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海天情侣 > 第十一回决志报仇双掌战师伯深闺计

第十一回决志报仇双掌战师伯深闺计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上回说到蝉儿寄迹秦府,眼见腊八已届,于志敏和明因师太等人一个也未见回来,一时心情紊乱顺步出门,却被玉鸾追上一同在潴龙河畔的石洞里倾谈心曲,无意中听到赤髯龙和白日丧门神的阴谋。玉鸾因为练的武艺没处用,马上就想出手,蝉儿忙道:“且慢!今晚上还怕没有来杀不成?”话音未已,又听赤髯龙道:“高老哥!这真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了,但是,你和秦寒梅在那里有过节,能否说给我们知道?”

    白日丧门神好像是勃然大怒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十五年前闹江龙白道生和我在洞庭君山安窘立寨,虽然比不上现时贵教好手如云,可也是人才济济,盛极一时,那知就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却遇上一桩令人丧气的事”

    赤髯龙已插嘴道:“凭你老哥这一身艺业,还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扪虱子?难道明因贼尼竟敢欺到你老哥的头上?”

    白日丧门神冷笑道:“明因贼尼她敢?不说别的,贼尼自从和贵教在万洋山闹大了之后,她那些同门已各奔一方,倒也不敢在江湖上惹祸。老实说,我高崇武虽然不算是怎样了不起,但明因贼尼要是找到我的头上,她也讨不了好的回去!”

    赤髯龙诧道:“除了她,那还有谁?”

    白日丧门神冷笑道:“毕老儿!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不过,你猜的也有一半对,先不要打岔,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停又道:“十四年前,君山事业鼎盛的时候,我忽然记起十八年前和柳家岗清风剑客柳鸣秋一段冤仇,怡好查知柳鸣秋护卫他哥哥柳仲元一家人由金陵南迁,途经洞庭,被我率领弟兄暗桩埋伏,扮成客船接他们上来,然后杀得落花流水,连柳鸣秋也给毁了,但是,正待毁他那些小贱种的时候,却被明因贼尼把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女孩救去,而且杀了我们三位弟兄”

    赤髯龙不禁叫起来道:“难道你就罢不成?”

    白日丧门神怒道:“那得就罢了?事后我派出弟兄到处搜寻贼尼的踪迹,却因为她贼滑得很,一连几年都打听不出她的脚迹。那知年前忽然获到岭南梅岭云鹤的通传,说冲霄剑客因为门徒受那贼尼的气,请他邀同几位同行前往琼崖寻贼尼报复,厉老儿知道我恨死贼尼,所以问我去不去,却巧遇上峨嵋老怪要和我捣蛋,只好搁了下来,反而被老怪毁了我安身立命之所。现在,贼尼既然藏身在这里,真是天假其便,一举两得了!”说毕竟哈哈大笑,那笑声震撼了这一带江面。

    当白日丧门神高崇武在崖下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蝉儿听到自家这一段惨事,不由得玉容惨淡,目露凶光,银牙一咬就想现身下去。

    玉鸾伏在她的身旁,感到她的身体一阵颤抖,心知那段惨事必然与她有关,惟恐她急晕过去,忙按上她的背后,附耳道:“阿姐!大仇人就在跟前了,但是,强人太多,我们又没有带兵刃,还是等他们自动送上门来好吗?”

    蝉儿也知道大仇人就在自己的脚下,心里早就怒火焚烧,要现身拚命。但是,回想起白日丧门神口气那么大,说不定真是个辣手的人物,自己赤手空拳,还有一个火候不足的玉鸾在身边,万一照顾不来就得死在一起。自己为了报复亲仇,死了倒不足惜,然而秦府那边竟连送讯的人也没有,岂不带累多人惨死?所以强忍着眼泪,点头道:“我们找一条路先回去告诉他们!”

    玉鸾料不到这位火撩毛性儿的蝉姐这一回竟然听人劝说,倒把自己怔怔尽闪动一双大眼。

    蝉儿一看已知鸾儿的心意,轻轻在她的背上一拍,惨然道:“痴妹子!你以为我不着急么?大仇人就在下面,我也知道,不过,没有回去报信是不行的,今晚上必然有机会给我了!”双手抱在胸前,又长叹一声“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又轻说一声:“走罢!”

    北国的冬天,昼间本来最短,二女出门的时候已是午未交分的时刻,再经这半天的折腾,夜幕已渐渐下垂。天上的大雪未停,北风呼呼,更显得有点惨黯的景色。二女冒着风雪,朝着来时路上飞奔,那知将及家门,忽听侧方一阵急剧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蝉儿因为先已偷听赤髯龙一干人的奸谋,知道仇人方面尚有一拨人马未到;此时骤闻奔马,以为仇人已经发动,粉脸上倏然变色,深怨自己回得太迟,不及告知秦府上下准备,不由得又悲又怒,杀机大起,忙叫声:“阿妹!你赶紧进庄里告诉他们出来接应,我先挡这群恶贼一阵,省得被冲过来!”

