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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逢旧恨忆却前尘往事怨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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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请大王回宫!”就在所有人静观其变的时候,他们突然跪立在了当场,正如他们突然出现一般,他们这个举动也同时惊动了所有人,后羿有些不知所措,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唱哪一出。

    “两位爱卿,你们这是……”后羿嘴上喊着爱卿,眼睛里却尽是火焰,当然喷火发怒的不仅仅是后羿一人,还有寒浞夫妇。可想而知,人家家里给孩子庆祝满月,你这吊丧一样的奔来,任是哪个主人家都不会高兴的。

    “臣等听闻最近王宫里发生多起离奇命案,尨大人,熊大人还有尨贵妃都莫名的出了意外,臣等担心大王安危,特此前来有请大王回宫。”所谓意外,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这话谁都不敢说。

    “两位大人,”寒浞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大王如今在我寒舍,我这里戒备森严,如何会出意外?”

    “是啊,爱卿爱护孤王之心,孤王明白,只是爱卿未免太小心了吧!”后羿强行按下自己心中的不快,装出一副和颜悦色,“有什么事情还是在朝堂上说吧!”

    “大王!”一个容貌黢黑,也是身着素缟的中年女子突然从伯因二人身后窜出,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她一出现,这偌大的院子突然安静得只剩下鸟鸣虫叫之声,那声音把这场面衬得更加是肃杀,我不由自主的感觉有点冷,一转头看见锦儿正慢慢拿着我的外套往我这里走来,我用眼神询问她。

    “这是熊司马的夫人!”她缓缓把披肩披到我身上,在我耳边轻轻说到。

    我心中一紧,看来这个场面不是对着大王,而是针对我的,没想到,我往日给别人下套,现在却被人套住了。

    “熊夫人快请起。”后羿看到熊髡的遗孀已经坐不住了,这几日他可以在王宫里闭门不见,可是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他不得不拿出点姿态来,更何况,熊髡的事只有当时在场几个人知道,只怕这个时候他心中也还存着几丝的怀疑吧。

    我们都心里没有人会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吐露出来,这一切都按照意外来处理,打定了这个主意,我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一切静待眼前这个黑丑女人的发落。

    “大嫂,”后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走下高台,举手扶起熊髡的夫人,那女人也没阻挡,顺势就站了起来,“熊司马新丧,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大王,”女人说着又要下跪,被后羿死死拉住,“我家大司马死得有蹊跷,老妇人是特来为我家大司马鸣冤的。”

    “这这……”后羿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蹊跷不蹊跷大家心里有数,这对外说的,自然是跟现实有很大的差距,后羿不提防被人当面提出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张着嘴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女人的虽是冲着后羿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我,我想要开口说什么,也是找不到词,张了张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就不说话了,也眼里含着笑回望着那个女人。

    她果然有些愤怒了,一把推开后羿,朝我扑了过来,嘴里胡乱叫着,“妖妃,我家大人就是被你派人诳去的,你还能笑得出来,我要杀了你……”

    有后羿在,有寒浞在,有那么多武将在,她自然是伤不到我分毫的,她还未冲到我面前,一个人影已经死死的挡在了我的面前,这个人高高大大,也就二十岁上下年纪,我觉得眼熟,竟然不认识。

    “伯母,千万不能冲动啊!”他死死的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想拼命,一听见他叫伯母,突然跟虚脱了一样,安静了下来,在他怀里殷殷的哭泣起来。

    “尨濂,你父亲现在也不明不白的被他们关了起来,你不找他们要个说法,还来阻止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气无力的捶打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年轻人,我看见后面几个同样又高又黑的年轻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用愤恨的眼神在这个尨濂和我之间游走。

    这后羿的子女不多,没想到他手下这帮信臣倒是个个儿孙满堂,看样子这尨濂就是尨圉的儿子,我突然想起来,他就是常年跟在后羿身边的那个近身侍卫,只是每次都留在屋外,所以我印象并不深刻,另外那几个黑汉子,看来就是这个婆娘和熊髡的儿子。我心中暗叫不好,我以为自己除去那两人的计谋颇高,却忘记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大家族的势力,还有他们的亲族子弟,如何是好对付的,我应该先铲除他们再对那些人下手,没想到,如今本末倒置,把所有的众怒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为今之计,只能倚靠后羿对我的宠爱了,可如今有个更加妩媚动人的洛神,后羿真的舍得为了我,得罪这四大家族吗?

