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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章 大米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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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香儿这就算是在上海安顿下来了……

    有了许静雅在旁边精心的照顾,孕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米香儿还是感恩的……丈夫虽然没在身边,却多了个婆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太“折腾”,安安静静的一天天长大,所谓的孕期反应,比如早吐头晕这些症状……也一概都没有,而且是吃嘛嘛香,睡觉也好,只是偶尔夜半醒来的时候,思念丈夫,心思所至,就再难以入眠了。

    日子一旦稳定下来,她就想找份工作……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更何况还怀着孩子,她可没打算靠着婆婆养。

    刚有这个想法,就被许静雅发现了……也不多说什么,索性成天跟在她屁后,只要米香儿一出去找工作,她就从中阻拦,苦口婆心的在旁边劝:

    “胎儿现在还不稳定呢,你如果累了怎么办?会影响他的成长!”

    “孩子要娇养的!如果孕期太操心,将来生出的孩子也不好看!”

    “你可不能做这个……老虎知道要怪我的!”

    “你如果上班就是为了钱?大可不必,我能照顾你和孩子的!”

    “……”

    林林总总各种理由。

    米香儿也犟不过她,说实话,听她这么一讲,还确实有些担心,毕竟自己这是头一胎,也没有那么多的经验,必须要格外精心,再加上孩子之前有过小产的现象,她心里也怕再出错。

    索性暂时放弃了上班的念头。

    可没有事情呆在家里自然就闷……

    那怎么办?

    看书吧!

    学习吧!

    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医药书,还没看两天呢,许静雅又在旁边小声叨叨上了:

    “丫头,你知道看书伤眼睛吧,尤其是怀孕的时候,这个时候落下毛病了,以后就没法好了!”

    “香儿,我以为……看医书最伤神!好些东西要背,你成宿成夜得看它,会伤到孩子的!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好什么都别做,这才叫养胎,养字最关键!”

    米香儿也知道对方是好意,一味的反驳她……倒有点儿不知好歹的嫌疑,再说了,毕竟是婆婆,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人家这么围前围后的照顾着,不能回报,也总要感恩吧?

    索性书也不看了。

    许静雅这回可高兴了……换着样儿的给米香儿熬汤保养,真是不怕花钱。

    在那个年代,谁家能天天吃鸡呀?

    她却偏偏有那本事,不但舍得花钱,还能弄到粮肉票,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乌鸡最保养,隔三差五的就在外面弄一只……大概是花“异价”淘弄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许静雅对自己好,毫不掩藏的付出……米香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感动。

    眼瞧着孕期的头三个月过去了。

    她的肚子渐渐稳定了,也慢慢大了。

    以前的衣服就不能穿了,开始要添新装了,去商店转了两圈,根本就没有合适的……那个年代也没有孕妇装,就是把裤腰放一放,或者买个加大码罢了。

    米香儿索性就买了布料打算自己做,照着书本学了几天裁剪,可巧了,墨冬阳拎着水果来探望她们,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五姑,米香儿这是喜欢做衣服啊?”

    许静雅笑眯眯的,脸上带着几分骄傲,“她就是闲不住!总爱鼓弄些东西,我也不管她了,反正做衣服也不伤身,也不伤神,打发些时间也好,省得她一天胡思乱想!”

    许静雅是聪明人,心里明白米香儿嘴上虽然没说过想丈夫,可有的时候愣愣的坐在窗口,一坐就是一下午,手还抚着肚子,眼底还挂着悲伤,不用说,当然是在憧憬一家团圆的时刻了。

    米香儿接过了话茬儿,“这做衣服吧,看着挺简单的,实际上,中间的学问还挺多,我原本以为可以无师自通的,多看看书就好,可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做出来的东西总是缺点什么!”

    墨冬阳大大咧咧的一笑,“这简单呢,我给你找个师傅吧,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去他那帮帮忙,打打下手,钱不钱的倒好说,咱们就当学东西了,顺便打发下时间,我瞧着你一天在家也闷得慌吧?”

    米香儿知道他在上海还是有些人脉的,他提的师傅,一定不是普通的师傅……正对心意了,“好啊!墨大哥,你就把我介绍过去呗,我一定好好学!”

    许静雅肯定不放心呢,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冬阳,你净出幺蛾子!要是把米香儿累坏了,我可找你赔人!”

    米香儿怕她又把这事儿搅黄了,立刻开口说,“妈,现在孩子还小,根本就什么都不影响,我总不能就这么在家躺半年吧?那不把我憋死啦?再说了,什么都不做,那不是浪费光阴吗?我才多大呀?不学点儿东西,什么本事都没有,将来孩子大了,也要笑话我的!”

    许静雅一看她有些急了,说的又条条是理,也不好硬拦着她,只能转身问墨冬阳,“你说的那个师傅是谁呀?他们的店面在哪儿?”

    墨冬阳笑了,“这人你也肯定知道?就是冯石峰,以前在霞飞路开洋装店的……”

    徐静雅有些诧异了,“呦,是他啊?他还帮我做过旗袍呢!这说话都有30年了吧?他还在开店吗?”

    不禁有些嘘吁感叹,“他们家的店子,鼎盛的时候,生意可是非常火爆呢,就连以前孔宋两家的女眷,都在他们家做过衣服!”