    玉鸾也是年轻不经事,骤逢此变,更无考虑的余地,只说一句:“姐!我先走了,你小心啊!”一连两个纵落,飞奔而去。

    蝉儿把玉鸾支走之后,也没听清楚她怎样回答,一展身形,朝那马蹄声晌处奔去,转眼之间已看到当前两匹骏马背上,骑着两个长髯飘飘的老人,后面还有六七匹坐骑,其中似乎有一位少女和一个蓬头小孩。但是,蝉儿眼见情势危急,也不暇看清对方到底是谁,大喝一声:“狗贼敢来!姑娘和你拚了!”双脚一蹬,身形急似流星冲前十几丈,一招“风摇烛影”双掌分飞,同时打向马背上两名老者,真个是声到人到,迅速异常。

    马背上两人不防有此突变,只听到娇叱声中,劲风夹着人影飞来,要想出招抵挡,万来不及,惊得“哎呀”一声,双双离鞍跃起,只见两团飞雪,竟被掌风打往马后丈余,翻翻滚滚,声势可惊。

    骑在那匹黑马上的老者惊险万状之中,避过了这一招,身形已不能再回马背,所以脚一站地立即怒喝道:“小妮子是谁?怎么不明不白动手打人?”

    蝉儿见来人在仓卒间竟能施展“一鹤冲天”的功夫,避开自己全力的一招,也暗自骇异。此时虽见来人发话,但恐中他奸谋,又喝一声:“奸贼!以为你那些鬼计较能骗得你姑娘不成?接招!”双臂往胸前一抱,立即往左右一分,一招“鸳侣分飞”又分击刚落回地面的两名老者。

    站在左边那身躯高大的老者急往旁边一跃道:“秦老弟!你先教训这妮子几招!”这一跃已离开七八丈远,但对方那股掌风卷着飞雪打来,仍然刮得他衣袂飘飘,长髯翻动,不由得暗惊这少女的功力,可是一看那位同伴,更使他惊异非常。

    原来骑黑马的老者见来人竟不听劝说,反而欺身进招,也就激起了怒火,立即沉气一喝,双掌一堆,恰巧与蝉儿的掌风迎个正着。只听得“蓬!”一声,掌风交击之处,雪花向四周散开,连带地面的积雪也被掌风夹击,打成一个两尺来长的一道深沟,自己的双臂也被震得隐隐作痛,不由得暗呼一声“厉害!”

    蝉儿被那老人硬接一掌,自己的左掌虽也有点发麻,但是,她眼前仿佛看到十四年前毁家的一幕,和再过片刻秦府起火的情形,知道非把敌人打败,自己这方面必然就全都被毁,银牙一咬,厉喝一声:“老儿!再接一招!”双掌一拍,震得雪花乱舞,突地朝前一堆,原是两股掌风合为一股强烈无比的力量打出去。

    那老者见状大惊,急忙一个“雪地移舟”斜奔两丈,只见掌风过处,雪地上已划成一条长五六丈的深槽。

    就在这一瞬间,后面一个小童的声音叫道:“秦伯伯!让信儿接这一招!”一条小身形随声而到,落在蝉儿的面前,叱道:“你敢欺负我秦伯伯?”

    蝉儿定睛一看,站在面前这位小童,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生得唇红齿白,但一头蓬发好像从来不经梳洗的样子,由这蓬头僮现身的时候那种身法看来,分明经过很高的传授。这时,后面的来敌俱已纷纷下马,蝉儿略一顾盼,就看到除了先前两老之外,另有四名七八十岁的老人,另外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连面前这位蓬头僮一共有九人之多。那些虽团团围定自己,但并不急于动手,当下因为激于义愤,也不觉得可怕,喝道:“小鬼!快给我滚开,我不伤你!”

    蓬头僮嘻嘻笑道:“凭你这个样子,也想伤得到我?小爷不教训你几招,也未免让你目中无人了!”两肩微微一晃,已腾身跃上。

    蝉儿目光锐利,见眼前一晃,一条小黑影已到跟前,仓卒间喝声“滚!”劈空一掌打去。

    蓬头僮未上来之前已看清少女掌劲非凡,此时身在空中,接招困难,可是他身形矫捷,竟然一折腰肢,斜斜地弯过一边。

    蝉儿眼见蓬头僮居然有此身法,心里又赞又妒,喝声:“小鬼,算你有一手,接招!”

    身步微移,已换过正面,一招“推窗望月”双掌由胸前分别往外一堆,两股烈风就形成丈许方圆打出。

    蓬头僮身形未隐,烈风已到,他自知功力不及,却也不肯硬挡,脚尖微一沾地,身形已,斜斜滑出,立刻一折腰肢,反扑上前,一招“轻舟搏浪”掌心向上就势一伸,戳往蝉儿的面门。

    蝉儿双掌正待递出,忽见眼前一晃,小身形已穿隙进招,这才惊觉蓬头僮实不易与,急忙一声娇叱,掌形一变。施展起“猴王掌法”“扑,扑,扑!”掌风凌厉,掌形翻飞。

    蓬头僮嘻嘻一笑,喝声:“这倒好玩哪!”也立即一翻身子,先退后丈余,双掌一搓,一招“范蠡游湖”先打出一掌,然后施展出于志敏教他的第一套“蝴蝶掌”配合“旋风舞絮”的身法,节节进攻,企图把对方困在自己的掌风里面。