    我回头看着寒浞,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慌乱,我顺着他的眼光往外看,庭院中突然出现了很多我先前并没有见过的人,而且他们个个手中都拿着武器,看那步伐和眼神,这些人的功夫兀自不弱,而且他们是从这个府里的各个方向不紧不慢的赶过来的,应该是对寒府极为熟悉的人,是寒浞的亲信?

    我再次看向他,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悄悄挪到了我的身后,“这些都是我伯明国寒家的人,你放心,在我府上,你吃不了亏。”

    听到寒浞的声音,感觉到他站在我身后,我不禁有了底气,心中暗笑,如今就算你们四大家族的人都到了又能怎么样,寒浞如今是大将军了,有穷国大半兵马都在他手上,而他是我的人,谅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更何况,他们连这个寒府的大门能不能出去都成问题。

    一丝笑容不禁出现在我的嘴角,寒浞轻轻拍了我一下,我顿时察觉到自己的得意忘形,毕竟面对的是一群失去亲人的愤怒人群,我这样的态度容易引起众怒,更何况,我们似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准备我们不清楚,后羿到底会站着谁一边,我也不清楚,还有那个洛神,她的法力究竟如何,我还是不清楚,况且,现在根本就不是跟有穷国拉下脸来硬碰硬的时候,毕竟军中大部分还是他们的人,寒浞有了虎符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些,我有些泄气,不过,既然这件事以前能够瞒过后羿去,有了后羿的撑腰,应该能压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都是疼的,不敢说话,只能静观其变。

    我在努力回想,抓奸的时候,那个尨濂究竟在不在场,如果在,事情似乎就好办了,他自知理亏,自然不敢有什么悖逆的举动,可是尨贵妃呢?那是他姑姑,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只是后羿应该不会大意到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姑姑吧!

    “伯母,今日是寒大人家添丁满月的好日子,咱们不在这里闹可以吗?”尨濂扶着熊夫人慢慢走向她的几个儿子中间,用眼神似乎跟他们交流着什么。

    我心中有些着急,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后羿如何可以抓了他父亲,还把他留在身边?

    “是啊,大嫂,濂儿说得对,这些事情还是我们关上门来说比较好!”后羿顺口打着哈哈,希望能尽快平息这些事情。

    “大王,我就想知道,当日是少妃派人来请老爷的,如何就无端端的被烧死在她宫里了,这个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不然我们熊家是不依的。”她的声音清脆明亮,中气十足,看来这些人的妻子个个都不简单。

    “今天大王跟少妃不给个说法,我们熊家是不依的。”她身后的那些年轻人附和着,看来这些人也都不是善与之辈,光看那副身材,就知道他们的武艺不凡,如果真打起来,谁有胜算都不一定。我不由去拉寒浞的手,刚碰到就被他甩开了,我一时清醒过来,这毕竟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啊。

    “不如,让我说两句吧!”说话的声音甚为婉转迤逦,是洛神,她终于发难了,这个人一直对我不阴不阳的,我当她是敌非友,她此时说什么话似乎至关重要,如果是火上浇油,只怕我还真出不了这个寒门了。

    所有人都望着她,她毕竟是天神,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就让宓妃说两句吧!”后羿巴不得息事宁人,有个人出来帮他说话,更是求之不得,毕竟这件事上他心中有愧。可他如何就知道宓妃是来息事宁人而不是火上浇油的呢?

    “其实我说的话也未必几位肯听,只是当时我正好在场,也权当是给各位做个见证,希望诸位不要继续误会大王和少妃娘娘了。”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中似乎是示好,又似乎的警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要帮我,看来她几次三番闯进不去我的住处,现在是想求和了,也许因为我对她还有几丝用处吧。

    “我还记得那日天气相当炎热,”这句话说得像废话,我有些紧张起来,她到底要说什么?“我跟大王并不知道熊大人进宫了。”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唰的一下看向我,熊大人进宫大王不知道,那就一定是有人矫诏,派去的是我的人,那还有什么说的呢?自然就是我心怀鬼胎了,只是大王并不知道是我派人去请的熊大人,而熊夫人知不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如坐针毡,手心都捏出了汗,到底要如何呢?

