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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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结婚了。”

    “真的?”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靳原跟靳穗同时走向她“太好了,骆大哥已经开口跟你求婚了呀?”

    “不是骆大哥。”靳冬朝她们微微晃动手指头,尽管是已经睡去了大半个上午,不过还是有不少余留的酒精在她脑子里作怪,震啊震地,每说一个字,她的头就痛一次。

    “什么?”靳原性急地先吼出口。

    “我要嫁的人不是骆大哥。”大姐有必要用那么大音量说话吗?头好痛。

    “那,骆大哥呢?”姐妹俩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问出口。

    靳冬耸了耸肩,想摇头,偏脑袋里还有不少的水呢,重得她晃不动。

    “你不嫁骆大哥?”仿佛她刚刚犯下无可赦免的十诫罪恶,靳原瞪着她的眼神有着指控“那你要嫁给谁?”是谁那么多事,窜进人家的爱情故事里乱搅和?!

    “文南哥。”轻轻地吐出准新郎的名字,靳冬不自觉地淡出吁叹。

    横竖在事业里挣扎了这么多年也是在做白工,念书不行、创业不行,如今的她还不如放手,什么都不做,乖乖地做个不管世事的医生太太,自私地依赖着文南哥,让他的肩膀为她遮风挡雨。

    反正除了骆大哥,别的男人的碰触对她而言全都不对,她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起码文南哥对她没“性”趣,她不必担心自己还得面对夫妻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什么?文南哥。”靳穗发出一声轻呼“二姐,你不能嫁给文南哥。”

    “为什么我不能?”

    “因为你爱的又不是文南哥,你们不会幸福的。”没有爱情的婚姻。天哪,多可怕的铁笼子呀!

    “什么叫幸福?”苦笑一声,靳冬不住地摇着头“这辈子,我已经不敢企盼幸福会降临到我的身上,文南哥是个好人,他会好好地照顾我一辈子。”

    “他是好人,可是,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

    “我”顿了顿,靳穗反问一句“你你爱他吗?”

    靳冬轻叹一声“我喜欢他。”虽然很想直生生地驳斥小穗的话,可是她不想违背自己的感情。

    “只有喜欢?”靳穗更不满意了“二姐,你有没有搞错?你喜欢文南哥,可是,你爱骆大哥耶!”

    “那又怎么样?”靳冬一脸的冷然。

    “那代表你该嫁的是你所爱的骆大哥,而不是只有喜欢的文南哥。”听着两个妹妹你来我往的争论,靳原恼得快跳脚了“小冬,你不能嫁给文南哥。”

    “不可能。”斩钉截铁的,靳冬撇开脸不去瞧她们的反对“除非陈大哥开口说不要我,否则,我一定会嫁给他。”

    经过了那天的口角,相信骆大哥对她的无理取闹也该觉得烦了,对她的爱,也该是腻了吧。况且,他不是已经说了诸如分手之类的话,她的强辞夺理该已经真真正正的惹恼了骆大哥。

    “小冬!”

    “二姐!”

    “别再劝我了,我已经答应了文南哥,而且,我们连公证结婚的日子也决定好了,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靳冬满心怅然。

    没想到挣扎了那么多年,她想要的志得意满终究是与她绝缘。如今,她累了,也倦了,再没心思为自己要求任何梦想。或许,找个人嫁了,寻个平凡的主妇生活,就此认命地面对属于她的命运吧。

    属于她的一切风风雨雨,也该就此落幕了!

    劝不动固执得像条骡子似的靳冬,靳原跟靳穗相偕找上了浑然不知情的骆保强。

    “骆大哥,你一定要阻止她。”忿忿地在原地兜着圈子,靳原一再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这次小冬像是铁了心似的,口口声声非文南哥不嫁。”

    而完全不知情的老爸虽然挺看好骆大哥,但他也很看中文南哥,基本上,只要女儿肯允诺嫁人,嫁给谁他都无所谓,当然,前提是只要小冬幸福。可是,老爸不知道小冬爱的根本不是文南哥呀!她不是讨厌文南哥,不过婚姻这档子事不是喜欢就行了哩,还得有爱情的滋润哪。