    蝉儿看到自己掌法甫施,对方的身法已变,小身形绕着自己乱转,满眼尽是掌形朝自己的面门、身、腰拍来,也不知那一处是实,那一处是虚?急忙加紧提起内气,每一招都用劈空掌劲发出,把蓬头僮迫退两三丈。

    但是,蓬头僮的身法确是非凡,由得蝉儿用足功力相拚,也不过迫得他在三丈之外乱转,却无法伤他毫末。转眼之间,就是百数十招。蝉儿心里暗惊道:“这么一个小孩子也赢不了,如果那几位老贼一齐上来,那就更糟了!”立时娇叱一声,一个“孤鹤腾空”纵起数丈。

    蓬头僮原是招招进攻,只因蝉儿的掌风凌厉,所以不敢接近。此时蝉儿身形一起,掌风骤然一敛,蓬头僮身形就猛然冲进圈内。可是,蝉儿身形已飘出外圈,立即施起“鹄鹚夺蝮”的身法,反把蓬头僮困在核心,任凭蓬头僮掌法严密,也只能护身自保,不由得叫一声:

    “这个厉害!”大喝一声,又变了另一套掌法。

    蝉儿用“鹄鹚夺蝮”的功夫困住蓬头僮之后,见他竟惊叫起来,不由得又犯了戏谑的天性,忘了尚有强敌窥伺,也就笑起来道:“小鬼!你能逃脱我这鹄鹚夺蝮就算你有种!”

    旁边那位身躯高大的老人一听蝉儿说出“鹄鹚夺蝮”四个字,急忙高呼一声:“住手!”

    蝉儿那里肯听?反而大喝一声:“我就不肯上你这些奸贼的当!”掌风更加猛烈地打进圈里。

    蓬头僮听到那少女笑他不能冲出,嘻嘻笑道:“你看小爷出来了!”右掌一招“寒犀回首”虚接对方一招,左掌如梭往外一伸,身随掌走已冲出三四丈,还笑道:“这可不是?”

    这一来大出蝉儿意外,急忙一盘莲步,仍想用鹄鹚夺蝮的身法困住对方。这回蓬头僮也不傻了,一见对方身法如风又卷上来,急忙施起“旋风舞絮”的身法,反卷上去,两人身法都快,看得场外各人眼花撩乱。

    这不过都是瞬间的事,那喝叫“住手”的老者被蝉儿回答一句之后,还没有再说什么,已见三条身形一先两后飞驰而来,远远就叫一声:“那里来的奸贼,吃我一剑!”话音未歇,一道白光加长虹下泻,朝这老人的头上斩来,一条身形随着落下。

    老人骤遇此变,也无暇说明原委,急忙一步纵开,喝道:“来人是于志强么?”

    后来这人见对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也有点愕然,喝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一对答之间,另外两条身形已到,一个高呼:“不要上当!”另一个高叫:“蝉姐!你的剑在这里!”剑拔弩张,快成乱杀。

    老人忙高叫道:“统统给我住手!”又喝一声:“我是一线天文亮!”轻身一纵拦在三人的面前。

    于志强见老人自称为“一线天文亮”不由得愕然。

    牵着黑马那位老者也笑呼一声:“志强!你见了三师伯为什么还不拜见?我们是从酆都来的?”

    说到“酆都”于志强有点相信了,但仍恐有诈,又道:“你们从酆都来可见到我敏弟?”

    文亮温和笑道:“你还恐怕有假么?志敏、紫霜、文玉、凤英,我都见过了!”

    于志强这总相信了,一眼看去了见蝉儿和那蓬头僮还打得异常激烈,不由得笑呼道:“师姐!都是自己人,住手了!”

    蝉儿“哦”了一声,双脚一顿已纵了过来,一双妙目溜向于志强身上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于志强脸红红地说一声:“先拜见三师伯!”双膝一屈,朝文亮跪倒,蝉儿和秦氏二女见状,也忙着跪下叫道:“师伯!弟子该死!”

    文亮这时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不知不罪,快点起来罢!雪上凉得紧!”双手扶起于志强。

    蝉儿和二女见状也磕了一个头,自动站起来了。可是,一条小身形如飒风地走了过来,朝着于志强就拜道:“师伯!信儿叩见!”

    于志强一看,正是和蝉儿打得难解难分的蓬头僮,这时竟把自己叫成师伯,因为不明就里,愕然道:“这是为什么?”待用手扶起,文亮却在一旁笑道:“你就受他一拜罢!他是你敏弟的门徒,而且今天所用的全是你敏弟教出来的功夫!”于志强这才扶起他来,笑道:

    “算了罢!拜个什么?”却看到蝉儿在一旁偷笑,心里暗道:“我吃你的苦头也够了,且看你怎么下台?”顽皮地往蝉儿一指道:“只是你怎么和师娘打起来了?快点过去领罪!”

    信儿愕然未答,可是,蝉儿已羞得粉脸娇红,碍着师伯在场,又不便放刁,恨不得立即钻到雪里面去,银牙咬得咭咭怪晌,却惹得在场各人一阵大笑。

    文亮听于志强这么一说,猛然记起戴文玉曾经说过四师妹明因乱点鸳鸯谱那一段事情,不由得“啊!”一声,喝令信儿快拜,又对于志强道:“你还有一位弟妇呢?”

    于志强一听,料想必是罗凤英已经把话说明了,忙回头对秦玉鸾笑道:“请出来吧,你的徒儿要叩见哩!”

