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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云鹤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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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银龙一见,翻腕收剑,倏然蹲身,伸手一抚马大刚的“中庭穴”发觉心脉微微跳动,身体尚有馀温。

    于是,立即用马大刚的黑缎劲装,掩住他腹部伤口,同时,右掌平贴抚在他的“气海穴”上。

    由于银龙与马大刚见过一面,加之心中无时不希望见到他们其中一人,这时一见,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同情,义忿!

    银龙虽知救活马大刚已属无望,但他仍愿尽到他的心意。

    因此,右掌默运真力,缓缓输入马大刚的体内。

    马大刚,面色依然苍白如纸,但双唇却已渐渐红润,颚下短须也微微颤动,鼻息渐渐有力了。

    银龙一见,立即低声问:“马老前辈,你觉得怎样?”

    马大刚竭力睁开无神的两眼,一见是银龙,腮肉痉挛,双唇牵动,欲说无力,双目又合上了。

    银龙见马大刚已睁开眼睛,内心立即现出一线希望,于是,右掌轻移,再加两成真力。

    果然,马大刚的两眼,再度睁开了。

    接著,双唇启合,但依然舌头僵硬,有气无声!

    银龙看了,心急如焚,掌上真力逐渐增强,恨不得马大刚立即能站起来。

    渐渐,马大刚的喉间已有了一丝声音。

    同时,对方獐头鼠脑,背插长剑的老道,霜眉曲扭,一脸狰恶,功贯双臂,两臂微圈,也悄悄的向著银龙逼来。

    娴华顿时惊觉,倏然起身,翻腕撤剑,身形一飘,横立在摩天玉女和银龙两人之间,柳眉飞挑,杏目圆睁,凛然瞪著对方,知道形势不利,因此未敢出手。

    獐头鼠脑,背插长剑的老道,嘿嘿冷笑两声,立即停止了前进,他似乎已看出银龙武功最高,小温侯已经受伤,而认为两个少女俱是不堪一击的人。

    他希望银龙多耗些真力,那时他即可一掌将对方银装少年击毙。

    这时,马大刚轻轻一叹,望着银龙有气无力的说:“想不到没死在九曲洞死在此地了”

    说著,缓了一口气,嘴角强自展出一丝苦笑,又说:“小侠撒手吧老朽已不行了”

    银龙没有住手,依然运功输力,继续不休,这时心中一动,即问:“马老前辈是怎样离开九曲洞?”

    马大刚一阵喘息,又有气无力的说:“那天令师进洞久久没见出来午时三刻已过一清首先怕蛮荒龙女出来第一个先跑了以后大家都离开了”

    就在马大刚奄奄一息,竭力述说之际

    远处数丈外,骤然响起两声惶急惊呼:“马师叔”

    呼声未毕,两道人影,挟著一阵风声,向著马大刚倒身之处扑来。

    银龙抬头一看,只见扑来两人,竟是两个虎目浓眉,狮鼻方口,身著黑紫劲装的中年大汉。

    两个大汉,身材魁梧,体型高大,各背一柄大砍刀,神色慌急,目闪泪光,蹲身扑在马大刚身上。

    银龙知道两个大汉,俱是点苍派的门人,可能是听了自己方才对四个老道的那声喝问,才由三十丈外,急步走了过来。

    两个大汉,双手抚在马大刚的身上,同时哭声问:“马师叔,是谁下的毒手,是谁下的毒手?”

    马大刚一见两个师侄,心情激动,顿时流下两行老泪,接著颤声说:“宏尘和静”

    说话之间,呼吸急促,目光呆滞,舌头已不能动了。

    银龙知道有两个老道合手围攻马大刚,除了宏尘还有一人,这时见马大刚情形不对,顿时大惊,右掌立即运足功力,源源输入马大刚体内。

    但,马大刚由于看到两位师侄,心情剧烈激动,唯一凝聚丹田的一口真气也散了,一声长长叹息,皓首一偏,登时气绝。

    银龙见马大刚已死,缓缓撤回双掌,心中懊恼万分,不由怒火高升。

    一双星目,一直盯在马大刚忿怒的面孔和圆睁的虎目上,忍不住爸牙紧咬,双拳紧握,发出了格格响声。

    两个魁梧大汉,见师叔气绝身死,俱都伏尸痛哭,大放悲声!

