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落星追魂 > 第五章云龙再现

第五章云龙再现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且说罗刹仙子刘雪红坐在地上,以峨嵋内功心法,来守住心神,以防止白衣儒生那凄凉,绝望,而带有伤感的声浪传进耳里。

    因为她只一听那声音,便觉心中忧顿之思立起,脑里万念俱灰,但血液却加速的运行,全身痛苦非常,直欲死而后快。

    所以吓得她连忙运起本门内功,守定心神,但是那白衣儒生俊美的身影,直是在眼前幌动。那双带有丝微忧悒的眸子,和动人的笑容,使得她心扉摇摇不定。

    她一方面在羞惭自己没有认出他也会武功——单听这有如金石的嘹亮笑声,便知他武功已至绝顶。另一方面则欣喜自己能有机会去接触他

    但

    他临走时,却仅仅瞧了她一眼,便毫无挂心的走了,无视于她的绝世容貌

    这些纷至杳来的念头,一一在她脑中映过,顿时丹田中一股真气不能守住,全身气血运行加速,她的脸上一片嫣红—─

    她此时大惊,心知此乃走火入魔之先兆,故急忙收敛心神,意守丹田,但是那股真气却已乱窜至全身经脉,只觉浑身疼痛无比,血气翻滚。

    她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头上一滴滴的汗,流了下来,情势非常之危急

    正当此时——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道:“不要胡思乱想,速速收敛心神,闭目冥心,意守丹田,运用你本门内功心法,我在此助你一臂之力。”

    她一听,心中大喜,旋即凝神静气,闭目冥心,只觉背后命门攻入一道热流,射至丹田,运到尾闾,升至肾关,从夹脊双关升至天柱、玉枕,最后升到顶心“百汇穴”黄庭、气穴,再缓降至丹田。

    把她全身经脉之真气,一一给凝聚起来,然后一团热气便迅速的收回,背后的手掌,也离开“命门穴”了。

    她只觉此时全身舒畅,便把丹田真气飞快地运行一周,方才睁开眼睛。

    她眼睛一开看见自已竟处身在一个竹林里,她惊讶的张开了嘴,方待说话。

    便听见右边一个声音道:“小生见姑娘用功之际,恐在道上影响心神,故将姑娘送到此竹林中来”

    她一听声音,便看见一个全身儒衫白衣书生,站在林边,那正是刚才在道上以绝顶内力,来震动音波使人心脉震断的白衣儒生,她连忙站了起来,看着他说话。

    那知听他一说,竟是抱持自己到竹林中来的,她心中不禁又羞又惊。

    羞的是自己竟被一个年青的男子汉,给抱了起来,虽然当时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一想起来,总是羞死人。

    而惊的则是自己武功在同辈之中,向属前茅而自己也颇自信。但刚才竟在运功之际,而被人给抱起来时,走了这么远的路,目己还不知道,那道路离此竹林至少也有六丈之远,这除非用内家上乘轻功“移形换位”或“缩尺成寸”则不可能令自己毫无知觉。

    由此可知这年轻儒生之功力,已到了何等地步了。

    她此刻羞红了脸颊,略一敛衽,对那白衣儒生福了一福道:“小女子承相公相救大恩,尚未请教相公大名”

    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在奇怪于自己今日为何变得这等柔顺,竟然与以前完全不同。

    什么因素促使她如此,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这么样,所以也就说了出来。

    白衣儒生一听她竟是如此柔顺,全然没有刚才在酒楼里那种凶霸霸的泼辣样子,他心中也是觉得奇怪,但他仍然颌了下头道:“姑娘不须客气,原先小生一命也是姑娘所救”

    他方说到这儿,便被刘雪红打岔开了。

    她娇羞地笑着说道:“我这点武功在少侠眼中算得了什么,刚才只怪我班门弄斧,难入少侠法眼,尚请少侠不要见笑”

    她娇笑如花枝抖颤,那轻脆的笑声,响在竹林里,使微风都静悄悄的停留在枝头上,偷听她的笑声

    他只觉心中一荡,那悦耳的巧笑,令他也禁不住想笑起来,但他立地一整面容,严肃的说道:“姑娘既已没事,那么小生就此告辞。”

    他拱手一揖,便大步跨出竹林,走向静立在道旁的白马,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连忙叫道:“少侠,你上那儿去?”

    白衣儒生跨著大步,理都没理,便跃上白马,飞驰而去。

    他清晰的听到竹林哗啦啦一阵声响,倒下了几根竹子,也清楚的听到那少女嘴里狠狠的“哼”了一声。

    但他却依然一纵白马,绝尘而去。

    在竹林里留下罗刹仙子刘雪红,她的脸颊上挂了两滴晶莹的泪珠,那张红润的小嘴,蹶起老高,竹杆倒了遍地,几片竹叶落在她的头发上。

    她狠狠的顿一顿脚,狠狠的摔了一下头,便气汹汹的跨上了她那匹黑马。

    她恨声道:“呸,谁稀罕你!”

    她拉起缰绳,便待向原路回去,但是她望着官道上飞起的一片黄灰,那个俊逸的背影,彷佛又站在她面前。

    她重重的一夹马腹,拉起缰绳,黑马像一溜烟似地,向著洛阳城而去。

    初秋的太阳,还是热辣辣的,虽然偶而有阵清风吹来,但是炙人的热浪,也令人觉得很难受,没有必要的话,大都不愿出门,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

    李剑铭控著坐骑,飞快的奔驰著,将道旁枝头上凄厉呜叫的蝉声,给远远抛在后面。

    轻风带著一股乾燥的气息吹来,里面渗杂著泥土的香味,和麦穗尖头的芬芳,直扑鼻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那远处官道尽头黄色的尘灰,他静静的忖道:“淤积在心底的忧郁,足可使人消沉下去,以至于丧失了生命的活力。”

    “同样的,这种悒郁的感情,以之发泄出来,也会使别人感到悒闷,而会产生一种绝望的心情。我刚才一时克制不住,那汹涌的感情,渗杂著内力,渲泄出去,想不到竟会杀死人。”

    他叹了曰气,又付道:“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会为我自己的生命而担心,但是我所爱的人,却丝毫没有想到我。”

    “那以前的一切,现在看来都是假的,但当时我却完全的信赖她,而把我的心,也交了给她,以致于现在尽是空虚。”

    “没有了爱,我也不再爱任何人了,因为我没有第二颗心,好交给别人——现在,我只留下了仇恨!”

    “那无穷尽的仇恨,须要我去了结,然后我将走遍天涯,单骑走遍天涯”

    他看着蓝天,看着白云,看着那遥远苍黄的山头,他寥落的吟道:

    “单骑走遍天涯路,

    落星追魂天下寒。”

    他连续的吟了两遍,声音渐渐硬朗起来,他豪气勃发,双眉向上一轩,眼中精光倏射,他默默道:“落星追魂天下寒”

    日落崦嵫。

    落日的余辉,最后一丝自大地上收回。

    暮霭轻轻地洒落在树林

    洒落在山峦

    也洒落在古道上

    洛阳城巍然的耸立在暮霭里。

    那古色古香的城楼,这时看来已是一片灰色,庄严而肃穆,辉煌而伟大。

    李剑铭骑著白马望着这伟大的古城,心中感慨著以往那些动人的伟大史实。

    他骑了马,走进了城,自城楼下的阴影走上宽阔的街道。

    此时城内万灯齐亮,但街道上并没有很多人,因为此刻正是用晚饭的时候。

    洛阳为历代王都,城内街道纵横,巷弄如布蛛网,不计其数。

    他走了不多远,便见到一个客栈,那红红的灯笼,高高的挑起,上写“平安老店”四字,店门口站著两个店伙在那儿招呼客人。

    那两个伙计一见李剑铭走近,便堆著笑道:“相公,您可要住店?本店有乾净上房,价钱公道,服侍周到。”他一面说著一面牵住李剑铭的白马。

    李剑铭扬目一看对面,便是一个酒楼,旁边厨房里锅杓一阵乱响,酒肉香气随著一阵轻风飘了过来。

    他此时正觉饥肠辘辘之际,故此他点了下头道:“你替我把马牵到马糟里去,加足饲料。好好的把我行囊卸下,找一间乾净土房,我马上就来。”说著,他下了马,直往对门酒楼走去。

    伙计诺诺连声,迳自把马牵进店内不提。

    且说李剑铭迈著方步,直登楼上,因此时适为用晚餐之际,故酒楼人声喧哗,非常吵杂。

    他一上楼,便有酒保带他到临窗的一个空位坐下。

    也许是他穿著华丽,风度高雅,故那酒保才给他找了这个好位置。

    这坐位正当西方,往下一看正是洛阳的一条大街,路上行人尽入眼帘。而视线略一抬高,便又可看到那高耸的城墙和那城墙外一片无际的麦田,和原野的风光。

    他一坐定,那酒保便讨好地笑着说:“相公,您认为这位置还好吧?”

    李剑铭点了点头道:“嗯!还不错。”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

    酒保脸上堆著笑道:“相公,本店有大麦、高梁、茅台、汾酒您可要来样什么?”