    玉鸾脸红红地嗔他一眼,信儿已在蝉儿的面前拜了四拜又飞步过来,在她的面前跪倒,大模大样地拜着,更羞得她心里暗恨。

    玉鸾看这情形,不能不说话了,在志强的身上拧了一把道:“还有多少正经事待办,你却有闲情来捉耍人家!”

    于志强被她这一提醒,忙连声“是,是”回头喊声:“三师伯!这几位前辈是”

    文亮已知其意,忙带群小到各人面前一一指引,这才知道老的几个是:云中龙秦平、雪里寒犀孟开先、排云剑客武隐真、老书生盛凌如、屠龙手鲍逸志,少的几个是:盛凌如的女儿盛逸芳、秦平的女儿秦浣霞和文亮的孙儿文信儿。

    于志强和蝉儿追随明因师太已久,对于几个老一辈的成名人物都已久闻,这时一旦见到而且又在强敌将行发动之前得此意外的大援,无不欢喜欲狂,惟有蝉儿因为一开头就用重手法几乎打伤师伯,而且还和信儿打个胜负不分,此时不免有点-腆。

    文亮何等的练历?一看蝉儿的神情,早知她的心意,微笑道:“蝉师侄!我看你刚才一出口就骂奸贼,必定另有隐情,何不趁此时机告知我们?”

    蝉儿粉脸一红,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于志强笑道:“请师伯和各位前辈进庄再说罢!仇人已经在四周埋伏着,再则此地雪大风寒,也不好说话!”

    文亮和诸老听说附近有仇人埋伏,回想当时蝉儿情急拚命的情形,知道不虚,彼此交换一眼,然后道:“好罢!你先行带路!”

    于志强应一声“好!”刚一回步,蝉儿和秦氏姐妹已旋风般走往逸芳和浣霞的面前,手牵手儿“姐姐”“妹妹”一阵乱喊。

    再说秦方夫妇命玉莺姐妹正商议如何度过“腊八节”那知打个转身已失去玉鸾的踪影,起先还以为她找蝉儿玩耍去了,但是,到了夜幕低垂,还不见她和蝉儿回来。龙啸云爱女情深,急得六神无主,忙叫过志强和玉莺分头去找,就在这忙忙乱乱的当儿“刷”地一条身影已降落中庭,就听到一声:“妈!赶快准备兵刃啊!仇人快打上门来了!”

    各人无不大惊,还不待问及详情,玉鸾已加上几句道:“蝉姐已和敌人打起来了,敌人很多,我们赶快拿兵刃去救!”也不待各人答应与否,一溜烟似地飞步奔回自己的房间。

    秦方见状,知是时间急不容缓,也就说一声:“快取兵刃!”四人立时分散。

    于志强和玉莺取得兵器出来,已见玉鸾捧着两枝宝剑,焦灼地站在厅上,忙问:“蝉师姐在那里?”

    玉鸾的樱唇一启,才说得一个“在”字,秦方夫妇也出到厅上。玉鸾忙道:“仇人分两路来攻,家里也需要有人守哩!”

    龙啸云只得道:“那么你们三人快走,让我和你爹在这里好了!”

    于志强和秦氏姐妹转身纵出墙外,由玉鸾指点着方向,急急地趋援蝉儿,远远就听到蝉儿喝骂的声音,这才脚下一紧,奋身上去。

    龙啸云看看他们走了,立即和秦方率领家人分头埋伏起来,并且把所有的灯火尽行熄灭,提心吊胆地恐怕蝉儿四人敌不过仇人,又恐怕仇人漏进来毁了这个新建不久的家。约莫过了顿饭的时光,龙啸云从墙头的上端看到远方十几条黑影奔来,而且还隐闻马蹄驰骋的声音,因为知道自己这方面并没有马,不用说也知道果然是仇人来了,顿时紧张起来,暗作准备。

    那知就在紧要关头,忽见一条黑影超出其余的黑影前端,转眼之间已距离自己这边不过十几丈,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叫道:“妈!三师伯文亮他们来了!”说到“了”字,于志强已现身来到。

    龙啸云这一喜非同小可,先叫唤家人点灯,又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志强也欢天喜地笑道:“我也闹不清楚,师伯们快来到了,还是开大门接进来再说!”

    几句话的工夫,果然人声马嘶,已到墙根。秦方夫妇忙带了于志强开门迎接,自有家人把马匹带往后厢,安置去了。

    秦方夫妇肃容进厅,经过一一引见之后,忙问蝉儿说的仇人是谁。蝉儿才把和玉鸾在潴龙河畔窃听到赤髯龙谈话,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秦方一听说赤髯龙又再度寻仇,想起前情不由得又悲又恨,切齿道:“文师伯和诸位前辈请坐一会,晚辈去去就来!”站起要走。

    文亮忙道:“你想到那里去?”

    秦方双眉一竖道:“杀这赤髯龙去!”

    文亮笑道:“要杀他何必忙在此时?蝉师侄既说他们要分两路进攻,迟早也必然发动,我们现在有十几人在这里,赤髯龙那群狗党能有多大本事?”