    银龙看了,内心戚然,义忿填胸,抬头一看,只见娴华横剑而立,摩天玉女,小温侯,双双都在调息,獐头鼠脑的老道已欺身至两丈以内了。

    这时,身穿黑袍的浓眉方脸老道,也向著场中走来。

    银龙看罢,知道对方在摩天玉女与小温侯疗伤,自己与马大刚输送真力时,曾经企图暗下毒手。

    因此,满腔怒火,再难抑制,剑眉一竖,大声喝问:“谁是宏尘老道,快些过来受死!”

    喝问中,越过两个伏尸痛哭大汉,直向场中欺去。

    獐头鼠脑老道,看得一楞,浓眉方脸老道立即止步,两人似乎都为银龙输送那么久的真力,精神依然焕发,中气依然充足,而感到震惊。

    银龙越过娴华,来至距两个老道一丈之处,立定身形,星目冷电一扫两个老道,再度怒声问:“谁?谁是宏尘?”

    两个老道一定神,游目看了一眼已渐接近至二十丈内的数十武林人物,老脸一红,又同时望着银龙,发出一阵嘿嘿冷笑。

    正在这时两个伏尸痛哭大汉,倏然立起,转身撤出大砍刀,同时大吼一声:“宏尘杂毛,还我师叔的命来!”

    大吼声中,飞舞手中大砍刀,越过银龙,直向獐头鼠脑的老道扑去。

    银龙看得心头一震,知道大汉决非宏尘对手,但两人为师叔报仇,又不便喝阻!

    獐头鼠脑的宏尘上拂花白胡须,仰面厉声一笑,大袖一抖,闪身横飘两丈,同时怒声说:“两个小辈,自己找死,可不要怨宏尘道爷心狠。”

    说话之间,举手翻腕,呛的一声,寒光一闪,长剑已握在手中。

    银龙一听,顿时大怒,看了宏尘那幅狂态,再难抑制心中怒火,忍不住向著两大汉,厉声大喝:“两位请回来!”

    但,两个大汉早已暴怒如狂,那里还听得见别人的大喝,两人将两柄大砍刀舞得寒光闪闪,风声霍霍,宛如两只疯虎,再向宏尘扑去。

    蓦闻一声震耳大喝:“两个小辈,先接我静玄一掌!”

    喝声中,黑袍方脸老道,扑身而前,斜横里,振臂劈出一道刚猛掌风,直向两个大汉卷去。

    银龙一见,气得肝胆欲裂,杀机陡起,暴喝一声,挫腕一翻一道惊涛骇浪,势如山崩的狂飙,卷起滚滚沙石,向著黑袍方脸的静玄老道击去。

    蓬然一声大响劲风激旋,沙石带啸,烟尘滚滚中,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苍劲惨嚎!

    静玄老道的横飞身影,直向四丈以外的高大巨石上撞去黑影一闪,一声惊叫,刚刚调息完毕的瘦削老道,飞身疾扑,伸臂抱住静玄老道的身体,低头一看,早已气绝了。

    就在这时立身二十丈外的各路群豪,突然发出一声震谷呐喊。

    银龙一看,只见数十武林人物,个个神色焦急,俱都目闪惊光,握手跺脚的望着这边。

    就在银龙转首的同时身后暴起一声惊心惨嚎。

    银龙循声一看,紫缎劲装大汉的身体,已被宏尘老道的长剑斩为两断。

    接著,长剑一闪,再向黑缎劲装大汉的前胸刺去。

    萧银龙顿时大悟,场外群豪的齐声呐喊,正是警告自己,两个大汉已经危险了。

    心念及此,愧怒交集,星目射电,大喝一声,翻腕撤剑,红光一闪,已扑至宏尘老道身前。

    紧接著,一招“横断云山”剑尖划地上挑,疾削宏尘老道的长剑。

    宏尘老道,骤闻一声大喝,耀眼红光已至面前,顿时大吃一惊,一张老脸倏然大变,立即闪身游剑,暴退八尺。

    萧银龙剑眉飞立,杀机已起,这时岂肯放过宏尘老道,尤其对方正是戮杀马大刚的正凶。

    于是,一声怒哼,身形闪电跟进,较之宏尘老道身形尤快一倍,长剑一点,已至宏尘的腹前。

    就在这时黑袍瘦削老道,放下静玄尸体,纵身飞扑过来,同时一声厉喝:“小辈,还道爷二师兄的命来!”

