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如果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砰!唐律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门遭人一脚踹开。

    “姓唐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文蔚的炮火门门外一路轰进屋内,大步大步地来到他的面前,以指戳着他的鼻尖。

    他一脸无辜“啊?”

    “为什么乐芬又跟那个牙医出双入对的?”纤手立即往隔邻—指,准确地指向那扇可看见乐芬他们的窗扇。

    “他们是男女朋友,这很正常”他沉默了一会处,不把面孔转至那个方向,也不想去看那扇窗里的情景。

    气极的文蔚还以为他早已想通,并且在上回恳谈完毕后就开始积极张开行动了,孰科他老兄居然还是不改本色,且在霍飞卿回来后,他居然更采取老僧入定、不闻不问的策略。

    “不正常的是你!”性子急的她再也受不了他继续拖拖拉拉,边对他数落边拿起手机拨号码。

    唐律如临大敌“你又想做什么?”继上次马拉松式的恳谈过后,她又想再进行另一回合的洗脑?

    她冷眼一瞪“拜托,暗恋那么多年还是不打算表白,你不怕得内伤啊?”他这正主儿不急,但旁观者们可是看得再也没什么耐心了。

    “我”

    “听我说。”不等他辩驳,文蔚将手机往旁—搁,走至他的面前用力地以十指掐紧他的肩头“等待不是游戏,而游戏,也不是等到地老天荒就会有奖品的,明白?”

    “文蔚”他才想张口解释,就看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起他家电话。

    “喂,把你的望远镜拿过来!”总指挥官迅速分派任务,对挟在耳边的话筒一左一右地交代着“叫你家的万能大厨准备一份外卖,送货地址在三号,五分钟交货!”

    他听得眉头直皱“等—下”还真的再来一遍呢,而且这次开会地点还改在他家。

    “你放心,后援团很快就到了。”一口气挂掉两通电话的文蔚,脸上摆着一副“有我罩你”的模样,相当够义气地拍拍他的肩。

    唐律长长地叹了口大气“这是我的私事。”

    她完全不同意地摇摇食指“这你就错了,这件事可是我们这些女人的大事。”那天听完他感性的告白后,当下就有三个女人马上发愿成为他的后援团,拚命想法子想要促成他的好事。

    “我把东西送来了!”紧接着过来报到的叶豆蔻,在下一刻,也是一脚踹开大门冲进来。

    “小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家有门铃?”边开门的唐律边对另一个擅闯的芳邻摇首。

    叶豆蔻没理会他,迳自对文蔚呈上她要的东西“你要的东西。”

    “很好。”文蔚随即在窗边找了个视野极佳的观察地点,就着望远镜仔仔细细观察敌方状况。

    “别这样偷窥。”看不过去的唐律伸手想拿开她的望远镜。

    “送货!”刚关好的大门再次被人踢开,手拎着刚出炉外卖的千瞎边喊边走进来。

    唐律翻著白眼“你们都不按门铃也不敲门的吗?”为什么他的芳邻们一个比一个暴力?

    “下次你要点餐可不可以多给五分钟?你以为韩致尧是魔术师说变就变得出来啊?”千夏边抱怨边把东西交至文蔚手上,还顺便对屋主打了个招呼“啊,好久不见。”

    “这是什么?”把望远镜扔给叶豆蔻后,文蔚不太满意地看着外卖菜色。

    “义大利面。”千夏冷瞪她一眼“才给五分钟,你要指望他能煮出什么满汉全席?”

    “算了,也是可以将就。”文蔚的弹性空间很大,转了转眼,便将外卖转交至唐律手上“喏,拿去给你家邻居,顺便去把该说的说一说,要是还说不出来,那你就待在她家跟她培养感情,其他的部交给我们来想办法。”

    “可是霍飞卿他”试著想提醒她情况的唐律,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推著走。

    负责监视的叶豆蔻也在一边催促“那个牙医已经走啦,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快去快去!”