    老书生盛凌如耸一耸眉峰,笑道:“文老哥!你说的确有道理,不过,若仅是毕江平那种人物,倒不必惧怕,但高崇武这人却不可轻视。听说他一双地煞掌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正步内的岩石也可打成粉碎,不知打败多少成名的高手,连到飞马神廖昭民都曾经败在他的掌下,我们遇上还得小心哩!”

    在座各人听老书生这样一说,无不默然。

    惟是蝉儿先已由丧门神的话里,转出他正是杀自己的父母叔叔的凶手。这时见老书生把白日丧门神高崇武的地煞掌说成恁般厉害,又看到老一辈的英雄沉吟无计的样子,不由得暗暗有气,立时杏眼睁圆,冷笑一声道:“盛老前辈!也许姓高的地煞掌没有恁般厉害呢?晚辈不自揣功力,倒想和他较量一番,就是死也要劈他一剑,届时还请老前辈接应一二!”

    说起蝉儿的功力,在和文信见对招之前,一掌同时袭击文亮和秦平;后来和文信儿又打那么久,各人都已见过了。这时听她说出这种话来,无不愕然望她一眼。

    盛凌如自然也听出蝉儿话里的意思,虽觉得措辞不恭,可也原谅她年幼轻率。微笑道:

    “蝉姑娘好说!老朽行将就木,能有多少力气?不过,蝉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也只好认命就是!”蝉儿一听老书生这几句话,分明就带有责备的口气,心里暗说一声:“糟!”腆腆地不好意思也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盛逸芳心有急智,吃吃一笑道:“蝉妹妹!我爹一晌来说话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我被他说三天也还没有说完哩!”

    盛凌如竟呵呵大笑起来道:“这小妮子又来排暄我了!”排云剑客武隐真最是朗爽,白了他一眼,掀髯笑道:“那还不活该?别人怕你,你自己的女儿不怕你,这叫做现世报!”

    各人都被排云剑客这几句话惹得笑了,笑声直达户外,几乎忘了四周尚有强敌环伺和立即展现在眼前的凶险。

    秦方虽也惊慑于仇敌骤然而来,但也因这些前辈到来而感到高兴,趁着各人笑声未已,忙对龙啸云道:“大妹!你往后面叫他们备酒去罢!”

    龙啸云应了一声,移步要走,瓦面上也哈哈两声道:“你们有何好笑,待我也来听听!”同时“刷,刷,刷!”落下几条身影。

    玉鸾因为坐在门侧,欢呼一声:“爷爷!”翻身扑出门外,又叫一声:“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秦寒竹哈哈笑道:“回来过腊八节呀!”

    厅里各人错愕之间,已见玉鸾牵着一位老人的手,走进厅来,后面也跟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和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壮汉。因为玉鸾那样高叫,各人也就知道来人必然是天都剑客秦寒竹,也忙起立招呼。秦寒竹骤见厅上黑压压一群,也微微一怔,旋而呵呵大笑,抱拳当胸说一句:“难得!

    难得!”立即大步向前,将跟来的一老一少向各人引见。

    于志强眼光锐利,秦寒竹一现身的时候,他已看到骆中明跟在后面,当即越众而出,很亲热地握着骆中明的手;到秦寒竹引见各人,才知道跟进来的壮汉竟是自己的师兄,急忙跪下磕头。蝉儿见状,也急忙过来相见。

    飞云燕吴征信在路上已听秦寒竹说过:“到达河间府就可见到一位同门师弟和师妹,所以一进门来,就对那几位少年男女留心。但是,因为于志强动作太快,还没等到吴征信把人看清,就已跪倒。此时,看到另一位同门师妹又将跪下,忙搀起于志强目视柳蝉儿笑道:“柳师妹!你快别下跪!”然后对志强道:“你还是那么俗套,你敏弟却不像你!”

    蝉儿一听吴征信说到于志敏,也不管吴征信这时是否需要和别人招呼,立时问道:“大师哥!你在那里遇上了志敏?”

    吴征信也知道这位师妹就是于志敏未过门的妻子,但料不到她竟恁般朗爽,当那么多人面前也敢着急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愕,才点点头道:“我们在酆都见上一面,可是,他和王女侠都往滇池去了!”说完又急忙和各人招呼。吴征信说那几句话倒不觉得什么,可是,却把蝉儿气苦了。玉鸾听了也蛮不是味儿,轻轻一拉她的衣袖道:“阿姐!他们两人去滇池做什么?”

    蝉儿没好气道:“鬼知道他们?”

    这时,各人忙着纷纷招呼对方落坐,虽见蝉儿和玉鸾在门侧低语,也不过认为是她们商议些什么,没有加以留意,真正是“梁园风暖,独寒孤鹤,修水月明,单照鳏鱼。”

    秦方见老父已回,招呼人客的事自有老父作主,所以见过各人之后也就和龙啸云往后面张罗吃的,由得一群老老少少暄暄嚷嚷,坐在厅上。

    文亮待各人落坐完毕,双眉微蹙朝着秦寒竹道:“老弟!你这里再过一会就见凶杀,你可有什么打算?”

    秦寒竹愕然道:“文兄此言从何说起?”

    文亮朝着站在门侧的蝉儿一指道:“我知道的不详细,你还是问她去!”

    秦寒竹忙叫她两人过来,蓦见蝉儿满脸凄惶之色,误认为她听到什么凶险的消息,而替自己一家人耽心,不由得大为感动道:“蝉师侄!你不必耽心,快点告诉我们准备!”