    李剑铭一听,正要想叫酒保来样好酒,但是他回心忖道:“前些日子我整天以酒浇愁,想藉酒来麻醉我的感情,让公孙慧琴的影子,从我心里褪去。但那只是一时的麻醉,我不会沉溺在醉乡之中,我已经振作起来”这些念头飞快地掠过他的脑际。

    于是他摇摇头,对酒保说道:“我不喝酒,你给我来份饭菜,找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给送来。”

    酒保一听楞住了,他忖道:“糟糕!这一下可没赏钱可捞了。”

    因为以他的经验,他认为喝多了酒的客人,往往手头较为慷慨,而清醒的人,却经常没有赏钱,故此他会如此想。

    他见李剑铭衣裳华贵,故而不敢再噜嗦下去,忙应声下楼去了。

    李剑铭这时正把视线投在底下的大街上,他依稀记得幼年时,偕同父亲到洛阳来的情形,那时他还不了解,为河父亲的眉头老是皱在一起。

    但现在他已能深切地了解父亲当年的心倩,那是忧烦著他将残的生命,忧烦著希望的落空。

    就因为这样,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父亲,那是为著他自己,才如此的。

    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是那样沉重,看着底下的街道,他想到了死去的父亲,因而他心情也沉重起来。

    眼前的夜色好像突然凄凉起来,他叹息著摇了摇头

    正当此时他听和一声沙哑的叹声,然后一个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里,他听到的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这正是曹孟德的“短歌行”他一听,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声音的来源处。

    这一看几乎令他把肚子给笑坏了,原来他看到的是一张滑稽的脸,眼睛小得像一粒豆子,偏又眯住眼睛,所以看来仅一条缝。

    在这小眼睛的下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红鼻子,鼻子下面则是一张有如狮子般的阔嘴巴,两颗黄澄澄的大板牙突出嘴唇外,两片猩红的嘴唇,向上下两边,翻了过去,连牙龈也可以看到,嘴下稀疏的几根见肉的灰黄胡须,短又粗。在细眼上面则是两道灰色的长眉,稀稀疏疏的,好像用坏了的毛笔上的笔毛。

    然而更妙的则是那头灰黑的头发,这真可用“乱草”来形容了,因为那头发有长有短,上面尽是污泥,乱糟糟地长在一个大头上。

    他一眼便看清了,这张脸是属于一个老乞丐的。他视线略一下移,将那老叫化的样子给看个清楚,他不由得心里叫绝,心想世上怎有这等绝妙之人。

    原来这老叫化,身穿一件百补千缀的红色锦袍,没有穿鞋,光著脚板,两条腿有如铁棍杆,黑里发亮,那条绿裤脚,一只卷得高高,露出了膝盖,而另一只仅至小腿。

    这双腿黑得怪,但他的一双手,却白得更怪,十指尖尖的,皮肤又嫩又白,比大闺女的手,毫无逊色,但可惜的是抓著一只油腻腻的鸡腿,弄得手上一片油汤。

    他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红葫芦,用一条草绳斜斜的系住,但他腰上却系著一条黄色丝带,丝穗垂在右边腰旁,挂了下去,看来更是别扭。

    李剑铭奇怪像这样一个乞丐,怎能够高坐在这酒楼里,但当他见到那老叫化桌上一个大大的元宝时,他便明白这里的原因了。

    那老叫化见李剑铭看他,忙的眯起眼睛,裂开阔嘴,冲著李剑铭便是一笑。

    李剑铭也报以一笑,他坦然的无视于旁人的注目,因为他现在对乞丐怀有极大的好感—

    —也许他自己也是丐帮的一份子之故罢。

    这时酒保已经把饭菜摆上,那老叫化好像讽剌似的,端起面前的酒樽.对李剑铭扬了扬,咕噜一口,便全给喝光了,他提起地上的酒瓮,又满满的倒上一樽,摆在桌上,他疯疯颠颠的唱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哈哈!惟有饮者留其名”

    他向著李剑铭一笑,醉眼迷糊的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小伙子你怎么不喝酒”

    仅一会儿他便横肘当枕,伏在桌上睡著了。

    李剑铭依稀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吟道:“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接下去,便是一片打呼声。

    他鼻子里“呼噜”“呼噜”的直响,惹得旁边的酒客都皱起了眉头,厌恶地掉开头去。

    李剑铭原先一见,便知这乞丐非平常人,这时见到他如此怪异的行径,益发确定了自己的相法,所以他只微微笑了笑,便拿起筷子,用起饭来。

    这个酒楼里的菜,的确不差,他这几天来,因心情不好,所以吃东西,都觉察不出味道来,这时心境略为开畅些,故而觉得样样菜都香甜可口。

    他正在慢慢的用著饭,酒客也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但最引他们注意的,就是那老叫化和李剑铭了,前者是滑稽可笑,而后者却使他们心中赞美。

    李剑锦胃口大开,吃了三个馒头之后,又开始动手撕开那块大饼。

    正当这个时候,楼梯声咚咚大响,自下面上来了一大群人。

    那为首者是一个一脸连腮胡须的高壮大汉,身高足有八尺开外,虎目狮鼻,浓眉阔口,身穿一件灰黑的劲装,外罩一件水湖绉长衫,站在楼梯口,有若一座铁塔似的。

    他后面跟了一大群庄丁模样的大汉,个个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

    这些人一出现,酒楼里便是一片静寂,那些酒客纷纷放下筷子,好像不敢再吃似的,都看着这大汉,神情畏惧非常。

    这时大汉虎目炯炯有光的扫视一下,他见到众人畏惧之态,神情甚是高兴。

    但他目光扫及那伏在桌上的老叫化,和仍在斯文地吃著大饼的李剑铭时,他皱了下浓眉,不悦地哼了一声。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胖汉,挺著那像有十个月身孕的肚子,高声说道:“现在钱大爷要在此宴请客人,各位请便罢,将座位全给让出来。”

    那些酒客闻言,纷纷的站了起来,乖乖地离开座位,走下楼去,经过那大汉身旁时,都恭恭敬敬的说道:“钱爷,您老好。”

    但是那钱爷,却只是双目朝天,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双手合抱胸前,高傲地站在那里。

    仅一瞬间,那些酒客都走个乾净,整个酒楼只剩下老叫化和李剑铭两人。

    那老叫化他依然呼声连天的响着,而李剑铭已经放下了筷子,两眼凝视著窗外茫茫的夜空,好像心里有什么问题在考虑。

    这个大汉视线自天花板上收回,一看酒楼里竟然还有人不走,他一竖双眉,鼻子里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站在他背后的那些庄丁模样的大汉,这时走出了两人,一个走向老叫化,另一个则直奔李剑铭坐的位子,走了过去,声势汹汹,气焰高涨,不可一世。

    且说那走向老叫化的一个大汉,他走了过去,见到那桌上有一个大元宝,看样子,足足有十两多重,他贪馋的盯著那个元宝,心里痒痒的,直想抓了过来。

    他顾忌的回头一著,见那钱爷眼睛是斜向窗口,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来,他连忙疾伸右手,去拿那个大元宝。

    那知他的手指,刚一碰到元宝上,便觉右手一麻,整条右臂都垂了下去,抬都抬不起来。

    他心里一惊,忖道:“真邪门!我的手怎么啦!”

    他惊诧的看着桌上的大元宝,好像上面有什么奇怪似的,会使他的手一麻。

    但他只见到这伏著的老叫化,毗牙裂咀的做了个鬼脸,嘴里含混的说道:“人为财死小子你财迷心窍了敢动你老太爷的命根”他的眼睛仍然闭住,只是动了一下嘴巴。

    这大汉一听,知是这老叫化搅鬼,他一声不响的,握起那斗大的左拳,直往那毛头砸去。

    那知他拳头方一砸出,老叫化满头乱发,便霍地根根竖起,呼的一声,有如钢针,正好迎上他的拳头。

    只听一声惨叫,他一个身子直跌出五尺之外,左手尽是血,摔在地板上,爬都爬不起来。

    正当此时,当空一道黑影,一个庞大的身子,平空飞起,摔落在老叫化的桌子上。

    “叭哒”一声大震,整个桌子都垮了下来,那老叫化跌了个狗吃屎,压在一个大汉的身上,他连连喊道:“啊哟!我的命呀”声音里都带有哭调。

    原来那另一个大汉,走到李剑铭身旁,便喝道:“喂!小子,你不知道我们钱大爷的威名?叫你走,你就得走,否则嘿嘿,那时你就有腿也走不了。”他狂妄的说著。

    但李剑铭却仍然是将视线停留在茫茫的夜空之中,根本理都不理他。

    这个粗汉大怒,扬起右臂,便待劈下,他喝道:“小子,你他xx的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敢不听你老子的”

    他说到这里,李剑铭猛一回头,他只觉两道精光,直射心底,一股寒气从心里冒起,他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退后了两步。

    但是一想坐在椅子上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时,他的胆子倏地又壮了起来,他吼道:“小子!你瞪什么”他扬起右掌,便要劈下。