    “等一下!”在千夏将他推出家门前,文蔚一把将他拉回来,先是拿出千夏的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后放至他上衣的口袋,再把自己响个不停的手机接起来。

    唐律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这又是做什么?”

    “监听。”文蔚得意地咧著笑“这样一来你们说些什么我们就可以听见

    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出手帮你—把。好了,快点出发!”

    他连忙想挣扎“等一下”有没有搞错?她们以为在拍电影啊?

    “记住!不成功不准回来!”转眼间,三个女人齐心齐力地将他踢出门外并把门牢牢关上。

    “什么不准回来”唐律讷讷地瞪著门板“这里是我家啊。”

    当唐律端著特制的午饭,来到乐芬家的二楼找到她时,看来像是很意外的乐芬,出乎意料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你不必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煮的。”正在打扫房间的乐芬,背对着他僵硬转过身“而且你学长还天天买来一堆菜,叫我务必要过去煮给你吃。”

    “他这么说的?”被打鸭子上架赶过来的唐律,听了表情有些不自在。

    “嗯。”她旋过身来,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再像往常般与他相处,芳容上的神情也是不自然到了极点。

    “好吧。”碰了一鼻子灰后,正想打退堂鼓的唐律,才想转身走人,赫然发现在窗外,那三位强迫他过来的芳邻们,也都上了他家二楼,来到他的房间正隔窗监视著他。

    躲在他窗口的文蔚,拚命挥著手叫他继续,他朝她摊摊两掌,但对面的女人们,似乎都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于是又用整齐的冷眼朝他飕飕杀来。

    他只好屈从地点点头,意思是表示他会再试试就对了。

    “你在看什么?”不知他在做什么的乐芬,也跟着转过头去探看,当下令隔邻差点被看到的女人们,赶紧在她发现前紧急蹲下。

    唐律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没什么。”看样子对面的那些女人很乐在其中嘛。

    此时,原本应只有他们两人在的大宅内,却传来了阵阵听来像是刚踩过泥泞,又显得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什么声音?”唐律忙不迭地将她拉至身后,戒备地看向她的房门。

    带著满身黑泥,害他们差点认不出是自家家犬的哈利,在下一刻大剌刺地

    撞开房门走进来,在它嘴裹,还叨了—尾来路不明的大红龙虾。

    “哈利!”乐芬掩著两颊惊叫“那只龙虾是哪裹来的?”

    “哈利”像在回答她般,一阵强力的男性怒吼声,随即自另一边的窗扇传过来。

    “隔壁来的。”唐律走至窗边淡淡代答,低首看着隔邻的韩致尧,正手抓着一把菜刀气吼吼地冲出家门。

    在他们一致的凌厉目光下,咬著战利品想来给他们看的哈利,赫然发觉他们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惊喜,于是它便可怜兮兮地哼著鼻音,委屈地垂下眼,不甘不愿将口中的龙虾释放。在一放掉龙虾后,哈利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脏污,随即将四脚的马步站稳,似乎准备做个动作好将全身上下的黑泥全都甩掉。

    “等、等等”猛然发觉它想做什么的唐律,边跑边伸长了手想阻止它。

    “哈利不要”乐芬的惊叫则是来不及喊完,被甩得四散的黑泥,已迎面朝她飞来。

    数秒过去后,原本黑得认不出原本毛色和脸蛋的哈利,转眼间又变回了清清爽爽的好狗一只,但乐芬原本乾净整洁的房内,家具和地面则是布满了被甩落的乾湿泥巴,就连他们两人的脸上也是黑黑白白的。

    “我、受、够、了!”额上青筋直冒的唐律冷静地说着,弯下身子一捞,将过于肥的哈利辛苦地挟持在腋下,大步直走向浴室。

    “呦呜”惊觉自己即将遭到洗澡酷刑的哈利,在唐律开始为浴白注满温水时,忙不迭扯开了狗嗓哀号。

    “哭也没有用!”铁了心的唐律,当下全忘光了他会来这是所为何事,直使劲地将不肯就范的不良犬拖进充满泡泡的浴白。

    就当唐律在浴室忙得不可开交时,趴在房内地上擦拭一地污泥的乐芬,蓦然止住了手边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龙虾在她面前走过,大摇大摆地在房间散起步来,不久,散步至床边的龙虾,举起两只巨大的蝥,一下一下地修剪起那盆唐律送她的茉莉盆裁。

    不敢动手去抓的乐芬急急大喊“唐律!你快来把那龙虾抓起来,它在

    剪我的盆栽了!”