    厉喝飞扑中,大袖一抖,右手已多了一柄软索银丝拂尘,寒光一闪,银丝笔直,迳戮银龙的“志堂穴”

    刚刚立稳身形的黑衣劲装大汉,一见紫衣大汉死状极惨,暴喝一声,神情如狂,举起大砍刀,再向瘦削老道,连人带刀,猛砍过去。

    瘦削老道,也如一只疯虎,一声怒喝,双目射电,手中软柄银丝拂,顺势一扫,疾卷扑来的大汉。

    这时暴退中的宏尘老道,双脚尚未立稳,银龙赤晶已至腹前,吓得脱口发出一声亡魂厉叫,仓促间,长剑闪电下垂

    喳的一声,火星两点,宏尘的长剑,立被削为两断,银龙的剑势依然不变,直刺宏尘的腹间。

    红芒一闪,惨嚎一声,鲜血四溅,肠胃齐出

    宏尘老道,撒手丢了断剑,双手抚腹,踉跄数步,浑身一阵痉挛,立即萎缩在地,他同样被刺个腹破肠出,走上马大刚的同一死路。

    银龙杀了宏尘,俊面充满了杀气,停身横剑,转身一看,只见瘦削老道已与黑衣大汉,正激烈的打在一起。

    瘦削老道,手中银丝拂,挥舞得银光如雪,嗤嗤有声,招招不离黑衣劲装大汉的周身要穴。

    黑衣劲装大汉,虽是满脸大汗,刀法已有些紊乱,但却一味猛攻,硬拚死缠,瘦削老道,也有时被逼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盘膝调息的马脸老道,骤然睁开两眼,一声不吭,双手一扬无数如线银丝,挟著嗤嗤响声,向著闭目调息的小温侯和银龙,分别射来,快捷如电,一闪即至。

    牟娴华,一声娇叱,闪身在小温侯身前,手中长剑立即舞起一道光墙。

    萧银龙顿时大怒,一声暴喝,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展臂挺腰,正待扑向马脸老道

    突然

    牟娴华脱口发出一声惊呼!当的一声,长剑应声落地,娇躯翻身栽倒。

    银龙一见,大惊失色,知道娴华被银丝般的暗器,透过光幕击中了。

    于是,暴喝一声,展臂转身,一招“大鹏栖枝”头下脚上,疾向娴华倒身之处,如飞扑去。

    就在银龙展臂转身的同时一双星目,恰好接触到宝镜直射半空的强烈电光。

    银龙心头猛的一震,双目一亮,眼前景物顿失,只觉头昏目眩,地面情形,再复不见。

    心惊之馀,挺身凝气,拳腿坠身,缓缓飘落地面。

    但,两眼一如瞎子,依然任何景物,不能看见。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嗤嗤响声,破风射来。

