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侠义行 > 第五章世难独善

第五章世难独善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海一帆诧异道:“几片豹皮,有何用处?”

    海云道:“爹不是正为了那些黄衣人的来历烦恼吗?这些豹皮,就是他们的来历。”

    “什么?”海一帆惊问道:“你是说,从这几片豹皮上,就能知道他们的来历。”

    海云点点头道:“虽不能确知他们来自何处?至少,他们到此地来的目的已经明白了。”

    海一帆心中一震,忙道:“你且说来听听,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海云道:“是为了追踪周奶奶和苹儿表妹。”

    海一帆猛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云儿,你怎么知道?”

    海云道;“爹还记得那天周奶奶谈到韩家堡灭门惨祸的起因,是为了外公收留了两个不明来历的男女么?”

    海一帆颔首道:“不错。”

    “后来惨祸发生,韩家堡不知被什么人惨杀殆尽,据周奶奶说,那两名来历不明的男女,却并示遭到毒手。”

    “晤!不错。”

    “以孩儿推想,这情形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那两名男女乃是奸细,事先潜入韩家堡,以便里应外合;另一可能,就是那男女二人因逃避仇家远走关外,投奔到韩家堡,却被仇家跟踪追及,那男女二人见机溜了,对方迁怒于韩家堡,才发生血洗全堡的惨祸”

    海一帆截口道:“你说这些,跟这几片豹皮有什么关系?”

    海云顿了顿,道:“爹听下去就会明白了刚才孩儿所说第一种可能,只是假想的说法,因为对方如是韩家堡的仇家,就当在引诱外公和舅舅离堡之后动手,省事省力,才是上策,又何必赶在外公他们动身的当晚发动呢?”

    海一帆点头道:“好!你快说下去。”

    海云正色接道:“所以,孩儿认为第二个可能最大,那男女二人既然未遭毒手,仇家自不肯甘休,但他们一时却无法查出那男女二人逃向何处,乃怀疑到周奶奶和苹儿表妹身上,打听得她们在毁家之后泛舟出海不知何往,就雇了海船,追踪寻来。”

    海一帆皱眉道:“你作此推断,总该有点根据才行,这种事可不是单凭猜测的。”

    海云道:“孩儿的证据,就是这几片豹皮。”

    海一帆道:“为父不懂你的意思。”

    海云露齿一笑道:“那天周奶奶谈及惨祸经过时,孩儿就问过及两名男女衣著等的特征,周奶奶说:那女的背上有只豹皮制的行囊,行坐不离,似乎十分珍贵”

    海一帆哦了一声,道:“不错,她是这样说过。但天下豹皮很多,不知不是一种巧合。”

    海云笑道:“爹请看这些豹皮,它和普通豹皮不一样哩!”

    海一帆这才仔细察视手中豹皮,脸上不禁变色,微微颔首道:“果然,一般豹皮都是金钱花纹,这可是西域一带特有的虎斑三色海云接口道:“豹由虎生,但除了一般全黑色的黑豹之外,普通金钱豹也只有黄白二色皮毛,唯独西域的虎斑三色花豹,在金钱花纹中,杂着黑色花斑,具有黄、白、黑三种色彩,刚才孩儿已经将这些豹皮送给周奶奶看过,正和那女的背革囊同样颜色。”

    海一帆凝目问道:”‘你还没有告诉爹,这些豹皮是哪里找到的?”

    海云道:“从那八名黄衣人尸体上剥下的。”

    海一帆沉吟道:“这也只能证明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又怎能断定这些黄衣人就是追踪周大娘而来?”

    海云答道:“他们和周奶奶前后只差数日抵达,而且都由关外出发.韩家堡距离锦州府又近,蛛丝马迹,已经很明显了。”

    海一帆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他们发现了周大娘留下有破船,为什么不登岸搜索呢?”

    海云道:“这是因为他们怀疑周奶奶和那两名男女在一起,不愿打草惊蛇,准备等其余两艘船会合之后,再采取行动。”

    海一帆骇然一震,失声道:“这么说,其余那两艘船,也将寻来这里了?”