    打靳原她们冲进办公室宣布这个消息后,只那么几秒钟的震撼,骆保强迅速地抑住发自心底的慌乱,努力地拾回脑海中的冷静细胞,沉忖的黑眸停驻在靳原脸上。

    “小冬怎么说?”青着脸,他纠着眉头问。

    “她说,她已经答应文南哥要嫁给他了,除非他反悔不娶,否则,她一定要嫁他。”靳原气呼呼地重复着靳冬的话。文南哥最不识趣了啦,明知道小冬爱的是骆大哥,骆大哥也爱她,还那么讨人厌的冒出来当程咬金!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下星期四。”忿忿地回着话,靳原叨念不断“骆大哥,你一定要阻止小冬做出这种蠢事,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她一定会。如果你不阻止她犯下这种蠢事的话,你也会后悔一辈子的。”像是下着说咒,她说得几近咬牙切齿。

    “对呀文南哥实在是不适合二姐嗯如果他真的是二姐夫的话好奇怪唷以前我总觉得他不太喜欢女人有一阵子还以为他是那种人那”杵在一旁的靳穗像是个应声虫,听一句,点个头,再咕哝上一句。

    姐妹俩嘀嘀咕咕的话,骆保强全没听得真切,但唯独靳穗的那一句以前我总觉得他不太喜欢女人,他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依稀,有那么一瞬间的记忆闪过骆保强的脑海中。

    记得,好像也曾经有人在他耳朵旁边提起一些事情,一些关于陈文南的八卦新闻!

    “骆大哥,怎么办?”各自发完牢騒,姐妹俩双双又将精神移到骆保强身上。

    “别担心了,小冬不会嫁给陈文南的。”

    像是吃了一大瓶的定心丸,靳原跟靳穗忽地全都松下心情,满怀希望地瞧着他。听,骆大哥这么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可见他已经有了对策了,对他,她们有绝对的信心。

    闷闷地走出法院大门,杵在门口,瞪着炫人的烈阳,靳冬长长地吐出一口叹息,没有气愤,只有着浓浓的遗憾。

    老天,刚刚简直就像是场闹剧嘛!

    因为文南哥是高雄人,她昨天晚上就和他一块儿搭飞机南下高椎,也因为两人都存着婚礼不必太过张扬的心态,所以尽管陈伯伯他们跟爸爸不怎么高兴,他们还是决定公证结婚,只让一些亲人知道而已。

    真的,他们将消息压得很低调、很低调。

    到场臂礼的亲人的确是不多,正确数来,也不过是陈伯伯一家几口,然后就是她的家人,彼此有默契到连朋友都没有泄漏半点消息。但谁料得到,仪式都还没开始,赛门竟然会突然跑来了。

    赛门耶!

    看文南哥刹那间起了慌乱的神态,靳冬瞬间明了,他八成是连对赛门都封锁消息。

    而急呼呼冲进大厅的赛门也没浪费半点时间,一见到穿着正式的情人,再盯着刻意装扮的她打量几秒,忽地爆发了怒火,冲上来就是一掌直接印上了文南哥闪躲不及的脸颊上。那醋意满溢的模样,明明白白地在众人面前宣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被人大闹婚礼现场虽然有些难堪,但这几天全都处在严重失神状态的靳冬是不怎么在意啦,但是,陈文南就不怎么好过了。面对家人的不敢置信,他说不出话来;而面对情人的伤心,他也说不出话来。

    气氛渐渐凝窒

    轻吁了声,她正想说些什么来挽救可怜的文南哥时,就见陈伯伯突然捂着胸口,嘴里急促地喘着气,怒睁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儿子,下一秒钟就蓦然两眼翻白,往后仰跌瘫滑。

    事出突然,一群人全都慌乱成一团,闹烘烘地上了车,疾速将气晕过去的陈伯伯送到医院去。

    “小冬,你全都知道?”留下来的靳家人静默了几秒,由靳原代表发言。

    “嗯。”“那你还”望着女儿连上了妆都掩不住的那份憔悴,靳本正的指责哪舍得脱口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瞒着我们。”

    “对不起。”靳冬低垂着头轻喃歉意,看吧,她连想嫁个人,从此在家相夫教呃,虽然尚没有子息可教,但是,连女人家这么普通且单纯到已属平凡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可见她实在是应了骆大哥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想到就心痛,但骆大哥的嘲讽不是没道理,不管做什么,她都是失败的一方。唉!