    听见她的呼救,正在与哈利奋战的唐律才转过身子想冲出去,不料被压在浴白的哈利立即大口一咬,咬住他裤间的皮带使劲地将他往后一拉。

    “咦?”重心下稳的唐律晃了晃。

    在他大大地向后裁倒,倒进一缸的泡泡溅起一摊水花时,及时闪避而过的哈利,倨傲地扬高了胜利的下巴,一屁股坐在挣扎欲起的唐律胸坎上。

    足足廿公斤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胸前,唐律差点被压得断气。

    “哈利”震天的怒吼不久即自浴室中传出“乐芬,你快来把它拖走!”

    趴在地板上,鼓起全部勇气,面对那对看似可截断手指头的大螫的乐芬,瞻战心惊地一手拎起龙虾的尾巴,但在惊闻唐律的求援后,她慌忙地随意将手中的龙虾往旁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浴室。

    “小心你的石膏脚!”当坐在唐律身上的哈利,卯起劲来狂甩身上的泡沫和水珠,将浴室内弄得到处都是时,他紧张地对像救火小英雄般冲进来的乐芬大喊。

    但他的警告还是慢了半拍。

    一脚踩进滑不溜丢浴室内的乐芬,脚下一滑,直向前头狼狈栽倒,眼见苗头不对的哈利则是闪得飞快,在她朝他们压下来时,紧急跳离唐律的胸口,让止不住冲势的乐芬,直直撞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唐律。

    一阵天摇地动的冲击过后,手拥软玉温香的唐律,不禁要开始怀疑,云端上头的上帝是与他开玩笑上了瘾,抑或是住在下面的恶魔,天生就是爱给他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试炼。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为啥又会这般坎坷,但他知道,以目前他的情况来看,圣人绝对不是这样当的。

    四片唇办再一次紧密贴合在一块,牙齿,虽是撞得有点痛,但唇间美妙的感觉,却是让他自台风夜过后,早巳魂萦梦牵多时。唇与唇间传递的热度,令他觉得身下那一缸的温水,正逐渐加温沸腾,生怕这只是一场梦的他,在浑身焦躁不安中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俏颜,视线向下一拐,果然再次瞥见,佳

    人的朱唇,又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唇上。

    虽然上半身是被唐律给接到了,伹两脚却还卡在浴白外的乐芬,在反应过来后则是掩著唇,困窘地想起身,但造成这一切的哈利,在逃离浴白获得片刻的自由后,紧接著又是将身上的长毛左甩右晃,令唐律连忙将她整个人拖抱进浴白,按著她的脑后,将她的睑蛋埋进他的怀里,以避免哈利身上的洗发精全都被甩进她的眼睛中。

    造成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后,顺利逃过一劫的哈利,扬摆着犹湿漉漉的尾巴,心情轻松愉快地踩著快乐的步伐迈出浴室,走至房内将那只正在进园艺工程的大红龙虾,自盆栽旁叨咬起来,再一溜烟似地逃出一片寂然的房内。

    发丝上凝结的水滴,串串滴落在已然平息的水面上,颗颗晶莹的彩色泡泡,在浴白的他们两人间上下地飘浮著。浑身被温水浸透的乐芬,在他怀里怔看着那些泡泡在坠入水面后,无声地破裂消失。

    一闪而逝的画面掠过乐芬的脑海,记忆唐律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忽地像在眼前般那样清晰。犹记得,在他们还年少时的某个夜晚,他曾在她床畔说过某种重复性的话语,他那时说的是

    她想起来了。

    可是,为何那遗忘多年的记忆,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整张俏睑忽地变得通红的乐芬,在他的怀中颤了颤。