    海云道:“他们寻不着同伴,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海一帆追问道:“你看他们会很快找来吗?”

    海云摇头道:“这就很难断定了,或许再等十天半月,或许就在今天了!”

    海一帆重重一掌拍在几案上,五个指头全都陷进水中,冷笑道:“让他们来吧!为父倒要试试,是他们的头硬?还是咱们的刀快?”

    海云道:“如果另两艘船先后寻了来,应敌尚无多大困难,只怕他们同时赶到”

    海一帆道:“合两船人手,也不过十六七人而且,有什么可怕的?”

    海云道:“孩儿的意思,不是说人数多寡,而是怕他们用分批试探的方法,一艘船登岸搜索,另一艘船留在外海等候,那就不好对付了”

    这句话,提醒了海一帆,也使他突然产生了恐惧。海云顾虑的,正是他内心的弱点所在,眼前最大困难,不在有没有力量击败黄衣人的窥视,而是万一被对方逃脱任何一人?必然会带来无穷后患,海一帆神色变得十分难看,默默良久,竟想不出一条万全之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为父经营此岛已有十年,只因喜爱它与世隔绝,可供咱们安静的度过一生,倘若此岛秘密无法保全,那也是命运注定,无可奈何的事了。”

    一在忙碌了几天,琵琶岛战备已经整顿完成。出人意料的是始终未见另外两艘大船出现。

    海一帆心情少宽,这才想起有两三天没去“螺屋”看望那麻疯老人了。忙将吕子平唤来询问道:这几天忙着准备应敌“螺屋”的供应可曾按时送去?”

    吕子平搭道:“属下唯恐一时疏忽断了供应,早命人送去大批淡水和干粮,足够那位老人吃上半个月了。”

    海一帆点头道:“这样很好。自从夫人逝世,三年来,我每天依例去看望他一次,从未间断,近日为了应敌之事分心,竟有两三天没去了,难得现在稍闲,咱们去看看他。”

    两人离了石府,相携往海边行去,途中谈论些应敌的准备,正走着,忽见海云从后面急急赶来,要求道:“爹,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瞧瞧,好么?”

    海一帆道:“有什么可瞧的?上次你偷偷领着萍儿去,不是已经瞧过了么?”

    海云道:“正因为上次去了一趟,孩儿发觉那螺屋有些奇怪,一直想去看看。

    海一帆诧异道:“有什么奇怪之处?”

    海云道:“孩儿觉得那位老人家行动很怪异,而且,螺屋里好像不止那老人家一个人。”

    海一帆吃了一惊,沉声喝道:“胡说!你怎么知道不止一个人?除了那位老人家,还有谁藏在那里?”

    海云道:“孩儿只是这样猜想罢了。”

    海一帆叱道:“你怎么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猜想?”

    海云将当天和苹儿所见的怪异情形,大略了一遍,最后说道:“那老人推说在屋顶午睡犹可辩解,栏杆上的湿裤和地上水清却无法自圆其说,那分明是由一个刚从海水里爬出来的人身上脱下来的,如果老人的确在螺屋中午睡,小岛上岂非住着两个人”

    海一帆怔了片刻,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三年不算短暂,假如岛上藏着一个人,咱们一定会发觉。”

    总管吕子平接口道:“但少岛主的怀疑也有道理,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去螺屋中仔细搜查一下?”

    海云道:“等会见了面,爹和吕叔叔陪他谈话,孩儿就假作游玩,暗中进入螺屋查看。”

    海一帆略一沉吟,终于颔首道:“虽然如此,在态度上还得谨慎些,即使有什么发现,也不可当面说破,且等回来以后再作商议。”

    海云应道:“孩儿道命。”

    三个人联袂来到海边,遥望螺屋,依然是那么宁静,灰色的外壳,白水栏杆,点缀在粼粼碧波和黑黝黝的岩石上,真是一个不为尘嚣沾染的世外小仙宫。

    海一帆忽然感慨地道:“这几天夜晚都没听见他再唱那首小调了,心里反而怪惦念的。”