    蝉儿只得把经过再说一遍,最后还加上一句:“要是阿敏在这里就好了,可是他偏偏要往滇池!”

    秦寒竹听了蝉儿的话,才知道三年前的仇敌竟又要寻上门来,已恨得双目乱转。最后听到蝉儿有责备于志敏之意,还不知道文亮一行来后,未及把于志敏往滇池寻父的事说出,不禁愕然道:“你怎能怪志敏?他正需要往滇池去找他的生父哩!而且,他还托文师伯来叫志强赶去,你们为什么还不去?”

    文亮忙笑道:“秦老弟,你也不能怪她,因为我也是刚到,只忙着听她说的凶险,还来不及把志敏的话对她们说”接着把于志敏如何清扫阴风洞,和王紫霜一同往滇池寻父,托自己来河间府告知于志强,要于志强暂停婚事先往寻父的话说了出来。

    蝉儿这才知道其中竟有这般曲折,然而念及自己的婚事又茫茫无期,将来变化如何,真难臆测,一只峨眉,蹙成了“一”字,默默无语。幸而秦方夫妇已从后院出来,指挥仆妇摆上酒菜,她才趁着时机把玉鸾拉回房里说体己话儿去了。

    待到摆好酒菜,秦寒竹请各人归座的时候,却不见蝉儿和玉鸾的踪影,忙问于志强道:

    “你师姐往那里去了?”

    玉莺却抢着答:“我看见蝉姐和鸾妹往后面去了!”

    秦寒竹笑道:“你去找她们出来吃饭,过一会还要对付那些魔鬼哩!”

    于志强心急,没等到秦寒竹把话说完,回头就跑。

    龙啸云忙道:“强儿回来,让莺儿自己去!”

    于志强一听龙啸云的口气,似有轻微责备的意思,不禁愕然止步,玉莺已越身而过,给他划个羞脸。但是,于志强一时还回不过意来,怔怔地发呆。

    秦方看他那付样子,拉他往一旁笑道:“你怎么恁般糊涂,难道连到‘闺房之内,防闲三尺之童。’这句话也不懂,妹妹长大了,做哥哥的都不可以进她的闺房,何况她两人都是你的弟媳,做大伯的你更不应该和她们开玩笑哩!”

    这一套礼法,于志强因为学武之故,从来未听到人说过,被秦方数说下来,一张薄脸竟从头上红到脚跟。

    龙啸云到底真喜欢这个女婿,眼看于志强怔得不知所措,心里又怜又爱,笑道:“算了罢!下次不再这样就行了!”可是,这么一句,更把于志强说得羞不可仰,低下头去。

    秦玉莺却从后厢跑来,在龙啸云耳边轻轻道:“妈!蝉姐和鸾妹都说肚子很饱,正在房里装束哩!”

    龙啸云嘟噜一句:“傻丫头,难道还要出去打?”吩咐一声:“你们吃饭去罢,我自己去找她们!”迈开莲步,自往后厢,快到房门就听到玉鸾的声音在劝道:“阿姐!你别哭了,这边的事一完,强哥哥如果不走,我也和你一起找他去!”龙啸云心里一惊,放轻脚步贴耳倾听。

    只见蝉儿抽抽噎噎道:“阿妹!你这样的情意,阿姐永远记在心里,但是你的处境和我不同,你有亲的爹娘和快活的家,那能够抛弃爹娘出走惹人家笑话?不像我是孤零零一个人,到处可以流浪,自从绳金寺那一天起,我就默算我自己的命,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阿敏绝不会回来,这只能怨我的命”

    又听到玉鸾也抽噎起来道:“阿姐!你别说下去了,我们两人都共一条命,只要能够往滇池去找到公公,不怕他不为我们作主。强哥哥不敢去,因为他也应该去寻他的爹哩!”

    龙啸云在房外听了蝉儿的数说,自己的鼻尖也是一酸,后来听到自己的女儿竟也要不顾一切,想离家出走,不由得既可怜,又可笑,也有点可恨,一时天人交战,盘算半刻,自己也滴下泪来,暗忖,自己遇上这种事,又应该怎样处理?茫然地身躯往板壁上一倒,发出轻微的晌声。

    虽然那响声异常轻微,但已惊动房里的人,双双喝道:“是谁?”就听到有人从床上跃起。

    龙啸云心知自己一退,必致引起她两人疑虑,忙道:“你这两个丑丫头,在房里说什么?”

    蝉鸾二女一听是妈妈的口音,惊得互相望一眼,急急忙忙地揩泪,玉鸾更喊一声:“妈!你不要进来!”

    龙啸云听到房里——苏苏一阵乱响,明知她俩必然要揩眼泪,但见她俩忙成那样子,心里暗笑,嘴里骂道:“丫头越大越没样,连妈也不给进来了,快点开门!”用手轻轻敲着板壁。

    玉鸾只得把房门打开,却不敢探头出来。

    龙啸云一面跨进房里,一面笑道:“哭!就懂得哭!要是好好和我商量,我还让你们走,现在可就不给!”