    李剑铭正在为一个问题而困惑著,他根本无视于这个高大的粗汉能对他怎么样,故此毫不加理会。

    但一听这粗汉竟出口伤人,辱及自己双亲,他心中怒气倏生,杀意满布脸上,不待这大汉说完话,他一挥衣袖,那软软的衣袖,立即有如钢铁样的,击中那大汉胸前的“血阻”大穴。

    那粗汉吭都没吭出来,便已死去,随著李剑铭轻轻的一拂,身子飞了起来,直压向老叫化的桌子。

    那股劲力,随著一个粗重的尸体,把老叫化面前那桌子砸得粉碎,那个大元宝也给压坏了,酒洒得满地都是,老叫化从桌上摔了下来,正好压在尸体上面。

    老叫化好像从梦中惊醒了,他哭丧著脸,捧著那个压得扁扁的元宝,乱嚷道:“我的命呀!我的命”

    他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那叫钱爷的面前,伸出那双油腻的手,抓向那大汉胸襟,口里嚷道:“大老爷,还我的命。”

    那叫钱爷的大汉冷笑地说道:“哼!你这死叫化敢情是瞎了眼,竟敢在你钱大爷面前撒赖。”说著,他右手一格,心想只要一抓一摔,那叫化还不是手腕折断,跌出数丈开外。

    因为他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老叫化的头发,为何会突然竖起,他只注意到那坐在窗口的白衣儒生,竟能在一扬袖子之间,而置人于死地。

    故此他心中凛然之际,见到这叫化如此,怎会有好的给人受。

    那知他五指飞快的一抓,只觉眼前一花,那双雪白的油手,竟在他肘门空隙穿了过来,抓住了自己的胸襟。

    他心中大惊一看右手,竟是抓著一团锡纸,那正是老叫化的大元宝,原来只不过是个空肚的锡元宝罢了。

    这时老叫化抓住他的胸襟,大叫道:“赔我的命呀!赔我的银子!”

    他那双油手,尽在这钱爷的长衫上擦,脸上却眯著眼睛在笑。

    这钱爷此时方知老叫化非平常人,但他平时矫横自大,故此现在并不过份惊异。

    他胸襟被抓,毫不在意,左掌一伸,抓住对方那双油手,右掌呼地直击而出,奔向老叫化的大头,去势快捷有力,倒也甚见功力。

    他右拳击出,只听“嗤啦”一声,那老叫化跌出五尺之外,坐倒地上,双手抓住他已撕破的水湖绉长衫的衫襟,在那里哇哇乱叫。

    他嚷道:“我的屁股跌成两片了,啊呀!我的祖奶奶”他哭丧著脸捧著臀部,坐在地上。

    钱爷至此方觉不妙了,因为以他那势若电闪的直拳,竟然在未打上对方之前,就给老叫化挣脱了,自己左手明明已经抓住对方腕脉,但只觉毫不著力,软绵绵,滑溜溜的,对方一挣就脱,反而把衣襟撕下一大块,这真丢人。

    他心中羞恼成怒,双手一挥道:“你们跟我过去,把这叫化子揍一顿。”

    站在他后面的十几个大汉,这时大喝一声,蜂涌而上。

    老叫化裂开了嘴,两道秃眉向下倒挂,这时见到十几条大汉奔向他而来。

    他连忙跄跄踉踉地爬了起来,连滚带跑的奔到李剑铭旁边,他可怜兮兮的嚷道:“相公爷你老救人哪他们要杀人”他好像吓得站不住了,身子尽在抖,话里的声音都在打颤。

    李剑铭见情,他微微的笑了笑,仍然坐在位子上,理都没理那些人。

    那些大汉转瞬之间,便已奔至,其中较近者,一伸手便要抓老叫化。

    老叫化抱著头,颤声嚷道:“大爷救命哪”

    那大汉抓著他的手臂,见李剑铭坐著没动,所以壮著胆子,拖著老叫化,便待动手殴打。

    李剑铭因心知像这类江湖异人,游戏人间,必有惊世骇俗的绝艺,故此他不怕老叫化会被殴。

    而且他正在想着一个疑问,已快有头绪之际,所以动都没动一下。

    老叫化双臂被执,他此时情急叫道:“小子,你再不管,我可要骂你了。”

    李剑铭闻言心中一乐,他倏地站了起来,怒喝道:“你们还不住手!”

    声浪有如虎吼,震得楼内桌椅“格格”作响,那些大汉个个都吓得目定神呆,耳中隆隆作响,再也管不住自己那飞得远远的心魂了,任它飘呀飘的

    李剑铭剑眉一竖,眼中精光直射,他叱道:“还不替我滚!”

    他滚字一说出口,那些大汉出窍的心魂,方始回转来,闻言个个都连爬带滚的,跑了开去。

    正当此时,楼下一声暴喝道:“那个狂徒,在楼上乱叫。”

    在这声暴喝中,楼梯一阵响动,上来了几个人—─且说只听楼梯一阵声响,连贯的上来了数人。

    那当先一位全真,身穿一件灰色道袍,手拿一根拂尘,面如满月,两绺长须,飘拂胸前,看来仙风道骨。

    但此时却竖起双眉,气势汹汹的奔了出来,看上去有种不调和的感觉。

    在他后面跟了好几位高矮不一,劲装挂剑的武林人物。有老有少,足有六七人之多。

    那唤作钱爷的魁梧大汉,正楞在那儿,惊魂不定之际,见到这些人上来,他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巴结地说道:“元真道长,是这个人在捣乱”

    那元真道长扬目一看,见到老叫化,他哈哈笑道:“我道是谁敢在洛阳大豪的地盘里乱闹,原来是名闻江湖的现任丐帮帮主飘渺酒丐于帮主。这真叫做‘不打不成相识’,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

    他说到这儿,那洛阳大豪上前拱一拱手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于帮主,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帮主”

    他话未说完,老叫化摆摆手,怪声怪气的说道:“嘿嘿不敢当。若是钱大爷慷慨一点,赏我老叫化一坛酒喝,那么老叫化就感激不尽了—─”

    他说到这里,面容一整道:“还有我那十两银子一锭的大元宝,钱爷你可要赔我,那可是我混饭吃的家伙。”他又顺便的敲了一笔竹杠。

    洛阳大豪尴尬的说道:“当然!当然!那是少不了的。”

    他看看自己身上撕破的长衫,又看看摔在地上的锡纸团,他忖道:“今天真倒霉,挨了揍还得赔钱给人,真他xx的晦气!”

    这时元真道人道:“既然已经没事,那么把桌子摆好,我们慢慢的商量那事──”

    老叫化闻言开口叫道:“你们要商量些什么要事,可要等我把酒给喝个饱,那时我走开,你们尽可谈多久,不然吵了我喝酒,那我—─”

    元真道人笑道:“于帮主,今天酒一定给你喝个够,随你要多少都有。而且我们所谈之事,也是与你有关的。”

    飘渺酒丐问道:“又有什么事跟我老叫化有关?”

    元真道人道:“那云龙一现与翠玉杖之事——”

    老叫化恍然道:“哦!原来是这件事。”他惊诧得脸色一变。

    元真道人说道:“还有这几位大侠,也是为著此事而来。”

    于是他介绍道:“这位是崆峒飞云子,这位是昆仑法空大师之徒名扬西北的神鞭飞叉皇甫旺,还有这位是飞凤堡主之弟双掌托搭欧阳胜大侠,这两位则是摔碑手邓清衡和银枪成博文。他们都是跟云龙一现行踪有关,故而跟贫道同来。”

    飘渺酒丐一一的颔首打著招呼。这时洛阳大豪已吩咐那些大汉摆好桌子,把受伤的人给抬下去,他对大胖说道:“张掌柜的,你下去吩咐伙计,把上好的酒席给马上摆上来。”

    这大胖应声待要下去,这时一直静静坐在窗边的李剑铭,走了过来。

    他铁青著脸对著大胖问道:“你可曾在柳村住过?你认识高福赐吗?”他急忙的连问了这两个问题。

    那大胖突地一怔,然后他脸色大变,呐呐道:“相公您说什么?在下一直在洛阳开店,并没有到过什么柳村。”

    李剑铭冷然的笑了笑,眼中怨毒之光急射而出,吓得那大胖子挺著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的下了楼。

    走了几步,他回头一看,见李剑铭仍然望着他,他心里一慌,一脚跺空便像一个内球似的滚了下去。

    他惊叫声里,一条乌溜溜的长鞭,像一条怪蛇,平空飞至“呼”地一卷,把他在空中拦腰卷住,安稳的放在楼梯上,那条长鞭便飞快地飞回。

    众侠一看这正是那昆仑的神鞭飞叉,他此时仍然是双手互握,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

    那条长鞭已安适地卷在他的腰际,这种迅捷如电的鞭招,的是名家手法,不愧被称为“神鞭”

    这时元真道长疑惑的问道:“于帮主,这位少侠可是跟你一道?”

    飘渺酒丐裂开嘴道:“这老叫化也是不知道他是谁?”

    元真说道:“少侠尊姓大名?贫道有些眼熟,想必是故人之徒——”

    李剑铭道:“小生黎云,此次系奉家父之命,出外游学。”

    他嘴里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好笑,忖道:“你这华山老道,现在我不管你,你倒要找起我来,看我有没有好的给你受!”