    海云低声道:“爹,咱们别出声,悄悄掩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吕子平和海云紧随在后,三人鱼贯通过礁提,飘落在木拱门前,只见岛上静悄悄的,既无人影,也不闻人声。

    海云压着嗓子道:“爹瞧见了么?他又不在岛上”说着,便奔进螺屋。

    海一帆伸手将他挡住,正色道:“不许鲁莽,或许他正在屋内休息有病的人,受不得惊吓。”

    接着,提高声音叫道:“老人家睡着了么?在下海~帆,特来探访。”谁知叫了三遍,竟然毫无回应。

    吕子平哑声道:“他是个年迈的病人,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句话,听得海家父子机伶伶打个寒院。可不是么?一个孤零零的病老人,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随地会咽下最后一口气,而这地方又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原小岛

    海一帆身形疾闪,飞快的掠到“螺屋”入口处,探头朝里望了一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海云急问道:“怎么样?”

    海一帆摇头道:“奇怪,屋里没有人。”

    “孩儿上顶屋去看看!”

    海云话出人动,低头钻进了螺屋,循着回旋形的内壁,急急向螺屋爬上去。

    吕子平借此机会,快步绕屋搜寻了一遍,整座小岛毫无人踪,何曾有麻疯老人的影子?

    片刻之后,海云从螺屋内退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柬,黯然道:“咱们来晚一步,他已经走了”

    海一帆吃惊道:“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不!”海云将信柬双手交给父亲,苦笑道:“他是活着离开这儿的。”

    海一帆匆忙展开信柬,才看了一眼,脸上已惊容遍布,等到把信读完,更不禁跌足长叹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这许多活人,竟被一个糟老头子,瞒了整整三年之久!”

    吕子平轻问道:“岛主,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海一帆摇摇头,道:“你拿去自己看吧!”

    信笺幅度不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满篇齐整的小楷

    一帆岛主钧鉴,三载恩养,感戴无混,临别无以为报,谨陈数语,聊表寸心,世上无偏安之乐土,武林无苟生之英雄。阁下体魄未表,宝刀犹利,正男儿傲啸江湖之时,奈何竟以一朝先意,预堕自弃,欲与腐木同朽哉?令郎少年英俊,机智超人,倘常此僻处海隅,蹉跎终生,更犹置明珠于沟壑,委良材于荒野,暴珍天物,良堪惋惜也。如今武林妖气累现,祸源已萌,黄衫所至,杀劫旋踵,虽欲独善其身已不可能,愿阁下撤此藩篱,重振雄风,舍甚尔之孤岛,创万世之勋业。耿直之言,万勿以体妄见责为祷。鄙人既无麻疯恶疾,更非独自一入,昔因避祸而来,今又避祸而去,收留厚情,行前不及面谢.异日有缘,且容负荆于中土。不告而别,并祈恕有,无名老人顿首百拜。”

    吕子平看完信,惊出一身冷汗,惶然道:“属下无能,竟不知此他另有外人藏匿,求岛主按律治罪。”

    海一帆摆了摆手,道:“这不能怪你,连我每日必至,也被蒙在鼓里,若非云儿起了疑心,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那老头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吕子平望着海云,困惑地道:“属下至今仍不明白,此地四周是海,没有船只,他们是怎么走的?”

    海云正在聚精会神重读那封信柬,闻言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说道:“当然是乘船的了。”

    吕子平道:“他们从那儿弄来的船呢?

    海云道:“当然是他们自己造的啦!”

    吕子平茫然道:“可是,少岛主,造一艘船,并非朝夕可成,他们躲在什么地方造船?用什么方法才能瞒过咱们?”

    “我想只有一个方法。”海云似乎对此疑问早已成竹在胸。说道:“那就是躲在海底建造”

    “附么?在海底造船?”

    这话不仅吕子平不信,连海一帆也认为荒谬,从古到今,只有在陆上或水面上造船的事“海底造船”?那简直是闻所未闻,异想天开了。

    但海云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是的。除了在海底,他们决无可能建造成一条船,纵然能建造,也会被咱们发现,但假如合两人之力,用三年时间在海底造一艘简陋的船,那却并非难事。”

    海一帆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倒说说看,海底造船怎么一个造法?”