    婉拒了家人们关心的眼光与陪伴,她选择独自安静一会儿,虽然明知道担忧自己状况的他们铁定会躲在一旁偷偷相随,但独自一人四处走走或许对她的阴惊心情会有些帮助吧。得再想想唉,还能想什么?她的脑子已经糊了大半了。

    “啊?”冷不防的,一道人墙挡在她身前,靳冬没精打彩地抬眼望去,不料却瞧见了今天的第二个意外人物“骆大哥?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呀。”

    “噢。”能朝她笑得这么坦荡荡,代表他似乎是不将那天的口角当一回事。但是,她心情糟糕得没办法因为他的蓦然出现而稍有起色。

    “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

    哼,明知故问!扁是她的脸色就已经明摆着诸事不顺了,他还这么问,简直是存心挑衅嘛!不想理会他的嘲讽,靳冬忿忿地拎着裙摆越过他,她的心已经够茫然了,他的出现更加深了她的无措。亏她今天还不计牺牲,很忍耐地让小穗往脸上涂涂抹抹,特意将自己装扮得像个新娘子,结果唉,真是失败透顶!

    “你要上哪儿?”骆保强叫住她。

    “回家。”死死地吐出这两个字,她又抬起脚。

    “还不行哪。”不由分说的,他扯着她往回走“你还有事情没完成。”

    “骆大哥,你要做什么?”身不由己地踉跄跟在他身后,她愣愣地问:“还有什么事情?”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才行。”愉悦地丢了两句解释,他干脆一把将她架起来,长腿忙不停地迈向目的地。

    “什么动作快一点?”

    “结婚哪。”骆保强今逃讪要先强迫她定下婚约,否则,他的心休想安稳。

    “结婚?”闻言,靳冬开始挣扎“我们?”

    “总不会是陈文南跟赛门吧?”赛门是经他花了一个晚上的工夫怂恿洗脑才跳出来争取自己的权益的,结果导致陈伯伯老人家身体不适,他须自内心感到愧疚“别为他们感到难过,如果你文南哥真那么爱赛门的话,这件事迟早还是会爆发的。”

    感谢江时容的八卦消息,更庆幸自己的听力与记性实在是不赖,要不,就得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犯下终生后悔的大错。

    “不管文南哥跟赛门会有什么结局,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的。”靳冬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差异,她的眼就盛满了悲伤“你会后悔娶我的。”自始至终,她对自己的未来总有着悲观的想法,与其在得到短暂的幸福后会跌落痛苦的深渊,她宁愿不曾有过。

    “我绝对不会后悔。”

    “你一定会后悔的。”

    气馁又挫败地瞪了她好几分钟,终于,骆保强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再来一次。”自西装口袋中拿出一副全新的扑克牌,凝望着她的眼里有着无奈“既然我们各自坚持己见,那让老天爷来替我们拿个主意好了。”

    “什么意思?”又是扑克牌?

    “像上回一样,我们各抽一张牌,谁赢了谁说话。”

    “我不要。”想也知道,她是输定了。

    “你最好考虑、考虑。”食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他轻柔却沉稳地说出自己的决心“因为,你不答应的话,我会一直缠到你烦、缠到你厌、缠到你决定嫁给我。”

    “你不会。”骆保强的话让她的心又起了悸动!

    “要不要赌一赌?”

    四目相望良久,渐渐地,靳冬败下阵来“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能说什么呢?纵使是对未来持着悲观的心境,但骆大哥的坚持却让她觉得很窝心。

    “如果不是你这么杞人忧天的话,我们的婚事根本不必这么麻烦,执倔的小骡子。”有些怜惜、有些怨,他缓缓地以指腹划过她的唇瓣,然后令她措手不及地俯下脸,狠狠地封住她的轻呼,直到体内的騒动稍得餍足“来吧,抽一张。”

    微喘的气息伴着这道轻声的催促,直拂绕着她的全身。他的眼,熠亮得令她羞怯地无法正视,低俯着红通通的烫热脸庞,她望着他递向身前的一叠牌,她舌尖轻轻地润滑着刚被强烈吸吮过的热痒唇瓣。

    “我先抽?”偷偷地拿眼膘向他,却被锁死在他的凝视里。

    “嗯,你始终觉得自己永远是输家,不是吗?”嘴角噙着一朵自信的浅笑,骆保强笑得让人心倏然安定“这回你先抽,如果,老天爷让你抽中红心a,就代表我的心是属于你,而你呢,注定得嫁我,成为我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红心a?”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了。”他一脸的逗笑“记得吗?还是要我再解释一次?”