    忍抑了许久,既深且重的喘息声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她不敢抬首,也不知该怎么脱离眼下这种暧味的景况,突然间,自水中抬起的那只手,指尖支起了她犹滴著水珠的下颔,她扬眸一望,接触到的是他黝黑的眼眸,漫天的黑影朝她罩了下来,唇上的暖意也如同燎原的野火,忽地强盛又壮大。

    唐律吻得是那么的虔诚,像是不会再有这等机会般,倾全部的情意用力吻她,被强劲热情卷去的乐芬,忘了昨日的一叨,也忘了霍飞卿,无法克制地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肩头加入他的热情。

    摆放在唐律上衣口袋的那只监听用手机,悄悄滑出口袋,扑通一声,掉进满是泡泡的浴白,四下又再次恢复了静谧,唯有远处阵阵繁唱的蝉呜声,模糊地传进他们的耳,但,没有人去在意。

    等在隔壁收听的众女们,苦等不到下一段剧情上演时,有致一同地叹了口气。

    叶豆蔻气馁地放下望远镜“啧,看下到”全都躲到浴室里她怎么看得见嘛,事前应该先跟唐律沟通—下走位的问题。

    “怎么样?”千夏则挤在负责收听的文蔚身边探消息“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蔚皱著眉“咕噜咕噜。”在之前一阵类似水声的音律响起后,她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啊?”其他两人异口同声。

    “就是咕噜咕噜”

    十八岁的生日,她这十八年以来最难过的一次生日。0

    往常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块吹蜡烛的唐律,已经在升上大学后到南部就读去了,今年出现在她身边的,是唐律介绍给她的霍飞卿,同时,也时她交的第—个男友。

    这一日,霍飞卿特意找来她的朋友们,为她在外头办起盛大的庆生宴。在一屋热热闹闹为她庆生的气氛下,已经撑了一晚的乐芬,再也无法自脸上挤出半点寿星该有的笑意,自入席后就不断看表的她,直在心底想着,她要是再不快点脱身回家,她就要错过难得回家的唐律了,错过他后,恐怕她又要再忍着长久的煎熬才能再看到他。

    可是,她又害怕,在回去见到了唐律后,她很可能会失手掐死竟然把她推给霍飞卿的他。

    作为她男友的霍飞卿,不是不好,也不是待她不够温柔,相反的,功课、家世、为人样样都挑拣不出半分缺点的他,实在是优秀过了头,但她,却从没把关于男女之间那些情愫联想在霍飞卿的身上,也不曾想过要当他的女友。

    她的愿望,不在霍飞卿的身上,是在另—道,一直栖息在她身畔的那道身影上,虽然他把她让给了别人。

    “乐芬,你喝这么多好吗?”在生日宴上发现她将水果酒一杯一杯往肚里灌的霍飞卿,担心地按住她欲再次举杯的手。

    “生日嘛,开心。”她拨开他,笑得很勉强。

    但霍飞卿却在注意到她勉强的笑意之余,也注意到她挂在眼内的泪光。

    他摇摇首,任她继续再喝下去,在—室的欢声笑语中,起身走至外头拨了通电话。

    当接到电话的唐律赶至他们庆生的地方时,乐芬已经醉得完全不行了。

    “我得送她的同学们回家,这个就由你弄回去。”霍飞卿丝毫不给拒绝,迳自将醉倒在椅上沉睡的乐芬塞进唐律的怀。

    “学长”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状况的唐律,听了后缓缓皱紧了眉心。

    “早点带她回去,我答应过张妈妈不会让她超过九点钟同家的,就这样。”他边说边扶起其他也醉得说话颠颠倒例的女孩,将她们一一扶出室内搬上车。

    无言接下任务的唐律,定立在曲终人敌的空旷室内,许久过后,他梢拉开怀中的乐芬,反身将她背至背上。

    走至外头的红砖人行道上,夜风很凉,但他的背部,却像是被烈火炽红般地烫热,乐芬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几乎将他这个失意人薰醉,走了一阵后,他将趴睡他背上的乐芬再往上挪一点背稳,同时也听见了她含糊不清的低喃。