    海云正色说道:“这很容易,他们只要将造船用的木头,两端缚上大石,沉入海底,然后由水术浮出水面,再装上帆桅,岂不就行了诲一帆脸上笑容顿敛,怔仲良久,竟寻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吕子平长叹一声喃喃道:“少岛主果然聪明绝顶,智慧超人,这若是说穿了并无难处,可是咱们却怎也料想不到。”

    海云道:“我也是事后才想到,这位无名老人却早有周密安排,此人才是聪明绝顶,智慧超人的人呢!”

    海一帆黯然道:“可惜如此高明人物,咱们竟当面错过。”

    吕子平道:“此人走了倒不要紧,倘若因此泄漏了本岛的秘密海一帆挥挥手,道:“不用说下去了,把螺屋拆毁,咱们回去”

    海云失声道:“爹,为什么要拆毁螺屋啊?”

    海一帆叹道:“从今以后,咱们再也用不着这地方,也永远不会再到这儿来了。”

    他仰望云天,神情一片凝重,仿佛用尽了平生之力,才吐出这短短的几句话。

    三天过后,一艘修整如新的三桅大船,已经装载妥当,准备启程出航。

    狭长的外岛沙滩上,蚂蚁般的挤满了人群,海面船艇往来如梭,围绕在大船四周,许多人在殷殷话别,许多人在感伤垂泪,许多人争着攀附小艇来到大船旁边,依依不舍地摩挲着船舷,泪眼凄迷,喷咽难语。

    岸边一顶青罗伞下,海一帆神色凝重的端然而坐,手里拄着那柄鲛鱼皮鞘的长刀,肃穆得有如一尊神像。

    吕子平垂手侍立符侧,低着头,不时引袖擦泪,满脸愁苦之色。

    这时,一艘小艇正将苹儿和周大娘的担架载向大船,海云在舷梯口迎接,待担架抬上了船,小艇折返滩头,船上舵楼立即响起三声号角。

    海一帆迎面看看天色,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吕子平突然抢近了一步,屈膝跪倒,含泪说道:“岛主请多多保重,早赐音讯,好叫属下安心。”

    海一帆破额一笑,说道:“子平,男子汉大丈夫,何必作此儿女之态,起来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吕子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籁滚滚落下来,而且抽泣失声,悲不可抑。

    海一帆摇摇头,又道:“子平,你我十余年相处,名为主属,情同手足,如果不是这片心血创建的基业舍弃不下,原是要带你一起去的。”

    吕子平嚷声道:“属下知道。”

    海一帆叹口气道:“我走之后,岛上事务就由你全权处理了。从今天起,不必再闭关自守,也不须在保守此岛秘密,有愿意来的,尽可任其居住,不愿意住下去的,尽可任其离开,客商交往,悉由自便,你只人代我看守着这片基业,或许有一天,咱们还会回来。”

    吕于平拱手道:“岛主放心,属下会谨遵训示,引颈静盼归期。”

    海一帆苦笑道:“话是这么说,有生之年能否再返隐居那就要看天意了,不过有句话,你要牢记在心里,岛上生活尽可依旧,兵刃和武器务必埋藏起来,兄弟们各安本业,暂时停止练武,至少须等那些黄衣人来搜查过后,才能恢复操练,同时,在他们搜查盘问之时千万要忍耐,绝对不准反抗动手。”

    吕子平道:“属下已有安排,不劳岛主叮咛。”

    海一帆伸手轻拍他的肩头,谓然道:“既然如此,我就把琵琶岛交给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举目向沙滩扫了一眼,提起长刀,下了小艇。

    吕子平哽咽叫道:“岛主,恭祝一路顺风,恕属下不能远送了。”

    岸上哭声四起,岛民们挥泪拜别,黑压压跪满了整个沙滩。

    大船升起风帆,拔锚起航,缓缓驶向大海,那些围绕在四周的海鸟,兀自尾随相送,不肯折返。

    只听岸边海上,扬起片片歌声

    “十年苦乐共相随,一旦相舍不胜悲。今朝洒泪别尊颜,何日扫径待重归”