    银龙知是银丝暗器,立即功贯右臂,力透剑身,红芒暴涨数尺,一声大喝,赤晶舞起一团光幕,飞来银线,纷纷击落草中。

    突然

    场外群豪,同时呐喊,欢声雷动,人群大乱,纷纷闪退,中间顿时让出一条道路来。

    银龙心中一动,转首一看,一片模糊,视力依然未复,只能听到隆隆泻瀑声中的喧哗人声,和一阵隐约传来的衣袂破风声。

    对方马脸老道,由于暗发牛毛银丝,真力消耗过多,再度震伤内腑,哇哇连声中,鲜血狂吐不停。

    这时,一声娇叱,摩天玉女调息完毕,纵身跃起,看了现场情形,顿时大吃一惊,蹲身将娴华揽在怀里。

    只见娴华,粉面苍白,杏目紧闭,柳眉紧蹙,显得极为痛苦。

    仰首一看,芳心又是一震,只见龙弟弟转首望着喧哗人群,目光呆滞,神情如痴,正待发问

    蓦见人群中,如飞奔来三个老人。

    当先老人,年约八旬,短发长髯,霜白如银,浓眉虎目,面大如盆,一袭灰布大褂子,直达膝间。

    手中持著一根长约六尺的旱烟袋,袋锅如拳,金光闪闪,耀眼生辉。

    左边老人,蓬头垢面,环眼薄唇,手持紫竹杖,一袭破长衫,两眼精光四射,看来疯疯癫癫。

    右边老人,年龄也近八旬,蓬头似霜,须髯如银,两眼眯忪,醉态醺醺,一张大嘴,一直到了腮边。

    一袭灰布长衫,直拖到地,背上三个酒葫芦,闪闪发亮,不停摇晃。

    三个老人,并肩疾驰,如飞而来。

    丽君芳心一动,顿时认出三个老人正是“雪天三友”

    于是,立即轻摇怀中的娴华,急声说:“华妹,华妹,快看,你的三位老哥哥来了。”

    娴华听了,强自睁开杏目,看了一眼如飞而来的雪天三友,杏目接著又合上了。

    这时,银龙目力已经恢复,已看清飞来的雪天三友,正越过群豪,如飞驰来,于是立即大声焦急的说:“两位老哥哥快来!”

    说著,举臂翻腕,立将赤晶收入鞘内。

    盎多鹏,疯癫叟,两人一见银龙,立即愉快的哈哈笑了。

    但,看到娴华倒身在摩天玉女的怀里,面色顿时大变,掠空扑了过来。

    三友来至近前,慌忙蹲身察看,只见娴华柳眉紧蹙,杏目紧闭,粉脸显得异常苍白。

    盎多鹏一脸焦急,不停轻呼著娴华,同时,发现娴华的右小臂已经肿了,分明是中了有毒的暗器。

    银龙立在一侧,看了娴华痛苦的情形,内心顿时涌起一阵愧意!

    疯癫叟看罢,倏然立起,环眼一瞪,大声怒喝问:“是谁?是谁发的歹毒暗器。”

    银龙望着疯癫叟,还没说话,牟娴华已强自睁开杏目,左手忍痛指了指马睑老道。

    疯癫叟,顺势一看,蓬发飞张,顿时大怒,大喝一声:“那里来的老杂毛,暗招子胆敢喂毒!”

    大喝声中,双手高举紫竹杖,向著坐在地上的马脸老道,如飞奔去。

    醉仙翁睁开眯忪醉眼一看,大吃一惊,不觉脱口疾呼:“疯子,打不得,那是邛崃派的‘宇尘’长老。”

    疯癫叟疯性大发,那里肯听,怒哼一声,不屑的说:“管他什么派的长老,先打了再说!”

    说著,高举紫竹杖,依然直奔宇尘老道。

    盎多鹏听了,心头也是一震,立即转首,大声阻止说:“疯子”

    疯子两字刚刚出口,呼的一声,叭的一响,接著暴起一声惨叫,脑浆四射,盖骨横飞,疯癫叟的紫竹杖,已打在宇尘的脑袋上。

    盎多鹏、醉仙翁,面色同时一变,觉得这个祸闯大了,如此一来,邛崃派势必纠众北来,大兴问罪之师。

    银龙看了老哥哥的面色,心中甚是不服,星目扫了一眼地上横陈竖卧,死在四个老道手中的十几具尸体,正待说什么

    蓦见疯癫叟,双目圆睁,大喝一声说:“这里还有一个老杂毛。”

    说著,双手高举紫竹杖,再向与黑衣大汉死拚死缠的瘦削老道奔去。

    盎多鹏倏然立起,怒声大喝说:“疯子,那是崆峒派的静真长老”

