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仇嫁 > 一定会尽快去接你们母子

一定会尽快去接你们母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梅馥在人头攒动的宾客中,几乎寻不到顾少元的身影,问了下人,才知他自称有事,和夏雪篱打了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梅馥追到园中,远远地看见顾少元已然上了马车,自知追赶不上,也便罢了手,闷闷不乐往回走去,不料才走了没几步,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影中窜出来,猛然往她脚边一跪。

    “夫人!求夫人救我家夫君一命!”

    梅馥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模样极其陌生,不是自己相熟的人,亦不是夏氏官员家中的女眷,遂正色喝道。

    “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那女子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对着梅馥深深磕了三个响头,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这是朝中一个五品季姓小官的未婚妻,下个月便要过门,正在筹办喜事之际,哪知一道惊雷劈下,季姓小官突然被人告到大理寺去,说其玩忽职守,贪污赃款,庭审之时,作为副手的师爷竟丢出账本一册作证,使得他一时哑口无言,最终被判个革职查办不说,还被投入大牢,等候发落。

    她的未婚妻爱他极深,又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便趁了琅玕满月,国舅府开门迎客之际混了进来,想求贵人相救。

    梅馥听完,心绪已有几分乱了,但是她还是极力冷静地道。

    “既然证据确凿,那还有什么可说?你若是觉得他是被人陷害,也该找那师爷对证,跑到我国舅府作甚?又求我一个内眷作甚?”

    那女子被问得半日说不出话来,见梅馥抬脚要走,顾不得许多,拉住她的腿哭道。

    “夫人从前在京城的名声我也略有耳闻,传闻中,夫人一向好打抱不平,侠义心肠,不然我也不敢到此一搏。那师爷就是国舅府安插的,事发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夫人叫我找谁对证去?”

    梅馥站住脚步,冷下脸来。

    “你说什么?”

    一言既出,那女子索性破罐子破摔。

    “夫人,我那夫君,确实是长公主一派,可他为人老实,克己奉公,于公于私,从未有半分对不起天地良心,我明白国舅爷要铲除异己,可是、可是,他只是长公主面前不太说得上话的人啊,那些阳谋阴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能不能请夫人求求国舅,放他一条生路……”

    梅馥呆呆地望了她许久,最后几乎是仓惶逃走的。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小人,若是她还没出阁那会,她或许会如当初为顾少元所做那般,振臂一呼“夏雪篱这个无耻小人,我去帮你教训!”

    可是今非昔比,她爱上了他,嫁给了他,他是她的夫君,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了。

    回想起顾少元的话,梅馥大概能够猜到自己怀孕,足不出户的这一年里,夏雪篱做了些什么。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天真无知,她明白权术斗争,从来没有是非,只有输赢,刀剑无眼,踩着无辜者的头颅砍向对方,也是无奈之举,自己不也因为私心,刁难过林殊同吗?尽管他没有什么大错。

    纵然万般说服自己,她却还是如鲠在喉。

    回到卧房之时,夏雪篱正巧也是刚刚回来,下人正在帮他宽去大氅,他转过脸来,浅笑如同梨花般洁白,让人迷醉。

    梅馥呆呆地看着,暗自感叹,多么富有欺骗性的一副皮囊,如此温柔,无害。

    “有谁头晕,还能在园子里游荡那么久的?”

    夏雪篱走过来,宠溺地捏捏她的下巴。

    “下次不想陪姐姐,便换个像样些的借口。”

    他的语气中尽是亲昵玩味,梅馥勉强笑了一下,疲惫地靠在他怀中,抱紧他的腰。

    “我是真有点累。”

    夏雪篱低低嗯了一声,温声在她耳傍道。

    “既这样,我亲自抱你进去。”

    梅馥勾着他的脖子,由着他将自己拦腰抱起,走向精美的大床,拉下帐子,她紧紧将他纠缠住,仿佛只有这无尽的春@宵,才能冲散那片刻的迷惘与不安。

    第二日,夏府的人整理昨日宾客们送来的琅玕满月礼,成堆的贺礼中,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黑色箱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待看清封盒的彩绳上挂的名帖,一时惊愕,下人不敢做主,连忙请示阿九。

    不多一会,这个箱子已被人抬进里厅。梅馥正抱着儿子逗趣,手摇着拨浪鼓,引得那漂亮的孩子咧嘴直笑。

    “这就是阜宁送来的贺礼?”

    梅馥把琅玕递给奶娘,抱出屋子,神色也有些微诧。

    一年多,夏雪篱与阜宁已经完全断绝关系不相往来。而琅玕满月宴的时候,夏府广发请柬,邀请京中达官显贵,唯除这有些过气的长公主。然而,人却未请,礼物竟到了。

    夏雪篱沉吟,淡淡看了眼名帖上张扬的字体。

    “昨日可见到公主府的人?”