    飘渺酒丐眯著眼睛道:“你这小子太不老实,我老叫化眼睛可是不小,难道不知道你也会个两手哦!你还不止那两手,可能至少也有三手以上,就凭你刚才那一喝叱,可把我的酒虫给吓回肚子里去了。”

    李剑铭淡然笑道:“小生虽也略微习得一些庄稼把式,但难当各位法眼。”

    元真道人道:“那么你师父是说谁?”

    李剑铭淡然道:“这与各位又有何关?”他对华山派可没有好感,故才如此。

    元真闻言微怒道:“黄口孺子竟不尊尊长,难道你家大人未教你?”

    李剑铭轻蔑的笑了笑道:“凭你要算我尊长?哈哈,你可是差得太远了。”

    元真震怒道:“无知小子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哼——”

    他手中拂尘一扬,根根马尾竖起,像一面钢网,罩向李剑铭面门。

    要知这元真道人为华山掌门八指仙翁之师弟,昔日武林六老中玄真子之嫡传关门弟子。

    甚得玄真子疼爱,但因他秉性暴躁,性好争斗,故掌门人很少放他下山。

    此次他的爱徒王靖在金龙堡为祝贺俊郎君诸葛辉雄新婚之喜,而被云龙一现以一招“伏虎拳”击毙。

    故而他闻讯自银麒堡赶到河南来,在金龙堡与其他同样要找云龙一现之群侠,共伺赶到洛阳。

    到洛阳后即找到洛阳城之地头蛇——洛阳大豪钱登亮,预备托他打听云龙一现之下落,但不料在这酒楼与李剑铭相遇,而至引起冲突。

    且说元真道人在盛怒之下,运气到手中的拂尘之上,那根根垂下的马尾,此时倏地竖起,直刺李剑铭面门要害。

    固然这种深湛的内功甚是惊人,但在李剑铭眼中倒也算不了什么。

    他浅笑一声,双手往背后一背,张口一吹,一口丹田真气迎著直射而来的拂尘。

    那根根有如钢针似的马尾,此时有如受到一个大铁锤重重一击,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根根马尾齐柄而断,落在地上已成寸许长一截截的,元真道长顿时呆住有若木鸡。

    李剑铭潇酒的步了过去,直往楼下走去。

    那知他方走数步,背后“呼”的一声怪响,飒飒风声直奔他背心打到。

    他朗笑一声,头也不回,五指张开,玄妙地向后一抓一扯。

    只听“啪”的一声,那根长鞭已经从中而断。

    他喝道:“还你!”

    喝声中,他手中那截鞭子,已如灵蛇舒卷,乌龙盘空飞射而出。

    那怔在楼上的群雄,此时纷纷伸出手,便待接往来鞭。

    但那知这半截软鞭竟好像活龙似的,在空中突地飞起,越过众人头上,急速地射落在一张桌上。

    群雄连忙回头一看—─

    只见那根软鞭此时深深的镌进桌面,卷成一团。

    他们一见,脸色齐都一变。

    飘渺酒丐惊叫道:“乖乖,我的妈呀!这是啥功夫?这么厉害!”

    好半晌,那神鞭飞叉方始喘回一口气,他叹道:“中原竟有此等高强功夫之人,但不知他属何门派!”

    元真道人也惊诧道:“江湖上从未见过这黎云的家伙,我也没听见过那派有这样高强的手法——”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各位,你们有看见他的两个‘太阳穴’吗?并没有丝毫凸起,而他眼神亦不见神光,难道他已到‘神光内敛,还璞归真’的地步?但是他仍这样年青,却又使人不敢相信。”他看了看手中已断的拂尘摇了摇头。

    飘渺酒丐在桌边,摸了摸那深深陷进桌里的皮鞭,但他一手摸去,只是平滑一片。

    就好像那团皮鞭,原先是长在木材里般,而不是镌进去的。

    他只觉心里一阵悚然,同时也有种自怜的感觉,他说道:“你们再过来摸摸这桌面,看看有何奇异之处——”

    众人也都过来摸了摸桌面,一时都互相面面相觊。

    崆峒飞云子叹道:“江湖上平静了数十年,看来又将不安了,那落星追魂大闹少林之后,又有云龙一现到金龙、银麒两堡去,把堡里闹得个天翻地覆。”

    “现在此地又出了个黎云,唉!江湖之中,又将大起波澜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已经老朽了。”他摸摸自己灰白的胡须,感慨的叹息著。

    顿时楼中被这种气氛包围著,大家都沉默不语。

    正当此时,酒保们端著酒菜,上了楼来,摆在当中一张大圆桌上,把室内灯光点得雪亮,有若白昼。

    元真道人首先打破这岑寂,他说道:“各位,来来来!请入席,我们且不要管他,慢慢的商量关于云龙一现之事。”

    众人也都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这时纷纷入座,神鞭飞叉轻轻的擦了下眼角,将那颗将出的泪珠,给偷偷的抹去。

    群雄入坐之后,因气氛甚是沉默,故而只是连连喝酒,杯杯皆乾。

    飘渺酒丐好像觉得酒杯太小,不大过瘾,所以他乾脆捧起酒坛来。

    以口就着坛口,咕噜咕噜的,连喝几大口。

    好一会儿,他方才放下酒坛,呼一口气道:“这下才算把我的酒虫喂了个半鲍。”他细眯著鼠眼,用袖子擦了擦颔下那几根被酒沾满著的短须,红舌头伸了出来,在嘴唇四周舐了一匝,然后咕噜一声,把这口唾沫给咽了下肚。

    群雄见他这付宝贝样子,心中都不禁一乐。

    洛阳大豪说道:“于帮主,您老尽管喝,这儿酒多得是—─”

    他话未说完,飘渺酒丐一翻眼睛道:“你嫌我这样子难看是吧,告诉你,人家祖宗有积德,才能看见我这样子,所以说,你祖宗大概没积德。”他右腿提起架在板凳上,那双白白的手,也不管脏不脏的,就往脚缝里掏。

    洛阳大豪看得心中一阵呕心,眉头一皱,已经入肚的酒菜就想呕了出来。

    众人一见他这付愁眉苦脸的样子,纷纷的笑了起来,一时气氛变得异常轻松。

    元真道人说道:“这次我们赶来洛阳,主要目的是搜寻云龙一现之踪迹。”

    “那云龙一现不知是何来历,出道至今还未经年,但是把江湖上闹得乱七八糟的,比那上少林闯罗汉阵的落星追魂名头毫不逊色。”

    “他在银麒堡逼铁胆金枪交出丐帮的翠玉杖,空手击败顾凌武的金枪绝技,横行堡内,最后撕坏堡旗扬长而去。”

    “而那根翠玉杖,也就给他带走,本来翠玉杖是丐帮传帮之宝,为竹杖神丐老爷子所保有的,但去年却是由一个少年书生名唤李剑铭的所持有。”

    “那李剑铭曾上我们华山,在半山之时与敝派弟子发生冲突,以致于使出了丐帮的绝招,将贫道师侄一鹗子击败。”

    “之后在终南为铁胆金枪顾凌武,以金枪绝技,击落深渊丧命,那根翠玉杖遂落入顾大侠手中”

    飘渺酒丐此时嚷道:“好个顾凌武小子,你竟敢拿著我们丐帮帮主信符,而不交给丐帮,我老叫化跟你没完没了,好小子”他气呼呼的乱嚷,被元真道人给劝住了。

    元真道人续道:“自上月云龙一现出现银麒堡以来,他又到过金龙堡,同样的大闹一番,但婉惜的是诸葛堡主,竟丧命在他手里,而贫道劣徒也同样被击毙命。”

    “最奇怪的是这云龙一现的门派,至今仍未有人知晓,综观他使出之武功,有昆仑,有华山,他的剑招甚至像数年前失踪的巧手追魂所用之‘追魂十二巧打’,而有时使出之武技更是诡异绝伦,江湖罕见,故至今犹未知晓他倒底出身何门何派”

    双掌托塔欧阳胜问道:“难道至今与他动手的人,都没有一人晓得他的来路吗?”