    话声未落,打斗中的瘦削老道,顿时惊觉,大喝一声,跨步闪身,转首一看,大惊失色,手中银丝拂尘,反臂挥了出去。

    疯癫叟哈哈一笑,大声喝“好”紫竹杖招式不变,依然是打狗的架子,直向静真老道的头上打下。

    静真老道,见是疯癫叟,面色早已大变,知道疯癫叟这招“棒打莲花”变化无穷,神奥诡异,大喝一声,一式“就地十八滚”直向三丈以外滚去。

    疯癫叟没有再追,转首又对著有些发楞的黑衣劲装大汉,怒声说:“你在此打架死拚,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著,手中紫竹杖,顺势一扫,向著黑衣大汉拦腰打去。

    黑衣大汉一定神,仓促间,挥刀封了过去。

    银龙一见,顿时大惊,不觉脱口急呼:“疯哥哥,他不是”

    银龙的呼声未落,当的一声,大汉手中的大砍刀,应声飞向半空。

    疯癫叟听了银龙的急呼,立即停身收杖,望着大汉,无可奈何的嘿嘿两声,转身掠至娴华倒身之处,立即蹲下身去,神色间,充满了关切,焦急。

    这时,醉仙翁已在马脸老道宇尘的尸体上,搜来一个白玉小瓶,立即倒出一粒蓝汪汪的小九,放进娴华的嘴里。

    这时,小温侯已将伤势控住,缓缓起身走了过来,但精神仍有些不振。

    盎多鹏命银龙见过醉仙翁,银龙也将摩天玉女,小温侯介绍给雪天三友,并将与娴华离开老哥哥的经过说了一遍。

    相谈之下,才知雪天三友,与银龙是同一天早晨上船,三友的船先开,但因人多船重,航行较慢,因此,晚到了半个时辰。

    这时,各路群豪越集越多了,俱都立在二十丈外,暗暗指点,窃窃私议,有了雪天三友在场,更没人敢向前了。

    盎多鹏,游目看了现场一眼,霜眉一皱,望着银龙问:“那位老人呢?为何不见在此?”

    银龙望了一眼潭中滚浪中的宝镜,也不解的说:“我们来时,也没看到那位老人!”

    疯癫叟扫了一眼附近横陈竖卧的尸体,不觉也奇怪的问:“这些人是谁杀的?”

    银龙剑眉一蹙,顿时想起马大刚的死因,立即说:“可能是死在那四个老道手里!”

    雪天三友一听,似乎颇感意外,不觉脱口“噢”了一声,俱都转首去找静真。

    只见静真老道,抱著静玄尸体,神色慌急,向著谷外,如飞驰去。

    疯癫叟立即怒哼一声说:“今天便宜了这个老杂毛。”

    话声甫落,娴华已由丽君怀里站起来。

    雪天三友,顿现笑容,三人几乎是同声关切的问:“怎么样?小臂还痛吗?”

    娴华见三位老哥哥都到了,顿时展颜笑了,立即摇摇头说:“一丝也不痛了!”

    说著,举手翻开衣袖,露出一段白如凝脂,洁似玉藕的皓腕。

    众人趋前一看,只见一根细如牛毛的银丝,长约八公分,已有一半进入娴华的雪肤中。

    醉仙翁立即拉过背后酒葫芦,滴在银丝上一滴酒,两指一夹,银丝立被取出。

    摩天玉女立在娴华身侧,似有所悟的说:“所幸宇尘老道,内腑已被震伤,真力已经不足,否则,这根银丝,一定深入骨内了。”

    盎多鹏立即拂髯点首道:

    “赵姑娘说得极是!”醉仙翁眯眼一睁,也似有所悟的问:“宇尘老道是谁震伤的?”

    说著,眯忪醉眼望了丽君、银龙、和小温侯一眼。

    银龙立即接口道:“是小弟震伤的,因为他出掌震伤了德俊扮。”

    说著,指了指面色仍有些苍白的小温侯。

    醉仙翁听了,立即“噢”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银龙会有如此高的功力,于是霜眉一蹙,又问:“静玄老道是谁震毙的?”

