那壶亦被我那朋友揣了而去。”

    店伙已瞥明桌上失去酒壶不胜惊疑,闻言哦了一声躬身退出。

    须臾,伏建龙闪身入内,啊啊朗笑道:“有劳二位久候严晓星杜翠云肃请伏建龙入座。

    伏建龙落后,双眉微皱道:“眼前到得江都武林朋友着实不少,无不是为了柴青溪那本奇书而来,听说无极帮主虽有水性极高的党徒潜伏水底,但乔五踪迹却遍觅无着。”

    杜翠云诧道:“乔五未落在无极帮主手内,此乃令人欣慰之事,为何老英雄忧形于色。”

    伏建龙心内暗震,叹息一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乔五三人虽侥幸未落魔掌,却依然未逃出江都,在群邪严密搜觅之下,迟早他必被生擒活捉。”

    严晓星道:“小侄之见,乔五生死无关宏旨,就是被擒住也无济于事。”

    伏建龙目光灼灼,诧道:“贤侄此话何解?”

    严晓星道:“柴青溪已死,那本奇书已随遗体火化,纵然将乔五凌迟处死,也找不回奇书。”

    伏建龙道:“贤侄贤信柴青溪已死么?老朽看来未必,柴青溪定还活在人世,藏身在这江教城内。”

    严晓星摇首正色道:“小侄不敢苟同此见,天涯之大,何处不可容身,柴青溪既未丧命,尽可身怀此书觅地隐身,为何反故命乔五显露踪迹,引来群邪,似嫌画蛇添足。”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贤侄不是说过柴青溪此举是诱使厉炎现身,假手金刀四煞除去么?”

    严晓星道:“此乃乔五所言,小侄姑妄听信。”

    店伙走后,送上酒菜。

    伏建龙鲸饮一杯酒后,捻须长叹一声道:“贤侄之言虽极有理,但江湖之事,云谲波诡,无法揣侧其是,如依老朽所料,可断言柴青溪必死无疑。”

    杜翠云道:“何以见得?”

    伏建龙道:“此次柴青溪再出江湖,是为了叛徒厉炎纂夺排教基业,排教有累卵志危,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那厉炎么?却为了那本奇书才出此毒计,奇书未得,厉炎焉能施展毒手将柴青溪一击毙命,杀鸡取卵,甚为不智,所以下手极有分寸,才可留在活命在。”

    杜翠云笑道:“老英雄如同眼见一般!”

    伏建龙正色道:“就事论事,不能抽丝剥筋,才可真象大白。”

    严晓星道:“纵然柴青溪尚活在人世,他也不能将奇书双手奉献他人。”

    伏建龙微微一笑,挟了一声牛肉在口中咀嚼咽下后,望了杜翠云一眼,道:“姑娘不是需求奇书殷切么?”

    杜翠云微颔首道:“正是,晚辈只能借取,尚须柴老英雄首允,却不能出手劫夺,但落在凶邪手中,晚辈出手劫来又当另论。”

    伏建龙道:“万一落在正派高人手内,姑娘又当如何?”

    杜翠云不禁语塞。

    伏建龙又道:“贤侄与柴青溪私交甚笃么?”

    严晓星摇首道:“逆旅见逢,萍水一面,虽言谈甚欢,难言交情甚笃。”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此乃贤侄片面之词,为何乔五独邀贤侄前往河岸,此举必有深意在内,老朽与柴青溪曾有数面之雅,深知柴青溪虽侠肝义胆,却落落寡合,但慧眼识人,一见投缘,必推心置腹,所以老朽断舅贤侄与他交情甚笃。”

    严晓星心中暗惊,但毫不动容,微笑道:“柴老前辈如何想法,此是他自身之事,晚辈不愿蠡测。”

    伏建龙目中突神光大盛道:“贤侄挺拔俊逸,根骨秉赋无一不是上乘之材,堪谓人中龙凤”

    严晓星道:“伯父过奖!”

    伏建龙双眉一皱,又道:“贤侄不必自毙,似你如此根骨人品,武林百年难求,不要说是柴青溪,就是稍具知人之明的武林成名人物,遇上贤侄亦要觅致门下作为衣钵传人。”

    严晓星笑道:“伯父尽作体个之盲,小侄总不能背师重投。”

    伏建龙正色道:“柴青溪此举实含有深意在内,他那本奇书倘非具有过人秉赋无法参悟玄奥,贤侄如能悟彻,觅获藏珍,不难报却血海大仇。”说着望了杜翠云一眼,接道:“最好你们两人共同研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杜翠云不禁凝注着严晓星,流露出希冀神光。

    严晓星默然一笑道:“小侄向不作份外之恩,何况柴青溪从未提及身怀奇书,书中所载究竟有何惊人式功,迄至如今仍茫然无知。”

    伏建龙道:“贤侄是真不知么?”

    严晓星正色道:“小侄句句实言,焉敢欺瞒伯父,再说小侄纵然与柴青溪见面,难免招至杀身大祸。”

    伏建龙道:“老朽必在暗中相护,凡事只小心谨慎,以贤侄机智武功,当可安然无事。”

    严晓星道:“伯父盛情德意,小侄没齿难忘,但容小侄三思。”

    伏建龙道:“老朽决无勉强之意。”说着改言其他,谈笑风生。

    三人食用半饱,忽见店伙进人,躬身笑道:“伏老爷子,楼下有位计姓客官言现有要事相商,望伏老爷子劳驾一往。”

    伏建龙不禁一怔,霍地立起道:“老朽三两日内不拟离开江都,贤侄如听从老朽之言,老朽不难找到贤侄下塌之处。”言必即匆匆随着店伙走出。

    杜翠云眸光闪动,道:“柴老英雄尚活在人世么?”

    严晓星道:“难说,此乃不可强求之事,在下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不能心存过分之望。”说着拍手招来店伙,算清帐目,相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