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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懵懂间天地初开逢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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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您了,女神,救救我们的孩子。”是我母亲的声音,她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生产后的虚弱。这是我出生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我醒了过来,这次我是躺在一只大手之中,一只巨大的脸正靠近我,她嘴里呼出的气息温暖而潮湿,带着一种独特的香味,我闭上眼睛深切的吸了一口气,那股香味应该叫做生命。

    那张脸离开了,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有着神的慈悲和母亲的柔爱,我拼命爬起来,冲着她吼叫,那声音却是唧唧唧的。

    她抚摸着我的头,把我放回到父母身边,我立刻钻回了母亲温暖的肚腹之下,复又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个女人。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女人。

    她斜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疲累而悠闲,上半身赤着,下半身却并不是双脚,而是一条巨大的蛇尾。我本能的觉得害怕,又缩回母亲的腹下,却又忍不住探出了头。

    “火狐,你们的孩子很可爱!”那个被母亲叫做女神的人又开口了,“这是你们第一个孩子,我跟它有缘,那就叫它做狐狸精吧,她将成为狐狸中的精灵,是狐狸一族的守护神。”

    “她将永生不老,但命中却注定会经历三次生死。”女神淡淡出声,仿佛生死在她的眼中只如云卷云舒般正常,随即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威严,似乎让人不敢逼视,我眨了眨眼,便听见她的声音,“望你好自为之,狐狸精。”话里似是带着惆怅。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个女神就是女娲娘娘,就是她赋予了我的三次生命,而我的第一次生命,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我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到女娲娘娘曾经斜靠过的那块大石头上看日落。看着那落日的余辉把我的影子拖着长长的,我的红色的皮毛在余辉中泛着金光。

    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也相继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我决定去太阳升起的地方寻找如何长生的办法。

    我听说东海边有一棵青铜做的神树,叫做扶桑,天帝俊的妻子每天在东海边给他们的儿子洗澡,然后就把那十个儿子轮流挂在树上。

    我向往那棵神树,或许能拿到它的枝条就可以把生命带回给狐狸一族,我朝着东边一直一直跑,就在我快要到达海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热,我发生我周围的植物都燃烧了起来,天地间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我吓坏了,蜷伏在地上不敢动弹,恍惚间,我发现头上居然有十个太阳。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女娲娘娘一样高大,他赤着的上身肌肉虬结,围着一条虎皮裙子,赤着脚,脚踝上有虎牙制成的脚环,手腕上也有虎皮的护腕,他背后背着一张黑金制成神弓,腰间的牛皮箭壶里有十支金光闪闪的箭,腰间还有一个牛皮水壶。

    我随着他攀上了东边最高的山峰,十个太阳还没有出现,大地还是一片沉寂,他对着东海的对岸喊道:“羲和的儿子们,如果你们答应还像以前一样每天乖乖的轮流升起落下,我就不射杀你们,如果你们坚持如此顽劣,就不要怪我了!”他的声音如洪钟如大吕,如天上的霹雳,如海潮的轰鸣,震得我的耳膜轰轰作响,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不知道大海那边的人是否能够听到。

    天地霎时就亮起来,那股热浪不是语言可以形容,我立刻躲到了他身后的巨大阴影之下,那十个太阳的热力并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狐狸精能够承受的。

    “哈哈哈,大羿,你只是个小小的射神,你凭什么来管天帝的儿子,你也太大胆了,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晒成干吗?”十个太阳同时哄笑起来,战抖着给大地投下更多的热力,我在那阴影下瑟瑟发抖,这么继续下去,我会被烤焦的,在这太阳下一会儿,我的毛已经变得卷曲开叉了。

    “就凭这个,”大羿已经不愿意跟他们再废话了,举起身后的大弓就搭弓射去。

    大羿并不打算对他们留情,连射九箭,那九只太阳变成九只金色的乌鸦坠落人间,另外一只却逃遁了。

    大羿突然突然变得很慌张,“狐狸精,我把神弓和剩下的一只箭交给你,你要找到我在人间的继承者,把他们交给他。”

    话音未落,天地又是一黑,晴空一个霹雳,待我睁开眼,他已经浑身被带着火的锁链锁住,升入了天空。

    射日之后天空整天下雨,有一只白狐告诉我,大陆东南角的武夷山上有一位道人专门收灵兽为徒。后来一位老者给了我一块玉牌,又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我不明白,只听懂了他给我取名叫做孟倾城。

    过了许久,在断断续续的雨中,我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武夷山,而此时,雨已经停了,大地重又恢复了生机。

    这个道场位于大陆东南,临近海边的一座仙山里面,此山与别处不同,山上岩石树木皆为五色,从远处看就如一块色彩斑斓的宝石一般,也怪不得截教教主将之作为道场。

    虽然山势奇伟,但道场装饰却极为简朴,除入得山门处有石碑立写:“截教武夷山道场”之外,各处既无宫殿也无楼台,众师兄弟都是在各处洞府中修炼,我更发现,这里修炼的竟是各种飞禽走兽。

    有着玉牌的指引,山门并不难找,我还未到仙宫门口已经有道童来接引了。

    “请问可是狐狸精孟倾城?”我还未在山门前坐定,他就道出了我的身份。

    “是的。”

    “师父已经等你多时了,随我进来吧。”他转身再也没看我,我跟在后面愣头愣脑的进了截教的道场。

    当日那位坤豹就是二师兄,此时正站在师父身边,专等我的到来。

    “狐狸精……你来了。”从高处传来的师父的声音特别庄严,我不禁缩紧了身子,严肃的坐在地上。

    “是的,师父,我送走女娇之后就依照您的吩咐上仙山来寻你了。”

    “那为师教授你的法诀你可悟道了?”