    银龙依然毫不迟疑的说:“也是小弟震毙的,因为他向人发掌偷袭。”

    醉仙翁听得心头一震,一双眯忪醉眼一直望着银龙,神色显得极严肃的说:“小兄弟,你初离师门,即已树下两派强敌,你今后行道江湖,恐怕要危机步步,劫难重重了。”

    银龙听了,神色自若,淡淡一笑,说:“小弟跻身武林,只知除恶务尽,见义勇为,济弱扶危,消灭强梁,自身安危得失,小弟从未想过。”

    醉仙翁听得一楞,醉脸又增加了些许红晕,心中暗暗赞佩银龙的豪气。

    疯癫叟,蓬头一晃,连声喝好,伸出满手油泥的瘦手,重重拍著银龙的肩头,连连赞声说:“好好好,不愧是我疯子的小兄弟,有胆识,有志气,不畏强,不欺弱,做事顺天,于心无愧,我疯子有了同志人!”

    说罢,高兴得仰面一阵哈哈大笑。

    银龙被他拍得肩头微微酸痛,剑眉只皱。

    摩天玉女,小温侯听了疯癫叟的这套话,觉得他宛如常人一般,但看了他这时的神态,觉得又有些疯疯癫癫。

    牟娴华见银龙剑眉微蹙,芳心微痛,立即有些不高兴的说:“疯哥哥,你一高兴,手拍的就那么重,也不管人家痛不痛。”

    疯癫叟一听,顿时大悟,立即望着娴华,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盎多鹏,一拂银髯,也快意的哈哈笑了。

    就在富多鹏,快意大笑之际

    一声清越长啸,由远处群峰间响起。

    银龙几人,心头一震,富多鹏立停笑声,谷内群豪,俱都面现惊容,转首望着啸声传来的天空,每个人心中,都在轻呼,又来了高人。

    啸声不高,清越悠扬,直达宵汉,响彻长空,全山满谷,到处响著嗡嗡不绝的震耳回声。

    啸声,愈来愈近了,似是向著狭谷飞来。

    这时,二十丈外,蓦然响起一声惊呼:“快跑,带镜老人来了!”

    这声惊呼甫落,谷内群豪,顿时大乱,个个面现惶急,纷纷夺路狂奔,争先恐后,宛如大难临头。

    萧银龙看得剑眉一皱,心说:这些人千里迢迢,翻山渡海,不是来看带镜老人的吗?如今带镜老人来了,反而逃命般的跑了。

    心念间,啸声渐渐停了。

    跑到前面峰角转弯处的群豪,有不少人又停身止步,转首望着潭边,在惶急的神色间,显得有些犹疑

    蓦地一声沙哑怪诞的厉啸,在银龙的耳边响起。

    银龙心头一震,转首一看只见疯癫叟,蓬发竖立,环眼微合,仰面张著大嘴,伸著脖子,正发著凄厉刺耳的怪啸。

    小温侯伤势刚刚控住,听了这声怪啸,俊面愈显苍白,冷汗顿时流下来。

    银龙,丽君,身形一闪,已至小温侯身边,两人几乎是同时将手抚在小温侯的左右“命门穴”上。

    盎多鹏,醉仙翁,俱都神色凝重,仰面望着方才清啸的空中,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银龙游目一看,停身峰角处的群豪,一个也不见了,想是听了疯癫叟的怪啸,吓跑了。

    疯癫叟一声啸毕,环眼睁开了,寒光闪闪的望着前面峰顶

    突然清啸再起,就在前面数百丈高的峰巅之后。

    紧接著两道相并灰白人影,宛如两颗弹丸,在前面数百丈高的峰顶上,掠空一闪,向著峰下如风驰来。

    雪天三友,萧银龙几人,看了来人这种炉火纯青,已达化境的轻功,俱都心头一震,面色微变。

    清啸一停,两道相并的灰白人影,已到达半峰,但那声清啸馀音,仍飘荡在群峰之间,直上苍空!

    这时,银龙已能看清灰白人影,是并肩飞来的一男一女。

    于是,心中一动,不觉脱口说:“来人并肩飞驰,是一男一女!”

    雪天三友,听得心头一震,因为他们还没看清来人是男是女。

    尤其醉仙翁,不觉脱口“噢”了一声,他一直想不透这位小兄弟,为何有如此强的目力。

    这时如风飘下的两道灰白人影,已达峰底,向著谷中缓缓驰来。

    雪天三友看得出,这种轻功,看似缓,实则疾!