    元真道人点头答道:“据那么多旁观者,和那么多跟他动过手的人说,他的招式快捷有若电闪,诡异怪绝,根本摸不清招式从何而来,就算一些普通招式,在他手中也变得威力惊人──”

    崆峒飞云子同意道:“敝师伯前数日在金龙堡时,曾亲见云龙一现施出剑招,连他老人家也摸不清”

    双掌托塔欧阳胜不信道:“真有此事?若是我见到那云龙一现,我想绝对能够摸清他的来龙去脉,像他那种卑贱的无耻之辈——”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冷哼袭进耳里。

    群雄齐都闻声一看,只见室内不知何时进来一人,有若鬼魅样的站在窗口。

    各人心中不禁大凛,因为以他们这等一流高手,竟给人在不知不觉中欺近身边,这实在太可怕了。

    那人一身青衫,中年模样,此时冷然的瞪著他们,嘴里嘿嘿冷笑──这正是云龙一现。

    众人一怔之下,纷纷跃起,一阵喝叱,随著云龙一现跃出窗外,惟有洛阳大豪却吓得赶忙奔了下楼。

    云龙一现一声朗笑,飞身跃出,直跃出六丈开外,有如御风飞行,将后面群雄抛得远远的。

    仅一瞬间,他们就已经越出城墙,直往郊外空旷之处奔去。

    后面群雄紧紧的跟住,几道人影有若划过夜空的流星,闪过树林,越过麦田,到达一处旷野之地。

    待他们赶到一块空旷的草地时,那云龙一现已悠闲的背负改手,潇酒的站在那儿。

    元真道人一见到云龙一现,他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直欲毙之而后快。

    云龙一现待他们都站好之后,他冷然道:“你们不是要来找我吗?现在我就站在这儿—

    ─”

    飘渺酒丐此时道:“尊驾究竟是何宗派?为何知道敝帮翠玉杖之下落?以及现在家师竹杖神丐下落如何?”他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枝竹杖之下落,以及竹杖神丐之生死,故想在此找寻线索。

    云龙一现道:“既然贵帮有人相约,那么数日后,这些问题便可揭晓,于帮主你可站在一旁,今天我可要教训这几个狂妄的小辈”

    他此话一出,旁立众人都立时大怒。

    双掌托塔怒道:“尊驾既属无名无姓,那自然是个无名之鼠辈,现在你倒如此之狂傲自大,我欧阳胜第一个要挫挫你的傲气。”

    云龙一现轻篾的一笑,傲然道:“凭你这小辈?哈哈!我云龙一现倒要让你尝尝滋味如何!”

    他“何”字尚未说完,便身子一幌,欺进欧阳胜身旁,探手一抓,直扣对方肩口“肩井”要穴。

    双掌托塔见云龙一现说打就打,急忙间,他一挫腰,双掌连环劈出六掌之多,只是见到片片掌影,层层涌出。

    云龙一现哼了一声,脚下一滑,身于转个半弧,五指有如电光石火的,已经将双掌托塔右臂扣住。

    双掌托塔欧阳胜因在急促之间,真气不能调匀,故掌式方出,即被云龙一现扣住手臂。

    他一惊之下,连忙一提双腿连环踢出,右掌直劈云龙一现胸前,右臂猛挣,想脱出对方掌握。

    他这掌腿发出,可是拚命之招,是故去势凶猛无俦,凌厉诡绝。

    云龙一现见情,冷笑一声,五指略一出力,将欧阳胜一个庞大身子给提了起来,在空中抡一大圈,使欧阳胜那几招都击在空气里。

    此时只听两声喝叱,两道掌劲,一奔后心,一奔右胁交击而至,飕然的风声里又夹著“嘶嘶”的声响,尽往他身上招呼。云龙一现将体内真气提起,拔高七尺,双腿平空踢出,左手一幌一抓——

    只听“澎”的一声,他的两脚已经踢中那交击劈来的两掌掌心。

    受到对方掌力的一击,他一个身子直飞高五丈,落在树帽之上。

    但是那刚才劈出两掌的摔碑手邓清衡,此时却被弹出数尺之外,捧著两只手在抖颤著,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现在皮肤上。

    众人一见大骇,尤其神鞭飞叉脸色都变了。

    要知摔碑手邓清衡,是以大摔碑手的刚猛掌力,扬名于江南武林,此种大摔碑掌力,真可开山裂石,洞穿虎背,与大力金刚掌同属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之绝技。

    但此时他的双掌劈到云龙一现的脚上,却反让对方的脚尖给踢伤掌心,这真可谓匪夷所思了。

    云龙一现右手挟持著双掌托塔,站在树梢上,摇摇摆摆的,有若随风摆动的柳丝,姿式美妙无比。

    他朗笑一声,将左手一扬道:“这个破烂家伙还你——”

    夜空里两溜白光一闪“嘶嘶”声响,直射怔在地上的神鞭飞叉。

    皇甫旺神智顿时一清,他一矮身子,疾伸双手,想抓住他刚才发出偷袭云龙一现的飞叉。

    但那两枚飞叉在飞速前进中,突然一窒,来势顿时一让,竟好似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皇甫旺心中一奇,正在迷惑之际,那知停顿在空中的飞叉竟又拐一弧形,交叉射至,此时来势急速无比,仅目光一闪,便已到耳边。

    神鞭飞叉大惊,然已不及躲避,急忙间,他只得睡到地上,使出一招“懒驴打滚”的无赖招式,滚了开去。

    云龙一现在树上哈哈大笑,他揶揄地抡起手中双掌托塔欧阳胜。

    皇甫旺带著灰沙爬起,他羞红著脸,看着站在树上的云龙一现。

    他心里有如刀戮,羞愤之意塞满心胸。

    他长啸一声,提起真气,拔起三丈馀高,在空中他双手一分,四肢一拳一放,一个身子曼妙地旋了一匝,斜斜飞上树梢。

    这正是昆仑名闻天下之“云龙大八式”绝顶轻功,此时由昆仑高徒神鞭飞叉使来,的确可见其神奇。

    云龙一现此时见到皇甫旺飞在空中,他顿时狂笑一声,挟著欧阳胜一个庞大的身子,从树梢之上跃了下来。

    在空中他一抛欧阳胜,自己整个身子横横飞出两尺,然后双腿一蹬,双手斜分,绕著欧阳胜直坠而下的身子,连续的转了三匝。

    在落地之时,他一伸手,便将欧阳胜给提住,然后平稳的落下地面。

    环立群雄此时都相顾失色,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此种妙绝人寰的轻功身法,眼见如此神奇妙绝,焉能不心中大惊。

    要知云龙一现此时体内“任督”二脉已通,一口真气运行体内,已至生生不息,不乏不匮之地步。

    而且他研习“落星神功”和“赤霞神掌”体内阴阳二气,互相融和交流。

    是故能够破除不能在空中运气,调匀真气的难关,而能在虚空里转折自如,回旋由心。

    他落到地面后,即双目一张,凝视著元真道人,眼中那股精光,直如电闪。

    元真道人为他这种奇妙绝世的轻功,震慑住了。

    此时见他眼中射出一股杀意,那精光闪亮的眼神,像能洞穿己胸,射进心坎。

    他的心底泛起了一阵寒意,那丝寒意迅速的满布全身,他几乎要发抖了。

    云龙一现眼光收回,他说道:“此人辱及本人,该要予以重创—─”

    他这话好像是徵求同一意,又好像自言自语,话一说完,他眉毛一轩,双手略一用劲。

    只听“格格”一声,将双掌托塔欧阳胜的双手齐腕之处,硬生生折断。

    欧阳胜已被点中哑穴,是故发不出声来,此时只见他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云龙一现随手将他扔出。

    元真道人挣红著脸说道:“尊驾如此辣手,难道不怕上干天怒?”

    云龙一现钢牙一挫,哼声道:“以血还血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此时想到了在华山被打下山,狼狈地带著内伤,逃下山的情形来,是故心里怒火上腾,杀气弥漫心胸。

    元真道人诧道:“华山与你又有何仇?你在金龙堡里竟将我徒王靖打死—─”

    云龙一现怒喝道:“废话少说!告诉你,凡华山派的都该杀!”元真道人心中一栗,他仿佛看见了华山三清官里血流遍地的凄惨景像。

    他暴喝道:“那么贫道就领教高招了。”

    他右足滑后半步,右手向后一抄,只见一道光华飞闪而出。他长剑出鞘,真个是有若掣电,快捷无俦。

    他静气凝神,将心中浮躁之气压下,横剑当胸,左手剑诀上指,使出天下四大剑法中“六合剑法”的起手之式。

    云龙一现冷笑一声,便待出招,这时场中一片寂静

    正当此时—─

    一声怒啸冲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静,高空泻下一道人影,带著惊人的狂飚,直往云龙一现头顶压至。

    急骤的风声中,那人影已经离云龙一现顶上不足五尺。

    云龙一现轻哼一下,整个身子毫不作势,仅见他双手向上一扬

    没有任何惊人的暴响,也没有吓人的狂飚。

    但是就如此—─

    只听见惨叫一声,那向下坠的一个身影平空又飞起三丈,一片血雨洒了下来

    接连着是一个扭曲着的残破底肢体,落了下来“叭哒”一声摔在地上。

    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只见皇甫旺一个身子变成粉碎,分散的肢体留在地上

    元真道人悲愤的叫了一声,提起手中长剑,劈出一片剑幕,无数的剑尖刺到云龙一现胸前的五大死穴,其势狠辣无比。

    云龙一现耸起灰色长眉,他斜伸左掌,一阵摇幌,已将那密密的剑招给封住。

    他急速地转个半身,右手两指骈指为戟,直敲对方胁下“期门”、“华机”两穴。

    元真道人脚下碎步横走,长剑斜斜刺出,直探云龙一现“天突”大穴,剑上却排出一排光影,好像那根剑是欲刺对方胸前要穴的情景。

    此招正是“六合剑法”中的绝招“海市蜃楼”由于有那排虚幻的剑影挡在敌人面前,故长剑剑尖真实所刺的部位,每每令敌人不觉,而致于中剑毙命。

    云龙一现此时见到一排剑影直刺己胸,他冷笑一声,整个身子斗然一移,便像鬼魅似的退后五尺,将那排剑影挡开。

    他正待变招克敌时,那知此时一溜急啸白光,竟越过那层层的剑光,刺向喉间,这招真有如神来之笔,诡绝无比。

    他心里一惊,连忙将头一侧,右手幌了出去,手臂微微地弯曲,五指不规则的颤动著

    他此时无可奈何之下,遂施出了落星九式中的第一式“飞星暗渡”