    他出声轻唤“乐芬。”

    听见了他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后,醉意朦胧的乐芬,像是想确定他的存在般,将环在他颈间的小手更加环紧了些。

    “乐芬。”感觉到她的动酌瘁,他在唇边释放出久违的笑意。

    “嗯?”她应了应。

    “只是想叫你。”唐律满足地感觉到她垂落在他颊畔的长发,透过夜风,—下又一下地轻抚著他的面颊,她的发香,在他的鼻稍流连不去。

    “思”她鼻音浓重地再应,心满意足地将脸蛋埋进他的后颈。

    仰首看着色彩晕淡蒙胧的黄色街灯,背著心上人的唐律,无声地在心底恳求著,这条背负的道路路程再遥远些,再让他能与她的依偎长一点,但他也明白,无论是怎样路途,也终有到了终点的时分。

    “张妈妈,我把乐芬”背著她困难地打开张家家门的唐律,才抬起头来想说话,不意却被急忙走出门的赵莲湘撞了一下,他连忙将身后的乐芬背稳。

    “你们回来啦?”赵莲湘首先对他甜甜—笑,但在看到他身后那个醉瘫了的女儿后,忍不住皱眉地叨念“真是的,我明明说过不准喝酒的!”下次霍飞卿冉过来时,她一定要好好训话。

    “张妈妈,你们要去哪?”唐律在意的不是身后人,而是换好了衣服准备外出的她,与也跟著走过来的张晔。

    “我们要去标会。”也急著要出门的张晔拍拍他“乐芬就交给你了,我们要晚一点才会回来。”

    赵莲湘在携著老伴往外走时不忘向他挥挥手“阿律,拜托你背她上楼睡觉,谢谢你啦!”

    哑口无言的唐律呆站在门前,好半天,他才受不了地摇首。

    “不要这么相信我啊”他们都忘了他也是个男人吗?

    将乐芬背至楼上的房内放妥后,拧了湿巾为她拭脸的唐律,意外地看着一路上都神智不清的她,在柔亮的灯光下张开了眼。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张开双眼的乐芬,直望进他的眼底,不闪烁不动摇的美眸,像对他撒下了网般将他捕。

    唐律安慰地笑笑“怎么会?”

    “你会。”但她却笃定地瞅著他,眼眶泛著氤氲的薄雾,而声音里,也藏著哽咽。

    他心疼地唤“乐芬”

    “今年生日,我不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沉默了半晌,残忍的拒绝“我不能。”

    即将落下的泪珠又在她的眼眶徘徊,乐芬翻过身子,将整个人蜷缩在被里。

    “霍飞卿会陪著你的。”不断做著深深吐息的唐律,告罪式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你讨厌我了?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她窝在被里的声音听来像是指控“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他?”

    他只想停留在青梅竹马间的感情,或是他已无法再和以往一样的看待她,无论真相是如何,他都不必躲她的,其实,只要一个明示或是暗示都好,这样她就能明白,她就会识趣地把距离拉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迳自就这样转身远走,躲到了另一片的天空下,留她一人在这暗自神伤。

    “你喝醉了。”知道她每次喝醉就会胡言乱语的唐律,拉开她紧握着被单不放的小手,推她躺好替她盖上。

    “我很清醒。”她却拉过他的手握住不放,并将它拉来晕红的面颊旁倾靠着。

    细细的哭声,自他的掌心底下传来,整颗心都揪揉成—团的唐律,忍不住彬在她的床畔,以另一只手将她的腰肢拉过来。

    “说你喜欢我。”埋在他手心的乐芬,字字清晰地向他请求。

    “我喜欢你。”即使心中再剧烈震荡,包容她的唐律,仍是如她所愿地启口。

    受束缚的手遭释放,乐芬朝他搧了搧眼睫,又哭又笑地挪动身躯来到他的胸前靠著他,一双醉意满满的美眸,在他的怀间沉沉地合上。

    她会记得吧?她会记得她与他说过了什么吧?那么在天明过后,他是不是就能自暗恋的谷底走出来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告诉霍飞卿,他根本就不愿意将她让给别人?