    突然萧银龙星目冷电一闪,接著脱口惊呼:“师妹,仙长”

    呼声中,黄影一闪,势如脱箭般,向著飞来的灰白人影,电射扑去。

    摩天玉女听了,粉面一变,心情不禁有些紧张焦急,她深知仙长到来,必然会道破为自己秘密授艺的恩师是谁!

    小温侯听了精神一震,心情异常兴奋,觉得今天一日之间,得遇“宇内七奇”之中的四位高人,真是幸运已极。

    牟娴华听到龙弟弟那声惊喜欢呼,看到那点如行云流水般飘来的白影,不觉芳心黯然,粉面上顿时掠上一丝幽怨!

    雪天三友,这时看清了来人面目,正是隆鼻丰硕,美髯飘飘,一身灰布道袍的“云鹤仙长”

    仙长的身边,是一个清丽恬静,年约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正挽著他的右手并肩驰来。

    白衣少女,一双剪水双瞳,正惊喜的望着如飞扑去的银龙,三人知道,这个白衣少女可能就是银龙的师妹裘若兰了。

    三友看罢,俱都爽朗的哈哈笑了。

    这时,银龙已扑至距云鹤仙长七丈处,停住身形,躬身等候。

    若兰一见银龙,悲喜交集,飘飞中轻挥纤手,立即凄婉的急声说:“龙哥哥”

    话未说完,凤目中,已是珠泪滚滚,顺腮而落。

    银龙强抑激动,正待向仙长躬身行礼,仙长与若兰已经到了。

    云鹤仙长,来至近前,立即含笑祥和的说:“小施主免礼,请至潭边谈话吧!”

    说著,身形未停,伸手将银龙右臂扶住,立有一股巨大潜力,将银龙扶起,直向三友立身之处飘去。

    银龙只觉本身,宛如被风吹般,身不由主的向前飘去。

    转首一看仙长,美髯飘飘,面含微笑,神色间,令人望之生敬。

    再看兰妹,神色戚婉,凤目蕴泪,娇靥已显得有些憔悴了。

    飘驰中,蓦闻身边云鹤仙长,哈哈一笑,朗声说:“数年不见,三位道兄丰采依然如旧。”

    话落停身,已至三友及丽君三人面前,仙长立将银龙,若兰两人松开。

    盎多鹏,醉仙翁,同时笑声说:“牛鼻子,是什么风把你吹到狭谷来了”

    疯癫叟未待富多鹏说完,一晃蓬头,瞪著环眼笑声说:“什么风吹来的,还不是老杂毛动了贪念,不然怎会悄悄跑到冰天雪地的长白山去!”

    云鹤仙长上拂美髯,朗声哈哈一笑说:“疯道兄又开玩笑了,上次去长白山,实因去采‘冰果’配药,适逢其会,巧遇带镜老人,决不是专程前去”

    疯癫叟环眼一翻,仍有些不服的问:“这次呢?莫非又是来此采药?”

    云鹤仙长,立即笑着说:“这次如非听到疯道兄那声破锣似的啸声,贫道恐怕早出福山了。”

    仙长的话声甫落,三友和银龙几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时,丽君,娴华小温侯同时趋前向云鹤仙长见礼。

    云鹤仙长一见丽君,立即抚髯含笑问:“赵姑娘,令师清云师太近来可好?”

    丽君粉面一红,芳心暗暗着急,这时知道不能再隐瞒了,立即恭声说:“托仙长的福,家师一向很好。”