    元真道人正在全神驾驭长剑,施出“海市蜃楼”的绝妙奇招,眼看对方亦是为那虚幻劈出之光影幻住,他长剑直探,快如流星的刺到对方喉间“天突”大穴。

    但在剑尖仅离一分之际,却突地眼前现出无数指影,密密层层抓了过来。

    他不及变招,电光石火之间,长剑运足全身功力,往前刺去—─蓦地——

    一声大喝,夹著哼叫之声,两道人影分了开去。

    云龙一现挟著剑尖,寒著脸站在那儿,距他面前五尺之处,元真道人空著手

    他的右手虎口震裂,两根手指已经震断,连著皮的虚挂在手上,血,一滴滴的流下。

    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一片死灰白,仿佛神经已经麻木了,眼睛瞪出老大,那眼光里是些一什么神情?大概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了。

    此持云龙一现神威凛凛的两指挟著剑尖,他冷然望着元真,然后将长剑一抡,一溜剑尖倒飞出五丈。

    只听噗的一声,那根三尺六寸的长剑,已经插进一株树干之中,整个剑锋没入树内,仅留下剑柄在颤动。

    在场各人都是当今武林俊杰,都能清楚的看见这枝长剑的去势。

    因此都不自禁的吸回一口冷气,因为以这等绝顶之眼力,内力,加上这动人心魄的威势,放眼江湖之上,能有几人。

    他们都心知自己功力如何,在此种情形下,自不敢拔其虎须

    云龙一现沉声说道:“现在我饶你一次,若是你华山派,再是如此目中无人——哼!那时自有人去收拾你们。”

    他此时心里忖道:“我确实太懦弱了些,但他那种神情,我是知道的唉”倒底他那善良的本性仍末泯灭。

    他看着摔碑手邓清衡那提不起来的一双手,他说道:“回去把陈年黑醋搬出一缸,将双手浸在里面,事先点住‘曲他穴’,待浸至一柱香后,即可拿出,解开穴道。如此三日,即可痊愈,但望你今后少在背后偷袭。”

    他说完之后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便返身踱著步子,想要离开此地。

    然而—─

    一阵山崩海啸的强劲掌力,自后压体而至。

    他灰眉一轩,急骤地一个飞身,右手袍釉向外一拂,那软软底袖子登时鼓起老高

    他眼帘一开,见是元真老道沉身坐马,推出的掌劲,由对方那须发俱张的表情,可知这必是他一生功力之所聚。

    故此他也将七成功力提起——

    此时飘渺酒丐大喝道:“牛鼻子!不要这样!”

    但是他话出已经太晚了。

    仅听见“隆隆”闷响,元真老道倒跌出去,他双臂折断,面目整片被揭去,声音都未发出,便已一命归阴。

    飘渺酒丐见此惨清,他怒道:“尊驾如此赶尽杀绝,我老叫化倒要斗斗你”云龙一现诧道:“于帮主,此事又与你有何干?他以一成名人物,竟在人之背后偷袭,若我不加提防,那么此时倒地者岂非是我了!故此请你多多考虑。”

    飘渺酒丐一听,顿时哑口无言,在此情形下他无话可说,于是他问道:“尊驾倒底是何宗派?”

    云龙一现笑道:“至今帮主还不知晓?那么你看”

    他身子一屈,右足提起,以左足为轴,双掌提至胸上,一挡面门,一从中推出,一个旋转,像陀螺样的回头转身,带起一阵旋风—─这股旋风直撞三丈之外的大树,只听“轰隆”巨响声里,两株合抱大树已经齐腰倒了下来

    在倒树声里,云龙一现清啸一声,飞起六丈多高,在高空上旋了两匝,远远的落在六丈开外。

    他的一个身影在稀疏的星光下,仅一闪动,便消失了踪影

    在这儿,飘渺酒丐把他的细眼给瞪得大大的,张开了阔嘴,喃喃道:“驱狗入洞!驱狗入洞”

    他迷惑地摸了摸脑袋,在那乱草似的头发里抓了抓,他的酒糟鼻在掀动著

    但任他用尽脑子的思考,却依然摸不清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提了提裤腰,招呼了一声,便独自跃身离去—─远处,有几声犬吠传来

    近处,有一阵凉风吹来

    夜,渐渐深了

    夜,渐渐凄迷了

    月明星稀。

    乌鹊敛翼。

    关帝冢安静地躺卧在夜的怀抱里

    不!它并不安静。

    你没看见在这高大的冢旁,许多摇幌的黑影吗?

    你听——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帮主,那人倒底是谁?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影子呢?”话语里充满了不耐烦的意思。

    另一个声音接著说道:“是啊!我们在这儿等了一整天,但是根本没见到什么人来,倒底这人是谁?”毫无问题地他也是不耐烦了。

    到这个人话刚一说完,另一个人又接了下去道:“我们老帮主向来都是言出必行,何况传艺大典。所以我想他大概遇到了什么意外。这次银麒堡里出现了翠玉杖的踪影,依我说就该早些赶去问清。”

    “但是却要等到现在,真他xx的要命,我森罗绝丐活到现在,还没有等过谁有这么久的,就是他xx的天王老子,也不敢叫我等这么久,这小子倒底是那里蹦出来的”

    这人火气真大,嗓门更是像个破锣,大声的嚷著,但他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人给叱住了。

    那人喝道:“郑长老!不可如此!要知此人乃受老帮主之托,亦为本帮长老,且他跟云龙一现有关,你岂可如此?”

    这时他们都转身过来,藉着淡淡清莹的月光,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的样子。

    当先一人背着一个红色大葫芦,赤足卷起裤脚,满头乱发,红袍绿裤———他这正是江湖怪杰,当今丐帮帮主飘渺酒丐。

    在他后面跟著三个同样打扮的老叫化子,每人背上都背著四个麻袋,外形鼓起,看来重量不轻,但他们背在身上,并不觉得有累赘之感,步伐轻松之极。

    在左边的一个高大魁梧,虬胃满面的叫化子,此时说道:“管他什么云龙一现,我森罗绝丐倒不怕他,有机会可要斗斗他,看我会不会输他”他心中甚是不服气,故而才如此的口发狂言。

    要知这森罗绝丐,为丐帮三大长老之一,执掌全帮赏罚刑责大权,为人忠心耿直,性情有如烈火。

    尤其是对于邪恶之人,更是嫉恶如仇,由于他武功高强,故帮中弟子都对他甚是惧怕。

    在江湖中,自他单身闯过黑蜂帮十三道关卡,独力大破黑蜂帮后,他就开始有了这个森罗绝丐的绰号。

    因为在那一役中,他掌劈,拐打,连毙六十馀帮徒,直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待他走出寨门时,浑身都是鲜血,但他仍然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故自此后与黑道的五毒绝僧,并列为武林二绝,森罗绝丐的大名,也就传遍江湖,使黑道震惊,宵小胆寒。

    他声威直上,自不免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武功,故听飘渺酒丐言及云龙一现,他甚是不服气,才会如此。

    他话语方出,即听一声轻笑道:“那可不见得吧!你别口出大言了。”

    那声音方出,他们齐都一惊,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高大的冢上,此时竟站立了一个飘逸的身影,在明月轻风之下,看来甚是潇洒。

    他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来的,竟能够瞒过这些一流高手的耳目,仅这份轻功,就可以称雄于武林了。

    森罗绝丐心里一惊之下,立时大怒,他大喝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的,替我下来!”这声怒喝中,他振臂长身,跃起三丈,直上冢顶。

    他身形一起,飘渺酒丐忙喝道:“郑长老!不要这样!”

    但他话出口已经太迟,那屹立在冢上的怪人,见森罗继丐跃上,他朗笑一声,飞身跃下迎上前去。

    在空中,森罗绝丐很清楚的看到来人是一个身著灰衫的青年,他忖道:“这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找上我来,直叫瞎了眼”因而他哼了一声,左掌一幌,右掌斜劈对方胸部,其势快捷绝伦。

    那飞泻而下的灰衫青年,见来掌凶猛,他双臂一抖,整个身子平空顿了顿。

    不见他任何作势,他那分开的双臂,竟又合拢起来,正好将森罗绝丐劈出的右掌给挟住。

    森罗绝丐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紧紧束住自己右臂,那发出的掌力,竟消失于无形,他不由得凛然大惊。

    急忙中,他左掌倏化绝招,幌起数道影子,握拳直撞对方面门,那弯曲的左肘,击至对方臂弯里的“曲池穴”

    下面双腿连连踢出五脚之多,直奔对方“涌泉穴”顺势直上腿弯“阳关”、“阳凌泉”双穴,并可直挑对方“阴囊”要穴,端的奥妙无比,而又狠辣绝伦。

    灰衫青年此时也不禁凛于森罗绝丐确有绝艺,他赞道:“好功夫!”