    迟来的喜悦令他的喉际极度哽涩,他趴在床边,再也不想压抑地对她字字倾诉。

    “乐芬,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脚上的石膏,总算是即将功成身退。

    经过两个月的等待,乐芬终于等到了拆石膏的这一天,一大早,霍飞卿便来到家中准备接她去医院,但原先说好会陪她去拆石膏的唐律,则是因为工作

    得太晚还在家中睡著,听霍飞卿说,唐律因为店面即将开幕,所以近来的白天黑夜都两头忙著。

    是不是藉口,她与唐律都心知肚明,她更知道,唐律近来会工作过头的原因。

    双眼静盛著一夏翠意,乐芬坐在车木然地直视着前方,而接到唐律的通知,特意前来载她去医院的霍飞卿,则是坐住她的身畔,在启程前再用手记与医院做一次确定。

    等待中,乐芬直视前方的视线,悄悄往—旁车子前方的照后镜中挪栘,镜中清楚映出隔邻唐家二楼,那具站在窗口目送她的身影。瞥见对方也正直视着她后,她缩回了目光,垂下螓首盯看着自己绞扭的指尖。

    日前的浴室事件还记忆犹新,加上那桩被她在酒醒后即遗忘的往事被唤醒后,这些天来,她不敢面对唐律的双眼,也不敢与他面对面同处在一起,而贴心的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也刻意对她保持着—段距离。

    一迳将脑袋压得低低的乐芬,急切的呼吸声,被车内流泄的轻音乐掩去,虽然明知唐律就站在那等待著,但她就是抬不起头来,找不到勇气去看他,直至霍飞卿发动车子起程出发了,她却又像后悔似地急着转身往后看。

    车子愈走愈远,唐律的身影也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乐芬努力张大眼,发觉他独立在窗边的模样,看来是那么落寞。

    直到车子转过弯再也看不见他,她才若有所失地颓靠在座椅上。

    “怎么了?”觉得她今天异常沉默的霍飞卿,分心地看了她一眼。

    乐芬含糊地应了应,满脑思绪全都被刚才身后远处的那道视线锁住,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景物,窗外原本早巳看惯了的每一处景物,在今天,不知为什么看来格外的不同,看着看着,她在一幕幕经过眼前的画面中,找到了她一直忽略的记忆,也找到了她与唐律的身影。

    他们曾经在这个转角的吴妈妈家偷摘过茉莉花:他们曾经爬上那棵老樟树,站在翠色的枝叶间一起诉说关于长大后的梦想:他曾在这根总是贴满广告的电线杆下,为了她而跟这一带的孩子王打过架:他们曾经在放学的时候,手拉手被这家人养的大狼狗狂追过两条街:学生岁月每个清晨与黄昏,他骑着

    车载她经过的每一处

    随著车速愈来愈快,窗外的风景急急倒退成—片摇曳的绿色流光片影,藏在回忆深处中的男孩、少年忽然都长大了,成为了褪去青涩外表的男人,但他修长的身影,却孤单地在这条曾经属于他们共有的道路上独行,不断仰首眺望,她走得太远而没有回过头的背影。

    浓浓的自责,像块再也不会浮起的大石,沉沉陷落在她的心湖底,她伸手抚按著胸口,感觉自己就快不能喘息。

    为什么她会没有注意到唐律藏在笑脸后面的感情呢?

    当她心目中的青梅竹马情谊变质,发酵成另一种属于爱情的成分时,她为什么不赶在他把她推给霍飞卿之前就先告诉他?

    默许他保持沉默的她,其实,也是这桩多年暗恋下的共犯。

    透过后照镜,一路上都不著痕迹观察著她的霍飞卿,一双剑眉不时扬了扬,或者沉敛在眉心间,藏不住的笑意更常不小心溜出他的嘴边,令他总是要提醒自己别忘了要把它收回去。

    他清清嗓子“脸色这么难看,跟唐律吵架了?”