    雪天三友,听得一楞,心说:久闻摩天玉女,武功居赵氏七雄之首,原来这丫头竟是武林四异蒙山老尼的秘传弟子。

    三人互看一眼,似乎在说,这件事连我们三人都不知道,武林中当更无人知了。

    立在一傍的小温侯完全傻了,他身为六哥,尚不知七妹的恩师是蒙山老尼,一直认为妹妹是跟著老妈妈学艺。

    银龙、娴华和若兰三人,并不觉得过分惊奇,因为他们从没问过丽君的恩师是谁。

    雪天三友和云鹤仙长久别重逢,立即畅谈起来。

    银龙乘机将若兰介绍给丽君,娴华和小温侯三人。

    小温侯一见若兰,惊为天人,他确没想到龙弟常常谈起的师妹,竟是这么一位亲切,圣洁、娇憨、憩美的少女。

    一身素装白衣,配著娇憨无邪的笑靥,直疑是西天瑶池玉女。

    小温侯游目看了一眼七妹和娴华,看到他们三个少女人相互谈得极亲热,极投合,极愉快。

    但,他看得出,在七妹的粉面上,笼罩著一丝幽怨,在娴华的娇靥上,显示著心情失意,在若兰娇憨的面庞上,洋溢著纯真,无邪。

    在他心理,对面前的三个少女,很快的作了个比较

    裘若兰,清丽恬静,透逸绝俗,粉面上,一直挂著娇憨无邪的微笑,令人一看,便知是个心地纯诚,毫无城府的小姑娘。

    牟娴华、明媚、艳丽,容光照人,粉面上,始终闪著青春绚烂的光辉,有时英气凌威得令人不敢亲近,但却是个极端热情的少女。

    七妹丽君,虽也秀丽出尘,如花似玉,但风姿中,却含有一股凛然风韵,既多情又善感,既高傲又妒情。

    娴华、丽君、与若兰,三人站在一起,总被若兰一种无形风仪,掩没了两人的既有光辉。

    小温侯一阵沉思之后,顿时为七妹耽起心来,如果她不能委屈求全,再不能慧剑斩情,后果实在堪虑。

    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将小温侯由沉思中惊醒,转首一看,云鹤仙长和雪天三友,已趋步向潭边走去。

    银龙一看,立即愉快的对小温侯说:“六哥,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小温侯立即含笑点首,与银龙并肩走了过去。

    若兰三人,也随在银龙,德俊身后跟进。

    众人纵身通过一段飞落水珠地带,停身在一块较乾燥的草地上,距离潭边已不足五丈了。

    蓦闻,疯癫叟问:“牛鼻子,你不认为这个带镜老人是‘天南二义’之一吗?”

    云鹤仙长,微一摇头说:“天南二义,双双坐关,要至明年新春才可启关。”

    说著一顿,略一沉思又说:“那天长白山雪谷残垣中,就在萧小施主向我施礼的一刹那,石屋窗内毫光骤失,只见一缕清烟,掠过赤足恶丐和尚的头顶,立即暴起两声惨叫,待我扑至林外,那缕清烟,已经踪迹全无了。”

    雪天三友听得俱都面色一变,醉仙有些不信的说:“牛鼻子,你不要过分渲染,以你绝世轻功‘驭风飞行术’,还能让带镜老人逃脱了视线吗?”

    云鹤仙长慨然一叹,说:“那天我曾腾空数次,但四野茫茫白雪中,笼罩著一层薄雾,到处闪动著人影,俱是隐身残垣中的武林人物,令我不知应该追踪那一个人影才好。”

    盎多鹏望着潭中的宝镜说:“以你的看法,可知这位老人将宝镜放在奇险瀑潭中的用意何在?”

    云鹤仙长,修眉一蹙说:“这位老人,似乎蓄意杀绝见利贪心的人,自他现身以来,死在他手中的黑白两道高手,实在不少了。”

    说著一顿,游目扫视了四周一眼,又说:“据我猜测,老人将宝镜置在潭中,目的在造成贪心者,彼此争夺,自相残杀,使武林中再没有见利忘义,贪心不足的人。”

    疯癫叟一听,心中顿时有气,不觉忿忿的说:“这不是诚心制造杀孽吗?如果没这面镜子,贪心的人,为何会起贪心?”

    说著,又怒哼一声,说:“乾脆将这面镜子毁掉,断了大家的念头!”

    说著,俯身捡了一块小石,举手就要投出。

    众人一见,面色同时一变,不觉脱口发出一声惊呼。盎多鹏、醉仙翁,同时大喝一声,伸手将疯癫叟的右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