    蝉儿一听,知道自己和玉鸾所说的话,全被龙啸云听去,更觉又羞又愧,背转身子,一语不发。

    玉鸾却听出妈的口气虽嗔而不怒,反而上前一步,双臂环着龙啸云的脖子,娇声道:“妈!你最坏,听到人家哭了,还不快点进来,却在外面偷听,现在又要来笑人家啦!”

    龙啸云被这个小女缠得没有办法,轻轻拍她的屁股道:“快点下来!那么大的人还像孩子一样,不怕你蝉姐笑你!”

    玉鸾仰脸凑上龙啸云的脸孔道:“妈!让不让我们往滇池去?”

    龙啸云笑着骂道:“痴丫头!要去也不是这时候呀!”

    玉鸾急道:“不!我要你说让不让去。”

    龙啸云又笑又嗔道:“让!让!还待怎的?”

    话音未歇,蝉儿倏地一个转身跪下“妈!”一声,泣了起来。慌得龙啸云把她拉起道:“你这干什么?”

    玉鸾却俏皮笑道:“这是蝉姐姐谢你哩!”

    蝉儿被她惹得“叹”一声笑了起来,又把头埋往龙啸云的怀里啜泣,一掌把玉鸾推开去。

    玉鸾现时虽然眼泪未干,也趁势一让,在一傍拍掌笑道:“啼啼笑笑,猴子-尿!”

    龙啸云嗔她一眼,轻喝道:“痴丫头!你自己呢?”

    蝉儿由龙啸云的怀里一挣,抬起头道:“是啊!”龙啸云被二女逗得啼笑皆非,没办法,只好道:“好了!好了!我被你两人闹够了,横竖要去也不急在这时候,再过一会,我不知能否活着,快点揩掉眼泪,一同出去吃饭,不然人家要来笑你了!”

    这时却听到一听“大妹!”秦方的步音由远而近。原来秦寒竹见龙啸云进来那么久,仍然未见带二女出去,只有玉莺一人陪着秦浣霞和盛逸芳,未免过于冷漠,所以命秦方来催促。

    秦方走尽了回廊来到后厢,才见自己的爱妻领着二女走出房门,当下笑道:“你们女人尽是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半天地出不了门,害得人家”却被龙啸云用眼一瞪,把话缩了回去。

    玉鸾看到这付情形,心底却是暗笑。惟有蝉儿想到将来和于志敏又是何等结果,自觉毫不是味儿,默默地跟在后面,由秦方夫妇领头走出外厅。

    这时厅上已经设好两桌,上首一桌坐的是:一线天文亮、雪里寒犀孟开先、排云剑客武隐真、云中龙秦平、老书生盛凌如、屠龙手鲍逸志等六位武林前辈,由天都剑客秦寒竹和骆中明亲自作陪。下首一桌坐的是:飞云燕吴征信、于志强、秦浣霞、盛逸芳、秦玉莺、文信儿等晚一辈的人物,应该由秦方夫妇作陪。

    秦方夫妇领着二女在厅上一现身,下首桌上各人也就同时起立招呼。但是,蝉儿却怕别人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只在远处裂嘴一笑,点一点头,立即把头一低,迳自跑往主位坐下,回头向龙啸云一招手道:“妈!来呀!”

    她这一举动,当然是不合武林的规矩,反而招惹起别人的留意。秦玉莺往她脸侧一看,眼见泪痕犹新,脱口笑道:“阿姐!你哭了呀?”

    蝉儿虽然苦在心头。却不愿让别人知道:被玉莺这一说穿,反而不好意思“呸!”一声道:“你才哭哩!”但是,这样一回头,双眼都已被桌上各人看个明白。浣霞、逸芳两人因为师门渊源不深,和蝉儿又是初次认识,倒不好说她什么,惟有文信儿却刁钻透顶、仰着小脸道:“大师母!谁敢欺负你?待信儿去打他!”

    这一声“大师母”叫得蝉儿心上一凉,暗忖:能够找到公公作主,还不是我大?嘴里却骂一声“胡说!”

    文信儿倒是顽皮得紧,捱了一声骂,不但不怕,反而扮个鬼脸,惹得几位女伴都笑了。

    蝉儿拿他没奈何,只好嗔着喝道:“快点吃吧,省得回头又嚷肚子饿!”拿起筷子说声“请!”首先夹了一夹菜。各人听她居然用师母的口气,叫信儿吃饭,不由得都低下头来暗笑,进到后来蝉儿请各人用菜,都没有听得清楚。秦方见各人只顾笑,不顾吃,只得装成一脸正经劝请,首先邀吴征信对酌,才算是抑住了这一场的讪笑。

    下首这一桌,一边说着路上的风光,一边听上首桌那边的老一辈英雄高谈阔论。蝉儿心里虽觉得闷闷地,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也不能不强解愁怀,殷勤地和逸芳、浣霞两人搭讪。

    各人吃着说着,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二更将尽。

    文亮忽然打断了上桌各人的谈锋道:“照我看来,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得准备一下,以免被人家杀个措手不及,反而跌翻到阴沟里”那知话未说完,房顶上已传来一声冷笑,有人扬声道:“是啊!快点滚出来罢!”