    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头苦笑了一下,“我猜,他现在的境遇恐怕也不大好吧?”

    墨冬阳随声符合,“还是五姑你想得全!不错!老冯头现在过得并不如意,他以前是多傲气的人,就连裁剪的时候都要清场,唯恐别人学了他的手艺!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穿唐装了,也没有人舍得花钱做衣服了,再加上他的历史问题……”

    历史问题?

    米香儿刚开始还有些纳闷儿呢,一个裁缝有什么历史问题?

    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给国民党和资本家的姨太太做衣服,给大卖办和美帝洋鬼子做西服,这个冯石峰,估计处境确实好不到哪儿去,恐怕也没人愿意和他交往,避嫌,躲之唯恐不及呢。

    可米香儿偏偏不怕这些……在她的眼里没有出身成分的约束,以及那个年代衡量人的准则,“既然这个冯师傅这么有本事,他会收我吗?”

    墨冬阳傲娇的扬了扬头,“别人去求他,肯定是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冯头的架子在那儿呢,这辈子怕是也降低不了身份的,即便只是接零活,纤裤角儿,他也是自带一股傲气,不过呢……”

    他的话锋轻轻巧巧的一转,“我和他还是有些交情的!解放以后,他们家的店子越来越清淡,后来就由霞飞路搬出来了,搬到滨江的一个小弄堂,做些小活,勉强糊口,可即便如此,还有些喜欢滋事生非的人去闹过几回,最后都是我帮他摆平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年都是我照顾他!”

    米香儿笑呵呵地一拍大腿,“那好!就这么定了!我去跟他学手艺!”

    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她早就惦记着自己做衣服呢,可一直事情太多,没腾得出空,这下可好了,以后想穿什么都方便了,自己做!

    扭头向着许静雅,“妈,现在你可别阻拦我了,一旦我拿定了主意……谁阻拦也没有用!”

    相处了这么几个月,许静雅能不知道她的脾气吗?

    笑眯眯的虚点着她,“你这个丫头,就是主意正,脾气犟,霸气起来都能上天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不是我说,你的性情和我年轻时最像!”

    墨冬阳在一边随声附合,“说到五姑年轻时候的霸气,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可我家老爷子以前总是提……说那时候日本人霸占纺织业,差点吞并了许家的厂子,所有人都没辙,只能硬挺着,只有五姑你不吃亏,年纪轻轻的,带着几个人……把那个日本厂长给端了!这事儿轰动了整个上海滩,还上了头条呢!”

    这胆子可确实不小了!

    那个时敢动日本商人……那也是没谁了。

    一提起过去的岁月,许静雅脸上带着几分豪气,“那个时候小日本儿简直太猖狂了,谁敢动他们一下啊?可我就干了,后来回家之后,我祖父因为这件事儿还罚在老宅外跪了半宿……我当时还恨他没骨气,现在一想,他是担心我,也是担心整个家!毕竟他要考虑的事情多,那个时候在许家手下吃饭的人,少说也有几千口,他要顾大局!”

    墨冬阳不以为然的怂了怂肩,“我不同意老太爷的想法!不错!是要考虑全家,可你给小鬼子些教训也没错呀!我是没生在那个年代,要不然,我也出去和小鬼子拼一拼!”

    许静雅摆了摆手,“不说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了!咱们只聊眼前的!冬阳,你什么时候带米香儿去见师傅?我不放心,也想跟过去看看!”

    “好,什么时候都行,你们定吧!”

    米香儿想了想,“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决定了就马上办!那就明天吧!”

    许静雅抿着嘴笑,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心里真觉得……这丫头和自己是真对脾气!

    第二天一早……

    墨冬阳来了。

    人还没进门,就先听到巷口突突的一阵马达声,一眨眼的功夫,墨冬阳风风火火的进来了,院子里一站,呵!那身装扮,足能晃花人的眼。

    黑色的头盔,挡风镜,皮夹克配皮裤,一瞧就是骑摩托来的……那个年代,骑摩托的人本来就不多,还能把“装备”搞得这么全的,那更是凤毛麟角了。

    米香儿忍不住调侃他,“墨大哥,行啊!真够帅气拉风的!”

    墨冬阳得得瑟瑟地摇着手里的钥匙,也没谦虚客气,“那是!必须帅气!我是谁呀?在上海滩也有一号的!走,小米,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两个人一起到了巷口,米香儿抬眼一瞧……路边停了一辆老绿色的“挎斗”摩托,走过去一瞧,还是长江750,这个东西在那个年代可算是“顶级宝马”了。

    米香儿有些意外,“墨哥,你还能弄到这么好的摩托?这750质量好,跑得快,唯一不足的就是耗油量有点大……”

    墨冬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呦!行啊,你才多大年纪?一个女孩子,竟然懂得看摩托……”

    米香儿来了好胜之心,高高的一扬下巴,“什么叫懂得看摩托啊?我玩摩托的时候……不说了!反正,我不但能骑,肯定还要比你的技术好!”

    “呦!吹!你就吹吧!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米香儿眯着眼睛,干脆伸出了一只手,“你不信?那好!把车钥匙给我,我带着你去兜兜风!”

    哈?

    谁带谁……啊就,兜风?

    墨冬阳瞧着她……这丫头,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