    在空中,他尚能吐气开声,就凭这功夫,足可称霸武林,而罕逢敌手了,所以森罗绝丐一听,心知自己这几招又是落空了。

    果然这下不出他所料,灰衫青年在说话中,那合着的双掌,有若鬼魅似的放了开来,一挡面门,一按胯下,腰背一曲,在虚空中里一弹,有如一只虾子样的,倒弹出三尺,刚好避开森罗绝丐这一拳五腿。

    森罗绝丐身子一窒,体内真气已经变浊,他只得坠落地上,而那灰衫青年却在空中飘了两飘,方始缓缓的飘落在距他五尺之外,有如一片落叶似的,轻轻地不带一丝声息。

    这些动作在作者写来慢,但在当时可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站立旁边的其他三丐,也未及阻挡,眼睁睁的看着。

    森罗绝丐落地后,羞红著脸,怒吼一声,额下那些虬髯,顿时胃立如刺,他提起双掌,放在胸前,眼中好像要冒出火样的,瞪著那五尺外的灰衫青年。

    灰衫青年毫不介意的,迈著方步,文雅的向著飘渺酒丐,合掌拱了拱手道:“于帮主你好。”

    飘渺酒丐一见这青年面目,平庸,毫无出奇之处,两目亦如常人一般,没有丝毫神光。

    若非刚才见到他那份超绝的武功,实在料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武艺高强之士。

    他眼见这灰衫青年,一身的神奇妙绝奇功,心中不禁兴起一种老朽的感觉,他叱住了森罗绝丐,正容道:“少侠即是约老叫化我到此的?”

    灰衫青年点头道:“正是在下——”

    飘渺酒丐闻言急问道:“那么敝帮老知主之下落如何?”

    灰衫青年道:“帮主不须着急,且听在下慢慢道来。”他看了下森罗经丐脚下,轻笑一声道:“各位且请坐下——”说著他首先坐在地上。

    那森罗绝丐被飘渺酒丐喝住,他强将怒气压下,此时见灰衫青年眼睛看着自己脚下,他不由自主的,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

    这一看顿时他的脸色大变。原来他脚下那双皮靴,此时已经被灰衫青年给划出一个大洞,因他刚才怒气上冲,故丝毫没感觉到脚下,已经被人给做了手脚了。

    现在一看真使他从背脊上寒起,因为刚才若非对方留情,那自已这只腿可全卖出去了。

    其馀丐帮二老及飘渺酒丐,看到了这个情形,心中也都产生各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飘渺酒丐此时远非在酒楼里那种忘形的模样了,他自己立刻坐在地上,示意三位长老也都坐下。

    他正经的问道:“少侠武学的造诣,实已至绝顶之境界了,不知令师是谁?哦!我老叫化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以及本帮法杖翠玉杖之下落。”

    灰衫青年答道:“在下李剑铭,家师系落星天魔”

    他这话一出,吓得这席地而坐的四个老叫化子,都跳了起来,飘渺酒丐道:“那你是曾上少林的那个”

    李剑铭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在下正是落星追魂。”

    飘渺酒丐奇道:“你怎么又是这等模样呢?”

    李剑铭道:“这已不是我本来面目,在下系因仇家过多,故而经常易容变形”

    飘渺酒丐恍然道:“哦!原来如此!那么云龙一现也就是你了。”

    李剑铭含笑不作表示,他从腰间抽出翠玉杖,说道:“四年前,在下在洛宁城外遇见过竹杖神丐”他把自己的遭遇,与竹杖神丐有关的,都告诉了他们。

    但他却没有把竹杖神丐被白骨邪魔所害之事说出,他只说到竹杖神丐自己走火入魔,而致于死去。

    因为他不愿让丐帮牵连到他整个报仇的行动理,他曾发誓要自己亲手把白骨邪魔给碎尸万段,故而他隐瞒了许多事。

    但仅仅这样,就够他们唏嘘再三的了,他们为竹杖神丐的死,而悲伤著,但也为李剑铭能列身为丐帮第四长老,而欢欣著。

    李剑铭简单扼要的说完之后,他掏出了那本丐帮打狗捧法中最后三大绝招的小册子,连同翠玉杖要交给飘渺酒丐。

    飘渺酒丐惶然道:“这个正式传艺大典,须本帮全体二袋以上弟子,聚合一起,才由前任帮主传授,现在尚未召集通知二袋弟子,故我不能接受。”

    须知丐帮每一代交替,须由上代帮主先行让下任帮主主持全帮帮务一年,待一切都很好,那时方才由帮主以翠玉杖交给下任帮主,并传以打狗棒法的最后三大绝招。

    如此,方始能算一个正式的新帮主产生,故飘渺酒丐坚持不能接受翠玉杖。

    李剑铭听清飘渺酒丐的解释后,他甚觉为难道:“这怎么好呢?我现在要赶到陕西去”

    说到这儿,他心神一转,说道:“固然你们帮规是如此规定,但此时你的情形已经特殊,因为你已超过一年的时间了,已可以算是正式帮主,故无须再来什么大典。”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又说道:“现在只要我补充的将这三招传给你,那就算一切手续都圆满了,于帮主,你说是吗?”

    飘渺酒丐闻言,回头望了望其他三位长老,见他们都点点头,于是他也只好点了点头道:“既然李长老如此说,那我老叫化也”

    李剑铭挥了挥手,示意飘渺酒丐不要说下去。他把那本薄薄的小书交给飘渺酒丐。

    飘渺酒丐连忙跪倒在地,说道:“丐帮第三十代帮主余光中拜领绝艺,今后誓为本帮谋取福利,使能永存于江湖。”

    李剑铭拿著竹杖,走出五尺之外,立定之后,他说道:“现在注意看着我。”

    这时那其馀三长老,也都分别跃开站在四面把风去了。

    李剑铭手拿竹杖,迎空一抖一幌,划出一个大弧,身体美妙地向后一弯,竹杖变幻莫测的颤抖点出

    他喝道:“这是‘打断狗腿’。”

    竹杖击出前面四个方位之后,他倏地一收竹杖,将身子一屈,提起右足,以左足为轴,左掌挡住面门,竹杖自胸推出,一个旋转,像陀螺样的,转身回头,带起一股巨大的漩涡。

    只见到一片绿影包紧地的全身,那点出的杖影,根本分不出击向何处,的是奥妙绝伦。

    他喝道:“第二招‘赶狗入洞’。”

    正当他将第二招使完,待要演练第三招时,突地自庙那边传来数声喝叱,几道黑影直奔此地而来。

    把守这个方位的一个长老,连忙跃了过去,阻挡来人前进

    李剑锋看都没看,此时对飘渺酒丐道:“这是第三招‘臭狗翻身’,为打狗棒法之最大精华所在,奥妙无比,你可要看清我出招的都位。”

    他倒握竹杖,左足斜跨一步,左掌虚幌,右手杖头自左掌下点出

    正当此时一声女人惊叫传来,夹着那丐帮长老的怒喝声,以及一个狂傲的笑声。

    李剑铭一听,他心里一楞,忖道:“这女人的声音好熟!”

    他这念头还未想完,一个女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她好像是大受惊恐,所以根木没看清前面,便直奔而来。

    李剑铭看见这女人篷头乱发,衣上被撕破甚多地方,但他仍然可以看清她是谁。

    一时他收回竹杖,静立不动,仿佛心里想到了什么

    那女人直奔过来,后面一个男人急忙的追著,他轻功高明之极,脚下有如行云流水,很快地,便追近这女人身后,这一走近,可清楚看到他是个很俊俏的青年,只是有些浮华。

    此时其馀两位长老,也都闻声跃了过去,帮助另一长老,共御来敌。

    这追近的男人笑着说道:“小乖乖!你还想跑?”

    他一伸右臂便要抓住她,眼见她就要被抓住,但突地——

    自旁边点来几下绿影,直奔他腕脉穴道,快捷有如鬼魅。

    他轻哼一声,右手飞快的一翻,五指箕张,直往那绿影中抓去,左手倏伸而出,仍然抓向那少女。

    以他的经验来说,自己这一招,是准可抓住那绿色的兵器。但这下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绿影一幌,竟然“叭”地一声,打中他右手虎口。

    一痛之下,他迅即一惊,连忙收回双手,倒退出三尺之外。

    他扬目一看,只见一个灰衫的少年,手拿一根翠绿的竹杖,屹立在面前,那个少女惊惶地站在灰衫青年的后面。他怒道:“你就是丐帮帮主?竟胆敢破坏少爷好事”

    这时飘渺酒丐上前笑嬉嬉地说道:“不敢!老叫化我就是丐帮帮主,请问少爷有何要事。”话语之中充满了嬉笑之意。

    那俊俏的青年哼道:“你这死叫化,竟敢拦阻少爷好事!”

    飘渺酒丐装出惶恐的样子,问道:“请问少爷尊姓大名?”

    那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少爷花花太岁,系河套煞君之子!”