    海一帆屹立船头,脸上带着微笑,两行热泪却沿腮而下。

    随侍身后的海云、苹儿,以及李荣、霍豹等人,一个个都泪水满面,唏嘘难禁。

    其中哭得最伤心的竟是苹儿。

    也不知她是被这感人的送别场面所激动?抑或触发了海天茫茫,仇踪难觅的伤感?或许她已经感受到,这令人心碎的情景,只不过是万里征途的起始而已。

    长帆吃满了风,速度逐渐加快,琵琶岛的海岸和山岭,终于由模糊而消失在海平线下,从此,他们开始航向那不可预测的未来”

    玉泉山,在燕京府三十里的西山山麓,上有“裂帛池”泉水由地底喷出,水色澄澈,时泛珠泡,号称“天下第一泉”

    金代章宗-,常避暑于此,在山侧建有行宫,名“芙蓉殿”如今殿堂早已拆毁了,却在原址上,兴建了~座极大庄院。

    这庄院背依玉泉,遥对香山,占地更比当年的“芙蓉殿”宽了一倍之多,庄前两侧的黑漆大门竟是铁铸,但门虽设而常关。

    自从有了这座庄院,从未见那两扇铁门启开过,所以,附近百姓,索性就叫他为“铁门庄”

    “铁门庄”的庄主姓常,有人说他是朝中告老的大臣;也有人说他是腰缠万贯的富商;更有人说他是金盆洗手的绿林巨寇反正说来说去,只为了这位常庄主太有钱,而且从不跨出大门一步,谁也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如果没有钱,怎能买下这块帝王基业?兴建这么大的庄院,如果不是息隐大员或绿林巨寇,为什么整天紧闭大门,躲在屋子里,不肯让人看见呢?所以,语言猜测,便不胫而走了。

    但谣言揣测,并未影响人们对“铁门庄’的尊敬,久而久之,好奇之心消失,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不再有兴趣去猜测庄主的身份来历了,人们只知道玉泉山下铁门庄的常员外,谁也懒得去测他生做什么模样?

    这一天傍晚时分,辘辘车声惊起归林的寒鸦,山麓车道上,出现了二辆篷车和三骑健马,向铁门庄缓缓而来。

    篷车窗帘低垂,车顶上堆放着箱笼,两个粗矿的车把式,都戴着厚厚的风帽,宽腰带、皮简靴,油光发亮的皮坎肩,单看装束,便知是来自白山黑水间的标准关东大汉。

    三骑健马上,为首是个铁塔般的魁梧独眼汉子前行领路,一个身裁粗矮的庄汉在后押阵,另外一匹高大白马上,却坐着一位二十岁的蓝衣少年,紧傍着篷车按辔而行。

    车马都行得很缓慢,人面车身满布风尘,显然,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兼程跋涉而来,业已感到很疲备了。

    抵达庄门前,车辆嘎然停止,那魁梧大汉闪着独眼,向两扇紧闭着的铁门望了望,圈马来到篷车傍,低声道:“老爷子,到了。”

    第一辆篷车窗帘微掀,露出锐利的眼神,问道:“认确实了?不会搞错吧?”

    独眼大汉笑道:“不会错的,属下认得这两扇铁门。”

    车中人接道:“好,你进去拜见三爷,就说我带着病人,不便下车。”

    蓝衣少年兴奋地问道:“爹,孩儿也去见三叔”

    车中人道:“不行。你去接替李荣,留意来路,看看有可疑的人跟踪没有?”

    蓝衣少年有些失望,却只得快快退去。

    那独眼大汉翻身下马,整一整衣衫,举步趋至角门旁边,轻轻扣了三下。

    片刻之后,门里有人沉声问道:“是谁?”

    独眼大汉应声道:“在下霍豹,求见常员外。”

    角门上“卡”的一声轻响,启开一扇小窗孔,两道冷峻的目光向来人仔细打量了一遍,又问道:“干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