    “不必、不必,我已经记起来了。”

    “那抽吧。”

    有些不安、有些惶然、有些隐隐约约的了悟她踌躇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自他手中的牌里抽出一张,没有心急地翻开牌面,只是抬眼向他,视线胶着在那张信心满满的脸孔。

    “是什么?”与她的视线缠绵许久,骆保强的语气轻缓似风,柔软似水。

    忽地自四目相望的缠绵中拾回些许清醒的神智,靳冬看着自己手中的牌,忐忑的心蓦然停摆,一张簇新的红心a被她紧紧地捏在手中。

    “红心a。”轻轻地脱口而出,她惊喜地望向他,却陡然跌进那双黑眸的凝视,那自始至终都将她拢聚在其中的温柔陷阱里。

    怎么可能呢她竟然赢了?

    “我的心是你的了。”握住她的手,一个用力,靳冬不知所措的身子已然滑入他敞开的怀中“赢牌的滋味如何?我的红心皇后!”

    始终没将这一切理出个头绪,但他的话却是字字句句嵌进她的心、她的脑子里。恍惚隐约中,她却慢慢地化开了沉郁在心中多年的痼痴。

    “爽呆了!”仰望着漾满爱意的黑眸,不自觉的笑容已自她唇畔绽放。

    事后,直到隔了好久一段时间的事后,直到骆保强筹备了一场完美至极的室外婚礼,直到他在众人的祝福下将处心积虑布局拐哄到手的心上人娶回家,直到他终于如愿地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雾蒙蒙的天光不知为何唤醒了沉睡的靳冬,偎在丈夫怀中,她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在温暧的胸怀翻了个身,不由分说地摇醒犹仍沉溺在软玉温香熟眠中的骆保强。

    “骆大哥,醒醒。”

    “怎么了?”眼未睁,先一个甜吻封住爱妻的唇。

    “唔”乖乖地承受他的突袭,半晌,待他终于心满意足甘愿放开她,靳冬这才继续被中断的话题“为什么我们打赌的是抽出红心a,而每次几乎都能一举抽中?”这种机率会很大吗?她很疑惑。

    “你觉得这种机率很大吗?”他反问她。

    想了想“不会呀。”她再怎么没脑子也知道,一副牌里每样花色、每个点数都只有一张,那“怎么会这样呢?”隐约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她想不出来。

    总不会是骆大哥作弊?不会吧?骆大哥那么正直、那么诚实、那么有没有可能?圆睁的眼忽然有些不太确定,她疑惑地望着他。

    她一直以为骆大哥是很绅士的呀,可是,他还不是利用她输给他的那个承诺将她给欺负了。虽然呵,她也是挺心甘情愿的。

    “因为你是我的红心皇后呀。”骆保强笑得很感性“看,连老天爷都那么帮忙,所以说呀,你这辈子是嫁定了我喽。”

    “真的?”不管是不是实话,总之是很顺她耳的话。

    “当然是真的。”

    得到了令她相当满意的答案,靳冬重新偎回他的怀中,预备再舒舒服服地补个回笼觉。

    可是,怀抱娇妻的骆保强却睡不着了,脸上浮中朵有些贼兮兮、有些赧然、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其中最多的,就是得偿所愿的心满意足。

    打死他,他也绝对不告诉她,前后两次与她对赌的扑克牌,除了做做样子的鬼牌外,全都是清一色的红心a。

    这是他拜托陆榷嘱人特制的。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早已悟透,他相中的红心皇后异于常人的思考模式使他必须使出小人伎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哪。

    瞧,如今的他,不就如愿的抱得美人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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