    “没有。”沉思中的乐芬费力地拉回心神,试著把精神集中在他的话上。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他轻声问著,俐落地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位里停稳。

    她一怔,有些敏感“解释什么?”他发现了什么吗?

    霍飞卿端出一张好不委屈的苦瓜脸“解释我连连被唐律赏了三次闭门羹的原因。”他只不过是想去看一下他可爱的学弟嘛,结果满睑阴阳怪气的唐律,竟当着他的面把大门甩上也不给个原因。

    “他不见你?”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唐律的反应变得那么直接。

    “嗯。”他以指面颊“这几天我反覆反省了很久,我自认自己是一个爱护学弟的好学长,从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因此我认为,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我的身上,那就一定是出在你身上了。”

    乐芬闭口不语,没注意到自己的十指,负疚地将身上的洋装都抓揉出一堆皱摺。

    “乐芬。”霍飞卿伸出两手将她扳过身,认真严肃地再重复一次上次问过的问题“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拜托,不要撑了,就老老实实的把它说出来吧。

    她闪避地别过脸“到了,下车吧。”

    有些泄气的霍飞卿直在嘴裹咕哝。

    “都怪那个臭小子”她会这么别扭全部是被隔壁邻居传染的。

    乐芬并没有听见他在抱怨些什么,事实上,在下车后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来这后又做了什么,一味沉沦在思绪中的她,还是在为她拆石膏的医生拿出电锯准备动手时,才在医生与护士的笑声中醒过来。

    低首看着房间内众人笑声来源的石膏脚,乐芬唇边的笑意显得很艰涩。

    盯著她石膏脚的霍飞卿忍著笑“这是谁的杰作?”亏她敢带着这幅大作出门逛街。

    “唐律画的。”乐芬抬指抚过那个唐律趁她熟睡时,偷偷替她在石膏上头画上的粉红色顽皮豹。

    霍飞卿瞧了瞧她不舍的模样后,眼眸转了转。

    “要不要把它留下来当纪念?”

    喉间的哽涩更是令她吞咽困难。

    纪念?他不知道,其实她本身,就是一个唐律所有年少心情的纪念品。

    电锯的启动声适时地盖去了她紊乱的心音,不过多久,重见天日的左脚又再次能够行动自如,但没半分感动的乐芬怔坐在原地,看霍飞卿自石膏堆里,拾起那小块画著顽皮豹的碎片,拉来她的手放至她的手心里。

    握著石膏碎片的乐芬,没留心聆听医生对她说的那些关于伤脚痊愈后的注意事项,她缓缓收紧了手心,把手中的石膏块握得更紧,感觉它不规则的棱角扎向她的手心,微微的疼,自手心开始蔓延。

    医院外夏日烫热的南风,在她走出医院时再次拂上她的睑胧,准备带她回家的霍飞卿,推她至门前的小椅坐下。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边等我。”

    在他走后,乐芬只是一迳地凝望着前方的小花圃,看着一朵朵专门用来做

    造景的花儿,在毒辣的阳光下奄奄一息地垂下颈子,像是—个个脆弱失色的贵妇,然而在一旁花架上,看起来既不名贵也普遍得不会有人去在意的茉莉,却像个不起眼的配角,虽然微不足道,但仍在盛阳下努力绽开著白色小花,用清新的香气抚慰前来此处的人们。

    它们从不要求什么回报的,它们只是坚守著与季节的约定依约盛放,默默提供它们承诺的馨香,即使人们从不察觉。

    一颗泪珠滚落乐芬的面颊,滴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像颗黯然的心。

    “大傻瓜”充满哽咽的低喃自她的嘴边逸出。

    医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在走进大门前,皆好奇地看了看坐在角落,哭得难以自抑的乐芬。

    “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在我醒来后不再说一次?”难掩伤心的她,哆嗦地将脸埋进手心“不然当年我也不会我才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