    蝉儿一听那人的声音好生耳熟,知是潴龙河畔崖下那仇敌,立即骂一声:“你姑姑等着你哩!”一个“燕子穿帘”首先纵了出去。却听到对屋瓦面上喝一声“打!一数点寒星,劈面飞来。蝉儿曾经好几次交手,心知魔党中人个个心狠手辣,所以去势虽急,确也暗底留神,此时见仇人一出手就是暗器,就势一翻,身躯倒往上提高几尺,双手往下一捞,已接了两枝飞镖。对面那敌人见灯影一摇,已有人纵出大厅,急忙一抖手,发出五枝飞镖,以为对方身在空中,必然无法躲开。那知来人竟能借势翻身,轻轻巧巧地不但躲过,而且还接去两枝,心里暗惊,喝一声:“下去!”一招“单掌推碑”发出一股劈空掌中,企图一出手就把来人打往檐下,省得耗费时间。

    蝉儿虽是就势接镖,但身形并没有停下,看着要踏上房檐,忽感到一股潜力推来,如是对方用的是劈空掌,此时要想再上屋檐万无办法,一咬银牙喝盘:“着!”双掌同时发力,用劈空掌力打出两枝飞镖,身子却藉掌力反弹回来。

    那人做梦也未想到对方在虚空中能发飞镖,而且还来着劈空掌劲,待到发现眼前一亮,急忙一个“横移竹影”想避过飞镖,已来不及,只听“嗤”一声,左肩已被自己的飞镖擦了过去,霎时寒风透衣。

    就在那人这一避镖的时间里,蝉儿的脚尖已经轻点积雪,一个“鹄雀升空”又飞扑瓦面。这次因为在雪地上起步,身形更是矫捷;那人在错愕之间,未及拦阻,已被她抢登瓦面,拔出宝剑,一招“鱼跃三更”剑尖由下反挑往上,想一招就将敌人削个对穿,以泄胸中怒火。

    那人被蝉儿空中发镖,打穿了他肩上的衣服,已知来人甚不易与,立即在腰间抽出一根长约丈余的金鞭,正遇上蝉儿的宝剑进招,急忙一招“长蛇卷象”鞭梢下卷,想卷上对方的兵器,凭着自己的气足力雄,不难扯脱对方的兵刃。那知蝉儿这枝宝剑却是断金切玉的珍物,因为双方兵刃的来势都迅速异常“当”一声,宝剑果然被长鞭卷上。那人心中大喜,腕底用力,喝声:“撒手!”

    蝉儿见自己的宝剑被长鞭缠上,就知道那人要上当,立刻腕上加力,喝声:“你过来!”宝剑往怀里一收。

    那人霎时感到手下一轻,鞭梢已被截断尺许,自己也因用力落空,踉跄后退丈余,才稳得住身形。

    蝉儿刚一起步追去,忽然劲风起自身侧,迫得往旁边跃开丈余,让过掌风。就在此时,一条小身形疾如飒风,一掠而过,喝声:“打杀你这狗贼!”原来文信儿已提了宝剑跟着上来,和那人打在一起。

    蝉儿再回头看袭击自己的人,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气得她嘟起小嘴来骂道:“老不死的废物,敢暗袭你家姑娘,快报上个名儿,待你家姑娘送你的终!”

    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也配问我,进招罢!”

    蝉儿见那老人不肯报出名字,嘴里骂一句:“打也要打出你的名字来!”双脚一蹬,身随剑走,一招“冷电飞虹”竟刺老人的前胸。

    这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丈余,蝉儿身形迅速,一闪就到。老人虽然功力深厚,也暗惊对方身形飞快,急忙斜里一移,避开来势,侧面一掌朝蝉儿的背上拍去。

    蝉儿如果被他这一掌拍实,那怕不当时死于非命。但是,蝉儿在起招的时候,已预算对方必然有这一手,所以宝剑刚一走过老人的身侧,立即一招“回头望月”翻转过来,顺势就是一剑。

    老者掌形甫动,忽见寒光一闪,宝剑已到自己的腕底,急忙缩手移形,虽然避过剑锋,不致受断腕之危,但右手边宽敞的袍袖已被剑锋割去一大块,这时真个又惊又怒,身形一稳,立即喝道:“我不立时毁你,也枉负冥天无极掌的威名了!”左袖一扬,掌从左胁下打出“呼”一声掌风,朝蝉儿这边打来。

    蝉儿见他掌风厉害,也不硬接,娇笑一声横移数丈骂道:“不知羞呀,受不了姑姑一招,连字号都叫出来了呀!还敢在人前吹牛哩!”

    说起这冥天无极掌倒也是个厉害人物,他原名叫做冯镇西,武功得自庐山海会寺的万缘和尚。艺成之后,横闯江湖十余年没人敢招惹他,只有一次和静虚真人较量几天,才输了一掌。从那次之后,知道江湖上尚有高手,他就隐居在大兴福善庄附近,苦练掌法,倒不招惹是非。这次因为九天飞鼠华清风听说秦寒竹已回河间府,深知秦寒竹不回则已,既然敢回河间,必有高手相助,恐怕自己人手不够,乃顺路骗请冯镇西出山。冯镇西也想顺便会会江湖上新兴的人物,也就收拾同行,那知甫一出手就遇上蝉儿削破他的衣袖,还要加以嘲弄,老眼一瞪,杀机渐起,喝一声:“你找死!”双掌一挥,劲风又自袖底发出——

    炽天使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