    “是的,”我原原本本的把教主教我的法诀背了一遍,“师父是说世间万物皆有慧根,只要言行举止思想修为合于天道,变成修炼人身进而得到成仙,而不用在乎出身和外在的形态。师父的意思是万物皆可度化,且世间万物平等,兽可成人,人亦可为魔,全在乎一心一念之间。”

    “果然有慧根,女娲娘娘的眼力不错,你就留下来修炼吧。”他看了一眼坤豹。

    “女娇姐妹俩离去后的洞府空着,你就去那儿吧!”坤豹师兄带着我到了女娇修炼的道场。

    这里干净宽敞,家具都是竹制的,非常简单,有几卷竹书,还有一些没有绣完的绣品,还有几件女娇姐妹的衣服,似乎还残存着他们的气味,我不禁开始想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女娇应该跟着禹治了洪水,他们该有孩子了吧。

    带着这些美好的愿望,我蜷缩在她的榻上睡着了。

    从此这里便是我的家了。

    所谓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我心无旁骛的修炼已经将近百年,世间已是世易时移,而我,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孟倾城,而不是当年的火狐了,唯一的一点相似就是那条火红的尾巴。

    坤豹师兄对我最是好,经常教些师父没有教过的法术给我,而且大师兄乾虎老是欺负我,都是他帮着我,保护我。

    这天,师父将我招到他的洞府之中。

    已经变身为人的我,施施然对他跪拜,就连是同为精灵的其他师兄弟也是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倾城!”师父的声音庄严而慈祥。

    “师父!”我叩头下拜。

    “你来我这洞中多久了?”

    “回师父,还有三天就一百年了。”

    “嗯,三天后,你就下山去吧!”

    “可是师父,我刚刚修炼成人身啊,其他的法术一点也没有。”山上的岁月静好,我如何愿意离去。

    “你本是天地神兽,所谓修炼,就跟你上山时自己说的一样,在于一心,而不是法术,况且作为精灵,能修身为人已经是最大的造化了,你要做人,就须得下山去历练一番,这样才能得脱大道,你懂吗?”师父的声音依然庄严,而且不带一丝的情绪。

    “可是,师父,我的法术不足以防身啊!”他们都说人心险恶,我这点点法术只怕不好混啊。

    “你若与人为善,又有何人会危害于你,况且你这番容貌已是你最大的武器了,也有可能成为最大的祸端,希望你保持本心,不要为祸人间才是。”师父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我完全听不懂,我是那么无害的一个小生灵。

    “师父……”我还没说完,师父已经挥手了。

    “三天后,让你二师兄送你下山。”我再抬头蒲团上已经空了。

    “倾城,”二师兄在门口叫了一声自己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怎么还哭鼻子啊!”我正在为三天后的离去暗自落泪。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年,从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把这里当做是我的家,现在,却让我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我是希望来这里寻找让狐狸一族长生不老的方法,希望延长父母的生命,可是我现在什么法术都没有,我能为狐狸一族做什么呢?

    “师父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说让我走就让我走,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你看,”我冲他摇摇我的尾巴,“人家尾巴还没有变好呢!”

    “所以你才要下山继续修炼啊!”师兄拍拍我的肩,把酒壶放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啊?”我有些不服,这不是害我吗?

    “你在山中修炼老是偷懒,你这狐狸尾巴早就可以变回去了,就是因为你不好好修炼,才弄得现在还是这样,如果不让你下山去历练,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让你体验到露出狐狸尾巴真正的可怕,你怎么会下狠心把它弄回去!”我的头上遭了一记爆栗。

    “很痛也!”我抗议到。

    “对了,有一门靠别人灵力提升自己法力的法术,或许危难时候可以救你一命,你要不要学?”坤豹师兄的表情怪怪的,很神秘,还很坏。

    “是什么说来听听!”我有些好奇。

    他附在我耳边刚说了一半,我就连连摇头。

    “这么损人利己的法术,我才不要学呢!”我干脆把他推出了房门。

    “师父,看来小师妹天性还是善良的,您应该放心了。”门外隐约传来坤豹师兄的声音。

    随后师父略带欣慰的声音也传进我的耳朵,并且慢慢变远,“嗯,走吧,给他准备些下山的东西。”

    我已经带着泪进入了梦乡。

    这两天我几乎每天都有人请,一会是孔雀大哥要送我金翅翎,那边是石姬姐姐要给我七彩石,不过按照二师兄的吩咐,我一个没要,那些都是他们贴身的护身法宝,哪个敢要啊。

    送我下山的时候,师兄塞给我一个大包袱,说是我很快就能用得到,我也不敢多看,背着就走了。而我给自己准备的,只是这山中的茶叶大红袍,和一些小点心而已。

    下了山,我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想想那陆鸿渐的地方倒是个好去处,便打定主意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