    “当日是她派她的贴身宫女柔儿给我父亲送瓜果的。”那几个黑黑高高的年轻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高举着手指着我,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却一个劲的告诉自己,静观其变。

    “当日的确是柔儿去送瓜果的,那也是想为大王施恩,难道给大臣送几个瓜果有错吗?平日里大王经常给大臣家里送瓜果,这又有什么问题呢?”我现在反而镇定了不少,既然如此,我躲着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只能低着头迎上去了。

    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夏日里大王给臣下送瓜果本是平常之事,得了瓜果的人家便要进宫谢恩,也是常有之事,这似乎并不说明问题,只是蹊跷在如何是我的人,不过这个问题应该好解决,毕竟柔儿也不仅仅是我的人。

    我清了清嗓子,“更何况柔儿是先王后的人,虽然跟了我,但她很多行事都是按照先王后的规矩办的,那日送瓜果并不是我的主意,”我奔下去拉着后羿的衣袖,他冲我点点头,柔儿的秉性,他自己也清楚,“她不过是按照先王后在的时候的规矩行事,这又有什么问题?”

    柔儿已经是个死人了,说什么她都不会起来反驳我,我只要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行事,这件事应该就好解决了,而且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熊髡会在我的宫里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我想后羿之所以会对他痛下杀手,自然也是因为见到柔儿的死况,心中悲愤,毕竟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人,又是先王后亲自调教的人,他不信我,也会信她。

    这句话说出去,后羿连连点头,这宫里真正管事的除了尨贵妃就是柔儿,很多事情多亏了柔儿和尨贵妃,后宫和大臣们联系才会那么紧密,而且我似乎忽略了一点,柔儿跟这些大臣们的关系,似乎并不仅仅是丫头吧。

    “那我家大司马又为什么要进宫呢?”这句话听了,我反而笑了起来。

    “这如何要进宫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后羿,他似乎眼含鼓励,只要能对付过今日,以后的事情应该慢慢就能平息了,我有些恼恨,他这天天的不上朝躲避这些人,却把他们引到了这里,让我当面对质,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我想,大臣接了大王的馈赠,进宫谢个恩,应该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他进宫谢恩,自然是去大王宫中,如何又去了少妃的宫中?”我心中笑了起来,这是个愚蠢的问题,这个问题正是激发后羿怒气的问题,如果去了我的宫中,他也是反复的问,奸污并杀死了柔儿,又要对我无礼,他心里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气,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紫胀,但他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奇耻大辱。

    我突然发觉,洛神说的那句所谓公道话,就是把我从幕后推到台前的,现在她就正好好整以暇的看我的笑话,这件事他本身就是个看客,所以无论走向如何,对她都没有损失。

    “王宫起火,熊大人作为大司马首当其冲的去救火,自然是在情理之中,难道你们还要怀疑他在少妃宫中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吗?”洛神又出人意表的发声了,只是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她是在暗示些什么,我有些紧张,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听出来。

    “想起当日情景,纯狐至今心有余悸,”我的泪水顺着眼眶汇流到下巴,低落在胸前,后羿心疼的看着我,配合我的表演,“如果不是熊大人奋不顾身的救下纯狐,只怕大王身边也就没有少妃了。”我含泪深情的看着后羿,他则伸手替我拂去泪水。

    “好一个鹣鲽情深!”一个细弱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我心中不由得又笑了一下,洛神啊,洛神,你的计划只怕要落空。

    “熊大人救下纯狐后又冲入火海,要去救纯狐宫中其他人,我至今想起当日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我抬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火势很大,我住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坍塌,我让熊大人别去了,可是他却坚持要去救困在东厢的丫头们,只是……只是,熊大人”我竟然哽咽住了。

    “寡人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熊司马跟那些丫头一起被困在东厢,寡人让人尽力扑救,可是火势太大,根本就没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大嫂,寡人对不起你们啊!”后羿说到动情处也不禁哽咽了起来。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帮人,听到自己丈夫和父亲的死况,都不禁的抹起眼泪来,看来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我拉着后羿的手,用衣袖将他的眼泪抹去,神情悲戚的看着他,他也以同样的眼光看着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跟我还有如此的默契。

    “老爷,……”那黑婆娘大叫一声,居然悲痛的晕了过去,众人连忙施救,过了片刻既悠悠醒转了过来,“老爷……”她的儿子们连忙安慰。

    “大王,那为什么不将老爷的尸身交还我们安葬?”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她还会想到这件事。