    他此话一出,飘渺酒丐顿时一怔,他这下可真的惶恐起来,道:“你就是锺老前辈的少爷?他不是已经作古了吗?”

    花花大岁哼道:“放你的屁!他老人家硬朗得很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快把这小妞交还我!”语气狂妄自大,简直是目空一切。

    须知这河套煞君为邪道第一高手,昔年与中原神君并列为正邪两大绝顶高手,但他们却从未见过面。

    因这河套煞君一向居住河套,天蜈官里,甚少来到中原,但他的徒子徒孙却遍布天下,而且都是黑道邪门的绝顶高手,就算是那白骨邪魔亦是他的晚辈弟子,故提起他的名字来,江湖上没有不震惊的。

    在百年前他即要赶来中原找落星天魔,但当时落星天魇已在泰山遭受围攻,以致于失踪,故他仍然留在河套。而各派亦因伤亡惨重,未能远赴河套。

    他也就仍然雄据邪道第一高手的宝座,但三十年前传他因纵欲过度而致于死在河套的天蜈宫里,江湖上的邪魔外道也都消声匿迹,自此江湖平静了数十年。

    但此次飘渺酒丐竟亲耳听见他仍然健在人间,怎会不悚然大惊呢?他根本没注意到花花太岁口出秽言了。

    他犹疑了一下,回头对那少女道:“你是何人门下,令尊何人?”他想知道是否有保护的必要。

    那少女低头道:“家父顾凌武,系银麒堡主”

    她的话未说完,飘渺酒丐嚷道:“你就是顾凌武那小子的丫头?走,我于某人不管这闲事!”

    那花花大岁此时走上前来,便欲抓顾凤霞。

    这时一直静立在旁的李剑铭,他冷哼一声,挡了上前,右手竹杖一挥,扬起一片青色光影,他喝道:“回去!”

    那道光影将花花太岁直逼得退出数尺,方始立定脚步,他怒道:“无知小辈,竟不怕死,阻挡少爷!”

    喝声中,他一抄衫下,拿出一把白骨摺扇,身子一移,欺近过来,摺扇直点李剑铭胸前要穴──

    飘渺酒丐见花花太岁动起手来,他连忙说道:“李长老,不要动手”

    李剑铭此时心中大怒,他见这轻浮的少年,竟是走中官向已进招,藐视自己过甚,而飘渺酒丐竟也懦弱至此地步。

    他喝道:“看!‘打断狗腿’!”

    他手中竹杖迎空一抖一幌,划出一个大弧,身体美妙地向后一弯,竹杖变幻莫测地颤抖点出

    只听“噗!噗!”两声,花花太岁惊叫一声,倒跃出丈外,空中一溜白光,飞出数丈之外。

    他的两手空空,虎口汨汨出血,显然已经落败

    他怔怔的望着李剑铭,停了一下,他说道:“你是何人?难道你不怕河套煞君?”

    李剑铭仰天一个哈哈,他说道:“我落星追魂向来手下不留活口,也向来不怕任何人,管你什么河套煞君?”

    说完,他毫不作势的,身形移出八尺,竹杖一伸,往花花大岁当头劈下。

    蓦地里

    一道黑影从空而降,喝道:“何方小辈,竟敢口发狂言,吃我一掌!”

    强劲有如山崩的汹涌掌力,当空压到,威势吓人。

    李剑铭剑眉一轩,左足斜跨,同时左掌虚幌,右手杖头自左掌下点出,他喝道:“臭狗翻身!”

    只听一声轻响,夹著一声惨叫,那空中跃下的人影,在虚空里连翻三个筋斗,倒跌出二丈之外。

    他一落地,跄踉的倒退了几步,方始稳住身形,他脸上变色的看着李剑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原来他跃起三丈,劈出自己的“阴煞掌功”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去,原道这下对方还不立即了帐。

    但却只觉掌力一接触到对方左掌,就立即消失了掌劲,因为那是没有著力之处,有股软绵绵的感觉。他心里一惊,却只见一道绿影直奔自己咽喉,急忙里,他只觉惟有倒翻出去,方始能避过对方这招。

    故而他一仰头,倒翻出去,但这下可不妙了,那股软绵绵的掌劲,顺著他的势子,直围过去,箍住了他的身子,连翻三个筋斗,方始束缚一松。

    这种奇妙的招式,叫他这远处边陲的人,惊得怔在一旁。

    李剑铭扬目一看,见到这是一个全身漆黑,矮小长须的怪老头。

    他一回头,看了看惊呆了的顾凤霞,他轻笑一声,将竹杖交给飘渺酒丐,正容说道:

    “丐帮绝学系历代帮主集其一生之智慧所创,奥妙莫测,愿帮主能够详加领会,以不负老帮主所托。”

    飘渺酒丐肃然道:“本帮今后尚请李长老你能时加照拂”他将竹杖牌今符交给李剑铭。

    李剑铭颔首收下,他此刻将脸一扳,道:“你们俩人辱及我落星追魂,今日看在你等无知,饶你们一命。”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说道:“但是死罪虽免,活罪难消,你们自断一肢”

    那矮老头闻言怪叫一声,说道:“小子口气真大,我寒江钓叟还没遇见这等狂妄之人—

    ─”

    李剑铭说道:“现在就要让你见到——”他单掌一立,便待发招。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数条人影跃了过来,紧站在矮老头背后。丐整三大长老也同时跃回,站在飘渺酒丐背后。

    矮老头对那五个奇形怪状的野人,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话,那五个人野人登时大怒,杰杰怪叫声里,哄然一起,扑了过来。

    李剑铭哼道:“替我滚回去!”

    他双袖一拂,两股不同的掌力发出,直扑跃来的五个野人。那道掌风,将他们五人撞出五尺之外,跌倒地上。

    那矮老头忙带著花花大岁,此时跃了开去。

    李剑铭喝道:“那里走!”

    他不等五个野人让开,提气飞身,跃起五丈多高,斜飞而出,在空中四肢张开,扑向飞奔而去的两人。

    矮老头一闻喝声,连忙加速奔走,但只走出数步,便觉当空呼啸之声,他赶忙一挫身子,运足身功力,推出一掌,挟着无匹的狂飚,迎上半空。

    他掌劲一出有如泥牛入海,抬头一看,只见李剑铭在空中,四肢幻化成无数绝招,直罩自己浑身穴道。

    他心中大骇,一弯腰,反手从背上抽出一根钢铸短竿,他一扬一拉,那竿上飞起一道细钓丝,上系一个半圆的钢环。

    那个钢环挟著悠悠风声,打到李剑铭胸前“锁心穴”

    李剑铭右手一探,抓向来环,左手一缠,往那线上缠去。

    但那钢环竟是一缩,好像活物样的,又转头打到他小腹“气海穴”快若灵蛇轻舞。

    李剑铭双手顿时落空,他轻咦一声,右手骈指作掌,斜斜的一削,左手握拳直击,随著坠下的身形,向下撞去。

    只听惨嗥一声,寒江钓叟整条右臂变得血肉模糊,那根钓竿的钓丝,吃李剑铭单掌一削,削成三截,随著那条折断的右臂,倒跌出三尺之外,落在尘埃里。

    他痛得浑身颤抖,但他仍然硬朗的说道:“小子你有胆可到河套天蜈官来——”

    李剑铭冷笑地叱道:“住口!我落星追魂走遍天涯,还在乎你那天蜈官不成!叫河套煞君亲自到中原来找我落星追魂——”说到这儿,他眼睛一斜,喝道:“小辈休走!”

    他飞身跃起,追向那逃跑的花花大岁,在空中他双足飞快的踢出,踢中花花大岁腿部穴道。

    他落在地上,提起仆倒地上的花花太岁,说道:“好色淫徒,人人能诛,我说今日饶你一条狗命!留下你的左臂,滚吧!”说著,他双手微一使力,只听“格登”一声轻响,花花大岁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那条左臂齐肩折断

    他右臂一扬,将花花太岁扔给寒江钓叟喝道:“现在滚罢!”

    寒江钓叟怨毒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子,记住,河套煞君自会找你算帐,那时”

    李剑铭闻言,怒目一张,吓得他连忙招呼一声那些刚刚挣扎爬起的五个野人,飞奔而去。

    飘渺酒丐上前道:“李长老,今天你闯的祸可大了。”

    李剑铭扬苜道:“一切的事都有我落星追魂承担。”

    此时顾凤霞走了上前,敛衽说道:“谢谢大侠相救大恩——”

    李剑铭看到她瘦削的脸庞,已没有以前那样丰润,他盯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次出走江湖,可是找寻李剑铭的下落?”

    顾凤霞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大侠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李剑铭说道:“他已经葬身在万丈深渊之下,脱离这个人世了”

    那飘渺酒丐惊诧的看着他,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剑铭说完话,摇了摇头,对飘渺酒丐拱了拱手,飞身拔起五丈,在空中一个转折,消失了影子。

    夜空里传来了朗吟声:

    “单骑走遍天涯路,

    落星追魂天下寒。”

    这儿留下了丐帮四人,他们困惑地耸了耸肩。

    这儿留下了顾凤霞,她伤心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孤剑生扫描,lionking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