    阿九皱眉回忆。

    “虽然来的人……极多,但约莫应该没有。”

    夏雪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

    “阜宁啊阜宁,既然人家都不请自来了,那咱们就看看她到底送来个什么东西。”

    梅馥早就好奇至极,听到这句话,立马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看着。阿九也十分谨慎,先把箱子移到外面院心,亲手敲击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利刃割开那精致的彩绳。绳落,四面箱板也从东西南北规律地垂在地上,阳光下,一头赤金的卧虎豁然映入眼帘。

    阿九再确认了一遍,直到确定无任何异状,才退到旁边让夏雪篱上前过目。

    梅馥发现,虽是老虎造型,然而这只虎却显得极其温顺,并非往常猛虎咆哮的架势,憨态可掬,咋一眼竟觉得十分可爱。可一想到是阜宁送来的,便也不好表现地太过心水。

    见旁边的夏雪篱面色似有古怪,梅馥奇道。

    “怎么了?”

    夏雪篱似笑非笑,搂住梅馥的肩膀,伸指指着那老虎讨巧半仰的头颅。

    “你看它的嘴巴。”

    梅馥这才发现,那虎口中光秃一片,俨然没有半颗牙齿。

    一时间,那刚刚还涌出的些许欢喜,瞬间也完全消失殆尽。之前还觉得卖萌讨巧的乖觉小虎,霎时变成了无齿的颓丧卧虎。

    梅馥心赌。

    “不看了,我去陪琅玕好了。”

    刚走出两步,不料夏雪篱从背后把她一把环住。梅馥一愣,阿九等人已悄无声息离开,一时间,偌大的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还有那头极度刺眼的老虎。

    这一年,夏雪篱议事,都会刻意避开她,而梅馥也乐得清闲,心安理得地做起了贤内助,一心养胎生子。方才阿九悄声来禀明阜宁的贺礼,夏雪篱却一反常态予以告知,梅馥心如擂鼓,顾少元的话又回荡到耳边,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然而还是自欺欺人地鸵鸟躲避。然而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梅馥叹了一口气,也不问缘由,只转身紧紧回抱住夏雪篱。

    “答应我,不要有事,我与琅玕陪着你……”

    夏雪篱一瞬错愕,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知道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

    梅馥说不下去。

    虽然知道夏雪篱与阜宁之间必有一战,然而,不知是被这一年来平淡的幸福麻木,还是整日逃避那恐惧结果带来的心安,她都觉得这一切离得尚且遥远。

    可是这只被拔掉獠牙的病态卧虎打破了一切平静。

    既然阜宁已经找上门来,梅馥知道夏雪篱自然含笑迎战。,

    “会是什么时候?”

    夏雪篱摇摇头,捧着梅馥的脸,目光贪恋地落在她的面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兴许即刻,也可能会一年两年,不过——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母子等,况且,你那么爱女孩子,为夫也想早点给琅玕添个妹妹。”

    话说道后面,已是带了无限的缠绵和浓情。

    梅馥心头一跳,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浑身颤抖,紧紧反握住夏雪篱的手。

    “等?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走?”

    见那明艳的脸庞上隐隐闪过泪意,夏雪篱拉过她的手,两人一起站到院中一棵梅树下。眼下还是初冬,树上的花骨朵还不是很分明,不过去年已是一树芳华,已可预见今年的盛景。

    “过段时间,京城便会越来越冷,江南天暖,你带着琅玕,最迟明年开春我就去接……”

    “不,我不要!”

    梅馥红着眼睛打断夏雪篱的话。

    “别的什么我都能听你安排,然而这个不行,让我带着儿子苦巴巴地等着你,担惊受怕地度日如年,夏雪篱,告诉你,我做不到!”

    她从不惧什么阜宁,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离别,人一生那么长又那么短,不想——万一就会有遗憾!

    “阿馥,你这是……”

    夏雪篱露笑得无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见梅馥一脸倔强,像一只勃勃生机的小兽,而那只紧抓自己的手,力气正一分一分地逐渐增大,捏得他都……有些痛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前些日子得了些染香,不如让阿九送来,你陪我饮几杯。”

    梅馥看了一眼院中碍眼的老虎。

    “好,先把它丢出去。”

    “丢了不免可惜,熔了铸成金叶子,赏给府里的人,让大家高兴高兴。”

    似没想到夏雪篱还会这样“精打细算”,梅馥莞然。

    “看不出你还挺会过日子的嘛。”

    “那是自然,坐吃山空从不是夏家本色。”

    夏雪篱笑得轻松,执起青玉壶把眼前两只小盏一一倒满。

    “一年多没有饮酒,馋了没有?”

    “那还用说!”

    虽然还有些不安,然而勾@人的酒香早把她的意志打散,梅馥迫不及待执起杯盏,小心翼翼嗅了嗅,终一口饮尽。

    夏雪篱至始至终视线没有离开她,梅馥放下杯子,满足地深呼了一口气,忽然见到对面的杯盏满满当当一滴不少,一种不好的预感霎时涌向心头,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发问,一阵眩晕顷刻淹没了她的意志,而眼前的黑暗似乎也有了重量,压得她眼皮越来越重……

    “酒里……”

    “睡吧。”夏雪篱侧身稳稳抱住梅馥虚软不断下滑的身体,吻了吻她的眉角,惯常清朗的声线已待了一分嘶哑。

    “我怎么舍得让你和我一起冒险。阿馥,我一定会尽快去接你们母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